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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带球跑,但球没了 问尘九日 3941 2024-07-21 08:35:59

作为全国顶尖的高等学府,都兰的录取分数线历年以来都位居全国榜首。

但因为都兰对Beta的招收名额有限,所以每年针对Beta的最低分数线都要比另两类人种的高出30分左右,因此能被成功录取的Beta几乎都是每一省份考生中的佼佼者。

秋池现在对高考前的那段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每天三点一线,黑板上逐天减少的倒计时天数、刷不完的卷子、一抽屉的空笔芯……

印象里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请过假。他没有发热期,不用定期去医院检查腺体和信息素的发育情况,也不用接种长效抑制剂,更不会有服用或注射抑制发热药物的副作用。

就算发烧,他也会戴个很厚的口罩坐在学校里。

秋池从来没有停下来休息过,哪怕只有一天。

所以他理所应当地考上了这座顶尖学府,因为成绩优异,每年秋池都能申请到最高档的奖学金和助学金。只要顺利从这个学校毕业,他就可以实现阶级跃迁,从几乎仅由AO人种占有的资源里分得一小块蛋糕。

可就在大一下的时候,母亲在工位上忽然晕倒,被同事送去医院后,查出了尿毒症,无法再继续工作。

这个由两个人组成的小家顿时失去了最主要的收入来源,而且每个月的治疗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当初为了让秋池能尽量享受到好的教育资源,妈妈把大部分工资全都花在了替他找课外辅导班上,家里几乎没剩下什么存款,就连住的房子都是租来的。

房租、水电、学费、生活费和治疗费,所有的经济压力都落在了秋池一个人的肩膀上,仅凭一学期才发放一次的奖助学金,显然是完全不够的。

期间他尝试了好几份兼职,但工资都不太高,而且经常会和上课时间起冲突。

课业不能落下,他得继续争取每一学期的奖学金,可是能配合他上课时间的校内兼职时薪很低,时薪高一些的兼职又都需要整块的空闲时间。

好在中介不久后就给他推荐了都兰附近的一家高级会所,做夜班侍应生。虽然偶尔会有喝得醉醺醺的客人黏上来动手动脚,但这份工作的确是他所能找到的兼职里工资最高的,而且工作时间和他的上课时间也不冲突。

秋池的运气还不错,每次遇到难缠的客人,都能被他成功敷衍应付过去。

那天晚上他和往常一样,被安排去给包厢内的客人送酒。

秋池照例先敲了敲门,不轻不重地提醒:“先生,你们点的酒到了。”

说完后等了几秒,然后才推门走进去。

包厢内的灯光很昏暗,音响里放着震得人头皮发麻的重金属音乐,秋池俯身把托盘放下,然后把酒杯摆好。

起身的时候包厢内的氛围灯忽然变亮,秋池余光看见沙发上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似乎正被另一个人紧紧压制着。

秋池记得包厢内的两名客人都是Alpha,他在这里已经兼职了大半年,知道这家会所也在提供“理疗服务”,很多“理疗”从业者甚至是和他一个年纪的大学生。

可余光里那个被压制住的“侍应生”挣扎幅度很大,摇滚乐里时不时夹杂着几声刺耳的哭叫,包厢里的气氛似乎也有些不同寻常。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他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他不打算做任何询问,第一反应就是先离开这个包厢,至于后续到底是要去告知经理,还是直接报警处理,这些都是他顺利离开之后的事。

于是他眼观鼻、鼻观心,放稳酒杯后就打算直接转身离开。

可就在他转身的同时,其中一个Alpha忽然朝他走了过来,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你是Omega?C等还是D等?”

秋池忙道:“我是Beta,先生。”

Alpha看向他的后颈,那里平坦干净,会所里的气味很杂乱,就算是最低等的Omega,也不敢任由自己后颈上空荡荡的出现在这里。

“Beta吗?”

“我好像见过你。”醉醺醺的语气。

秋池低下脸:“您记错了。”

看他一副老实又懦弱的样子,Alpha笑了笑,然后从皮夹里抽出几张最大面额的纸钞,叠好了,塞到他胸前的口袋里:“你嘴严不严呢?”

沙发上,那个看起来像Omega的青年已经完全被剥干净了,哭叫声和咒骂声混杂着起伏的音乐,越来越刺耳。

见他不回答,Alpha干脆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掰向沙发的方向:“我问你,看见什么了吗?”

Alpha声音很冷,毒蛇一般攀附上来,秋池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但下一秒还是露出了一个略带谄媚的笑:“我什么都没看见,先生,谢谢您的‘小费’。”

“祝你们玩得愉快。”

会所内的职工都接受过培训,一切以客户的利益为重,只要不在会所内闹出人命来,爱怎么玩怎么玩,他们不会出手干涉。

Alpha似乎很满意他的表态,他认识这家会所的老板,知道他不会让自己的职工多嘴。

正当他准备松开按在秋池肩上的手,要放他离开的时候,沙发上被压制的Omega忽然挣扎着弓起身子,然后无助地朝他们这边望了过来。

看见秋池的第一眼,姜翌就像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惊恐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秋池?!”

那声音简直像是从肺腑里发出的,他朝着秋池的方向大喊道:“救我!求你救救我!他们是强|奸|犯,我不是自愿的!我是被他们骗来的唔……”

姜翌的嘴被捂住,两个Alpha的视线忽然同时落在了秋池的身上。

秋池感觉自己的小臂被人狠狠攥住了,他明白自己可能走不了了。

玻璃茶几上有只被暴力拆卸下来的手环,极短的时间里,秋池猜到那应该是Omega的东西,因为天生处于弱势地位,Omega的手环上一般都设有紧急报警键,只要摁下去就会自动锁定地址。

“原来你们认识啊?”Alpha阴冷地笑笑,“刚刚怎么没说呢小哥,是不是想出去之后再报警?”

秋池没犹豫,眼疾手快地拽住Alpha的小臂,使了巧劲将他整个人往地上掼去。

Alpha有些微醺,也有点轻视了这个Beta,没任何防备地被他重重掼到了地上。

趁着Alpha摔懵之际,秋池立即抓起桌上的那只手环,迅速打开保险扣,然后连摁了几下报警键。

不知道有没有成功,但很快秋池就感觉手腕一麻,那只手环被另一个Alpha打飞了出去。

紧接着后脑上“砰”的一声巨响,秋池感觉自己似乎是被酒瓶之类的东西砸中了,高等级Alpha的体能远胜于他们这样的普通人,秋池很快就被两个Alpha踹翻在地上。

有只皮鞋踩在他后颈上,碾地他抬不起头来,秋池听见其中一个Alpha居高临下的咒骂:“妈的臭|婊|子,居然敢打我。”

另一个Alpha似乎是酒劲上头,大着舌头说:“裘哥,我看这Beta屁股也挺翘的,不如一块办了算了。”

话落两个Alpha相视一笑。

秋池被扯着衣领从地上拽了起来,其中一个Alpha上来就打了他两巴掌,又不解气地抖了抖手掌,正打算再给他来两下时,把秋池从地上拎起来的那个男人忽然开口:“先去看看那个手环。”

于是那个Alpha便弯腰去捡地上的那只手环,才看了一眼,男人就怒骂一声:“艹,裘哥,这贱|货报警了!”

两人很快对视了一眼。沙发上的Omega被他们下了药,现在已然神志不清了。

虽然两人都还算家境显赫,但强|奸Omega这种事,要是直接被警察抓到,也免不了麻烦。

这种事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被称作“裘哥”的那个Alpha看起来很冷静,他思考了几分钟,然后对另一个人说:“你去叫经理过来,他会处理好现场。”

包厢内的摇滚乐被Alpha关掉了,外面似乎传来了几声隐隐约约的警笛声。

“来不及了裘哥,”这人面上露出几分慌乱,“警察估计已经到了。我们怎么办?”

没有人说话,只有沙发上被捆住的姜翌正在发出哼哼唧唧的难耐叫声。

姓裘的Alpha皱起眉,忽然一把薅起秋池的头发,没有丝毫犹豫,拽着他的头就狠狠砸在了玻璃茶几上。

玻璃茶几“砰”的一声碎掉了。

Beta的脸上全是血,倒在一堆玻璃渣里挣动了两下,然后就完全不动了。

另一个Alpha突然有些害怕:“裘、裘哥,他会不会死?”

“怕什么,死了更好。”

……

秋池并没有描述太多细节,可他能感觉到傅向隅握住他的那只手越来越紧。

那次秋池在医院里躺了很久。

结果已经显而易见,那两个Alpha颠倒黑白,控诉秋池企图强|奸同校同学,而他们见义勇为,救人过程中失手把秋池打晕了,这才阻止了这场悲剧。

对了,还有“证据”。

检测报告里显示Omega的腺体上留下的牙印的确是属于他的,警方甚至还从他的员工更衣柜里找到了促发|情的违禁药物。

妈妈一直在为他四处奔走,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联系上那个Omega,得到的消息却是姜翌全家都已经出了国。

受害者拒绝出庭作证,而秋池百口莫辩。

对方的律师找到秋池,劝他认罪,反正是未遂,受害者也出具了谅解书,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他们会给他一笔钱,然后尽量为他争取保释。

秋池始终沉默不语。

在法庭上,他一直否认自己的“罪行”。

他要求察看会所当晚的监控,他是去那个房间送酒的,不仅是监控,会所内的调酒师和同事都可以证明,自己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其次,那个包厢也是两个Alpha订的,他不可能蠢到进到客人订的房间里去强|奸那个Omega;最后,他每一笔收入、支出都会事无巨细地罗列成电子账单,只要仔细核对,就知道他根本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去黑市购买违禁药物。

他的思路很清晰,一条条罗列出来的,都直指对方漏洞百出的谎言。

可是他们却告诉他,会所内的监控丢失了那段时间的数据,调酒师和同事也否认了他的说辞;会所提供的营业数据里显示,当晚这个包厢根本就没人定;甚至最后还有一个同事站出来作证,说自己曾经私下借给秋池三千块钱,是现金,因为是熟人所以也没有打欠条。

可秋池根本不记得自己在会所里有跟他说过什么话。

那一年秋池才不到20岁。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都告诉他,法律是最平等的、是捍卫公平最有力的武器,他也以为自己丰富的学识足以让他有力举起这个武器。

可但他第一次试图举起“武器”时,这个社会比法律更具“优先级”的“潜规则”却将他狠狠地踩到了脚底下。

太可笑了。

一审的判决结果下来后,秋池依然不肯认,继续提出上诉。

那段时间里,妈妈一直在四处奔走,试图替他找到证明清白的证据,但很可惜,她什么也没有找到。

于是她开始跟踪那两个Alpha,看见他们开着豪车,依然频繁出入于高档会所与各种娱乐场所之间,他们继续在学校上学、继续花天酒地。

这两个罪犯的未来无限光明,可她的孩子的人生却被毁掉了。

律师告诉她,二审的判决结果大概率还是会维持原判。

那天妈妈从家里拿了一把刀,一直走到那两个Alpha面前,她只想要这两个真正的罪犯为她孩子的人生“偿命”。

可她太弱小了,又生了很久的病,锋利的刀尖只在其中一个Alpha的腰上浅浅的划开了一道,然后她就被另一个人踢翻在地。

从律师那里听说母亲将被以“故意伤人罪”起诉的时候,秋池心急如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律师却朝他推过去一张伤情鉴定书,上面显示他妈妈把那个Alpha捅成了轻伤。

彼时的秋池还不知道那张鉴定书是伪造的。但他第一时间还是提出要和母亲进行通讯。

可律师告诉他,母亲已经被逮捕了,现在身在专为两类特殊人种建设的看守所里,无法满足他的通讯需求。

二审开庭的前一天晚上,校长秘书来见他,对方语气和缓温柔,微笑着对他说:“小秋,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很遗憾。”

秋池没说话。

“我是代我们校长过来看看你的,”他继续说,“你母亲故意捅伤我校学生这件事,对方家属其实也是不欲追究的,主要还是看你的态度。”

校长助理完全漠视了他的抗拒与冷漠,他仍然保持着风度翩翩的微笑:“出于人道主义,叔叔建议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只要说出‘真相’,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你争取缓刑。”

“而且你妈妈现在身体这么羸弱,要是真的被判刑,在监狱里也是很难吃得消的。”他说,“你这么年轻,又是个聪明孩子,应该会懂得变通的道理,是不是?”

……

第二天在法庭上,秋池终于“认罪”。

离开看守所后,他的整个人生天翻地覆。被学校开除、找不到工作、妈妈的病也越来越严重……

他本来离那个“很好的人生”只剩一步之遥了。在出事之前,甚至有个很喜欢他的专业课老师和他说过,如果他有意向的话,自己可以为他保留一个学硕名额。

只要一切顺利,他一毕业就可以进到研究所工作。

可这场变故把这一切全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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