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阿绿送景钰离开,长宁郡主走到秦飞燕身边,凝眸仔细打量着秦飞燕。
“可有伤到?”
“没受伤。”秦飞燕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给她看,“衣服有些划破了。”
剿匪原是巡捕司的差事,秦飞燕在府衙闲得无事,便央了她让自己一同前去。
长宁郡主原是不同意的,秦飞燕再三保证定会毫发无损的回来,才得了应允同去。
秦飞燕说完,侧头去看向府衙外的景钰,皱眉道:“这花孔雀谁啊?”
她这词用的很是形象,长宁郡主弯眉嗔了她一眼,“平西王世子景钰。”
秦飞燕对朝廷之事了解的不多,只听过平西王原是驻守陇西的将军,在陈王兵变时护驾平叛,封平西王,镇守陇西。
“他与你很熟?”秦飞燕语气有些酸,凑到她身边,低着头小声嘀咕道,“你都不让我喊卿卿。”
方才可听见了那个什么花柿子喊她宁宁来着。
“口气听着比你身上都酸,快去洗洗。”长宁郡主推开她的脸,转身往府衙内走去。
“你还没说呢,他跟你很熟?”秦飞燕跟在她身后又问道。
“嗯,比较熟。”长宁郡主觑着眼,好笑地看着她,故意道,“传言他爱慕我多年,如今特意追到青州来了。”
听到这话,秦飞燕急忙抓住她的手腕子,“什么?!”
“传言。”长宁郡主拍开她的手,着重重复了一遍。
秦飞燕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眉毛松了松,面上终于挂上了笑,追问道:“那事实呢?”
按着长宁郡主的性子,她既然这么说,那估计后面还另有一番故事。
“事实等你洗干净了再与你说。”长宁郡主跨进后衙的大门,对她道,“快去洗,臭死了。”
秦飞燕顶着自己的好奇心,快速地洗过澡,连头发都没绞干就跑过去找她。
长宁郡主早就算到了她会如此,提前让阿绿备好了巾帕。
秦飞燕拿着帕子,卷着头发快速地搓了搓,长宁郡主扯过她手中的帕子,替她擦起来。
“急吼吼地作甚。”
“天气热了,不擦干也没事。”
长宁郡主连自己的头发都没擦过两回,更别说替别人擦头发,手上动作也有些笨拙,时不时会扯到秦飞燕的头皮。
“疼不疼?”
“不疼。”
这点痛对秦飞燕来说跟挠痒痒一样,只弯着眼冲着她笑得开心。
“傻。”长宁郡主嗔道,将巾帕放到一旁。
秦飞燕揽着人坐到腿上,“那个花孔雀来做什么的?”
女帝与皇后青梅竹马,鹣鲽情深,即便知晓皇后无法生育后也没有再纳妃,而是直接接了长宁郡主进宫,做皇嗣来培养。
又过了几年,有宫女借机爬了龙床,偷偷生下了皇女。
能设计怀上龙种,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生下来,显然不是一个小小宫女能做到的。
女帝直接命宗务司严查,将当时涉案的宗室与大臣全部斩杀,也赐死了皇女的生母,念在皇女是自己子嗣的份上,将孩子留了下来。
最近几年女帝的身子大不如前,皇女也已于去年及笄,有些人便生了一些别的心思,觉得皇女可以凭着身上这点血脉来争上一争。
而这些支持皇女的势力中,最大的便是云州王一派。
陇西府地处京都西北,云州西南,平西王镇守陇西,手下有三万精兵,如果有一日云州王起兵南下,陇西军可以直接北上出击,将云州军拦在上京道外,护京都无虞。
于云州王来说,只要解决了陇西军这个最大的阻碍,事情便成了一半。
云州王世子自小与长宁郡主一起长大,交情甚笃,京都中早有传闻,女帝陛下会招景钰做长宁郡主的郡马。
而长宁郡主在离开京都前也早已景钰计划好,让他们这段‘莫须有’的感情破裂,从而‘反目成仇’,给有心之人可趁之机。
原本这份计划里,并没有秦飞燕这一环,但既然她出现了,长宁郡主便将计就计,将她算了进去,让谣言变得更真实。
这就有了长宁郡主为了讨心上人欢心,不惜耗费大量财力人力,千里送良驹的事迹。
当然,长宁郡主送马的本意是为了让秦飞燕开心,只不过故意借机造势,搞的人尽皆知而已。
将秦飞燕计划在内的事,长宁郡主没与她说,只含糊地说了大概,告诉她景钰此次前来,只是为了演一场决裂的戏码而已。
“我与他只是好友,他亦是有心上人的。”
事情的始末说完,长宁郡主又在末尾添了一句解释。
她的一句亦是有心上人的,让秦飞燕自动带入长宁郡主承认自己是她的心上人而心情颇好。
“那他方才在衙门口作何说那一番话?”秦飞燕嫌弃道。
“咱这衙署又并非是铁板一块,自是演给旁人看的。”长宁郡主解释道,“不过他这人也惯是喜欢添油加醋,往后相处多了你便知晓了。”
人长的像花孔雀,性子也像,秦飞燕在心里腹诽道。
细细一想,秦飞燕又发现了长宁郡主话中的一点不同寻常,她眯着眼问道:“你是说你们‘感情’会出现问题是早就计划好的?”
决裂是计划好的,那感情的变故也必然会发生,那就算没有她,长宁郡主也会随便找一个人来做‘心上人’?
长宁郡主何其聪明,不用细想就听出了秦飞燕话中潜在的意思。
“对,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别的人。”
计划好的事自然不会有变动,长宁郡主毫不避讳的承认,原本她是与林纾清商量好的,但既然有了秦飞燕,便不需要林纾清参与进来了。
没等秦飞燕脸色垮下来,长宁郡主就捧着她的脸哄道:“不过与你是真的,若是与旁人便是假的。”
即便是假的,秦飞燕只想一想有人与长宁郡主亲密如她们这样,也会觉得不爽利。
秦飞燕绷着将脸转开不去看长宁郡主,长宁郡主将她的脸掰回来,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软声哄劝道:“莫要为没发生过的事生气好吗?”
或许是跟长宁郡主在一起久了,秦飞燕竟也生了小心思。
她故意板着脸,佯作没有消气,长宁郡主无奈只得亲上她。
虽说有了长宁郡主的解释,秦飞燕与景钰就像是天生气场不合一样,每次见面的时候总会唇枪舌剑一番。
半月后,平西王世子与秦飞燕为了争长宁郡主大打出手,被秦飞燕打断了小腿。
长宁郡主谢礼道歉,被平西王世子要求也让秦飞燕断一条腿,长宁郡主却是直接拒绝。
平西王愤然离开青州,但是没有回京都,直接去了平西王镇守的陇西府。
自此长宁郡主与平西王世子‘交恶’的消息不胫而走,没几日就传遍了整个京都城。
而在秦飞燕与平西王世子大打出手的第三日,秦广汉找到了秦飞燕。
青州,运来茶楼。
“爹?你怎么在青州?是来送镖的?”
秦飞燕不知秦广汉隐藏的另一层身份,方才在府衙门口乍一见到她爹,还着实惊讶了一下。
秦广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沉声道:“你与长宁郡主的事是真的?”
见着他面色冷峻,秦飞燕神色认真的点头道:“是真的,我与她情投意合。”
“你可有真正了解过长宁郡主?”秦广汉皱眉问道。
秦飞燕蹙了蹙眉,不解地看向秦广汉。
秦广汉没有废话,直接将朝中的局势和皇室密辛仔仔细细与她说了一遍。
秦飞燕由初始的震惊万分,到最后的面沉如水。
通过她爹的一番话,她了解到了朝中局势复杂,长宁郡主并非有决胜的优势。
除此之外,秦飞燕震惊于她爹竟是对朝廷和皇家隐秘之事了如指掌。
“爹,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秦广汉放下茶杯,看向女儿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疼惜。
“你们既然情投意合,长宁郡主都没有与你说过我的身份?”秦广汉这话的意思并非是反问秦飞燕,而是带上了对长宁郡主的不满。
秦飞燕面上一哂,心底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长宁郡主竟然有事瞒着她?
当然以长宁郡主的身份定然有许多政务不便与她多说,可如果事关她爹的身份,是与她息息相关的事情,长宁郡主竟也半点不曾与她透露过。
秦广汉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曾经的过往说了出来,除此之外,他还说了长宁郡主暗中监视秦家镖局一事。
秦广汉见识过天家的无情,也见证过帝后的伉俪情深,他本以为长宁郡主若是真心与女儿一起,当然也是坦诚相待的。
可显然,他的傻女儿知道的并不多。
今日他特意来青州找女儿,说了这么多,是为了提醒她,长宁郡主是未来的君王,与她在一起,可不仅仅只有儿女情长那些小事。
这些话要是放在四个月以前,她可能并不相信,可这几个月的相处,她深切的见识过长宁郡主的深谋远虑、步步为营。
秦广汉的一番话对秦飞燕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她本以为,她与长宁郡主相识到相爱都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可现在想来,怕是不尽然。
不用她爹点破,秦飞燕便能猜想到,她与长宁郡主之间的事,会有多少是早在长宁郡主的计划内,而自己又被隐瞒了连她爹都不知晓的事情。
有的事若经过推敲,便会让人细思极恐。
如果长宁郡主早就知道她爹的身份,那么接近她是不是也是故意,那么她们的感情是真实的,还是也只是披着感情的另有目的呢?
恍恍惚惚地回了府衙,秦燕飞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长宁郡主的房门口。
想要抬手敲门,却在碰到门板时收了回来,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屋内,长宁郡主看着门外晃动的人影,并没有叫她进来,直到那黑影走远,才黯然地垂下了眸子。
从秦广汉来到府衙的那一刻她便收到了消息,他们父女俩的谈话全都一字不漏的传回到了长宁郡主这里,也包括秦飞燕的反应。
长宁郡主提前回了屋子,准备等着秦飞燕上门质问,也提前准备好了要如何回答她。
可到最后,秦飞燕却没有敲开她的门。
秦飞燕就不想要她的回答吗?还是不相信她的回答了?
长宁郡主思许久,最后决定亲自去与她解释清楚,可刚起身就收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
秦飞燕在院中舞鞭,已经将院中树上的叶子卷了个精光。
长宁郡主顿了顿步子,既然生她的气,那便是还想要她的回答的,那么她也不用着急了。
等秦飞燕气消了再与她好好解释。
可不曾想,翌日一早不待她去寻秦飞燕,便被早早赶来的知州找去议事,还没等她抽出时间来,便瞧着秦飞燕领着严华过来,说自己家中有事,要回滨河县去,从今往后让严华代替她护卫一职。
长宁郡主气她不来问过自己就妄下结论,更是直接做了离开的决定,索性也置气地应了她的请求。
可秦飞燕前脚离开府衙,下一刻长宁郡主便后悔了,她急急安排了青州的事,便带着人来到了滨河县。
初始的几日,她忍着没去找秦飞燕,而是私下派暗卫时时回报秦飞燕的一举一动。
直到听到秦飞燕约了白家小娘子喝茶,才再也坐不住,直接以找鹿笙谈话由头,假意来到陶然居等人。
掐着时间离开包厢,又掐着时间故意与上楼的秦飞燕偶遇。
假装平淡的打过招呼,与秦飞燕擦肩而过的时候,长宁郡主侧眸又看了一眼白家小娘子,冷声开口道:“原来这就是秦镖头所说的家中有事。”
与长宁郡主相同,秦飞燕离开青州就带着赌气的成分,可她见长宁郡主没拦着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同样的她在踏上船的那一刻便也有些后悔了。
“长宁郡主手眼通天,自然知道我说的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何必再问我一遍。”秦飞燕不服气地回道。
含沙射影的话一下就踩在了长宁郡主不占理的痛脚上,长宁郡主冷冷看了她一眼,咬牙道:“秦飞燕,你可真是出息了!”
没胆子质问她,却有胆子在这故意气她。
“郡主恕罪。”秦飞燕恭敬地低下头。
明知道自己这么说会让长宁郡主更生气,秦飞燕就是没忍住。
“你!”
长宁郡主气急攻心,直接眼前花白,踉跄了一下。
“主子!”阿绿焦急喊道。
秦飞燕心下一慌,赶忙伸手要去扶人,却被长宁郡主避了开来。
抿唇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长宁郡主搀着阿绿缓步离开。
长宁郡主的脚步虚浮,下楼的时候又踉跄了一下,秦飞燕看得心惊,直到长宁郡主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不舍地收回眼神。
“若是不放心便去看看吧。”白小娘子开口道。
有情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她虽然对秦飞燕有些许的好感,但显然秦飞燕已有心仪之人。
“抱歉。”秦飞燕匆匆与她告别,便跑下了楼。
上一次的晕倒是做戏,这一次却是真的险些被秦飞燕气得晕厥。
坚持着走出酒楼,长宁郡主知道这会的秦飞燕已经不再能看见她,绷着的背再也挺不住,紧紧抓着阿绿的手臂才勉强支撑柱身子。
车夫见到二人出来,赶忙将车赶了出来,正要下车去扶长宁郡主,就瞧着酒楼里焦急跑出来的秦飞燕。
看着摇摇欲坠的长宁郡主,秦飞燕如风般跑了过来,从阿绿手中抱起长宁郡主便上了车。
“往西走过两个路口就有医馆。”秦飞燕抱着人进车厢,对着车夫吩咐道。
身体蓦地腾空,长宁郡主来不及挣扎便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放开!”长宁郡主挣扎着要从她的怀里出来。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再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瞧着她发白的脸色,秦飞燕软声哄道。
“与你何干。”长宁郡主扭开头,依旧挣扎着要下来,只是力气小了许多。
方才也不知是谁装作那样恭敬,故意与她拉开距离。
“气坏了,最后还是我心疼,自然是与我有关。”秦飞燕抱着她不松手,接着哄道。
这会顾着她的身子,先将人哄好了再说,至于有些账,等她身子好了再慢慢算。
“秦镖头说笑了,如今秦镖头怕是更心疼那白小娘子才是。”得了软话,心底的那点委屈便再也压不住了。
此刻的长宁郡主,早已将女帝交给她的那套帝王之术忘了精光,全然只是一个深陷情网的小女儿家。
“你如何知道她是白小娘子的?”秦飞燕挑挑眉,故意问道。
从楼梯见到长宁郡主的那一刻,秦飞燕心中一下就有了猜测。
长宁郡主十有八九又在她身边安插了暗卫。
抿着唇低头不语,长宁郡主心底难得生了一丝忐忑。
她知道秦飞燕之所以置气离开,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的隐瞒,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监视。
现在又被秦飞燕察觉出自己依旧在监视她,长宁郡主有些猜不出秦飞燕会作何反应,索性便默不做声地等秦飞燕开口。
“你没什么要同我解释的?”
秦飞燕之所以会生气,除了长宁郡主说得这两点,更重要的事,她知道长宁郡主了解她的所有动向,也猜到了长宁郡主知道了她与阿爹所有说话的内容。
可明明长宁郡主已知道了自己了解了所有真相,却没有主动找她来解释。
难道自己不问,长宁郡主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派人并不是为了监视你。”长宁郡主扭过头不去看她,小声道,“就是想知道你都在做什么。”
话音落下,车子也停了下来。
秦飞燕没有回应他,只起身抱着她下车。
“我说的都是真话,真……”长宁郡主以为她不信,又开口解释道。
“先看病。”秦飞燕打断她的话。
“我没病。”长宁郡主小声驳斥道,想要从她怀里出来,“我能自己走了。”
她方才就是被气到了,这会已经好多了。
“那也要让大夫瞧瞧。”秦飞燕并没放手。
医馆的大夫把过脉,确认长宁郡主身体无虞后,又在医馆歇息了一刻钟后,才让长宁郡主自己走路出去。
回到驿站,二人之间的那点小别扭和赌气早已消散殆尽。
秦飞燕关了房门,抱着长宁郡主去了榻上,坐到她身侧,只看着她也不说话,等着长宁郡主自己交代。
长宁郡主也没再隐瞒,将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遍。
“我与你之间的感情,都是出于真心,并无半点利用与目的。”长宁郡主强调道。
“我想要做的任何事自然会去尽力掌控,无需用自己的感情去交换。”
这一句话说得很是自信霸道,也最是符合她傲然的天性。
“你可信我?”长宁郡主拉过秦飞燕的手,软声问道,“往后我定不会有事瞒着你了。”
纵使自己再自信,也要秦飞燕愿意信她才好。
置了那么多天的气,秦飞燕也早已想通,长宁郡主愿意低头与她解释,便是最好的证明,她哪里还会不信。
而且长宁郡主还亲口做了保证,往后有事都会与她说。
秦飞燕并非十几岁的小娘子,她能理解以长宁郡主的身份,能做到与她坦诚相对已是最真情的承诺了。
“信你自然是信的。”秦飞燕故意拉长语调,“不过还有一事。”
“什么事?”长宁郡主问道。
除了装晕的那一次,旁的全部事情她都已经说了。
“什么时候见见我娘,她想见你很久了。”秦飞燕笑着道。
从她跟杨金兰说过有心仪之人后,总是被她来信问及,原本秦飞燕总借口拖着,直至这次回家,没见她带人回来后,直接说秦飞燕诓骗她,然后反过来诓了秦飞燕与白小娘子喝茶。
听到秦飞燕的话,长宁郡主愣了一下,但也很快反应过来。
“再不让你见她,我怕是还会被她骗去与不同的小娘子喝茶。”秦飞燕故意说道。
“后日吧。”长宁郡主忽地有些紧张道。
后日旬休,她又空闲,也能好好准备一番。
“好。”秦飞燕笑道。
当日秦飞燕回到家中,刚进门就挨了她娘的扫帚,直到将与长宁郡主的约定和她娘说了之后,才少挨了几棍子。
“你真的有心上人了?不是在诓我?”杨金兰狐疑道。
“千真万确。”秦飞燕点头。
杨金兰立刻喜笑颜开。
相对于她的喜悦,秦广汉表现得则要淡然许多。
秦广汉没有多说什么,只问她,“想好了?”
皇权争斗他经历过,深知其中的艰辛与诡测难辨,秦广汉从没与秦飞燕说过自己是暗哨的事,本就是想让她远离权力纷争,做一个寻常百姓。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秦飞燕与长宁郡主有了牵扯,卷入了权力争夺的最中心。
“嗯。”秦飞燕点头道,“不管往后发生什么,我都想与她一起。”
眼前的女儿神情坚毅,早已不是那个曾经自己抱在怀中的软团子。
秦广汉不喜女儿感情用事,又替她的勇敢而骄傲欣慰。
“你与我来。”秦广汉面色严峻的说完,便转身往书房走去。
父女俩在房中谈了许久,秦飞燕拿着一块禁卫营的牙牌和一只墨玉扳指出了书房。
三日后。
秦飞燕带着父母来到了定好的酒楼包厢,看到长宁郡主时,杨金兰瞬见眼睛亮了亮,显然对于眼前这个端庄大方貌若天仙的女儿媳妇很是满意。
但在听到秦飞燕的介绍后,却是有些拘谨了,一顿饭吃得也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反应全然落在长宁郡主的眼中,只以为她有些不满。
长宁郡主抬脚踢了一下秦飞燕,秦飞燕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小声与她解释道:“被你的身份吓到了,回头等慢慢接受就好了。”
晚间。
杨金兰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听着耳边如雷的鼾声,便来了气。
她伸手毫不客气地掐住秦广汉的胳膊,用力一拧。
秦广汉刚与周公摆上棋盘,就被自家媳妇一把掀了桌子。
“怎么了这是?”秦广汉迷糊地问道,“可是晚饭吃的太少饿了?”
虽说长宁郡主往后可能是她秦家的媳妇儿,但到底身份摆在这里,晚间吃饭时也没真正放得开。
“饿什么饿,你是咋能睡得着的?!”杨金兰很是嫌弃道。
秦广汉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杨金兰又拧了一下他的胳膊,“那可是长宁郡主啊。”
尽管杨金兰不通政事,但也听过不少民间流传的小道消息,知道长宁郡主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女帝。
“都说皇家的公主郡主都是招赘的,咱燕子以后是不是就要入赘到皇家了?”
“那长宁郡主往后要是当了女帝,是不是还会纳妃?”
“还有咱都是平头百姓,燕子跟着她,往后要是吃亏了受委屈了,咱也帮不上忙。”
“还有这她们这婚事是不是还得让女帝同意?你说她要是不同意,那燕子可咋办?我瞧着她是真挺喜欢郡主那孩子的。”
杨金兰越想越多,也越想越担心,愁得睡不着觉,一股脑把所有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
“我瞧着长宁郡主也挺喜欢燕子的。”秦广汉翻了翻身。
有些事他不能与杨金兰说,便只能避重就轻地回她,“你现在想这些太早了,等她们真要成婚了再想就来得及。”
反正他已经将自己手里有的都交给了女儿,往后能走到哪一步,与长宁郡主走多远,就要靠她自己的努力了。
“哪里早了?”杨金兰恨铁不成钢地白了自家夫君一眼。
她不早点想着成婚的是,啥时候才能抱上外孙子。
“不行。”杨金兰还是有些不放心,决定明日早点去找长宁郡主问个清楚。
翌日一早,杨金兰揣着一肚子疑问来了驿馆,一个时辰后又笑意盈盈揣着一肚子欢喜回了家,回家后就撺掇着让秦广汉把镖局迁到京都去。
随着阿坤被抓,彭万春一干人等一全部落网,滨河县的事情告于段落。
长宁郡主便启程回了青州,当然是带着秦飞燕一起。
时间来到了十月,生铁一案已经基本查清。
平西王世子愤然回到陇西后,平西王给女帝去了一封折子,参了长宁郡主一本。
女帝一封圣旨,直接将长宁郡主召回京。
晚间,长宁郡主敲响了秦飞燕的门。
“过两日我要回京,你可要与我一起?”
回复她的是一双与她十指相扣的温暖手掌。
作者有话说:
她们俩的恋爱故事暂时写到这里,等在鹿笙和祁枕书的番外里还有后续的一些事情会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