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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装相 蕉三根 3878 2024-06-10 15:05:19

喻闻若一马屁拍在了马蹄上, 果不其然,让马踹了一脚。

迟也气冲冲地回了卧室,从地上捡自己的衣服要换上。刚把裤子提起来, 发现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是小可。迟也突然从宴会上消失, 她已经快急疯了。喻闻若从书房跟进来的时候, 听见小可的声音快从那薄薄的手机里炸出来了——

“你人呢!!!”

迟也把手机端得离耳朵远了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甘示弱地喊了回去:“在喻闻若家!”

“你去他家干什么……!”

迟也皱了一下眉头,刚要回答, 小可又“啊”地叫了一声:“行了你不用告诉我你们干了什么!”

喻闻若:“……”

这沟通效率够低下的。

“你赶紧回来!”

迟也应道:“我马上回来。”

喻闻若走过去接了他的电话:“我明早送他回去。”

迟也瞪着他, 没说得出话,小可又喊:“他明早有拍摄!”

“几点?”

“7点!”

“我6点送他回来化妆。”

迟也停住了,小可也停住了, 只有喻闻若音量正常, 语调随意:“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了那喻主编我们明早见!”

小可“啪”地挂了电话。

喻闻若把手机还给迟也, 顺手把他提在手里的裤子抢回来, 淡淡道:“衬衫脱了。”

迟也自己的衬衫穿在身上,扣子才系了一半。他刚才气势汹汹要夺门而出, 现在让喻闻若打断了,不上不下的, 只能傻傻站在那儿,在心里想怎么自己打的回酒店去。

喻闻若知道他在想什么:“带钱了吗?”

迟也摇摇头。他是去参加晚宴的,带什么钱啊。

他问喻闻若伸手:“借钱给我。”

“不借。”喻闻若笑着打量他,“衬衫是你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迟也审时度势, 果断自己开始解扣子。

喻闻若把他扔在床上的浴袍又拿起来,揽在他肩上,顺势把人搂在了怀里, 叹息似的:“别闹了,就这一个晚上在一块儿,你也舍得闹。”

迟也下巴垫在他肩上,没说话。

喻闻若晃了他两下,拖长声音:“我好想你啊……”

迟也没憋住,“噗嗤”笑了一声,手环到他腰上,回应了这个拥抱。

喻闻若微微后仰,捧着他的脸,叹息了一声:“你怎么会这么笨?”

迟也:“?”

喻闻若刚才长篇大论,引经据典,就为了夸一夸他,结果适得其反。可是直说出来又显得很肉麻,他只好语带双关地说迟也笨,然后又道:“床头柜里的套都三年了,你这醋吃得……挺有年头啊。”

“不是……”迟也狡辩了一句,他当然不是真的以为喻闻若回了伦敦会背着他做什么,但他也说不上来,就是那种亲密,还有daniel看喻闻若的眼神,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迟也坐到床边上,抬头看着喻闻若。喻闻若还拉着他的手,迟也就顺势晃了晃他的手,有点儿像小孩子要糖吃。

“你们俩以前感情很好吗?”

喻闻若眯着眼睛,谨慎地保持沉默。他感觉这是一道送命题。

迟也低下头,“我觉得你其实挺在意他的。”

喻闻若沉默了好一会儿,坐到他身边,斟酌着词句,道:“我不是在意他……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在意。”

他话说到这里,又不说了。迟也发现喻闻若就是这点儿特别讨人厌,他也不是想隐瞒什么,但就是不问就不肯说。而且不给任何提示,有的时候追问都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追问。

迟也很不满:“你还是有很多事没告诉我。”

喻闻若微微把头一仰,似笑非笑的:“那你有把关于你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诉我吗?”

迟也被他反将一军,突然没话了。他感觉得出来,喻闻若这话已经等了很久了,但一直没问。他想了一会儿,道:“有酒吗?”

“什么?”

“我们拿酒来,一杯酒说一件对方不知道的事,好吧?”

喻闻若看着他,想笑。这实在是有点儿幼稚,但他确实很想知道迟也当初为什么对泥塑的画那么介意,他总觉得迟也还有事情没告诉他。这个诱惑力太大,喻闻若坚持了一会儿,没抗住,真的站起来又去厨房。迟也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从酒柜里掏出一瓶威士忌,然后拿了两个杯子。

“要冰吗?”

“不用。”

喻闻若点点头,给迟也倒了小半杯,给自己也倒了小半杯。迟也伸手拿走他那杯,跟喻闻若碰了碰,然后先举起来:“我先说——我以前有酒瘾。”

他抛下这句话,然后仰起脖子干脆地一饮而尽。

喻闻若眼睛都瞪直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他的话还是为了他一口气就把小半杯烈酒喝完的“壮举”——更多是因为他一边承认自己有酒瘾一边这么豪饮。“what?”他瞪着迟也,“是我想的那种酒瘾吗?”

迟也把空酒杯搁到吧台上:“我不知道你想的是哪种,但我是需要进戒断中心的那种酒瘾。”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到你了。”

喻闻若把酒瓶往桌上一放,厚酒瓶底发出了一声钝响。“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酗酒?”

迟也做了一个“你先来”的手势,微笑着,但嘴巴紧闭。

喻闻若看了他一会儿,也举起了自己的酒杯:“daniel还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劈腿了nate。”

他也仰脖,一口气喝完了:“现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迟也又是一脸“贵圈好乱”,但他遵守规则,什么都没问,先回答他:“三四年前吧,刚被俊华封杀那会儿。觉得自己废了,所以只能喝酒了。”

喻闻若立刻收起了威士忌。

“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

迟也挠了挠头,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现在喝一点没事。”

但是喻闻若不理他,把威士忌放到了一边,转身在冰箱里捣鼓了半天,摸出来两罐啤酒,推到了迟也面前。

迟也:“……”

他耸耸肩,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继续提问:“那你还跟他们俩关系这么好?”

“他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喻闻若给自己倒的还是威士忌,只是这次倒的很少,只有浅浅一个杯底,“我以前工作太忙了,他接受不了被忽视……我们分分合合很多次,我也搞不清他什么时候开始出轨的了。”

迟也点点头,听明白了:“nate是他备胎啊!”

虽然他对那具骷髅也挺有敌意的,但他更不喜欢彬彬有礼的混蛋。迟也甚至有点想叫好。

喻闻若把酒喝完,闻言笑了一声:“算是吧。我们在一起那几年他闹了很多事情……出轨,抑郁,自杀……”

迟也挑了一下眉毛,突然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折腾的空间:“你果然是喜欢艺术家。”

喻闻若脸皱了一下,哭笑不得,“我觉得他不是艺术家……他只是想通过做这些事来假装一个艺术家。”

迟也笑出声来。喻闻若平常嘴下很留情,但是毒起来的时候是真的一针见血。

“那你还跟他分分合合?”迟也又问他,看着喻闻若给自己倒酒。其实轮到他自己了,但喻闻若好像没意识到,迟也偷笑着,没提醒他。

“well……we go a long way back……”喻闻若叹了口气,“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在b.t做设计师助理,我还在读研究生。我们是朋友。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他突然停下来,又把酒喝完了,然后呆呆的,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轻下去,“我,他,还有蕾拉……我们是朋友。”

他总是可以“忍受”daniel,不管他做了什么。被背叛的时候并不是不生气,但喻闻若发现自己也没有那么生气。

迟也突然释怀了:“那你其实不爱他嘛。”

喻闻若抬眼看他,突然笑起来,摇了摇头。

“你笑什么?”

喻闻若低下头,又给自己倒酒:“蕾拉也是这么说的。”

“你都快要把他逼疯了!”女孩儿在酒吧里扯着嗓子跟他说话。酒吧很吵,他们俩坐在吧台边上,胡桃木的宽阔吧台上是一层经年的油渍。

喻闻若很郁闷,也很生气,他看着蕾拉,也扯着嗓子,反问她:“我把他逼疯了?”

“对啊!”蕾拉一脸理所当然,“你永远都是这幅样子,工作稳定收入稳定作息稳定情绪稳定……你给他点反馈好不好?他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啊!”

喻闻若极其无语:“通过跟别人睡觉?!”

“当然方式上确实有待商榷……”蕾拉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不过说真的,他爱你比你爱他多多了……”

喻闻若嗤笑了一声,觉得她满肚子都是谬论。

“可怜的daniel……”蕾拉看着喻闻若,摇头叹息,“谁爱上你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喻闻若酒杯端到唇边,又放下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爱他?”

迟也耸了耸肩:“你爱人的时候不是那个样子的嘛。”

喻闻若笑了:“什么?”

“你爱我就不是那个样子。”

因为你爱人的样子我全都知道。

喻闻若摇头,哭笑不得。怎么会有迟也这么自恋,还这么理所当然的人。偏偏他无法反驳,也不想反驳。

迟也得意洋洋地靠在厨房的吧台上,凑近了看他的脸:“要是我跟别人睡觉你会怎么样?”

喻闻若面无表情,毫不犹豫:“把你杀了。”

迟也“嘶”了一声,感觉身上刚才被他弄过的地方都争先恐后地又开始疼。他拨浪鼓似的摇摇头,“我不会的。”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高兴极了。他现在充满了自信,虽然不知道除了daniel以外还有谁,但他很可能是喻闻若这辈子最喜欢的人。

“到你了。”喻闻若总算想起来还有这么个规则,“我问还是你自己说?”

迟也把啤酒罐举起来,哼哼唧唧的,他知道喻闻若要问什么。

“我自己说。”

喻闻若等着他。

“我不喜欢被画成女人是因为以前有人把我当成……”迟也顿了顿,避重就轻,“哎呀,干我们这行难免会被占点便宜,你懂的吧……我有点儿心理阴影嘛。”

他还是没说到底是谁,迟也有点儿心虚地又喝了一口啤酒。

喻闻若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在意大利?”

“啊?”

“你说的,被人占便宜……”

“哦!”迟也反应过来,突然哑然失笑。

他都快忘记了。那时候张念文有个癖好,《夜盲》每收获一个什么奖,他就特别兴奋。迟也已经记不清那天到底发生过什么了,但估计也就是那一类的事情,他不用回忆得特别清楚。

“这么明显吗?”

“有一点。”喻闻若点点头,“那时候你年纪太小了,欧洲电影圈也有些人挺……”他顿了一下,没把那个词说出来,“我当时以为你是他们付钱叫来的那种男孩。”

迟也傻在那里,好嘛,原来当年他把喻闻若当天降救星,喻闻若把他当应召男ji。

“喻闻若!”迟也怒吼一声,“我x你大爷!”

喻闻若笑起来,一把抓住迟也挥舞起来的手,顺势又把人摁进怀里,不由分说地狠狠亲了他一下,几乎把迟也的唇咬痛。他嘴上还有威士忌的味道,迟也很留恋似的,双手环在他脖子上,又凑上去,加深了这个吻。

“对不起。”喻闻若声音很轻,“我现在知道了,不应该对你说那些话。”

“什么?”

觉得他没必要生气的那些话。但喻闻若不想再重复一遍,他知道迟也明白。

迟也确实明白。他看着喻闻若,一瞬间感觉自己爱他爱得心脏都要坏了。他突然产生一种冲动,想把真相告诉喻闻若。但这冲动转瞬即逝,迟也沉默着,在盛大的爱意里化成一滩水,想哭,想告诉他一切,然后又失去了一切倾诉的欲望。

喻闻若不需要知道这些。他想。他太好了,所以他永远都不用知道。

“然后呢?”迟也努力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你怎么发现我不是那种……”他比划了一下。“那种小男孩儿的?”

喻闻若:“看见《夜盲》的海报了。”

那部电影是蕾拉喊他去看的。蕾拉的老师richard导演和张念文曾经有过一次合作的机会,得知张念文的《夜盲》也提名金雏菊以后,蕾拉执意要去看一看。喻闻若就是在电影厅外面的海报上看见了那张昨天向他求助的脸,也看到了他的名字。

“迟也。”他看着中文念出来,好像觉得这名字还挺好听。

迟也笑了,仍是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喻闻若看见了映后回答记者提问的那个少年,笑着说如果人家再给他一个奖杯他也当然要。

迟也在他唇边啄吻着,含含糊糊,仍旧追问:“然后呢?”

然后追到映后宴会去,想再看看他,确认他是不是没事……蕾拉在喻闻若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那部电影,他的视线却只是跟着那个少年移动,看他拘谨地微笑,却没有再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你爱上他了。”蕾拉笑着调侃他。喻闻若摇摇头,对她很无语,“是谁想问他要签名照的?”

喻闻若把迟也抱得很紧,下巴挨在他肩上。迟也不问了,他感觉到肩头微微有些潮,喻闻若的身体微微发颤。

“i wish she was here.” 过了很久很久,喻闻若终于轻声开口。生怕稍微大声一点,好梦就要被戳破了。“她要是在就好了……”

迟也从他怀里挣出来,想看他的脸。喻闻若自嘲地笑了一声,转开了脸,不想让他看自己的眼泪。

“她要是在这儿,我就要当着她的面问你,爱上我怎么就倒霉了。”喻闻若开了个玩笑,但眼泪还在落,“或者我也可以告诉她,她又说对了,我当年就爱上你了。”

他都可以想象蕾拉的反应——“那当然啦!”她肯定很得意,“我永远都是对的。”

迟也没说话,他抱着喻闻若,轻轻地在他眼睛上吻了一下,尝到了一点咸涩。

“可以告诉我吗?”他轻声问,“关于蕾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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