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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严以珩今天谈恋爱了吗? 苏苏苏语 2647 2024-01-26 10:50:05

那晚两个人凑合着挤在一个枕头上,盖着窄窄的被子,挨在一起说了半宿的话。

鹿溪也说了些自己的事情。

“读高中时,我爸让我去美国。高考时,我爸又想让我去德国。”

鹿溪搂着严以珩的腰,两个人挨得紧紧的,说话时嘴唇一开一合,几乎都贴着严以珩的侧脸。

他开玩笑道:“好险哦,幸好我没去,不然就见不到你了。”

严以珩用指腹抠抠他的下巴,问道:“为什么没去呢?”

鹿溪飞快地回答道:“不想。”

他好像回答过无数次这样的问题,说出“不想”这两个字似乎已经变成了条件反射。

他说出口后才皱了眉毛,像是这时才真的认真思考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思考了许久,轻声说道:“不想……走他们安排好的路。”

说到这里,鹿溪又自嘲地笑笑:“小珩,说真的,我也就只能跟你说说这些,跟别人说……显得我怪不知好歹的。”

他从床上坐起,靠在床头,伸手捉着严以珩的头发,继续说道:“小的时候不懂这些,觉得无所谓,觉得这样挺好。长大之后……我想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又发现……”

他的话停在这里,久久没有下文。

严以珩也从床上坐起,挨着他一起靠在床头。

鹿溪没说完的话,他是明白的。

“……又发现,不管做什么,总会有人说,都是靠着你父母?”他碰碰鹿溪的手指,低声替他把话说完,“是吗?”

鹿溪莞尔一笑:“是啊。能读高中是因为我爸,能上大学是因为我爸,能工作是因为我妈。”

他取得的成绩、获得的荣誉,全都是应该的,因为他有这样的父亲、有这样的母亲。

至于他本人是否足够优秀足够努力,不重要,也没有人关注——反正,他有这样的父亲、这样的母亲。

所以人都是这样看待他的,就如同那个曾经在茶水房里说过几句闲话的同事一样。

鹿溪很幸运,他比绝大多数的同龄人都要幸运得多。而这样的“幸运”,也成为了他无法抱怨的原因。

该有的,都有了,别人羡慕不来的东西,他轻而易举就能得到。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

“高中,不算是我自己选的,只能说是双方都退了一步,是我们都妥协之后的结果。大学是我自己挑的,专业也是我自己挑的,包括这份实习……”

鹿溪看着严以珩的眼睛,眼神中慢慢流露出一种带着得意的窃喜:“也是我自己选的。现在想想,还真是多亏了我妈。”

短暂地笑过之后,他又陷入惆怅:“我妈一直让我辞职别干了,去……她安排好的另一家企业。”

他说了个名字,说:“我不想去,一直没管这事。”

那家企业,严以珩也是听说过的——或者说,那家企业的大名,就没有人不知道。

国字开头的企业,早几年还有人戏称是世袭制的铁饭碗。

只是……

“那儿不做建筑啊。”严以珩疑惑道,“那家……没有建筑类的业务吧。”

鹿溪笑得无奈:“做不做建筑,也不重要——这个专业,也是我自己选的。是我想学建筑,不是他们想让我学建筑。”

严以珩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是一个……双方都没有做错的事情。

鹿溪的家里早就为他铺好了光明的前途,这没有错;而鹿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这当然也没有错。

沉默了几分钟后,鹿溪又说了一家公司的名字,道:“等大三或者大四的时候,我想去试试这家。”

严以珩对建筑这行一窍不通,鹿溪便解释道:“算是国内比较顶尖的开发商吧,总部就在阳城。”

他掏出手机,随便搜索了一些这家企业的信息给严以珩看。

“业务做得很大,这两年还在打算往国外开拓基建类的业务。”他细细解释道,“如果……如果以后我能坚持自己想做的这行,那这家开发商,是最好的offer了。”

鹿溪点开的链接,正是这家建筑企业新一年的招聘计划。

严以珩接过手机大致扫了一眼,那上面有各类的应聘岗位,从工程造价到施工保障,从国内各省到海外,各色岗位都有。

那些岗位的最后,是常驻海外各个大洲的海外管培生岗位。

“好厉害的公司啊。”严以珩由衷感慨道,“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容易哦!你可得好好准备。”

鹿溪收起手机,浅浅笑了笑。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

几分钟后,鹿溪一扫先前的低落,拥着严以珩又去咬他的嘴角:“过生日这么好的日子,不说这些……”

再之后的话语,又淹没在唇齿间。

鹿溪的吻来得霸道又轻柔。他的嘴唇贴着严以珩的脸颊,湿润的水意从眼角蔓延至鼻尖。

鹿溪断断续续地跟他说着生日快乐,说了一次又一次。

后来,“生日快乐”又变成了别的,变成了……

“我爱你”。

鹿溪拥着他,在他耳边说了无数句“我爱你”。

严以珩的耳垂被他轻轻咬着,带着爱意和甜蜜的话语从耳边悄悄钻进他的心里。

在这里庆祝过生日又送出了生日礼物后,鹿溪姥姥家的这处房子就变成了两个人偷偷约会的秘密基地。

大二下半学期课程更多了,严以珩暂时辞去了先前那份实习,在课余时间专心地准备着法硕考试的专业知识。这个安静的老房子,渐渐变成了他学习的地方。

至于鹿溪……那份实习他又做了一段时间,后来学业负担重了些,也就没再继续做了。

他来这里,基本都是在打磨那份两居室的设计图。

稿子改了一版又一版,某次严以珩无意间瞥见,惊讶道:“……我怎么觉得这跟我之前看到的那一版,完全不一样了呢?”

鹿溪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是改了挺多的。之前的一些设计,看着好看,其实根本不实用,要么就是浪费太多,总之……七改八改,就变成这样了。”

严以珩不懂这些,便只故作凶狠地敲了敲他的脑袋,又被他揽着腰抱住,一通胡闹。

春去秋来,一转眼,这个学期又结束了。

除去在学校上课的时间,这一整个学期里,他们待得最多的地方,竟然是这间老房子。

那一年的暑假,严以珩找了一份新实习。他留在阳城,一边学习一边工作,一边……谈恋爱。

住在宿舍的时间逐渐减少,这间老房子里,成套的生活用品越来越多,两个人同住的生活痕迹几乎铺满整间屋子。

他们的第一次,也发生在这里。

隔靴搔痒一般的亲亲摸摸已经完全不能满足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了,无处宣泄的热情和欲/望难免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擦枪走火。

严以珩已经记不清原因了,只记得那天晚上,鹿溪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一瓶红酒,两个人慢慢分着喝了。

严以珩的脸上被红酒的后劲儿蒸得泛红,呼吸间也带着红酒醇厚的香气。

拿着睡衣起身去卧室时,他被浴室门口的凉拖绊了一跤。

……又被鹿溪扶住了腰。

温热的手掌隔着他纯白色的T恤覆在腰间,像是连指腹的纹路都清晰可触。

严以珩慢半拍地回过头来,鹿溪带着红酒味的吻铺天盖地压在了他的唇上。

鹿溪揽着他的腰,两人跌跌撞撞一起摔进了浴室。

淋浴间很小,滚烫的热水从头顶劈头盖脸地浇下,却诡异地起到了降温的作用——他们身上的温度,远比水温更热。

狭窄浴室间泛起的水雾让严以珩有轻微的窒息感,鹿溪的亲吻又让他更加喘不上气。

红酒的后劲在这时也变本加厉地涌了上来,他头晕目眩,又偏偏被困在鹿溪和湿滑的瓷砖之间,不能动弹。

向前一步是恋人滚烫的体温,向后一步是冰凉的砖面。严以珩的身体在这冰火两重的刺激之下轻轻颤栗着,抓着鹿溪的手指更加用力。

头顶留下的热水在严以珩的脸上汇成了小小的水流,从鼻尖轻轻滴下。鹿溪歪着头看看,凑过去舔净那一滴水。

他们纠缠着从浴室回到房间,留下一地水渍。

棉质的床单吸干了身体上的水分,湿漉漉地裹着严以珩的身体。被水浸湿的部分颜色变得更深,又被严以珩抓出了几道褶皱。

情/事来得突然,谁都没有任何准备,毫无经验的两个人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把床上滚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才勉强算是渐入佳境。

去浴室洗第二个澡的时候,严以珩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喊困。

他站在镜子前,正叼着牙刷刷牙。

满是雾气的镜子上照不出任何模样,甚至连两个囫囵人影都无法看清。

鹿溪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吐掉嘴里最后一点泡沫,才伸手抹干净两人面前的镜子。

他把下巴放在严以珩的肩膀上,从背后松松环住他的腰。

小小的镜子里只模糊照出了两个人的脸,但这已经足够了。

这一刻,这镜子里面的画面,已经是他们的全世界了。

这一年,严以珩大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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