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笙听到长宁郡主的话,让她一下就想到了原书中祁枕书与长宁郡主相遇的场景。
长宁郡主在酒楼遭遇刺客袭击,祁枕书用门板夹住了刺客的腿,帮助她脱险。
如果说与书中剧情一样的事只发生一次,那可以说是巧合,可接二连三的事情都与原书相同,很难不让鹿笙认为以后的事情还会接着按书中的剧情走下去。
鹿笙越想越是心惊。
在最开始她发现是穿越到书中之后,鹿笙在惊讶之余并没有太过在意。
因为在她来之后,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女儿健康快乐地成长,祁枕书心也没有被迫隐姓埋名远逃他乡,她们的日子安安稳稳,与原书的发展全然不同。
尤其是在她和祁枕书心意相通之后,鹿笙一直以为,祁枕书不会再与长宁郡主再也什么牵扯,因此她也没有拦着祁枕书去科考。
她想就算祁枕书能通过科考出仕,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官员,并不会与高高在上的长宁郡主会有什么太多交集。
可现实是祁枕书不仅与长宁郡主再度相遇,而且在这之后她们还是经历了书中重要故事情节。
此刻的鹿笙仿佛置身在一张神秘的大网之下,好似不论她做什么都挣脱不了,有些事还是会按照原书的剧情去发展。
如果是这样,那会不会有一天,祁枕书还是会和长宁郡主走到一起?
强烈的恐慌和无力就像是两株肆意生长的藤蔓,在鹿笙心底迅速蔓延纠缠。
“鹿笙。”
祁枕书清冷的声音把鹿笙从恐慌的心绪中拉了回来,她缓缓回过神,但眼中透着茫然无措。
“你怎么了?”祁枕书紧紧握着手,有些担忧地看向她,“可是哪里不舒服?”
鹿笙的手掌冰冷,全然没有平日里那暖人的温度。
“没事。”鹿笙摇了摇头,回握了一下她的手。
见她面上的神色好转,祁枕书也放下心来,只以为她是因自己的伤势担忧。
阿绿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将大夫找了过来。
鹿笙强迫自己下压复杂的心绪,小心翼翼地替祁枕书挽起袖子。
这大夫是二十多岁的女子,穿着一身劲装,脸上的神情冰冷,在看到床上吴老爷的尸体后也并无半丝情绪的波动。
鹿笙暗忖,这人怕也不是个普通人,应该是长宁郡主的人。
大夫依旧面无表情地替祁枕书简单清理伤口,她的动作赶紧利落,但收下的力道并不轻柔。
“嘶。”伤口的刺痛让祁枕书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劳烦轻一些。”鹿笙下意识地开口提醒。
大夫瞥了她一眼,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丝毫改变,鹿笙蹙了一下眉,并没有再说什么。
大夫给伤口敷上一层干净的棉布,拿起白布替祁枕书包扎伤口,手上的动作依旧不轻。
“有劳大夫了,剩下的还是我来就好。”
看着祁枕书额间冒出了冷汗,鹿笙赶忙将人拦下。
大夫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将手中的布条递给她,只冷冷道:“若是包得不妥帖,伤口会生脓恶化。”
“嗯。”鹿笙抬手,“我懂得一些,劳烦了。”
包扎这种事情鹿笙早已烂熟于心,别跟说是包扎,就算是伤口缝合也难不倒她。
随手将白布递给鹿笙,大夫便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物。
鹿笙接过白布,先是在手腕缠了一圈,便开始用螺旋反折的方法太祁枕书包扎。
她的动作轻柔,基本没有碰触到祁枕书的伤口,祁枕书皱着的眉头终于松了开来。
“你这包扎的样式还挺特别。”
秦飞燕看着祁枕书手上交叉的布条,有些惊奇道。
“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鹿笙淡淡道。
螺旋反折包扎法更适合上下粗细不一的长伤口位置,大夫闻言也看了过来,在看到白布的一瞬,眼底也闪过一丝讶然,侧眸深深看了一眼鹿笙。
祁枕书看着手臂上整齐的白布,心中愈发好奇。
鹿笙原来究竟是何人?
“今日有劳祁秀才相救,不知你可愿意住到我府中来养伤?”
长宁郡主本就有意招募祁枕书,上一次未得到她的回复,经过今日之事,更是让长宁郡主确认了要将她早早纳入麾下。
有祁枕书这样的人才相助,定能让她事半功倍。
若祁枕书有心想做她的幕僚,那多半是会答应住到她的府中去。
听到长宁郡主的话,鹿笙的神经又再次紧绷起来。
如果她没记错,原书中的祁枕书就是在这之后住到了长宁郡主的府中养伤,从那以后俩人便在一点点的日常相处中慢慢产生了感情。
鹿笙脑海里霎时闪过一个想法。
原书故事就是从酒楼遇刺的那一刻开始写起,书里在最开始对‘鹿笙’的描写都是祁枕书的回忆和噩梦里出现。
如果接下来事情会按照原剧情去走,那么也就是说,她能改变也只能是祁枕书从前的故事。
但只要时间到达书中长宁郡主与祁枕书最开始相遇的时间点,她们就会产生顺着书中故事去发展?
时间在这一瞬停止,鹿笙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侧身看向祁枕书,等着她的回答。
祁枕书察觉到鹿笙的紧张,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她从座椅上站起身,对着颔首道:“多谢郡主,不过枕书手上这点小伤并无大碍,无需劳烦郡主。”
多数幕僚也常会居住在主官的府上,祁枕书已决定会去做道府的主簿,所以对于住到长宁郡主府上到觉得并没有什么。
但很是莫名的,祁枕书觉得鹿笙应当是不愿她住过去的。
祁枕书话音落下的一瞬,鹿笙似是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转头看向她。
祁枕书没有答应长宁郡主。
祁枕书不会住到长宁郡主的府上。
鹿笙心底燃起一点希望。
这样的话,事情也不一定都会朝着书里的剧情发展的吧?
纷乱的想法一涌而出,鹿笙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而相同地,长宁郡主在听到祁枕书的话时也很是讶异,她是真的没想到祁枕书会拒绝她的提议。
按照祁枕书今日的反应,长宁郡主本是猜测她应是会选择当她的幕僚才是。
“我们租住的小屋就在白鹤书院附近,离着道府也并不远。”祁枕书复又说道,“走路过去只需半刻钟不到。”
长宁郡主眼明心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祁枕书虽然拒绝搬去她府上居住,但接受了她提供的主簿之职。
“那祁秀才这几日便好好在家休养。”
红日渐渐西沉,长宁郡主让阿绿特意雇了马车送祁枕书二人回去,等她们到家时已是傍晚时分。
刚一进院子,祁枕书便把鹿笙揽进怀里,低头柔声问道:“今日怎么了,一下午瞧着你都是神思不属的模样?”
鹿笙这会脑子里早就乱成一团浆糊,根本理不出半点头绪,更不要说要怎么跟祁枕书去说。
“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鹿笙抬头,有些茫然看向祁枕书,她现在脑子很乱。
她很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祁枕书,但又害怕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鹿笙不想让祁枕书知道她们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就是一本书,也不想告诉她在这本书里面,她和长宁郡主才是官配,而自己的身份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炮灰。
先不论祁枕书会不会相信她的话,鹿筝知道如果她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她势必还要跟祁枕书解释自己是谁,又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虽然祁枕书好像早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鹿笙,但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与她说自己的过去。
那段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去回忆的过去。
因着左手有伤,祁枕书只能用右手替她理了理额间的碎发,缓声道:“想不明白便慢慢想。”
祁枕书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刻的鹿笙身上散发出来的茫然和惊惶,但也能察觉出来鹿笙有些抗拒与她说那些她想不明白的事情。
鹿笙不想说,祁枕书也不想勉强她。
祁枕书愿意等,等到鹿笙真正想明白,祁枕书也知道,等鹿笙想明白的那一刻,就是她想告诉自己的时候。
她有一种直觉,鹿笙想不明白的事,一定是与她的身世有关。
从祁枕书看到鹿笙替她包扎的伤口时,她就察觉到了鹿笙的异常源自于何处。
每当鹿笙因为身世困扰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在她的面前更多地表现出来原来的自己,那个有别于平日里不一样的鹿笙。
就像在去往钦州的途中,鹿笙故意地去帮着处理那条蛇一样。
明明想要将事情告诉她,却又从心底抗拒告诉她。
二人抱了好一会,祁枕书在她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吧。”
“嗯。”
夜色深沉,苍穹如墨看不见半点星辰,月光清冷如霜,从半掩的窗逢洒进屋内。
鹿笙从梦中醒来,看着地上那银白的冷光,久久无法入睡。
过了好一会,祁枕书翻过身,在睡梦中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