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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灵力

“可我最在乎师兄。”

问泽遗蹭蹭他的手,元神扒拉住他的手腕不松开。

“其实这些天,有十数别宗修士给你写信,倾诉满腔爱意。”兰山远的声音不冷不热。

“是我想着师弟养病应清心寡欲,自作主张替师弟拦下。”

“若是师弟想看,我回去就交还于师弟。”

“可我一点也不想看。”问泽遗赶忙顺着杆爬。

“师兄拦的好,还替我省去麻烦。”

他就知道之前那群写信到宗内的修士不会善罢甘休,难怪最近岁月静好,原来是兰山远在负重前行。

只是托兰山远的福,他养病貌似也没清心寡欲到哪去。

“往后但凡有过问我私事的信寄到宗内,就都由师兄经手。”

他拨弄着兰山远袖间玉饰,发出叮当脆响。

“行。”

兰山远心情好了许多,把元神小心地揣回袖子里。

路上时不时有修士和兰山远行礼,兰山远都是副温和的长辈模样。

装得有模有样。

问泽遗藏在他袖子里暗笑,却也识时务地没在晚辈面前给兰山远找麻烦。

持明宗宗主的身份摆着,多数修士都是问个好就赶忙低头离开,只有路过的言卿有胆子和兰山远说两句。

“副宗主风风火火跑来跑去,倒是比之前满脸病容更让人安心。”

言卿面上露出苦恼。

“只是恰好有一事,在下原本想听您和副宗主的意见,怕是还得晚些时候问他。”

“是何事?”

听到和问泽遗有关,兰山远难得感兴趣。

“这不是宗内明年又要开山收徒,民间的流言蜚语传开来,早已沸沸扬扬。”

“所以在下就想问您和副宗主是不是和往年一样,还是不收亲传弟子。”

问泽遗贴着袖子听得仔细。

他定然不会收徒,就是想知道兰山远的意思。

“先看四师弟和三师妹的意思,距离开山尚有一年半,我暂且还未定夺。”

兰山远的一席话听着挑不出差错,实则没半点营养,说了等于白说。

“是我想得太远。”

言卿极擅察言观色,赶忙笑道。

“那便先不着急,过几月再说也不迟。”

和言卿分别,问泽遗确认四下无人,这才钻了出来。

“明年持明宗开山,师弟的意思是?”

兰山远问的轻巧,是早已知道问泽遗的答案。

“我不收徒,嫌麻烦。”元神堂而皇之坐在兰山远肩上,“师兄明知故问。”

“我去年和师姐闲谈的时候,听她说过有青藿就够了,所以问问莫且行他们收不收徒就好。”

他嫌麻烦,谷雁锦比他还嫌麻烦。

若是长老和资历老的修士都不肯收亲传,或者想从已有的外门弟子中提拔,明年怕是又只招几个外门弟子进来。

“你忘了二师弟。”兰山远提醒,“若是二师弟能苏醒,还得过问他的想法。”

“也是。”

问泽遗啧声:“尘堰虽然已经昏迷一年多,但保不齐明年能醒来。”

只是尘堰昏迷一事,他越想越不对劲。

药修们说他是中术法才会疯,术修反复检查,却又说他中的术法等阶太高解不开。

说明下咒的术修修为比九成九的术修都高,而且理应和尘堰平日有接触,才能够极快地得手。

恰好尘堰疯在闹妖作死的节骨眼上,问泽遗还疑似在兰山远的术法中,见过濒临崩溃的尘堰。

“师兄。”他轻轻揪了下兰山远的头发。

“尘堰他一直醒不来,是不是和你有关?”

兰山远没回答他,只是将被元神扒住的头发拨走。

此时无声胜有声。

问泽遗了然,从他手里抢过头发。

“我不要他醒来。”他任性道,“他诬陷我清白,还让自己的弟子出来顶罪。”

“好,听师弟的。”

兰山远好声好气,将元神从肩上捉走。

问泽遗放弃挣扎,任由他将元神捧在手心。

“说起来,尘堰昏迷那会我们也不算熟悉。”

元神闪烁:“你老实交待,之前是不是也想过要咒我?”

掌心传出安抚元神的木灵力,光团舒服地滚了一圈,软趴趴躺倒。

“.....想过。”

兰山远语调变沉:“可我没咒过师弟。”

“这么诚实。”问泽遗小声嘀咕,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他那会和兰山远不熟,要是知道兰山远的真实性格,怕是也会对兰山远有防备。

“好险,差点就没命了。”

“我不会骗你。”

兰山远见他没露出嫌恶或者害怕,微不可查松口气。

“师兄现在不想了吧?”

问泽遗得到想要的答案,开起玩笑来:“我可受不住兰宗主的术法。”

要是让兰山远咒,不死也掉层皮。

“不想。”兰山远声音温温柔柔。

“师弟要是嫌我之前起过心思,可以报复回来。”

“我哪处能报复师兄,总不能是双修的时候。”问泽遗没好气。

他们现在的关系,和兰山远打一架是天方夜谭,可在床//上他连弄晕兰山远都做不到。

他很好奇:“所以是什么时候开始,师兄不想咒我的?”

元神仰着看向他,没有五官的光团露出希冀。

“不知道,隔太久了。”

“骗人。”问泽遗不满。

“师兄记性这么好,这才一年多过去。”

他比谁都清楚兰山远的记性比机器还好,可以算得上过目不忘。

“和你的经历我都记得,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失的杀心。”兰山远耐心道,“可想必是很久之前。”

或许是他撕碎符咒的那天,或许再晚些,在松林之中,问泽遗给了他一盏灯。

然后,他就找到了一盏灯。

“这还差不多。”问泽遗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元神趴在他手心里,懒洋洋晒着太阳。

正是一日中阳光最好的时候。

不知从哪边林子里窜出只鸟,兰山远一抬手,落在地上的坚果碎裂成几块。

灵鸟啾啾叫着,高兴地弯腰啄食坚果。

问泽遗惊喜:“师兄,它还记得你!”

住在万年松下时,问泽遗就能精确分辨出颜色不同的灵鸟,甚至记得它们迥异的性子。

可兰山远分不出它们,自然也不认得落下的这只是谁。

他不过是在替本体不在的问泽遗做他爱做的事,闻言只是轻“嗯”了声。

“还是师兄的住处好,镜泊都是些抓鱼的水鸟,压根和我不亲近。”

发觉灵鸟没聪明到能认出元神的主人是谁,问泽遗放弃呼唤它们,无趣地瘫倒。

“等到初春,我们就搬去万年松下。”

“好。”

计划得逞,元神满意地继续晒起太阳。

随着天气逐渐变暖,他身上的魔性再也没有发作过,一天天被收拢,压制。

兰山远开始降低双修的频率,转而教他一些相对容易的中高阶术法。

只是突然过得素淡了,问泽遗还有点不习惯。

在学习术法这件事上,他是个不省心的学生。

他的性子和多数术修大相径庭,极好的灵根和谦虚的态度能让他相对轻松地入门,却很难为他后续的修行保驾护航。

要不是有兰山远盯着,湖心小筑能一日被失控的术法毁上三五次。

若是其他术修已经被他气死,可不幸中的万幸,兰山远是个极其溺爱他的师兄,底线低到问泽遗都害怕。

床上是,下了床也是。

在第十次兰山远夸他差点烧掉桌子是有慧根后,问泽遗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

“师兄。”

他端上药碗小口小口抿着,不敢看用术法收拾残局的兰山远。

“是我讲的太快。”兰山远不急不恼。

“并非师弟的过错。”

问泽遗垂眸,安静地喝药。

他的身体状况从未有现在这般好过,原本沉甸甸的四肢变得轻松,经脉也像是被重新洗过一遍。

他不久前才突破过一个小境界,现在修为增长飞速。

离结束被兰山远“囚禁”的日子,怕是越来越近。

他不可能和兰山远在小筑里躲一辈子,兰山远也很清楚,所以才开始想尽办法教他各类术法。

将药一饮而尽,问泽遗心中萌生出强烈的预感。

离别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或许他等不到搬去万年松下的一日。

原书中所有角色的人际关系被记录在纸上,就锁在他的书柜夹层。

沈摧玉的动向也被兰山远的窥天镜监视着,问泽遗时不时会看上两眼。

天道说着不帮沈摧玉,可沈摧玉如有神助,居然又逐渐养好了伤。蠢蠢欲动要离开西寰,前往中土。

他已经十六岁,一条腿落了病根,走路倒是正常,跑起来能看出跌跌撞撞。

或许是屡屡受挫的缘故,沈摧玉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看起来比之前安分许多。

可当问泽遗瞧见有好心行商救他,他却反手想要坑骗商人钱财,就明白他的本性没有丝毫扭转。

在沈摧玉眼中,一切对他的好都是理所应当,对他好的人都是天道派来的,也不需要感恩和珍惜。

兰山远午后要去见几个宗门的长老,只留着问泽遗在家。

送走兰山远,问泽遗拿出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笔记,准确抽出其中几张。

纸上对应修士的名字没有在书中划去,每次打开乱码的原文,就能发现名字上的气运依旧源源不断流向沈摧玉。

接下来,沈摧玉要祸害的是谁?

恰巧,窥天镜内的沈摧玉也窝在简陋的临时居所内,正攥着张破破烂烂的地图研究。

他眼中闪着希冀和兴奋,手指比划着中土的方向。

见过中土的繁华,怎甘心安稳呆在西寰。

“小泽。”

兰山远回来时,桌上还堆叠着笔记。

他没看笔记上的内容,只是露出了然模样。

“时辰到了。”他没说什么,只是解开身上繁复的衣物。

玉扣落在被单上,这段时间的习惯使然,问泽遗到固定时辰瞧见兰山远脱衣服,身体就难以抑制地起了反应。

纸没来得及收拢,就被暂且放在桌上。

他们的灵力原本就相合,更是在一次次的交融中愈发契合。

他抱住兰山远,手覆在小腹处,感受兰山远身上的炙热。

“你想离开。”

进去的时候,兰山远是背对着问泽遗的。

他的声音带着颤,不知道是因为欲望,还是因为不安。

“......还不急。”问泽遗脸颊上泛着红。

兰山远说的是事实,可由他说出来,问泽遗心里还是狠狠拧了下。

“我也不想和师兄分开。”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喟叹。

这个角度进去的很深,兰山远的喉咙中泄出一丝低吟,头埋在被褥中。

“我想看小泽。”

“好。”

问泽遗缓缓出来,让他的脸正对着他。

兰山远抱住他,手越嵌越紧,在问泽遗白皙的肩部嵌出红痕。

“师兄.....”

眼见兰山远状态不对,问泽遗有些担忧。

他想要停住动作,却被兰山远比平日还要热情的态度带得无法回头。

“没关系。”兰山远搭着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喘息。

“想做的事,就去做。”

他一副被坚硬外壳撬开,浑身熟透的样子,带着痴的眼中却依旧存了清明。

他贪恋地吻着问泽遗,像是非要存下什么痕迹,好给予往后短暂的离别以留恋。

起身又坐下,问泽遗被他缓慢的动作给激得浑身发麻,下手的动作也重了些。

这场双修进行得格外久。

在躺下平复心绪的时候,问泽遗的脖颈处一沉,随后又变得轻松。

“这是什么?”他点了点落在脖子上的符文,符文眨眼间消失不见。

“抑制、监测魔性的术法。”兰山远靠在他身上。

“符文他人不可见,若是在你眼中显形,说明魔性濒临爆发。”

“只是监测魔性?”问泽遗挑眉,抬头揽住他。

“可我刚才怎么在这术法上,瞧见了锁阳用的符文。”

他虽然没好意思看完那本和双修有关的书,但为了两人着想,还是断断续续看了一点。

恰巧他又擅长记颜色和图形,所以歪打正着记了几个和双修有关的术法。

兰山远施术也明目张胆,这么大的符文,像是故意留在他身上的标记,巴不得他发现。

“锁阳之后我会变得清心寡欲,师兄给我下这种咒,有点不地道。”他凑在兰山远耳边轻笑,“这是不相信我,怕我在外面偷吃?”

“自亵也会泄精元。”兰山远耳朵红了,却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频繁双修后戒断,我担心师弟不适应。”

“那也不能光我锁。”

瞧见他又在假正经,问泽遗泛起坏水。

他根据记忆,磕磕绊绊在兰山远肩膀上也画了道符。

“不如师兄也陪我锁上。”

符文亮起微弱的光,问泽遗不擅术法,画得草率似调情,导致它脆到元婴修士都能轻易挣脱。

“我知道我施的术法在师兄面前不值一提,你闭着眼都能摧毁。”问泽遗勾起唇。

“可我画成一次也不容易,师兄也要尊重我的成果,若是回来后我发现师兄毁坏术法,我就不理师兄了。”

反正兰山远会惯着他。

果不其然,听到他的话后兰山远肌肉紧绷,唯恐稍微有点动作,就害得术法失去效用。

他想留住暧昧的痕迹,也想留住问泽遗施加的术法。

趁着他分心,问泽遗的手不规矩地摸到兰山远后面。

因为刚进去过,还是软的。

猝不及防被探索开拓,兰山远瞳孔缩紧,背上已经隐形的符文突然亮起,像是下一秒就会破碎。

可动荡之后,却还是被兰山远极力稳住。

“还挺厉害。”问泽遗没继续逗下去,在软肉的欢迎下抽离出手。

敢往他身上下咒,希望兰山远也能守着这脆弱的术法,忍住每次情动。

兰山远平复了会,这才问:“你打算何时离开?”

“沈摧玉去中土也就是这半月的事,我要赶在他之前,所以打算五日内离开。”问泽遗抱紧兰山远,正色道。

“虽然不知道师兄接下来的打算,但我相信师兄这般厉害,一定会得偿所愿。”

“若是师兄有哪处需要帮忙,切记喊我回来。”

“好。”兰山远轻轻颔首,“时候不早了,睡吧。”

满室陷入昏暗。

兰山远抱着他,缓缓闭上眼。

问泽遗离开那日,照例是只有兰山远相送。

晚霞落了满天,早春的新叶刚发出芽来,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送师兄的小礼物,我自己做的。”

临走前,问泽遗将个榫卯结构的小摆件递给兰山远。

一阵冷风过,他难得地没有嗓子发痒,而是被风吹得精神。

他们走的路偏僻,放眼望去只有灵鸟啾啼,偶尔有蚁虫爬过。

“好。”兰山远收下摆件。

他抓住问泽遗的手腕,亲手给问泽遗带了纳戒。

“若是缺些什么,记得写信给我。”

问泽遗自己的纳戒戴在食指,无意之中,兰山远给的纳戒落在无名指上。

晚霞落下红色,照在问泽遗的脸颊上。

“师兄可知,给我带戒指是何意?”

“是何意?”兰山远抬头,面露不解。

“算了。”问泽遗摸了摸鼻尖。

“往后再告诉师兄。”

“师兄要是想我,下山找我就是。”他给了兰山远一个拥抱。

“我要是想师兄,我会偷偷回持明宗来看你。”

他原本是很不舍,但想到兰山远总有办法找到他,不舍被冲散了大半。

就算不找,以他和兰山远的修为想见面也易如反掌。

离开,本就是为重逢做铺垫。

晚霞被黑暗吞没,兰山远看着问泽遗的身影越来越小。

他捧着榫卯搭的小球,若有所思。

身上还残存着问泽遗的灵力,他却没了去湖心小筑的理由。

万年松下,给问泽遗准备的卧房早已重新布置好,院落里仍然开着星星点点的花,屋檐处的布置和问泽遗离开时一模一样。

灵鸟叽叽喳喳吵着,啄食兰山远定期放在院外的坚果。

白衣修士径直掠过一片绚丽,走进自己稍显沉寂死板的卧房。

将小摆设放在桌上,他语调淡淡:“师弟,出来。”

摆设毫无动静。

“小泽。”

兰山远擦拭着摆件,依旧毫无动静。

“问泽遗。”

兰山远稍微加重语气。

咕噜噜。

有棱角的小球转两圈就停住了,从里头滚出来团光芒微弱的元神。

这元神的灵力还没他在兰山远身上残留的多,问泽遗原以为可以蒙混过关。

见被发现,元神直接瘫倒在桌上装傻,被兰山远捉住。

“被发现了。”元神杯水车薪地挣扎着,因为太过微弱,声音含含糊糊。

“师兄把我丢出去吧。”

本体已经走远,元神仗着兰山远不会对他苛刻,开始胡言乱语。

兰山远不语,只是将它放在床头柜上,伸出手指,给只有核桃大小的元神喂木灵力。

元神枕着他的头发,心安理得地接受着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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