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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柳芸&齐南番外一

穿成首辅大人的渣前妻 一条兰寿 4878 2024-06-11 11:45:41

临近秋试,鹿笙忙完滨河县的事,就带着孩子去了青州,走之前托了齐南帮着照看着点柳芸。

“好了。”齐南盖上水缸的木盖,冲着柳芸笑道。

“麻烦你了。”柳芸浅笑着道谢。

她的身子自从小产后便弱了许多,前日里打水时险些栽到水井里,恰巧被有事寻她的齐南看见了,将她拉住,才没有摔下去。

从那往后,每日早间齐南送完酒就去后院,帮她把水从井里打上来,将水缸装满。

“芸姐不用这么客气。”齐南摆摆手。

柳芸转身从灶上拿出两个早就准备好的糖包,递给她,“也不知道你早上吃了没,这两个糖包给你,你拿着。”

“谢谢芸姐。”齐南已经吃过早饭了,但她知道柳芸是想谢她,也就没推拒收下了糖包。

“方才还说了不用客气,这会倒是你客气上了。”柳芸笑着回道。

齐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她目光往柳芸身后的灶边瞧了瞧,看到了角落里零星的几块柴火。

酒坊还有事,齐南帮完忙就从酒铺出来,驾着牛车回了鹿儿庄。

一路上怀里的糖包都是热乎乎的,等回了酒坊,便忍不住吃了一个。

糖包又宣软又甜,比街上任何一家卖的糖包都好吃。

“吃这么呢,这么香?”

酒坊的伙计大山说着话伸手就要去抢齐南手里的糖包,齐南反应迅速地避开他。

“嗨!”大山看清了她手里的糖包,半是不服半是好笑道,“一个糖包也护得这么紧,齐南你怎么这么小气了。”

“想吃糖包,明天给你带。”齐南咽下糖包,将剩下的另一个揣回怀里。

说不上为什么,但齐南就是不想把柳芸给的糖包分给别人。

“呦,我说呢。”大山眼睛转了转,凑到她身边,揶揄道,“怎么?是心上人送的糖包?”

“别胡说八道。”齐南挥手推开她,拿着钉耙去了晒料场。

翌日。

除了酒铺所需的酒,齐南还给柳芸捎了一捆柴火。

“我瞧着柴火不多了,就给你捎过来。”齐南说着话,背起柴火往后院走去。

“真是太谢谢你了齐南。”柳芸感激道。

家里的柴火快没了,原本她正准备这几日去买一些,没想到齐南竟提前送了过来。

齐南看着人高马大,不曾想竟然这么细心。

“这些能用上一段时间了,等回头再给你捎一些。”齐南将柴火整齐地码放在伙房的角落,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道。

柳芸拿着瓢舀了水,帮齐南洗手,“这太麻烦你了,往后我自己买就行。”

“不麻烦的。”齐南甩了甩手上的水,笑着道,“这柴火后山上到处都是,就不花那个冤枉钱了。”

反正她经常会去山上砍柴,到时候捎带给柳芸砍一些就是。

听到她的话,柳芸愣了一下。

县城里没有山,老百姓想要柴火,如果不想自己去县外山上捡,就只能在樵夫手里买,十文钱一捆,能用十来天。

初来县城落脚时,柳芸不舍得花钱买柴火,都是自己去县外临近的山上捡。

后来日子好了一些,鹿雨不喜她去山上拾柴,说既然买得起,就没有必要去山里捡了。

那时她与鹿雨回的就是‘柴火山上到处都是,何必花冤枉钱来买’,但鹿雨不认同,第二日特意喊来樵夫,买了十来捆柴火,柳芸也没再去山上捡过柴。

“芸姐?”齐南的话打断了柳芸的思绪,她回过神,就看见齐南抬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不好意思。”柳芸说道。

齐南放下袖子,与她说道:“嗯,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没想到她愣神的工夫,齐南都已经将水打好,柳芸赶忙叫住她。

“这个你拿着吃。”柳芸回伙房,从桌上拿了两个大烧饼递给齐南。

“这也是芸姐做的吗?”齐南惊喜地接过烧饼。

昨日柳芸给的糖包太好吃了,她今日特意没吃早饭,想着来街上再买两个糖包解解馋。

“嗯。”瞧她笑得开心,柳芸也不自觉跟着心情好了一些。

“好吃。”齐南直接捧着烧饼咬了一口。

芝麻糖馅的烧饼,每一口都是浓郁的芝麻香气和甜味。

一口气将两个烧饼都吃掉了,齐南忍不住夸赞道:“芸姐,你的手艺太好了,做的糖包和烧饼都很好吃。”

齐南和姐姐齐北住在一起,但两个人都不擅长做饭,对于做饭好吃的人是真心佩服。

“若是你喜欢,往后早饭便来我这里吃。”柳芸道。

她的身子一时半会也恢复不好,老麻烦齐南帮忙挑水砍柴,总是该有所表示才是。

“那多不好意思。”齐南摆摆手。

酿酒是个体力活,所以吃得也多,她的饭量很大,可实在不好意思天天来柳芸这蹭饭。

“不用不好意思,你帮了我这么多忙,都不知该怎么谢你。”柳芸劝说道。

“这都是小事情。”齐南忙解释道。

她帮着柳芸打水也好劈柴也罢,一是受了鹿笙所托,二是她知道柳芸身上发生的事,觉得她过得太不容易,真心想要帮点忙。

“多做你一份早饭也是顺手的事。”柳芸看着她浅浅笑道,“豆腐包子可喜欢吃?”

柳芸长得温婉,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娇柔,叫齐南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只傻傻地跟着点了点头。

转眼到了中秋。

柳芸吃过晚饭,正坐在院里的树下看月亮,稀稀落落能听到街上传来的嘈杂声。

八月十五灯会就在酒铺门前的这条街上,只不过到酒铺已经是街尾,所以游人要少很多。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可柳芸怎么看都觉得今夜的月光有些冷。

去年的八月十五,她还和鹿雨一起,是坐在鹿儿庄的院里过的,两个人当时分食一个鹿雨从食肆里带回来的月光饼。

那时候鹿雨没有表明自己的心意,她也只当鹿雨是妹妹,两个人的生活虽然不算宽裕,但也简单又快乐。

到了今日,要问柳芸最后悔的事,那便是在发现鹿雨偷亲她的时候应该严厉呵止,不再为她低柔的哀求而选择原谅她。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柳芸绝不会再选择跟鹿雨在一起。

柳芸不是因为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生了悔意,而是后悔自己因为答应了鹿雨,害得她被赶出鹿儿庄,又因为她的缘故丢了小厮的工作,才铤而走险地走上了不归路。

鹿雨落到今日这步田地,有她的一部分责任。

咚、咚、咚。

漂远的思绪被敲门声拉了回来,柳芸猛地坐直了身子,紧张地看着小门的方向。

鹿笙一家在青州,酒铺的后院里只住了她一人,虽说滨河县治安不错,但她也不敢轻易应声。

“芸姐?芸姐你在吗?”

是齐南的声音。

柳芸紧绷的身体松了下来,应道:“诶,稍等一会。”

甫一打开门,门外的齐南背着光而立,她的身后是灯火通明的街道。

“芸姐,中秋快乐!”齐南抬起手里的月光饼递到柳芸面前,开心喊道。

“你怎么过来了?”

难得还有除了鹿雨以外的人会在这一天想起她来,柳芸觉得心里有一丝丝暖流淌过。

“阿姐带着小焕来看灯。”

柳芸接过她手里的纸带上的草绳,侧了侧身放齐南进门,“这是买的月光饼?”

两人一起吃了好几日的早饭,柳芸知道她并不会做饭,看到月光饼便觉得是她买的。

“师母做的月光饼很好吃,我想着拿给你尝尝。”齐南边说边跨进门槛。

鹿华林喊了她们一起吃了团圆饭,吃过饭后外甥女说要来看灯会,齐南便想着可以来看看柳芸。

不知怎么,一想到柳芸在这样的节日里是一个人过,她便有些替她难过。

“往常里总吃你做的早点,今日就让我借花献佛一次。”齐南不敢说一些家人团圆的话来让柳芸感伤,便寻了一个还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嗯。”柳芸笑着应了一句。

“这个是买的。”

等柳芸合了门,齐南又笑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兔子灯。

“怎么花钱买这个小玩意。”柳芸知晓她是好意,但还是觉得花钱买兔子灯有些浪费钱。

“过节嘛,应应景。”齐南嘿嘿一笑,帮着把小兔子灯挂在了院子里的树上。

小兔子灯不大,但也给黑沉的院子添了一抹光色,连带着柳芸觉得心里都亮堂了不少。

齐南挂好灯,一回头就看到了柳芸莞尔的笑容。

她愣了一下,只觉披着柔光的柳芸,美得就像是说书人口中的月宫仙子。

自从看到了月影下的柳芸,齐南一晚上都没敢仔细再去看她,等柳芸吃过饼,她们又匆匆聊了几句,齐南就离开了。

天上的圆月宛若银盘,月华如缟素从苍穹泼洒而下。

齐南在床上反复烙饼后,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但想明白之后她更是难以入眠了。

虽然如今鹿雨入狱了,可看柳芸时不时发呆的样子,估计心里也还是惦记着鹿雨的。

自己怕是不能得偿所愿。

而此刻的柳芸早已在兔子灯的朦胧光影下安然睡去。

翌日。

齐南掩藏着自己的心事,如往常无二一般与柳芸说话、吃饭,只是总忍不住会去偷偷看她。

“可是有话要与我说?”柳芸侧头捕捉到她的视线,便开口。

齐南摇摇头,往她身后看了看,否认道:“没,我看看柴火还剩多少。”

“还有不少,应当能用到月底。”柳芸也顺着她的视线,往后看了一眼柴堆。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连嘴里的糖包也有些吃不出滋味了。

又过了几日,齐南瞧着柳芸在纳鞋底,她看了一眼,不像是柳芸脚的大小,心底凉了一截。

果然她对鹿雨还是有情的。

十一月二十五。

天边刚刚亮起一抹白色,寒风通过甬道刮进牢房,鹿雨蜷缩在草席上,拢了拢身上脏乱的囚服,神色木然地望了望跳动的烛火,又合上了眼。

当!当!当!

“鹿雨!起来了!快起来!”狱卒用手中的刀柄敲着牢门上的木柱,对着牢内大声喝道,“赶紧起来!该走了!”

鹿雨被抓后主动交代了所有的罪行,还协助长宁郡主找到了彭府的密室,以功抵过从轻发落被免了死罪,被判流放岭南利州,役五年。

倏然睁开眼,鹿雨眸子里的木然消失无踪,还带上了一丝喜色。

她动作迅速地起身,不等狱卒催促,便已快步来到了狱门前。

头一次见到流放还这般积极的。

狱卒仔细打量了她手和脚上的镣铐,并没发现异常,他摸着钥匙打开牢门,在心里嘀咕,‘莫不是关久了,人痴傻了。’

完全不在意狱卒怪异的眼神,鹿雨跟着他出了县衙的大牢,临到门口时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邋遢。

甫一踏出牢门,就被久违的晨光微微晃了眼,鹿雨抬手挡了挡。

等眼睛适应下来,鹿雨赶忙扫了一眼四周,牢门外除了狱卒就只有另一个佩刀的女差役。

鹿雨勉强支撑起来的眉角瞬时落了下去,低头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一路跟着押送的差役往县外走去,直到走出了县城的城门,鹿雨也没有看到柳芸的身影。

又走了半刻钟,鹿雨回头望了望,身后只有落败的树木和黄土路,再也看不见半点滨河县城。

鹿雨颓然地转过头,没想到在路边的小亭外看到了牵着马的卓渝。

卓渝与差役寒暄了两句,笑着给她手里偷偷塞了一个小布袋。

从滨河县到罗州有千余里,需一月的时间才能走到流放地。

一路上山高水长,什么时候歇息什么时候赶路,都任凭押送的差役安排,要想鹿雨过得稍微舒心一些,少不了要打点一二。

差役推拒了一下便笑呵呵地收了小布袋,往边上走了走,给她们留了说话的空间。

“渝姐姐。”鹿雨扯起嘴角,感激道,“劳烦你了。”

“是小笙走之前托我的。”

“我知道。”鹿雨点点头,能在这个时候还愿意帮她的也只有鹿笙了。

卓渝点点头,又将手里的包裹递了过去,“这是柳娘子让我转交给你的。”

听到她的话,鹿雨先是愣了一下才抬手接过包裹。

不用打开包裹,她就能看出这里面应该是柳芸给她准备的衣衫。

鹿雨手指紧紧攥着手里的包裹,心里悲喜交加。

柳芸原来还惦念着她,但是却不肯来送她了,这个包裹就是柳芸对她最后的情谊了。

鹿雨眼眶红红,卓渝拍了拍她的肩膀,“照顾好自己。”

晚间,到了驿站,鹿雨打开包裹,里面除了一小袋碎银,还有柳芸给她新做的冬衣和三双新鞋。

鹿雨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滚滚而下。

差役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见到她哭成这样,难免有些心软,便开口安慰道:“你岁数还小,等五年后再好好重新开始,都还得及。”

“来不及,已经来不及了。”鹿雨摇着头放声大哭。

齐南在知晓自己心思的两个多月来,一直刻意地与柳芸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但一方面总是克制不住想对她更好。

知道今日是鹿雨流放的日子,齐南便特意早一些送了酒去铺子。

齐南到的时候,柳芸刚刚开了铺门,店里帮手的活计都还没上工。

“今日怎地来得这么早?”柳芸卸了一片门板,随口问道。

“起得早了,就想着早些过来。”听到她的问题,齐南立刻紧张起来,将早就想好了的理由说了出来。

事实是齐南怕自己来晚了赶上柳芸已经出门,今日就不能看到她,也不能与她一同吃早饭了。

她说完就下了牛车,去接柳芸手里的门板,“我来,我来,门板有些重。”

“我身子已经好多了。”柳芸并没有松手,还是自己搬着门板放到了一旁。

自从她小产后,只要是齐南在,但凡重一点的活,她便会伸手接过去。

一开始她能当齐南是热心肠,可时间久了,隐隐地柳芸也察觉出来了一些异常。

比如齐南有时会偷偷去看她,当她看回去时又会赶紧转过去。

还有齐南偶尔露出的那种爱慕眼神,柳芸再熟悉不过,在抓到鹿雨偷亲她之前,柳芸经常能在她的脸上看到。

以前没经历过时不懂,如今只一个眼神她便能辨别出同样的心思。

发现齐南对她有意时,柳芸惊诧之余更多的是无奈。

齐南只比鹿雨大一岁,在她眼里一直都将她当做是小妹妹来看。

更何况眼下的她早已因着上一段的□□身心俱疲,只想一个人安安稳稳地生活,并无再婚嫁的想法。

柳芸以为像她们这个年纪的人都与鹿雨差不多,想什么就做什么,想要就要立刻得到。

她原本想着等齐南忍不住挑破的时候,她就一口回绝,不给她留半点念想,也让自己不再犯以前犯过的错误。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齐南比鹿雨要克制许多,她的喜欢也更小心翼翼。

除了每日送酒时会与她多说两句,齐南并不会过多纠缠,也半点没有表达爱意的想法。

要不是柳芸不经意间总能看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眷恋眼神,柳芸真以为是她自作多情,误会了齐南。

不过齐南一直不说,柳芸便当做是不知,或许过些日子她身边出现更合适小娘子,她便会转移了心思。

“你怎么也这么早?”齐南将剩下门板拆下,装作自然地试探道。

今天这个日子,柳芸就是不特意去记,也总是忘不掉的。

鹿雨最后自杀的疯狂举动彻底浇灭了柳芸心底对她的最后眷恋,所以在她入狱后柳芸没有去看过她。

即便心如刀割,柳芸也逼着自己跟鹿雨了断,更要绝了鹿雨的念想。

最后送去的那些衣物,是她最后所剩不多的情谊了。

“一会有事出门,就起得早了一些。”柳芸故意说道。

她不准备去送鹿雨,但她也不想给齐南希望,就让齐南误会她对鹿雨旧情难忘也挺好的。

齐南这样的姑娘,应该找一个更好的人,而不是她这样一个声名狼藉又身体残破的妇人。

果然她的话音落下,齐南的眉毛就耷拉下来。

“早上我熬了粥,你还想吃点什么,烙两张葱饼怎么样?”

瞧她失落柳芸既满意又有些不忍,便又开口道。

她醒得早,却一直懒得起身,眼见着到了开铺门的时间,才想起自己忘了做早饭,匆匆忙忙生火熬了一锅粥。

给齐南烙两张她喜欢吃的葱饼,算作故意伤她的补偿吧。

“嗯。”齐南眉毛又扬了起来,高兴回道。

能与柳芸一起吃饭齐南便已知足,至于别的事她也不敢多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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