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60章 双修

因为他们来得晚,只能在拐角处的单间落脚。

他的突破导致南疆久旱逢甘霖,也让好不容易干燥的墙壁重新变得潮湿。

水珠渗透墙壁,变成湿气,覆上他的皮肤。

没待多久,问泽遗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还好随身带了引水珠,夜晚不会太难熬。

问泽遗从纳戒里找引水珠的功夫,兰山远又慢吞吞贴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他。

“师兄?”

问泽遗轻声呼唤。

“嗯。”

兰山远应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嘴唇看。

一回生二回熟,问泽遗了然。

他微微侧身,在兰山远脸颊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下:“今晚早点睡。”

只要一间屋,本来就是为盯住喝醉酒后恐怖异常的兰山远。

这种小客栈的单间就一张床,床上可以挤两个人,可他都打算好趴桌子上睡会。

毕竟灌醉兰山远的罪魁祸首是他。

眼下若是再让兰山远凑上来,从门口亲到床上他们真得成出来作乐的断袖了。

兰山远抿了抿唇,似是不满意,却也没继续得寸进尺。

他松开问泽遗,板正地坐在桌边。

问泽遗有些好奇他要做什么,所以没阻止。

可兰山远只是直挺挺地坐着,直到他放完引水珠,点上灯,关了窗户也没动弹。

“师兄。”问泽遗边分着被单,边喊兰山远。

兰山远没反应。

“兰山远?”

他放下被子走到兰山远旁边,手在他眼睛前挥了挥。

兰山远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听不懂问泽遗言语的人偶。

“去床上睡。”问泽遗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是是其他人,他早就把人拎起来塞到该去的地方了,可偏偏是兰山远。

剑修劲大,有时很难控制力道,要是醉酒的兰山远挣扎起来,保不齐会受伤。

动又动不得,问泽遗只得把自己的声音放大些。

“不去。”

兰山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像是占着地盘的兽类,顽固地圈住这寸厘之地。

“别我让往后哪日知道你今日是在装醉。”

他固执得很,问泽遗轻叹一声,选择尊重兰山远的意愿。

兰山远的身体比他好得多,躺桌上睡一晚,总比搬运过程不慎受伤要强。

狭窄的桌子被占了,留给他的只有那张床。

这时候的南疆温度刚好,但怕半夜起风,问泽遗还是给兰山远怀里塞了薄被。

“要是冷,记得盖上。”

兰山远迟钝地点了点头,也不清楚到底听没听进去。

平日里忙前忙后为宗门着想,照顾宗内修士的兰山远冷不丁醉酒需要人照顾,说什么听什么。

问泽遗觉得颇为有趣。

不过光让兰山远非礼他,他也太亏了。

鬼使神差,他在兰山远额头上亲了下:“早些睡。”

“嗯。”兰山远抱紧了怀里的被子,朝他身上靠了靠。

“睡。”

问泽遗缓缓抽身,合衣躺在床上,安心地闭上眼。

喝酒后本就容易多梦,他今夜却得好眠,但这几日的习惯,还是让问泽遗起得很早。

一阵风过,吹得本就不严实的窗户嘎吱作响。

他揉了揉眼睛,缓缓起身。

出乎问泽遗的预料,素来早醒的兰山远竟然还没起。

他维持原样坐在桌子,浑身紧绷,双目却闭着。

问泽遗观察了一阵,发现兰山远是真睡着了。

这可姿势,他瞧着就累。

许是真的给兰山远灌了太多酒的缘故。

问泽遗蹑手蹑脚下床,打算开窗户透气。

拉起竹木制成的卷帘,外面细雨蒙蒙。

在他们来前,南疆已经许久未下雨。

雨丝飘揺,衬得灰扑扑砖瓦下的凤仙花灵动如细心滋养出的赤焰。

百姓们在街边争先恐后接着水,都是派如释重负的模样。

“下雨喽,下雨喽————”

孩童们兴奋地顶着宽大叶片跑过,推推搡搡,嘻笑打闹。

南疆是片多雨的土壤,天上降下甘霖,世世代代生活于此地他们才得以安心。

这一次,没有被灭族的苍雀,也没有被山火侵扰的百姓。

多数人修仙的目的都是为长生不老,可若是能在冗长岁月之中救他人于水火,自然也是件乐事。

为求天道真理,自当也该受命于天,心系苍生。

兰山远醒时,问泽遗正盯着窗外摇曳的垂柳出神。

昏暗的光线给银发白衣蒙了层灰,像是温柔披在他身上的乌羽薄纱。

许是昨夜喝过酒的缘故,问泽遗常年缺乏正常血色的嘴唇红润,可面色依旧苍白。

骨节分明的手搭在窗沿处,指关节隐隐泛着不健康的红。

雨丝落在青年脸上,他却恍若未闻。

“别淋雨。”

他上前去,轻拍着问泽遗,随后关上窗户,将雨水隔绝在外。

“师兄醒了。”问泽遗这才注意到关节泛起红肿,收拢袖口看向兰山远。

“没事的,就是淋了三两滴。”

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见着清醒的兰山远,他面上丝毫没有窘迫和局促。

只是心里还打鼓。

“是。”兰山远面色如常,声音温和。

“昨夜是发生了何事?”

“啊?”

不清楚兰山远从哪开始断片,问泽遗选择装傻充愣。

“师兄指的是什么事?”

“我昨夜饮酒后就失了神志,醒来已经是清晨。”兰山远面上隐约苦恼。

“不知中间那几个时辰,有无遇到麻烦。”

“中间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师兄瞧着昏昏沉沉的。”问泽遗从容道,“我瞧见师兄不胜酒力,担心师兄身体,就把师兄带离酒楼了。”

“几时到的客栈?”兰山远垂眸,像是在努力回想,却又想不起来。

“亥时。”问泽遗毫不脸红。

其实是子时,亥时的时候,兰山远还稀里糊涂地索吻,试图扒他身上的衣服。

“原来如此。”兰山远明显松了口气,关切地看向问泽遗,“昨夜不止我喝过酒,师弟应当也喝过。”

“师弟眼下感觉如何?”

说话间,两人已经靠得很近,却没人觉得不自在。

“我没喝多少,师兄放心。”问泽遗轻声道,“下回再也不喝了。”

“再也不喝。”

兰山远没放过他后边那句嘀咕,面上露出不解:“所以昨夜我醉酒后,真未曾发生什么?”

“真没有。”因为淋雨,问泽遗打了个喷嚏,瓮声瓮气道。

“就是我糟蹋了半壶酒,觉得心疼,反正我们都不胜酒力,下回倒不如换个法子庆祝。”

刚才确实不该吹风。

他的罩衣让兰山远扯坏了,正在纳戒里躺着。

而问泽遗压根没想到有兰山远扯衣服这出原本,想着也不会出来太久,就没带能替换的外衫。

眼下一身衣服轻薄宽松,刚刚在窗口发了会呆,胸口处的布料松松垮垮,锁骨半露在外,露出不深却流畅的线条来。

他瞧着瘦,实际上只是肌肉没其他剑修那般鼓胀夸张,身上没一寸赘肉,肌肉恰到好处能衬出蜂腰来。

“当心着凉。”

兰山远的眼神从他胸口处移开,将条宽大的黑色长袍递给他。

“多谢师兄。”问泽遗接过长袍披在身上,盖住锁骨往下的风光。

“昨夜酒倒在我衣服上,外边穿的衣物已经穿不得了。”他随意道。

“若是得空,得劳烦师兄随我去成衣铺挑一件。”

“今日有雨,师弟的身体尚未痊愈,不宜出门走动,我替你去即可。”

“可以撑伞。”

问泽遗看向他,忽地笑了:“而且有师兄在,我定然淋不着半点雨。”

在苍巽山里,是兰山远的术法挡住了铺天盖地的暴雨。

兰山远总自作主张挡在他跟前,这不代表他看不见。

对他的每次好,问泽遗都记在心里。

“可沾染潮气,也容易犯咳疾。”兰山远并未松口,“在苍巽山摸爬滚打一日,你的身体已经消耗不起。”

问泽遗不赞同他的话。

他又不是纸糊瓷烧的,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哪能这般脆弱。

淋趟雨最多是染个风寒,这无伤大雅。

可想到在山里时兰山远恐惧不安的模样,他也没了雨天在外闲逛的心性。

“我听师兄的,安生在屋里歇着。”他面上乖顺,眼睛却往兰山远的手上瞄。

术修大多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兰山远这双手连指甲都剪得圆润,居然能有劲撕开结实的外衫。

昨夜残存的酒意还烧心,问泽遗轻轻咳嗽了几声。

兰山远的手背轻轻贴在他额头上,随后缓慢收回。

“还没得风寒,但须得多注意了。”

“附近理当就有成衣铺,我去给你买件罩衣。”

“我还要带点蜜饯,多谢师兄了。”

昨晚走来时,他瞧见蜜饯铺在成衣铺边上,就得寸进尺了回。

“好。”兰山远脸上温和的笑意更甚,“要吃什么?”

“师兄看着买。”问泽遗笑道,“买什么我吃什么。”

“你若是犯困,就再去睡会。”兰山远离开前,还没忘记叮嘱。

“务必记得多休息。”

“知道了。”问泽遗规矩地应下,等到确认兰山远离开客栈,利落地溜到楼下。

掌柜的哼着歌擦拭桌子,冷不丁看到问泽遗,还愣了下。

他记得这个奇怪的断袖,晚上太黑没看出来,白天瞧着病歪歪的,长得倒是好看得很,高个也非常挺拔。

难怪招断袖喜欢。

想到昨晚另个断袖掏钱的动作,掌柜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难道他们不光是师兄弟,还是师兄养着师弟。

“掌柜的,我想煮些茶。”

问泽遗佯装没看出他态度诡异,客气道:“你这可有茶具?”

“您请。”想到这也是个大方的贵客,掌柜忙不迭捧出茶具。

南疆的茶壶是陶土制作的,单看外观十分粗犷,不过掌柜珍惜得当,瞧着倒是没老损脏污的痕迹。

眼下也没得挑,问泽遗拿了昨天集市上买的白茶放进去,又洗上新买的茶杯,盛了两杯茶。

掌柜目瞪口呆看着他动作一气呵成,更加坚定了心中想法。

刚才还瞧见师兄揣着钱袋子出门去。

大抵是师兄养着师弟,师弟就负责给他当贤内助,沏茶倒水什么的。

若是他懂半点茶道,都知道问泽遗泡茶的时候毫无章法,潦草到能气得商贾高官们拍案而起。

可惜掌柜压根不懂。

问泽遗自然想不到自己已经被当成男//宠,只觉得掌柜这人大惊小怪。

他不过是睡不着,顺道给自己和兰山远倒杯茶而已。

回到屋内,他从纳戒取了昨日买的能当零嘴的吃食,放了些在桌上。

有些辣的呛的,他怕兰山远说道,赶在兰山远回来前克制地吃了几口,就赶紧收起来。

兰山远回来时,桌上整齐地剩下些瞧着就健康的野果和点心。

他将叠得齐整的罩衫递给问泽遗。

一般成衣铺不会把罩衫叠成豆腐块,问泽遗拿到手,就知道兰山远重新叠过。

他小心摊开。

罩衫瞧着朴素,可面料柔软又兼具坚韧,上面还绣着和被撕烂那件类似的云纹。

一看就价格不菲。

“多谢师兄,我很喜欢。”

问泽遗试了试衣服,发现尺寸刚刚好。

也不知兰山远从哪知道的他的确切尺码。

他都不知道兰山远的尺码。

“喜欢就好。”

兰山远看向琳琅满目的桌面:“这是......”

“师兄也歇会。”

问泽遗招呼他:“我拿了些昨日买的吃食,你吃些。”

摸不清兰山远口味,他猜不到也就干脆也不去猜了,放桌上让兰山远自己挑。

“这几天全是麻烦事,难得有空静下心。”

兰山远坐下,只是喝了口茶:“原以为师弟是喜欢热闹的。”

问泽遗剥开个浆果:“热闹少了惦记热闹,热闹多了,自然就喜欢清净。”

热闹好找清净难求,况且有些热闹不是他想凑,是不凑也得凑。

“清早谷师姐来过消息,那头一切顺利,多数修士已经撤走了,受伤的全数转移到安全的地方。”问泽遗语调严肃了些。

他虽然在和兰山远翘班,但也不能完全不管苍雀们的麻烦。

“只是如何处置丹阳,苍雀族还在商量,估计少说还要一天半天。”

苍雀们怕是数千年没遇到过这般棘手的事,一时间难以找到稳妥的处置方法。

但最终结果大差不差,不过是丹阳最后得到的死法会有差别而已。

他们现在回去倒像是施压,影响苍雀的判断。

最重要的还是问泽遗也不想管这事,他操心了太久,眼下更想和兰山远躲清净偷懒。

其实谷雁锦还提了一嘴赐翎的情况,可问泽遗总感觉兰山远不太喜欢赐翎,也就没有主动去提。

“不过只要没出大事,就暂且与我无关了。”

“南疆的气候真是宜人。”

他岔开话,看向窗外绿意:“要是我哪日身体好了,定要在南疆住上十天半月。”

南疆的建筑和民俗都很有特色,随便那处街头巷尾,都是处精妙的风景画取景地。

没来到书里之前,问泽遗也去过很多风景好的地方,却没有一处像是南疆。

等到事了之后,他想为南疆的风景驻足一段时间,取些画山水的素材。

“其实中土之内,也有各处都近似南疆,却又不潮湿多雨的世外桃源,离持明宗只有一百里。”

“是吗?”问泽遗勾起唇。

“那往后得空,师兄可要带我去看看。”

“自然。”

兰山远温声:“师弟想去哪赏景,我都可以带你去看。”

窗外雨声孱孱,两人从南疆说到中土,再说到北境寒池,短暂卸了身上的重担。

可问泽遗能看出,兰山远自始至终都欲言又止。

像是怕说出什么话,毁掉眼下和谐的气氛,却又不得不挑起话题。

“师兄,你想问什么?”

他其实能猜到兰山远的问题。

这确实是一个横亘在与其他正道修士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你想如何处置身上的魔气?”

兰山远攥着茶杯,终究还是问出口:“修魔到底会被反噬,望师弟好生考虑。”

问泽遗手凝滞了下,用帕子擦去沾染指尖的果液:“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兰山远没打算问他是如何修魔,但为了方便他知晓前因后果,从而做出判断,问泽遗还是和盘托出。

“年少无知时瞎闹,赌气学了一大堆魔族心法,发现出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现在想除,却很难除掉。”

兰山远听着,眼中露出丝心疼。

“修魔并非师弟的错。”

“师兄不必为我开脱。”问泽遗坦然,“自打清楚自己魔性深入骨髓,我就知道前路艰难。”

他承了原主的宿命,自然也不会逃避原主遗留的过往,未走的前路。

过往不可追,可前路尚且能选择 。

“比起被戳穿然后让千夫所指,我倒是怕哪天魔性暴露,让人直接捅穿心窝子。”

说这话时,他余光看向兰山远。

如果兰山远对他的话反应激烈异常,就说明兰山远也极有可能知道原书的剧情。

可兰山远面色如同刚才。

“眼下切勿想太多,先找办法化解。”他语调平淡,却暗压着说不明的情绪。

“我可以暂时缚住你体内的魔性,让其不会爆发,也不会让人察觉。”

“但不是长久之计。”

“彻底根除的办法,我需回宗后查阅典籍。”

这些年持明宗鲜少有修士入魔,更没有问泽遗这般入魔深重的修士,所以哪怕是兰山远,觉得棘手也是正常。

“好,多谢师兄。”

问泽遗面上希冀,心中却在苦笑。

兰山远不知道,藏书阁那些典籍都快被他翻了个底朝天,里面的办法不是办不到,就是很危险。

危险到连他都不敢试。

比如什么抽筋洗髓,重塑经脉,说是手术更像酷刑,瞧着连谷雁锦和云薏这种级别的大能都不敢亲自操刀。

况且谷雁锦要是知道他入魔,不把他丢出持明宗都是仁慈。

又比如什么用更多魔气以毒攻毒,更是没有证实过效用的办法,玩不好可能他这辈子彻底就完了。

所以他一直用穹窿给的魔功吊着,力求将魔性往下压,可越压却也越困难。

他想了一圈,勉强靠谱的办法倒真是有个。

却令人难以启齿。

————找个灵力契合的木灵根高阶修士双修。

这办法说不出口,但找到合适人就是百利无一害。

一来两边都能增长修为,二来他的魔性可以被缓慢除去,三来木灵根是最不容易沾染魔气的,还不会被他身上的魔气害到。

可比他境界高的木灵根修士没几个,多数比他大了上千岁,不是有道侣就是断情绝爱。

他能找得到,也真愿意去找的,只有兰山远。

所以兰山远会答应吗?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问泽遗止住胡思乱想,避开兰山远的视线。

这有点太快了,而且典籍里也没说需要多少次。

想必是成百上千次。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