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么个道理，孩子都没了，人生没指望了，累死累活地拼什么，卖了还好。”
陆湛听他这么说也不多问，确实是伤心事。白玉璃脸皱成一团，嘴巴抿着，真可怜呐。
陆湛：“咱们就定下这处了，还请你知会一声食肆的主人。”
“好好，两位老板就在这附近酒楼吃个饭或者逛逛，我马上去把人请来。”时间拖久难免有变故，这家老板可是说了卖出去给他五两银子的辛苦费，决不能放过。
白玉璃正好饿了，看他着急得很就招手：“去吧去吧。不过你大概啥时候回来啊？”
牙人说他跑得快，只要两人吃个饭的功夫就差不多了。
如此也算谈妥了，白玉璃拉着陆湛的手晃：“我饿了，已经到了吃中饭的点了。”
两人走出门：“带你下馆子。”
白玉璃虽然还是觉得陆湛做的东西最好吃，不过出门在外的，那他就将就下吧：“就那家，非羽楼，那么多客人呢，味道肯定差不了！”
他指着不远处一家食肆激动地道，陆湛看了眼当即就掐住他的脸蛋：“翡翠楼，小文盲。”
白玉璃觉得自己认字已经够快了，是这两个字比划太多，而且他平常认字认半边，大概率是不会错的：“取这么复杂的名，跟我一样没文化的人瞧见都不会进去了。”
“哈哈……”他还知道自己没文化，陆湛没忍住笑出声。
白玉璃眼神刷地射向他，嘴唇翘起，腰间的皮包狠狠一甩，叉着腰：“没文化是我错的吗？还不是你没教我！”
陆湛捂住腹部不笑了，白玉璃说这话是耍赖。他是认真教的，只是这小狐狸学习惯会摸鱼打瞌睡，不上心。
不过很显然他现在不能把他给惹急了：“嗯，是我的错。”看白玉璃脸色变好了，“回去后咱们就加大学习量，每天二十个字增加到学习五十个。”
说完他也不等白玉璃拒绝，拉着他的手就进了酒楼大门。
白玉璃还没反应过来，五十字，这也太多了点！早知道不朝陆湛发脾气了，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
他才是人类口中狡猾的男狐狸，自己根本不是！
“两位客官里面请，请问要吃点啥？”大堂里的小二肩膀上搭块白巾，很快过来招呼道。
他一来打断了白玉璃的不高兴，白玉璃接过他手里的菜单，一看，许多菜名比划都多，他瞧着模棱两可，认不全。他坐下挺直了身子，装模作样地翻了翻，然后漫不经心地递给陆湛：“你选吧，我都吃。”
陆湛也不拆穿他，出门在外，白玉璃也是很注重面子的。按照他平时喜欢的口味，陆湛点了四五个菜，等他翻的时候，白玉璃按住他的手背：“够了，吃不了浪费。”
想着好不容易带他来酒楼吃饭，陆湛打算多点几样，看白玉璃不赞同，就又加了一个口蘑汤和凉拌的菜，然后让小二去吩咐后厨。
菜很快就端上来了，肉沫水蒸蛋，话梅排骨，口蘑汤，只是这烧椒牛肉，没记错的话，这个时代禁止私自屠宰耕牛。
不过倒是没有禁止吃牛肉，如果牛老死或是出意外，就可以售卖。每个酒楼基本都有牛肉这道菜，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白玉璃盯着面前色泽红亮，做法新颖的排骨挪不开眼，第一口就朝它下筷子了。
微甜中带着酸，独特又开胃解腻。白玉璃吃着好吃也夹给陆湛：“你吃这个。”
排骨吸收了话梅的果香，肉质酥软，吃起来酸甜，陆湛就知道他喜欢这甜口的，让他多吃，还给他盛了汤。
小火煎制出来的口蘑汤，鲜美滋味完全融入汤中，喝起来不会觉得寡淡，而是满满清新之感。
白玉璃不爱喝汤，不过看陆湛吃起来不错的样子，也喝了两大口，还好吧，一般般。他还是用蛋羹拌饭更好吃。
两人用完饭，陆湛叫来了小二，付了账他们就出去了。
还真是一顿饭的功夫，陆湛和白玉璃刚出酒楼的大门，那牙人在不远处眼很尖地就看见了他们。
他身后停着一辆马车，仆从搀扶着老爷和他夫郎下来。
“老爷，夫人，要不去茶肆聊，也没个落脚的地。”仆从说。
那看着体面的两人下了马车，其中那仆从叫的夫人开了口：“就对面茶肆吧，我好像看见那两人了。”
仆从听夫人这样说，赶紧过去请人，陆湛和白玉璃正准备走过去，面前已经来了人请他们进茶肆。
进了茶肆落座，那老爷看了他们一眼问：“是你俩要买我家的食肆？”
仆从给陆湛和白玉璃倒了茶，陆湛回：“是的，牙人说食肆不租只卖。不知老爷和夫人多少价格才卖？”
方才吃的菜或许是咸了，白玉璃喝完一杯，又提起茶壶续了一杯。
他动静挺小的不过还是吸引了对面两人的目光，都把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白玉璃察觉到，觉得自己失礼了，悄悄垂了脑袋，都别看他了。
“陆老板家的夫郎倒是个率真不做作的性子。”夫人说，“跟我家小哥儿一样。”他神情颇有些落寞。
他这话一说，连同对面的老爷也是一脸伤怀。
陆湛和白玉璃是从牙人口中得知了他家情况的，白玉璃心肠柔软，还不等陆湛开口，他就出声安慰：“老爷夫人节哀，你们孩子肯定是变成小星星飞天上去了，每当夜晚降临他就出来看你们了。”
陆湛看对面两人不说话，心说要糟，这样孩子气的话白玉璃哄哄幼儿还差不多。
好吧，此处生意做不成，那他就找其他地儿。
但他想错了，白玉璃说完对面两人就笑了，这小哥儿一脸真诚，不像故意哄他们开心。
不过这小哥儿和他们家孩子真是像，一样的纯粹美好，合他们的眼缘。
不过还是言归正传吧。
“陆老板，我这食肆还崭新的很，地段也合适，我老两口看你和小夫郎年轻人做生意也不容易，就拿个二百八十两，连同契约书和归属权一同给你。”
白玉璃摸摸皮包里还没揣热乎的三百两，那个如意楼买卤煮方子的人叫宋福吧？宋福宋福，当真是给他们送福来了，不多不少刚刚好。
这两人没开高价，陆湛也没还价，他猜测的怕是三百出头才能到手。
看两人瞧着身边懵懂的小傻子一脸慈爱，得了，白玉璃又成功“刷脸”了。
就这样谈妥了，两方签订了买主契和卖主契。
出门的时候那老爷还直说，卖给两人他和夫人都高兴，有机会来捧场，听白玉璃说夫君手艺好，就说之后一定要尝尝。
等两人攀上了马车走远，陆湛手里契约卷成了长筒轻轻敲在白玉璃脑袋上：“你刚才叫我什么？”
白玉璃摸摸自己被他敲的地方：“夫，夫君啊，怎么了？”
他看那个夫人就是这样称呼他丈夫的，不小心听了一耳朵嘿嘿。
陆湛心情愉悦：“这样叫很好。”
看他明显是喜欢的样子，白玉璃也高兴得很，陆湛也太容易讨好了，叫哥哥开心，叫夫君也开心。
“那咱们现在是要回去了吗？”白玉璃挽着陆湛的手臂问。
“回吧。”今日也不早了，他明天再来请专业的人好好装修一下食肆，连同桌椅板凳，灶房里铁锅什么的，需要添置的东西很多。
今日就把食肆定了下来，已经算得上迅速了。
两人把牛车拉走了，三百两银子还剩了二十两，这生意确实划算，看来那两位前辈也不是差钱的人，随便就能给他们便宜几十两。
他手里现有的钱，请厨子，添置东西，算来是够的，只希望生意好，否则到时候又要捉襟见肘了。
出了城门，两人赶着牛车沿着双宁村的方向走，还没走近就碰见了熟人。
平坦的小路上，石家两兄弟先瞧见了陆湛和白玉璃，他俩打招呼：“陆哥，大白！”
白玉璃往前头看，准备站起身被陆湛一把按下了：“小心摔了。”牛车停了下来。
这俩兄弟一看就是去县里卖野味了。
“陆哥，大白，你们是卖卤煮回来？”石冬问。牛车上空空的也没买要卤的东西回来，不像啊。
“我和陆湛去看铺子了，咱们已经订好了。”白玉璃说。
之前好像是听陆哥提过一嘴，以他的手艺卖一辈子卤煮实在是浪费，开食肆才不算辜负了。
两兄弟是既羡慕又佩服，实际上陆湛卖卤煮也没多长时间吧，现在都能开食肆了，真是了不得。
“牛车上没东西，你俩跟咱们一起回去吧。”陆湛说，平时拉那么多东西都成，多两个人的重量也不是问题。
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有拒绝，虽说是汉子，但他俩也不壮，身材还偏瘦，不怕压着了。
“陆哥你真厉害，咱村还没有谁能在县里开食肆呢。”石秋说。
即便是李家两兄弟在县里码头搬运货物回了村也是吹牛，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一个月赚一两多的银子比村里的农户们有出息。
更别提之前的陆老三，在酒楼里当账房先生，那就是大家口中最有能力的人，谁听了都要竖大拇指。
现在和人陆湛一比，那些人都算什么啊？而且陆湛还低调，从不会在村里夸夸其谈。
“只是起步，也不知到时生意好坏。”陆湛道。这事他是真没有把握，要之后才知道。
石冬：“肯定会好的，我就没吃过谁做的菜有陆哥做的好吃。”
白玉璃本不想说什么，听了石冬这话：“就是就是，今日那翡翠楼里的东西也没你做得好吃。”
陆湛笑，白玉璃说没有他做得好吃，那他刚才在翡翠楼里也没少吃。
“我食肆新开张，挺缺人手的，你俩要是愿意可以来给我帮忙。夏哥儿干活麻利，他要是想来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