昌隆二年,九月。
旭日翻过地平线,晨光洋洋洒洒照亮了大地。
糖糖睁开眼,从自己的小床上翻下来,打开门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在瞧见自家娘亲正在案桌看书后,开心地弯了弯眼,悄悄打开门轻手轻脚地往主卧走去。
推开门探头往里瞧了瞧,看见了床榻上隆起的被褥,糖糖正抬脚想要跨进门,身后传来一道清凉的声音:“鹿祈。”
伸出去的脚霎时收了回来,糖糖转身站好,对着祁枕书老实喊道:“娘亲。”
“我来看看阿娘就去洗漱练字。”不等祁枕书开口说话,糖糖就先抢白道。
昨日晚饭的时候,鹿笙有些身体不舒服,吃过饭就早早睡下了,糖糖惦记着她,醒了就想过来看看。
当然最主要还是要和阿娘亲近亲近。
自从她们一家人来了京都,她就被娘亲安排出了主屋,独自一个人睡在厢房。
自家的孩子什么心思,祁枕书一眼就看得出来。
三四岁的孩子黏人也就罢了,怎地都六岁了还这般喜欢缠着鹿笙。
祁枕书蹙了蹙眉,正要开口说话,便听见屋里传出打喷嚏的声音。
顾不得与女儿多说,长腿一迈就进了屋子。
鹿笙从梦中转醒,还没睁开眼就觉得鼻子有些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人也彻底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就瞧着祁枕书正掩了窗户朝着床榻这边走来。
瞧着已经亮透的天,鹿笙打了个哈欠,举着手伸了一个懒腰,迷迷蒙蒙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不到辰时。”祁枕书走过去,坐到床边,仔细打量着鹿笙的面色。
“这么晚了吗?”鹿笙说着话就要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平日里她卯时就会起床,今天竟然一觉就睡到了辰时。
鹿笙说话有些鼻音,祁枕书在她额间探了探,没察觉到有发热。
“鼻子不通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可是前日出门着凉了?”
祁枕书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没事,应该是刚睡醒的原因。”鹿笙鼓了鼓鼻子,鼻腔通畅,“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感觉还有点困。”
她说着话又打了一个哈欠,身子向前倾要靠在祁枕书的肩上。
“好累呀。”鹿笙脑袋动了动,蹭着祁枕书的颈窝,“下次不去爬山了。”
初秋的天气天朗气清,前日旬休,一家三口就去郊外的玉皇山爬了一日的山,回来后鹿笙就感觉腰酸背痛,累得不行。
“嗯,不出去了。”
祁枕书揽过人,扬着唇拍了拍她的后背。
说要爬山的人是她,上了山第一个喊累的也是她。
“你怎么没去上值?”说着话,鹿笙想起今日可不是假期,都已经辰时了祁枕书还没出门。
“你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祁枕书在她脑顶摸了摸,笑道。
鹿笙抬眉想了想,恍然道:“哎呀,今日可是十五了?”
八月十五的时候,秦飞燕生了一对双胞胎姐妹花,今日正是小家伙们的满月宴。
去年五月,长宁郡主与秦飞燕大婚,大皇女与云州王勾结叛乱。
云州王原本以为平西王世子与长宁郡主反目,自以为拉拢了平西王,便挥兵南下。
不料云州军刚踏入上京道就被秦飞燕带领的禁卫营大军和平西军南北包抄,全部剿杀殆尽。
没了云州军的协助,大皇女在京都孤立无援,自然也没翻出什么浪花便被镇压下来。
八月,女帝将皇女贬为庶人终身监、禁于冷宫,另册封长宁郡主为皇太女。
秦飞燕生的这一对小皇孙办满月宴,凡是收了请帖的人今日都要去公众参宴,自然也就不用上值了。
“完了,完了,我脑袋最近好像坏掉了,感觉记性越来越不好了。”鹿笙赖在祁枕书的肩膀上,哀怨地说道。
“莫要胡说。”祁枕书沉声拍了一下的背,“你是最近太累了。”
鹿笙来京都的第二年就租了门面开了一家酒铺,铺子里的酱香酒味道甘醇浓郁,很是受欢迎,外加上复杂的制酒工艺,近三年来,除了鹿家酒坊没有哪个酒坊能酿出相同风味的酒来。
鹿家酒铺的生意越来越红火,鹿笙今年攒够了钱,便在京都买了间铺面。
去年祁枕书殿试得了探花,去大理寺做了评事,除了旬休,每日都要上值,酒铺里的事便都是鹿笙一个人在张罗。
从买铺面到重新整理装修招工,鹿笙前前后后忙了两三个月,才总算将新铺子开了起来。
上个月铺子里招了掌柜,她也才清闲下来。
“若是困便再睡一会儿。”祁枕书软声哄道。
鹿笙窝在她的肩窝摇了摇头,“让我靠一会儿就起来。”
眯着眼蹭了蹭,眼前是自家媳妇儿白皙的脖颈,鹿笙起了玩闹的心思,正打算着张嘴咬上一口,余光瞧见站在门口往里瞧的女儿。
鹿笙坐直身子,笑着冲女儿招招手,“糖糖宝贝。”
方才祁枕书进了屋子,糖糖没直接往里跟过去,只敢在外面看着,这会看到鹿笙招呼她,便开开心心地跑过去。
鹿笙将孩子抱上床,小家伙个子蹿得快,隔在俩人中间占了不少地方,祁枕书往后让了让,给她匀出地方来。
糖糖不回头去看自家娘亲,只背对着她,搂着鹿笙的脖子撒娇,“阿娘~阿娘你身体好了吗?”
女儿说着话,像是以前自己生病时鹿笙做的那样,将自己的头贴在她的额头上。
鹿笙抵着她的头,亲昵地蹭了蹭,“谢谢宝贝关心,阿娘已经好了。”
“嗯。”小家伙高兴地贴着她的脸应道。
“时辰不早了,先起床吃早饭。”
祁枕书拿过矮榻上的衣裳,放在床上,又对着女儿说道:“先去洗漱,今日早些将字练了,一会还要出门。”
“哦。”糖糖低低应了一声,十分不舍地看向鹿笙。
鹿笙笑着在女儿脸上亲了一下,与她小声耳语了两句,小家伙霎时眉开眼笑,蹦跳着下了床欢欢喜喜地去洗漱了。
见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祁枕书抖开衣服,盖在鹿笙身上,云淡风轻地问道:“你应她什么了?”
“没什么。”鹿笙顺着祁枕书的动作穿上外衫,笑意盈盈地故意回道。
在一起三年多,她完全能看出眼前人明明心里想知道,却惯是面上表现得随意。
祁枕书帮她系好腰带,抬着眉尾去看她,等着她不一样的答案。
鹿笙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学着刚才某人对女儿说的话,“先吃饭,一会还要出门呢。”
她说着话就跳下床,蹬上鞋子就要往外走,只是刚走出两步就又被人拽了回来。
祁枕书从身后搂着她,不放人也不说话,手在她腰间挠了挠。
鹿笙憋了一会,实在受不了痒,忙告饶道:“我说,我说。”
祁枕书的手停下来,亲了一下她的脸颊,鹿笙侧过头道:“应了她一会陪她一起练字。”
她这段日子太忙了,也没怎么顾得上陪女儿。
去年大皇女叛乱前想要毒杀女帝,幸而鹿笙想起了一些书中剧情,让祁枕书侧面提醒了长宁郡主。
长宁郡主提早做了防范,女帝没有如原书中暴毙,反而顺藤摸瓜找出了幕后的下毒黑手,正是大皇女。
祁枕书因为救驾有功,被女帝赐了宅邸。
鹿家宅子与皇宫离得不远,一家人吃过早饭,鹿笙陪着女儿练过字才重新着了盛装进了宫。
小皇孙满月宴凡是能上朝的大臣都受了邀请可以携家眷进宫,只不过大部分人都直接去了摆宴的御花园。
祁枕书一行人刚进拱门,就被管事的内侍领着去了东宫。
东宫的正殿里除了秦飞燕和皇太女,还有秦广汉夫妻以及女帝和太后。
祁枕书领着鹿笙和女儿跟他们问安。
“糖糖来了,快来让姨婆看看。”
杨金兰正与太后逗着两个孙女,看着糖糖过来,忙招呼着她过去。
“姨婆。”糖糖笑着开口唤人,眼睛看向她怀里的小皇孙,“妹妹长得好漂亮。”
秦飞燕的这一双女儿都随了皇太女精致的相貌,就是脾气大不相同,大女儿爱笑也爱哭格外闹腾,二女儿默不做声也不爱哭闹。
平日秦飞燕就靠着两人不一样的动作表情,将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分辨开来。
小家伙太好看了,糖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一向不爱搭理人的小家伙却主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呀呀地叫了两声。
“呦,真是稀奇了。”杨金兰惊奇道,“头一次见着小柒愿意与人玩。”
两个小皇孙在族中排名第六和第七,皇家习俗孩子满周岁才起名,暂时家里人都唤两个孩子小陆和小柒。
小家伙手软软的,还带着一股子奶香,糖糖弯了弯手指,冲着小家伙笑笑,小家伙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她这一笑,引得一屋子人都看了过来。
秦飞燕也是头一回见着自家小女儿笑得这么开心,也是啧啧一声,冲着皇太女眨眨眼,开玩笑地说道:“咱小柒该不是看上糖糖了?”
“等你长大了,把小柒嫁给你如何?”秦飞燕冲着糖糖笑着道。
糖糖松开小家伙的手,摇了摇头,认真道:“不行呀,我答应了柚姐姐要娶她的。”
一旁的杨金兰听到这话,笑着摸了糖糖的头,“你们两个小家伙倒是口吻一致。”
想当初她说要将小表妹许给卓柚,卓柚也说要娶糖糖,不能再娶小表妹了。
“嗯、嗯。”糖糖认真地点着小脑袋,又拍着胸脯道:“我与柚姐姐约定好了的,娘亲说一诺千金,答应了的事不能反悔。”
一屋子的大人都被她这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逗笑。
“可你看小柒这么喜欢你,你不喜欢她,她都要哭了。”秦飞燕故意逗着糖糖。
小家伙好像也是听懂了她的话,噘着嘴有些山雨欲来的趋势。
糖糖赶紧又抓着小家伙的手哄道:“妹妹不哭,我阿娘要生小妹妹了,等有妹妹了,让我妹妹娶你。”
小家伙依旧噘着嘴。
“我妹妹也长得可好看了,比我还要好看,跟你一样好看。”糖糖一连串地解释了一段看似绕又很是准确的话。
“妹妹还没出生,你怎么晓得妹妹比你还好看?”秦飞燕又笑着问道。
“阿娘说的呀,阿娘说要生一个像娘亲一样好看的小妹妹。”糖糖说着就转头去看鹿笙,证明自己没说谎,“娘亲长得比我好看,自然妹妹也会比我好看。”
妻妻间的小情话全然被自家女儿听了去,还直接讲给了一屋子的人听,鹿笙面上有些臊得慌,但碍着女帝和太后在场,也没好意思直接去捂女儿的嘴。
“祁爱卿家的小丫头当真是聪明又有趣。”女帝笑着道。
小人说的是童言童语,但话里的思路清晰又有条理,不仅自己能脱身,还给了旁人一个更佳的选择。
宴席一直吃到了傍晚才散,祁枕书在席间喝了几杯酒,回家的时候已经有些上头了。
鹿笙让人烧了水,先是让女儿洗漱完去睡觉,又叫着床上合眼小憩的祁枕书去梳洗。
不放心这个有些微醺的人独自洗澡,鹿笙也跟着一同进了澡房。
“娘子可是要与我一起洗?”祁枕书解开自己的外衫,又含笑着去拉鹿笙的衣带。
润白的面上带着醉酒的红晕,眼神里往日的清冷也被氤氲的潮气覆盖,眼底翻滚着浓烈的爱意。
“满身酒气,才不要和你一起。”鹿笙闻着她身上的酒味觉得有点不舒服,推着往她往浴桶那边走去。
祁枕书吸着鼻子嗅了嗅,身上确实有股饭菜的味道,自己也嫌弃地皱了皱眉,不再拉着鹿笙,独自去洗漱了。
夜色如水,繁星璀璨。
鹿笙吹了灯上床,甫一躺下,整个人就被拉入一个炙热的怀抱,随之而来的便是滚烫热烈的亲吻。
想着方才浴室中佳人薄红的面颊,鹿笙心念一动,翻身将祁枕书压在身下。
祁枕书微微一怔,顺从地环上鹿笙的脖颈,迎合着她的亲吻。
虽然洗过澡,可鹿笙还是能隐约闻到一股酒气,她微蹙着眉,想要忽视那股味道,但不知怎地,今夜的她像是嗅觉格外灵敏。
胃里涌上的呕吐感分外强烈又迅猛,鹿笙忙捂着嘴呕了两声。
迷蒙的情、欲霎时消散,祁枕书忙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鹿笙想要回话,可一开口便又干呕了两声。
她呕了好半天没能吐出什么来,祁枕书帮她抚着背,“我去找大夫。”
祁枕书翻身就要下床,鹿笙忙伸手拉住她,“我没事,就是有些恶心,不用去找大夫,你帮我倒些水压一压。”
祁枕书下床点了灯去给她倒水,端着茶杯往回走了两步,瞧着床边眼角泛红的鹿笙,忽地福至心灵,眉间露出一丝难抑的笑。
等鹿笙把水喝完,祁枕书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花,“可有好些?”
“嗯。”鹿笙轻轻应了一声,歪着头向祁枕书靠去。
祁枕书伸手截停了她的动作,鹿笙疑惑地抬头看她,祁枕书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你可记得你的月事已拖了半月有余了?”
“怎么了?”鹿笙依旧不解,想了想道,“好像延后了。”
“七月份的时候可有吃怀子药?”祁枕书好笑地看着她。
“吃了吧?”鹿笙努力回想了一下。
年初的时候鹿笙与祁枕书商量着想再要一个孩子,怀子的药吃了好几个月,但肚子一直没动静,后来忙起来她也有些将这事给忘了,中间有些月份,有时候吃,有时候会忘记。
她一时半会还真不能确定七月份的时候有没有吃那药了。
“你是说,我、我怀孕了?!”话说到这,鹿笙也终于明白过来了,自己这几日接连着的身体不舒服又贪睡是为什么。
“小糊涂蛋。”祁枕书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我去让人叫大夫来瞧瞧。”
在怀糖糖的时候‘鹿笙’不喜祁枕书,也不愿与她近身多说话,所以祁枕书也不愿自讨没趣,自然也不太晓得有身孕身体是怎样的反应,只是瞧着鹿笙的样子像是旁人提过的怀孕的模样。
好在天色不算晚,一会家里的小厮就寻了大夫过来,大夫诊过脉便开口道喜,祁枕书愉悦地多给了一份诊金。
“我真得怀孕了?”
大夫都走了有半刻钟,鹿笙摸着自己肚子,仍是有些不可置信道。
连着备孕半年都没怀上,鹿笙本以为这身体在生糖糖的时候大出血伤着了,对于再生个小宝贝,她都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
“大夫都瞧过了,自然是真的。”祁枕书拉着她的手温柔笑道。
“我都感觉不出来。”
鹿笙掀开自己的小衣低头瞧了瞧一马平川的小腹,没看出什么变化,她又伸手摸了摸,也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动静。
她自己摸完,又拉着祁枕书去摸。
“孩子还小着呢,哪里能摸得出来。”祁枕书捏了捏她肚子上的肉肉,含笑道,“肚子上的肉倒是能看出多了一些。”
“那也是因为有了小宝才胖起来的。”鹿笙推掉她的手,哼了一声,背过身躺到床上不理她。
祁枕书轻笑着将人揽过来,附和着她的话,“对,都是有了小宝才胖起来的。”
鹿笙扭了扭身子,还是假装生气。
“我听说,四个月时才能瞧出些不一样来。”祁枕书接着哄道。
鹿笙终于转过身,“要四个月才能瞧出来?”
她凝眉仔细想了想,好像鹿筝也是四个月左右才有些显怀的。
“那还要好久呢。”鹿笙摸了摸肚子。
虽然这会什么都摸不出来,但一想到肚子里有个小生命,心中总是抑制不住地想笑出来。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终于在正月里,鹿笙察觉到了肚子里小家伙的胎动,她很是兴奋地喊了祁枕书过来。
可小家伙很不给面子,两位娘亲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再动一下,直到晚间祁枕书在抱着人睡觉的时候,察觉到了手下肚皮的微微起伏。
两位并非新手的‘新手娘亲’在惊喜与期待中迎来了家里的第二个小宝贝。
小宝刚出生时皱巴巴一团,鹿笙看了一眼,眉毛皱得比小家伙身上的褶子都要深。
“刚生下来都是这样,过两天就长开了。”接生的婆子开口安慰道。
“真的吗?”鹿笙将信将疑。
“老婆子抱过的孩子能有百数,小娘子这模样也少有地俊俏,鹿娘子可不用发愁。”婆子又笑着开口道。
听着像恭维十足的话,鹿笙饶是不全信,心里也舒坦不少,笑着让祁枕书给了赏钱。
不过接生婆的话还真不是瞎掰,小宝养了段时日,脸上的小褶皱张开,整张脸的的确确是长得清秀,眉宇间看着与祁枕书很是相似。
得偿所愿,鹿笙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宿命是一个圈,等到小宝满月酒,秦飞燕抱着一双女儿来吃席,小宝抓着小柒的手不肯松开,就像是认定了这是自己未来的媳妇儿一样。
小柒睁着一双大眼睛,先是瞧了瞧搂着妹妹的糖糖,又低头去瞧她怀里的小宝,视线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最后落在了小宝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
日子慢悠悠地过着。
昌隆十年,女帝主动退位,皇太女司卿宁继位。
昌隆十五年,西凉南涝北旱,田地减收,祁枕书奉命赈灾,鹿笙将全国各地鹿家酒坊囤积的酿酒粮食拿出赈灾,解了粮食短缺的燃眉之急。
灾后,女帝提祁枕书为内阁首辅,特封鹿笙为一品诰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