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68章

装相 蕉三根 3627 2024-06-10 15:05:19

迟也那天拍一场跳下水救人的戏, 来来回回泡了七八遍,回去就感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庆的冬天格外湿冷,这次感冒之后反复了好几遍, 还落下了咳嗽的毛病。

迟也时常台词说得好好的就突然开始咳嗽, 不得不打断拍摄。去医院查, 说肺没问题, 就是受寒,要慢慢养,不能劳累。可是拍戏哪有不累的。迟也一直不好, 心里也着急, 一急就吃不下饭,起了一嘴燎泡。本来肠胃就不好,一不规律吃饭, 更是雪上加霜, 整天都病恹恹的。

喻闻若着急, 来探了两次班, 都让人拍到了。网上又开始传他俩的事儿,论坛、微博, 到处都是信誓旦旦的“业内”在爆料。迟也后援会的管理甚至直接问了小可这是不是真的。小可把话讲得滴水不漏,什么也没承认, 什么也没否认,截图下来也都是一些空泛的漂亮话。

到了这个份上,迟也的这几个“大粉”其实心里也都有数了。但不知道是出于对迟也的爱,还是出于在习惯了在网上一呼百应的话语权, 总之她们一致选择了三缄其口。自己运作了一套话术,全盘否认恋情,连哄带骗地把小粉丝们的情绪都稳住了。上热搜以后, 迟也这边压根没理睬,粉丝们照旧上去控场,勉强没有闹大。

不过喻闻若是不能再来探班了。本来定好了十一月要参加春燕基金会在四川一家福利院的公益课,也因为身体不好、再加上要避嫌,所以没有去。喻闻若的意思是他不去也行,但迟也没肯,跟基金会那边重新洽谈了一下,定了十二月份参加在环庆县福利院的公益课。

严茹来重庆探班,差点没让迟也气死。

“你知不知道那个公益课的内容是什么?”

迟也埋头看剧本,一边还在咳嗽,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儿童性……咳咳……性教育。”

他不仅知道内容是什么,他还知道喻闻若为什么要顶着压力办这个公益课。

严茹:“去的大多数是女艺人,而且是没什么流量的女艺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迟也没理她,招了招手让阿芝给他递水。

“性教育是什么……你要去给那些小孩讲怎么用卫生巾吗?”

“福利院也有男孩子。”

严茹自顾自道:“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通稿上很难……”

“那就不要发通稿。”迟也喝了口热水,“我又不是去作秀的。”

严茹头都大了:“你想做好事的话,还有很多别的公益课啊!你去教一天小学语文英语什么的,给孩子们讲讲故事,玩玩游戏——你哪怕是去陪残疾的小孩做做训练也好啊!”

迟也没忍住笑了一声:“我?上英语课?”

网友不得骂死他误人子弟啊?

严茹板着脸:“你考虑一下舆论影响。”

迟也终于把视线从剧本上抬起来,看了严茹一眼。他知道严茹的意思。在经历了网络上的女权主义者们写信去达诺尔总部告发他的不当言论,和他在直播间直斥泥塑粉丝引起轩然大波以后,最符合他利益的策略,就是坚决不要碰相关的任何事情。

舆论并不会因为他参加了一个儿童性教育公益课就对他有所改观,反而会因为他这些“前科”对他更为苛刻。

“喻闻若给我讲过他们这个公益课。”迟也最终轻声道,“不只是教小孩们怎么用卫生巾。”

严茹皱着眉头:“什么?”

迟也又剧烈地咳了两声,然后才续道:“还有教他们,被大人摸了裙子下面的话一定要告诉老师。教他们,喜欢跟自己同一个性别的小朋友也不是病。”

迟也咳得不得不用剧本挡住了整张脸,半天才缓过来,喘了两口气,看着严茹,轻声道:“我要去。”

一片沉默。

严茹的脸色冷得像冰,半晌才道:“我从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跟喻闻若接触。”

迟也忍不住笑了,一开始确实是严茹逼着他去跟喻闻若“道歉”来着。他那会儿还不乐意。但他觉得严茹现在像个恶婆婆,好像这些想法都是喻闻若塞在他脑袋里的。

“也不是完全因为喻闻若。”迟也耸了耸肩,还想着替他辩解一下,“他倒是希望我不要去。”

严茹站起来走了,包都没拿,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拿包,压低了声音对着迟也说:“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迟也看着她气冲冲地走了。阿芝站在旁边,吓得话都不敢说一句。迟也停了一会儿,把手里的保温杯又交给了她:“帮我再去倒杯热水。”

阿芝抓着杯子赶紧跑了。

迟也低头继续背词。今天拍的是派出所办公室里的戏,人不太多,剧组还在调试灯光。迟也刚把剧本翻了一页过来,一杯热水已经递到了他面前。

“这么快……”

他一抬头,看见是李新恒,接热水的手顿时僵了一下。

李新恒朝他笑了笑,看他没接热水,也不介意。把严茹刚才坐的椅子拖了过来,自顾自坐下,把手里的水杯又殷勤地给迟也递了递:“你多喝点儿热水,我在那边儿都听见你咳了。”

迟也默默地把水接过来,不太想说话,喝了一口,看李新恒还是没有想走的意思,只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谢谢。”

李新恒突然压低了声音:“没事,我也经常被经纪人骂。”

迟也:“……”

他看着李新恒,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好笑。因为他的敌意和抗拒实在太明显,李新恒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再那样刻意地跟他接近了。迟也认真回想了一下,发现自从他拍那个落水戏生病以后,李新恒就有些怪怪的。他有一次专门去买了药,放在了迟也的化妆台上。迟也没胃口,不吃剧组的盒饭,李新恒还悄悄让他的助理过来送了两次吃的——但他本人好像有意躲着迟也一样,就算眼下跟他说着话,目光也是躲躲闪闪。

迟也没搭腔,听他继续往下说。

“我的经纪人还经常逼我做一些我不愿意的事……”李新恒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瞟着迟也,说不下去了。他看上去好像在寻求迟也的理解,甚至是原谅。

但迟也莫名其妙的,问他:“你经纪人让你去陪酒啦?”

李新恒噎住了,他也瞪着迟也,东北话都逼出来了:“哎呀我的妈呀!你经纪人让你去陪酒啦?”

“没有啊!”迟也更莫名其妙了,“这不你在跟我说……咳咳!”

他一着急,又咳嗽起来。李新恒赶紧给他拍背,迟也不愿意让他碰,挥着胳膊握住了他的手腕,想把人推开。但他咳得太厉害,李新恒完全没感觉出来他是想把自己推开,反而一把攥着他的手,突然热泪盈眶地说:“迟老师!你还年轻啊!你可不能有事儿啊!”

迟也:“???”

阿芝总算倒完水回来了,正巧听见这句,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出来,当即眉毛一竖,喊道:“说什么呢你!”一低头,看见他还攥着迟也的手,又喊:“干嘛呢!”

李新恒吓了一跳,就跟做什么亏心事被发现了一样,赶紧放开迟也,站起来,支支吾吾的,也不敢跟阿芝说话,转头就跑了。

迟也坐在那儿,咳得剧本都从膝头滑到了脚边,一张脸涨得通红,额上青筋直绽,好像要把肺都吐出来。

阿芝赶紧给他顺了顺气,“他想干嘛呀?”

迟也喘了两口气,从阿芝手里把水拿过来想喝,又嫌烫,伸手去拿刚才那杯,又嫌是李新恒端来的,左右为难半天,才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

“他有病!”

但“有病的”李新恒到了正式开拍的时候反而正常了。这段戏是李新恒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崇拜的“师父”——也就是傅凯——其实是个收受贿赂的黑警,而他的“头儿”——也就是迟也——的姐夫,也是被傅凯害死的。迟也目前对此依然一无所知,李新恒面临着内心的挣扎和煎熬,屡次想要在迟也面前坦白,却始终无法启齿。一段戏走下来,李新恒把这种矛盾和痛苦拿捏得十分恰当,反倒是迟也因为身体不好,又中断了好几次。

迟也没脸骂他有病了,收工的时候自己恹恹的,裹着羽绒服窝在那儿。严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在边上跟小可说话,看他神色不对,伸手过来摸他的额头。

迟也歪过脸躲了一下,“没发烧。”他环视了一下周围,“阿芝呢?”

小可回答他:“先回去给你熬粥了。”

迟也点点头,他这两天也只吃得下粥。

严茹的手从迟也脑门往上,抚到他发间,摸得迟也觉得后颈子一层鸡皮疙瘩,正想问她干嘛呢,忽觉得头皮一痛,他“嗷”地一声,严茹已经从他头上揪了一小撮头发下来。

迟也捂着头:“茹姐?!”

严茹才不理他,小心地把那一撮头发放在了准备好的一个小密封袋里,封好了,又放回包里。

迟也困惑地眨眨眼:“要验dna吗?”

“验什么dna?”严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在外面有私生子啦?”

迟也立刻举手发誓:“我这辈子都没碰过女人。”

严茹白了他一眼:“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

“生……什么?”迟也感觉这一整天围绕在他身上就没一件事儿正常,“你不知道我生日吗?”

“我要你确切的出生的时辰。”

这迟也哪儿知道!

“茹姐你别吓我……”迟也想伸手去摸严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严茹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

“茹姐前两天吃饭,认识一大师,什么都没问,就算出来你最近身体不好,小鬼缠身。”小可在旁边压低了声音,解释了一句,“他说你这病老反反复复的,不是因为天气,是有人咒你。”

迟也:“……”

娱乐圈一向是小火靠捧大火靠命,因为不确定性太强,圈里都很迷信玄学,这个迟也是知道的。开机要挑良辰吉日,改艺名要花好几万去算,迟也还见过那种挑本子不看故事,光靠算的演员。只要是有点本事的玄学大师,在圈里非常吃得开,一传十十传百,都能当个佛供起来。

严茹:“你不要不当回事情。你想想,你这一年大大小小多少事情!大师说了,你的命格是伤官带印,天生是大富大贵,一帆风顺的命。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有人做了法,想借你的运!”

她扬了扬手里那搓刚从迟也头上拔下来的头发:“我托了大师给你消灾!”

迟也的脸皱成一团:“多少钱啊?”

“哎呀你别管多少钱!”严茹突然表现出了一种让迟也毛骨悚然的慈爱,“只要你好好的,花多少钱都不是事儿!”

迟也还想挣扎一下:“可是我觉得……”

小可也一脸神神道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迟也让她们俩说得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是她俩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但严茹不依不饶,让他赶紧问家里。李曼菁一听要问八字就警觉了,非说生辰八字是绝对不可以告诉外人的。最后严茹跟李曼菁直接通了个电话,李曼菁本来根本不知道儿子最近生病,突然听说有人咒迟也,着急忙慌地也要去找“大师”,把迟也都听傻了。

晚上讲给喻闻若听,喻闻若笑得半分钟停不下来,问他:“你信吗?”

迟也现在已经不知道该不该信了。借运这种说法他倒是也不敢斩钉截铁地说不信,可他又怕再这么下去,严茹早晚有一天会让他喝符水。

喻闻若笑得更厉害:“你怎么这样想她?”他缓了缓,好像都笑累了,又道,“严总也是担心你。”

迟也嗤笑了一声:“她可能觉得我非要去上那个公益课也是中了邪,想一并消灾呢。”

喻闻若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们又提到了这件事。

“迟也,其实……”

迟也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了他:“没关系,我想做这个事。”

喻闻若:“就算利用了你的影响力,也不一定能改变什么的。”

迟也反问他:“那你干嘛还要办这个公益课?”

喻闻若欲言又止。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叹出来,然后笑了。

“你是个好人。”迟也突然对喻闻若说,“蕾拉会为你骄傲的。”

喻闻若没说话,他又笑了一声,显得有点局促。迟也感觉他可能掉眼泪了,但他没有戳穿喻闻若。

“那过几天在环庆见。”

“嗯。”

迟也挂了电话,喻闻若的一条信息才发了过来。

“i\'m proud of you too.”

迟也看着这条信息,嘴角久久没有落下来。

“死闷骚。”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科学!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