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了好一段时间，也歇息够了。村里和食肆该交代的事都交代清楚了，陆湛让他们有事写信即可，也给了在府城的地址。
之前让大家考虑去不去的很多人也想好了。
石冬要留在宁平县，石秋两口子和石夏，冯宣考虑了好几天决定还是跟着去府城闯一闯。
食肆里的年轻厨子也愿意去，上了年纪有了家庭的都想留下来。
对于柳玉芬，陆湛和白玉璃提都不提这个事，省得让人为难，她肯定是要留下的。
出发的前一天，王振来找陆湛了，两人认识这么久了，早就已经无话不谈，把对方当成了亲兄弟。
现在陆湛要离开宁平县去府城，日后连个喝酒的兄弟都难找了。
他明显情绪低落，陆湛陪着他喝了好久，难得有了醉意。
“你这一去，咱兄弟俩何时才能见上一面啊？”王振搂着他的肩膀，打着酒嗝问。
“我得空了就回宁平县，带你喜欢的酒回来。”陆湛安慰说。他也知道这古代交通不便，一去一来时间都不短，日后大家怕是真的很难再见面了。
看王振不省人事，陆湛道：“嫂子，王哥醉的有点厉害，我让伙计帮着你把他带回家吧。”陆湛把王振歪在自己肩膀上的头抬起来说。
柳玉芬也看的出来自己丈夫今日心情不好，否则也不会喝的那么凶。
“好，我把他带回去，你们也赶紧回去休息。”
“嗯。”
陆湛也难得醉了一回，白玉璃把他带回县里的宅子，他们的东西已经收拾了很多来这里，明日就能让伙计帮忙搬去码头。
“你也难过吗，今天喝这么多。”白玉璃拿了帕子给陆湛擦拭脸，轻声问道。
有句话不是叫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吗？白玉璃这样想。可若是他和陆湛也要散的话，他心里就好难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他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
陆湛禁闭着双眼，脸颊微红，似乎感受到白玉璃在身边：“璃璃……”
白玉璃握着他的手回应：“嗯。”
“小狐狸……”
“我在。”
“下次不准你喝这么多了。”
给他掖好被角，白玉璃才自己去洗漱，没一会就回房了，搂着陆湛的腰睡觉。
陆湛没有睁开眼睛，却还是手一捞就把白玉璃按在了怀里，然后保持着这个姿势继续睡。
*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就醒了，和大家约好了一起出发的时间，不能耽搁了。
“你头痛不痛呀？”白玉璃起床后额头抵着陆湛的额头问了声。
他之前醉酒，第二天脑袋就会痛，还会晕乎乎。
“要是不舒服的话，一会上船你就睡觉哈。”
陆湛捏捏他柔软的手心：“头不痛，也没有不舒服，放心吧。”
“咱们先去码头吧，可能冯宣他们已经到了。”
“好！”
收拾完后，白玉璃背上自己的包袱和小皮包，他们这次包的几条都是大船，东西是提前就让人拿了过去的，随身带着的不多。
陆湛看他身上东挂一个西挂一个的就好笑：“包袱给我拿。”
“鼓鼓囊囊的，你装了些什么？”
白玉璃把包袱打开翻找：“大馒头，肉干，果子，还有糕点。”
“刚才没吃饱吗？”
“不是，路上吃的。”白玉璃说着塞了个馒头到嘴里叼着，他这会就可以先吃一个。
陆湛无奈，只好由着他。
两人到达码头的时候，一行人果然已经等候在那了。
“师傅，大白，你俩是睡过头了嘛，我都准备去找你们了。”冯宣肩上挎了个自己的包袱跑过来。
陆湛：“有事耽搁了会儿。”
冯宣视线落在一旁啃馒头的白玉璃身上：“你还吃呢。”
“吃怎么了？”白玉璃含糊地说，又踹了冯宣一脚，“再说我就让你去跟钱进们一条船，让他们的臭脚丫熏得你晚上都睡不着觉。”
他这样一说，冯宣似乎都感受到了那股味道，当即嫌弃地道：“才不要。我要和夏哥儿还有石秋两口子一起！”
白玉璃啃完手里的馒头，欠揍地朝他晃了晃脑袋，然后扭头上船。
冯宣微笑脸，心里却想揍人，要不是师傅在他肯定上去薅一把白玉璃的脑袋。
“好了，大家赶紧上船，路程都有半个多月呢。”陆湛道。
回来宁平县耽搁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天气好刚好，路上不会太遭罪。
老板都发话了，其他人先麻溜上了船，虽说生活在宁平县，这里水路发达，可他们很多人还是没有坐过船的，这会儿上去都有些兴奋。
有两个船夫是之前载他们的，见了陆湛和白玉璃就问好，当真是有几分缘分。
白玉璃上了船坐在小榻上把自己带来的零嘴拆开，安静地吃着，时不时发出吱吱声，跟只小仓鼠似的。
“你要不要补觉啊，我守着你。”白玉璃说。
“我不困的。”
白玉璃眼珠转了转，不吃零嘴了：“那你陪我打纸牌。”
陆湛：“……”他还是去歇一歇吧。
“你上次教我的麻将四个人才可以打，干嘛不让冯宣和夏哥儿跟咱们一条船，这样还能凑一桌。”
陆湛看他嘴角还有糕点碎屑，方才吃完肯定没擦，顺手揩掉：“不方便。”
“有啥不方便啊。”白玉璃后知后觉地舔舔唇，人多热闹。
陆湛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眼神看着他不说话，有深意的很。
白玉璃想到什么顿时脸蛋一红，一本正紧地质问：“你，你是狐狸还是我是狐狸，我想吸阳气也没这么旺盛的需求啊 。”
而且还在船上呢，虽说船夫没事不会进来，可这也太危险了。他顶多像之前在马车上那样逗逗陆湛，真刀真枪的可不敢来。
“大流氓。”
陆湛扬了扬嘴角：“那你就是小流氓。”一大一小，很般配。
白玉璃说不过他，不和他争论，一下子趴在软榻上：“停船了叫我哈，你不和我玩纸牌，我要睡了。”
陆湛：“嗯。”
爱吃爱睡，跟只小猪一样。
约摸过了两三个时辰，船夫们中途歇息的时候把船靠岸了。
白玉璃没有睡很久，醒了后看陆湛在看书，也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本带插图的，反正字多的他不喜欢，看着脑袋晕。
陆湛瞧他鞋袜也不穿，晃着脚丫子，躺在榻上翻看，一看内容，都是些小孩子才会感兴趣的，白玉璃却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点点头表示赞同书中的内容。
陆湛抽掉他手里的书，把他拉了起来：“靠岸了，咱们先下去。”
陆湛看他懒洋洋的，半蹲下来捏住他的脚给他套罗袜。
白玉璃人生得漂亮，脚也白皙秀气，指甲圆润可爱得像珍珠贝壳，他不安分地蜷了蜷脚往陆湛胸膛蹭了几下：“有点痒。”
陆湛没说话，眸色晦暗，给他把靴子也穿上了：“别招我。”
“没有啊，咱们出去吧。”白玉璃笑嘻嘻地去挽陆湛的手。
故意的，小狐狸绝对是故意的：“晚上再收拾你。”
白玉璃捂住自己耳朵：“听不见听不见。”
两人下了船，夏哥儿，冯宣还有其他人已经等着了。
好些人是第一次出远门，虽然这是距离他们宁平县不算很远的邻县，可也觉得新鲜。
“石秋，咱们有多少人，订个客栈住一晚。”陆湛吩咐道。
“好的陆哥。”
两口子就挤一间，哥儿和汉子分开就成。
石秋手脚麻利，很快就安排妥当了。
他们人多，陆湛让掌柜的准备了几桌饭菜，大家一起先吃吧。
他安排的周到，众人自然没有不满，出来了不仅可以看看不一样的风景，还能吃各地的特色美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碗饵糕，板栗烧排骨！”冯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到吃的瞌睡都醒了一半。
“你不是饿了嘛，赶紧吃吧。”石夏帮忙给他盛了饭。
“谢谢夏哥儿。”冯宣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夏哥儿对他太好了。
白玉璃看见他没出息的样子就摇头，夏哥儿才不会喜欢他那么幼稚的人。
“喜欢他还不如喜欢我呢，我都比冯宣成熟。”白玉璃嘀咕说，“冯宣是讨厌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湛给他夹菜的动作都停了，在白玉璃和石夏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
他关注了冯宣和石夏好一会，菜都没顾得上吃，俨然没发现陆湛已经黑透了的脸。
扒了半天的饭，白玉璃才发现自己碗里怎么没菜啊，他抬头疑惑地看向陆湛。
陆湛无视他，表情淡淡的吃饭。
白玉璃：？
不给自己夹菜，那他就自己夹。放在他面前的碗饵糕，不但吃着香甜软糯，上头还点缀了颗颗芝麻，好吃。
白玉璃吃了另外一种偏棕色的，这种和刚才那种微微的甜不一样，是红糖的味道，更加的甜。
吃够了甜食，白玉璃才要吃菜。嘿嘿，排骨细嫩软烂，里头的板栗吸收了排骨的浓香，绵软香糯，连汤汁的味道也很醇厚。
白玉璃照例要用来拌饭，他还没伸手陆湛就端起了盘子，白玉璃以为他是要给自己倒汤汁，把碗抬了起来。
然后却是，陆湛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把那盘菜全都扒拉进自己面前的碗碟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吃。
白玉璃眼巴巴地瞅着。好叭，陆湛也喜欢吃这道菜，那他换其他的吃嘛。
鱼丸吧，鱼丸也好吃！白玉璃伸筷子去夹，陆湛又半路截胡了。
“你干嘛呀？”白玉璃圆亮的眼睛瞪着他，“你现在都要从我碗里抢食了吗。”分明之前他宁可不吃都要给自己的。
陆湛态度不咸不淡的：“嗯，太饿了。”
白玉璃被他的话噎了个半死，气鼓鼓地就吃白米饭，他要撑死自己！
吃完碗里的米饭，白玉璃也不理会陆湛，自己气冲冲地上了楼。
剩下的几桌人亲眼看见他怒火冲天地离开，而老板却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奇怪，当真是奇怪？
半晌，全部人都用完饭了，陆湛交代他们想出去玩也成，记得早点回来，不能耽搁了明早大家出发的时间。
众人都激动的很，方才就想出去看看了。
尤其是冯宣，听了这话就拉着石夏要出门，他们要好好玩。
程玉也问陆湛还有没啥吩咐，他和石秋也出去看看。
陆湛说没有。
钱进和其他人看那四人已经离开了，也带着一帮厨子去了。
陆湛看他们出了客栈大门，自己就上楼了。
房间内，白玉璃在叠自己的衣裳，叠的乱糟糟，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
讨厌鬼，陆湛有时候怎么这么讨厌。
他得问清楚，这人凭啥对自己甩脸色啊？
“陆老板，大王陛下，小的今天是哪里惹到你了嘛？”
陆湛神色淡漠：“没有。”
他这个态度，没有才怪，白玉璃气得跺脚。
坏蛋！混蛋！
可是他脑子想穿了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啊，就陆湛在饭桌上突然冷脸，还不让自己吃好吃的。
白玉璃手指插进头发，烦躁地抓了几下，忽然灵光一闪，他说了句啥，夏哥儿喜欢冯宣的话还不如喜欢他自己！？
“你你，你是大醋缸吗，我就随口一说的！”白玉璃急道。
陆湛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那没有我的话，你是不是就要喜欢夏哥儿了？”若不是心里真的喜爱，怎么会下意识说这种话？
白玉璃震惊地看着他。这都哪跟哪啊，什么叫没有陆湛他会喜欢夏哥儿？他只当夏哥儿朋友来着。
“你真的好讨厌！”他没有那个意思。
陆湛方才的脸色方只是淡漠的话，这会儿便是彻底冷了下来：“你讨厌我？之前不是说喜欢的不得了，现在就开始讨厌了？”
白玉璃没见过这样坏脾气咄咄逼人的陆湛，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
陆湛凭什么凶他？
“我不想理你。我要出去一会儿。”白玉璃转身拉开房门。
陆湛见状上前一把把人扯回来，动作粗鲁，白玉璃手腕被他捏的生疼。之前陆湛动作虽然也称不上多温柔，可是现在他如狂风暴雨一般压了上来，白玉璃呼吸紊乱，口唇发麻，气都喘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