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笙她们到鹿里正家中的时候,正巧碰到丁大夫来给家中复诊。
“丁大夫,可、可知道我娘她什、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从下午到现在已将近三个时辰,鹿里正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
“我且看看先。”
丁大夫先是替鹿里正诊了诊脉,又掀开眼皮查看,随后从随身的药篮中拿出针灸针,斜针向上插入鹿里正的人中,又在她脑顶施了几针,鹿里正并无任何反应。
紧接着丁大夫复又用针刺入她的十指指尖放血,期间只有鹿里正的眼珠稍稍动了一下,人依旧昏迷不醒。
众人稍缓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丁大夫收了针,眉头紧锁,对着鹿华林摇了摇头,“我为她施针开窍行血,但作用甚微。”
“这、这可如、如何是好?!”鹿华林万分焦急道。
丁大夫劝解道,“你莫要太过忧心,鹿里正的脉象已经趋于平稳,性命应是无碍。”
“明日一早我再来施一针,若是还无作用,便只能等她自己醒来。”
丁大夫行医五十载,医术精湛,她说等,那便只能等着了。
好在性命已经无忧。
晚上回到家中,某只出去浪了一日的鹦鹉已经回到家里,站在鹿笙屋里的窗台上,悠闲地嗑着瓜子。
“姐姐,你回来啦!”羽翎挥着翅膀稳稳落在鹿笙的肩膀上。
这鸟极通人性,不用鹿笙明说,便知道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能听懂鸟类的叫声。
私下里她顺着自己方便,一般都是叽叽喳喳鸣叫,但当着祁枕书的面时,都会特意说人话来与鹿笙沟通。
除此之外,它只用了两日就准确判断出了家里每个人的家庭地位。
祁枕书是这个家里最不能惹的人。
糖糖是这个家里最该巴结的人,只要与她相处的融洽,鹿笙就绝对不会将它赶出去。
紧接着它又晃着刚长出白色小绒毛的屁股,一步步顺着鹿笙的手臂跺着脚步走到糖糖的肩上,晃着圆脑袋,去蹭她的脖颈,“糖糖小宝贝~”
糖糖被它的羽毛蹭得发痒,咯咯笑了两声,开心道:“小羽~小羽痒痒~”
完成每日的一拍马,某只马屁精又撅着屁股飞回鹿笙肩头。
只是在余光看见祁枕书沉静眸色后,缩了缩脖子,蹲在那装乖巧。
“一天不见,你跑哪儿浪去了?”鹿笙斜着眼睨它。
“果、果园。”
羽翎兴奋地扑闪着翅膀,想要跟鹿笙分享一下自己今天看到的八卦,但碍于祁枕书还在,便只能吞吞吐吐地说了俩字。
时辰不早了,鹿笙想着要先去哄糖糖睡觉,也没细问。
等到月上中天,鹿笙回了房间,羽翎急不可待地飞过来与她叫道:‘姐姐,我们今天在果园看了好几场戏。’
“你们见到什么了都?”
‘早上村头的王三郎和林大郎在林子里光着膀子打架。’
‘打得可凶了。’
‘最后连裤子都打掉了,还不停。’
‘王三郎人高马大的还打输了,最后叫得可惨了。’
‘后来还看见鹿小妹和她嫂子在小树林吵架。’
‘然后鹿小妹就和嫂子嘴对嘴吵上了。’
‘然后她们就和好了。’
‘你们人类吵架真奇怪,只要嘴对嘴再吵一吵,就能和好了?’
作为一只鸟,她不是很能理解这件事,她们吵完架都是要互相梳毛才能和好的,只有生气才会用鸟喙啄对方。
鹿小妹原名鹿雨,是鹿笙五服以外的族妹。
鹿雨的哥哥从小体弱多病,一直都是卧床不起,鹿母就给买了一房媳妇儿冲喜,不过俩人成婚不到半月,鹿雨他哥还是没了。
鹿母在儿子死后一病不起,不到一个月也撒手人寰,自此鹿雨家中只剩刚入门的嫂子和年仅八岁的鹿雨。
嫂子之后也没改嫁,靠着家里的两亩地拉扯着鹿雨长大。
如今鹿雨已经十八,在县里的食肆当跑堂,家中日子也好过了些。
前些日子鹿笙还听鹿里正提起过,说给鹿雨介绍对象,被她直接拒绝了。
原是早已有了心上人。
这些鸟一日日立在果园的枝头,到底都看了些什么?!
想到这,鹿笙暗暗想,往后果园那处还是不要去为好。
‘对了,姐姐,我们还看到了丁癞子。’
“丁癞子?”
自从那日从天音阁出来,丁癞子除了在酒坊外徘徊过一次,并没在附近出现过。
‘他拿了一大包东西去了山里。’
鹿儿庄的后山东面是一座小山包,西面往南走,是一片无人居住的深山老林。
那山中经常有野兽出没,除了打猎的猎户,旁人一般不会往里走。
“可看见他去那里做了什么?”鹿笙问道。
‘小白看见了。’
‘他藏了一包东西在山洞。’
什么东西需要特意藏到山洞?
鹿笙一下就想到了他从廖老板那敲诈的二百两,但那二百两是银票,家里随便找一处地方便能藏好,又何必大费周章去山洞?
她对丁癞子并不了解,能猜到的也不多,便先把这事放在一边,等明日与祁枕书说一下,看看要不要去山里找一下看看。
“对了,你们今天有没有人去后山的墓地那处?”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出后山的那个男人。
‘那里都是死人。’
‘我们很少会去那的。’
‘那墓地阴森森的。’
‘万一遇到鬼怎么办?’
羽翎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羽毛,张着翅膀交叉抱着自己,还特意啾啾了俩下,表示自己很是害怕。
“你一只鸟还怕鬼?”鹿笙好笑道。
‘戏里就是这么唱的,很多冤死的小姐都会变成鬼找负心汉报仇!’
羽翎害怕地跳到鹿笙的肩膀上,紧紧贴着她,在她耳边尖声尖气地叽叽叫着。
这两声鸟叫倒像极了鬼叫!
鹿笙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扣着它的脖子嫌弃地把它拎了下来。
小爪子使劲扒着鹿笙的手指,长着翅膀环着她的手,整只鸟叽喳叫着就要往她衣领里钻。
鹿笙冷着脸把它拽了出来,羽翎急得直接大声叫嚷出了人话。
“姐姐我怕~”
“今晚我要和姐姐一起睡觉~”
“姐姐不要~”
“姐姐不要~”
“好痛,姐姐~”
“好痛,姐姐轻点~”
东厢书房。
笔走如飞的手顿了顿,祁枕书抬头看向正屋的方向,深棕色的瞳仁缩了缩,神色复杂难名。
窗户上的影子隐隐绰绰,一人一鸟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墨汁晕染了白色的宣纸,执笔人却久久不曾发现。
翌日。
丁大夫施针过后,鹿里正依旧没有醒来。
族里的几个长辈和亲戚听到消息后,也纷纷过来探望。
“昨日剩的那些血参,每日熬上一片喂给她……”
丁大夫正叮嘱着如何照料鹿里正,院里突然响起了吵吵嚷嚷的言语声。
“都抓到你们了,还要如何狡辩?!”
“姑嫂通奸!你们可真是大胆!”
“今天定要让里正将你们沉塘了才是!”
“里正!”
“里正!”
“里正!快来给我们主持公道啊,我们家出了两个败坏家风的通奸罪人!”
鹿笙一出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妇人,假声哭嚎着奔进堂屋,她的身后跟着三个汉子,还有一个老汉和中年妇人。
这群人中间是两个被反手捆绑在一根粗木上的年轻女子,她们的衣裳凌乱,都只穿了一件中衣,嘴里还被塞着破布,俩人脸上身上都挂着不少伤口。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羽翎同她提起过的鹿雨和她的嫂子柳芸。
她们身边的这群人正是鹿雨的二伯、大伯母和叔伯兄弟,而冲过来的这个人是她的二伯母黄氏。
鹿氏的族老看到这般场景,忍不住皱了皱眉,“你们这是作甚?!”
“叔、叔公?!”黄氏先是惊了一下,随即立马接着哀嚎道,“叔公啊,我们家出了两个败坏门风的孽障啊!我们给鹿氏丢了脸面,我们对不起鹿氏百年名节啊!”
鹿笙忍不住嫌弃地翻了一个白眼。
但凡他们对鹿氏的名声有半点顾忌,也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地绑着人过来。
摆明了就想将俩人的关系昭告天下,却在这假模假样地给自己戴高帽。
真是无耻又虚伪!
鹿雨眼中满是悲愤,而柳芸则是低着头面色灰败,鹿笙看不过去,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帮忙。
手腕被人轻轻握住,柔软的指尖带着凉意,鹿笙疑惑地回过头,正对上祁枕书清冷的凤眸。
祁枕书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向前跨了一步,走到她身侧,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莫要冲动。”
“哦。”鹿笙呆呆地应了一声。
她低着头稍微往旁边挪了挪,可耳畔仿佛一直残留着温柔的气息。
祁枕书见她低头,只以为自己拦下她让她不喜,便又靠了过来,低低解释了一句:“再看看,不可直接上去为她们松绑。”
原来祁枕书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那温热气息再次袭来,这一次它带着燎原的热意,从耳间一路烧到鹿笙的心底。
“嗯。”
鹿笙抬起迅速地看了她一眼,便撇开脸看向院里。
祁枕书眉间松了松,也看向院里的众人。
鹿笙偷瞄了她一眼,趁着她不注意偷偷地揉了揉耳朵。
“你说什么?!”族老眉头紧促,言语里带上了严厉。
“鹿雨和柳芸,她们姑嫂二人通奸!”黄氏神色愤然地指向身后二人,“族老一定要严惩这两个奸妇淫、妇!”
“你说她二人通奸,可有证据?!”族老沉声问道。
“我们几人都看见了,抓奸在床。”黄氏说完,回头看向身后的人,“大伯,嫂子,大郎二郎他们都瞧见了!”
“捉奸在床?!”族老拧眉道。
闯到别人家中‘抓奸’,还样理直气壮,鹿笙实在是忍不住。
“她们俩人一人守寡多年,一人云英未嫁,那便是两情相悦,如何算得上通奸?”鹿笙开口道,“黄婶子如此大年纪,怎么这么点道理都不懂?而且比起她们,黄婶你才是麻烦大了。”
“我有什么麻烦?!”黄氏被她说得一怔。
“光天化日持械私闯她人宅院,黄婶子这可是犯法的,按着凉国律法,你就是当场被主人家杖毙都申不了冤!”鹿笙啧啧两声,“你还好意思绑了人来问罪?!”
上一回祁枕书说丁癞子杀过人,当时的事情就是丁癞子在街上调戏了一女子,那女子的兄长执杖去了丁癞子家中,结果反被他活活打死。
因着那人是执杖去的丁癞子家中,所以丁癞子便是打死人也是无罪。
“你、胡、你胡说什么?!”黄氏面色一慌。
“刚刚说的都是轻的。”鹿笙露眉毛扬了扬,“擅闯私宅,绑架主人,还动用私刑,黄婶子你这做法可是与土匪无异啊。”
“我最近可是听说朝廷严抓匪徒,那城墙上日日贴着告示的,凡是发现匪徒一律格杀勿论,若是有人举报还有赏银可拿呢。”
“胡说八道!我、我怎么就是土匪了?!”黄氏慌乱到气急败坏大声叫嚷道,“我与族老说话,哪有你一个丫头片子说话的份。”
“我看不过去,说两句话而已,怎么黄婶子犯法的事都做得,我说两句话都不行了?我没报官抓你都算是饶你一命。”
“这是我姑婆的家,我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管得着么你?”
“张嘴闭嘴鹿氏名节,鹿氏有你这样的人才是损了名节!”鹿笙说完,转头看向她身后的丈夫,“二伯,为了你们家的名声,这样枉顾律法的妇人要趁早休了才好,千万莫要为了她损了鹿氏的名节啊!”
黄氏被她的话怼得哑口无言,鹿二伯的脸色更是白白红红,好不精彩。
“鹿笙!”族老的沉声喝止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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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档文《骗子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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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宝宝以后……”
“爱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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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谁套路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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