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凛谈恋爱的第三天，楚凌风差点被教导主任吓到心脏骤停。

秦凛也吓了一跳。他和楚凌风很有默契，都闭嘴不说话，神情镇定，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就走，仿佛面前的老钟是个假人。

“站住。”身后的老钟不紧不慢地道。

秦凛和楚凌风顿了一下，越走越快，然后准备飞奔。

“秦凛，楚凌风，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们。”老钟阴恻恻地说。

秦凛和楚凌风对视一眼。

老钟：“高一一班的是吧。”

楚凌风转过头：“老师你认错人了。”

秦凛：“对啊这谁，不认识啊。”

老钟的脸依旧阴云密布，看向楚凌风：“你以为你爸那些钱是白捐的吗？”

楚凌风：“……”

秦凛瞟了楚凌风一眼，乖巧道：“老师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老钟没管秦凛，对楚凌风说：“看见了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楚凌风：“……”

秦凛：“……”

秦凛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但他仍不认命，疑惑道：“老师你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夫妻啊？”

老钟对这种二皮脸学生彻底烦了，厉喝道：“跟我去办公室！”

这一嗓子配上他那风雨欲来的表情，直接把秦凛和楚凌风震慑住了。

两个人低着头，跟在老钟身后，像小鸡仔似的，蔫蔫地不敢再说话。

老钟推开办公室的门，秦凛和楚凌风正要跟进去，就见老钟停下来，转头骂道：“谁让你们进来了？出去站着！”

秦凛：“……”

B612：“他凶什么凶哦。”

秦凛：“你少说几句吧。”

B612：“好叭。”

秦凛和楚凌风并肩站在办公室门口。

老钟：“谁让你们离那么近了？站远点。你站走廊这里，你站走廊那头去。”

秦凛和楚凌风被迫分开。隔着一条走廊，竟像隔着一道银河。

老钟拿起手机给王镜镜打电话，声音也阴沉沉的：“小王，你这个学生管理是怎么做的啊？过来一下。”

秦凛听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我命休矣。”

B612假惺惺抹了两滴泪。

秦凛又看了看对面的楚凌风，道：“才恋爱第三天，我们的爱情这就要经历天崩地裂般的考验了吗？”

B612：“有这么严重吗？”

秦凛悲哀道：“你不懂。”

听说钟老师从教三十余年，棒打了三百多对鸳鸯。

老钟似乎气得狠了，不想再看见秦凛和楚凌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秦凛向楚凌风眨了眨眼睛。

楚凌风悄悄走过来，又握住了秦凛的手。

他比了比口型，无声地对秦凛道：“别怕。”

秦凛挠了挠他的掌心。不就是早恋吗，怕个屁。

然后秦凛悄悄和楚凌风咬耳朵：“好吧，毕竟是第一次早恋，确实有点怕，这次有经验了，下次就不怕了。”

早恋就像篮球砸玻璃，一回生二回熟嘛。

楚凌风震惊地看向秦凛，满脸都是“你还想有第二次？”。

秦凛，渣出新境界。

秦凛把自己的手指插进了楚凌风的手指之间，轻轻晃了晃手腕。

他也对楚凌风比口型道：“别怕。”

楚凌风点点头。

正手拉着手呢，一阵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传来，两个人又赶忙松开手远离对方，装作自己刚才在乖乖罚站。

王镜镜从楼梯走上来，一眼就看到了她这两个不争气的学生。

她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小声骂道：“傻子。”

秦凛：“……”

楚凌风：“……”

王镜镜又打量了二人的打扮，翻了个白眼儿。

“在学校穿黑白情侣装，真有你们的，啊？”

秦凛和楚凌风不敢说话。

然后王镜镜就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秦凛：“……”

楚凌风：“？”

王镜镜的眼神中划过一丝震惊，甚至有一丝惊恐。

秦凛：“谢谢老师，暂时还没有这项计划。”

王镜镜抽了抽嘴角，没有再和他们说话，推开老钟办公室的门，又关上。

隐隐约约听到了里面拍桌子的声音，楚凌风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对秦凛说：“秦凛，我害怕。”

秦凛摆摆手：“别怕，不就是早恋吗？学校开除谁也不会开除你的。”

楚凌风：“不是……”

秦凛：“嗯？”

楚凌风：“你不觉得今天，我们周围都很不对劲么？”

秦凛：“没有啊，什么？”

楚凌风皱了皱眉，迟疑道：“为什么所有人见了我们，都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秦凛：“啊，这个……”

楚凌风：“你不觉得很诡异吗？”

秦凛僵硬地两声：“哈哈，好像是有点诡异啊。”

他一边干笑，一边拉起楚凌风的手腕，不着痕迹地把楚凌风手腕上的粉色橡皮筋薅下来。

妈的，就是这个鬼玩意儿，让老钟在市一中那么多学生中撞见了他俩。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把礼物全还给楚凌风。

楚凌风：“你拉我干什么？”

秦凛：“给你点勇气。”

楚凌风的耳根又红起来。

秦凛：“飘飘，你怎么这么爱害羞啊？”

楚凌风：“我……”

话未说完，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一声巨大的“成何体统”，里面的人似乎气得不轻，随着椅子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又吓了这对小情侣一跳。

两个人终于闭嘴，状似鹌鹑，噤若寒蝉。

.

王镜镜一进办公室，就看到老钟不停地灌水，像个水牛一样拼命地喝。

“钟主任，您这是……”

老钟把茶杯拍在桌上，道：“降火气。”

王镜镜坐在一边，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老钟又是一拍桌子，怒道：“你还问我怎么了？你们班这两个男学生谈恋爱！”

“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同学之间打打闹闹的也正常。”王镜镜说。

“我看到他们亲嘴了。”老钟的脸色都扭曲了，天知道一把年纪还被小年轻刷新世界观有多恐怖。

王镜镜：“……”

啊这。门口那两个是傻子吧？绝对是傻子吧？为什么会有傻子在学校里穿情侣装，亲嘴还能被抓到的？

王镜镜无比心累。

老钟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一边顺气一边道：“伤风败俗，真是伤风败俗……”

王镜镜连忙给他倒水：“钟主任您消消气，消消气，喝水喝水。”

老钟把桌上的文件一拍：“我气都气饱了，还喝水？”

王镜镜：“……”

“小王啊，我不知道你这个班主任是怎么当的？怎么能放任学生放任成这个样子？一个男生和一个男生，这是变态吧？”老钟道。

王镜镜：“也不算……”

老钟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成何体统！”

王镜镜被他吓到战术后仰。

老钟也发现自己好像过于激动，又默默坐回去，道：“对不起，我刚才没控制好情绪。”

王镜镜：“没事没事。”

老钟皱了皱眉：“你说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

处理男女朋友老钟很有经验，手起刀落，刀下无一生还。骤然来了一对男男朋友，老钟竟然被搞懵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王镜镜叹了口气，道：“以前怎么处理男女朋友的，就怎么处理他们吧。”

老钟觉得不对：“这怎么行？”

王镜镜：“您叫我进来，把他们俩留在外面，不就是想给他们留点面子吗？”

老钟：“……嗯。”

王镜镜便又道：“我们总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指着孩子说孩子是变态吧？”

她知道让一个这么大年纪的中老年人接受什么同性之恋就是扯淡，但也知道老钟是一个为了学生好的人。

老钟便道：“……你说的对。”

哪怕他心里觉得男的和男的亲嘴太变态了，伤风败俗不成体统，但也不能对着学生说出来。

所以他之前才让秦凛和楚凌风站外面去，先叫来他们的班主任商量这件事。

王镜镜：“再说了，早恋被抓到必定要请家长，我们不用越俎代庖，看看双方家长什么态度吧。”

老钟：“嗯，小王你说的也很有道理。”

管他什么男女朋友还是男男朋友，都分了就是普通朋友。

让他们分就完事。

老钟：“这两个学生平常在班里表现的怎么样？”

王镜镜：“嗯，挺好的。”

害，不怎么样。

王镜镜：“那我们就请家长？”

老钟点了点头。

他黑着脸把办公室的门拉开，发现秦凛和楚凌风竟然又站在一起，于是那张脸变得更黑：“都给我进来！”

秦凛和楚凌风默默走进去。

老钟又扫了一眼他们张扬的中二情侣装：“三十年了，你们是我见过最嚣张的。”

秦凛和楚凌风的头越来越低，马上就要低到尘埃里去。

老钟指了指办公室里的电话：“报电话号码。”

楚凌风诧异抬头：“什么？”

老钟阴恻恻一笑：“给你爸妈打电话啊。”

楚凌风看了一眼秦凛，又看了一眼老钟，生无可恋地报了一串电话号码。

这是他妈妈苏女士的号码，楚凌风在心里无比虔诚地祈祷没有人接。

果然，第一次的时候，电话传来一阵忙音。

第二次时，电话终于被接通。

接电话的是苏女士的秘书，老钟言简意赅，在电话这头陈述楚凌风的罪行：“对，楚同学早恋了，大庭广众之下被抓，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恶劣影响，请您转告楚同学的家长，找时间来学校一趟。”

楚凌风又在心里祈祷他妈妈没时间。

然后便听到老钟说：“嗯好，今天早上就能到是吧？好，再见。”

楚凌风：“……”

楚凌风垮起个脸。

老钟又瞥了一眼秦凛：“该你了。”

明明只是打一个电话，他这个语气，就像秦凛即将要上断头台。

秦凛抽了抽嘴角，报了自己爹的电话号码。

他在心里虔诚祈祷快有人接。只有林淮远先生接了这个电话，他才会有一线生机，不用直面秦风雨女士的笑脸。

抗争林淮远，他还算有底气。

第一次没有接通，第二次没有接通，第三次仍然没有接通。

老钟怀疑地盯着秦凛：“你是不是报了个假号码？”

秦凛：“没有，这就是我爸的。”

老钟：“那怎么打不通？”

秦凛一想现在还早，林淮远那个吸血鬼作息恐怕才刚刚睡着，不由心生绝望。

老钟：“那你把你妈电话给我。”

秦凛：“老师，我妈妈应该在国外。”

老钟：“给我再说。”

秦凛无奈地背电话。

一声，两声，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秦凛悲哀地捂住额头。

“喂？请问您是秦凛同学的母亲吗？秦同学早恋了，大庭广众之下被抓，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恶劣影响，请您抽时间来学校一趟……对了，秦凛同学说您在国外，真的吗？啊，刚下飞机啊……好的，好的，再见。”

秦凛深深吸了一口气。

老钟看了他们一眼，道：“行了，你们俩妈妈马上就来，现在出去站着去。”

秦凛和楚凌风迈着不太轻松的步伐默默离开。

一出办公室，秦凛就给林淮远打电话，这次竟然接通了。

林淮远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有事？”

秦凛：“该接的时候你不接，不该接的时候你偏接。”

林淮远：“……那我挂了？”

秦凛：“别！”

林淮远：“那你干嘛？”秦凛小声道：“爸，我犯事了，学校把我妈叫过去了……”

林淮远：“严重吗？”

秦凛：“有点。”

林淮远沉默一瞬：“到底怎么了？”

秦凛：“我早恋了。”

林淮远笑了一声：“我当时什么事呢，早恋了就早恋了呗。”

秦凛：“可是我妈……”

林淮远：“你妈没脸骂你，她当年也早恋。”

秦凛：“可是我闹得沸沸扬扬。”

林淮远：“你妈当年也沸沸扬扬。”

秦凛：“我找了我同桌。”

林淮远：“没事，你妈也找过同桌。”

秦凛心一横：“我找的是男朋友。”

林淮远打了个哈欠：“没事，你妈也找男朋友。”

秦凛：“……”

过了三秒，林淮远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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