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音驹已经反超了乌野三分！两边的分差正在前所未有的逆向扩大！”
“我去我去！难道说那个超厉害的乌野要被猫猫校扳回一城了吗！”
“等等，现在到底是乌野状态不好还是音驹状态太好啊，我感觉都有些看不太懂情节了！”
“总之现在是音驹领先就对了！”
“两者都有吧？音驹这边乌野每一次的进攻都会被接下来，一传和拦网都精准到位得不像话，乌野这边嘛…怎么说呢，也不是说状态不好什么的，就是感觉打得超憋屈？”
“音驹那边就连那个外国人大高个拦网都超准了诶！我刚刚还听说他是才开始打排球不到一年哦！”
“诶——？！”
“好厉害！长得也超帅！”
“就是表情有点傻。”
广播里的解说声和观众席上的各种议论声不断传来，而作为被他们议论着的列夫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因为听到对自己的猛烈夸夸而大翘辫子。
或者说完全相反，自从走回场边和队友们围成一圈之后，他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还被一股凉飕飕凉风环绕，整个人都陷入了僵硬，甚至都开始在不由自主的咬起自己的指甲了。
在他的脑海中，在场外传来的欢呼声之上，平淡无波的声音一句句响起。
“乌野再次发动进攻的时候，一旦翔阳以正常的姿势进入助跑，我们就立即组织三人拦网盯防。”
“一旦失误充分的助跑，翔阳的跳跃高度就会明显下降，所以我希望非重炮型的发球者在发球阶段全力的干扰翔阳。”
“高度不够，拦网不会到位。”
“乌野全员进攻意识都很强呢。”
“差不多，到时候了。”
所以自己这边为什么能精准的捕捉到乌野进攻？所以乌野为什么会‘失误’？
全部都是孤爪学长早就计划好了的，全部都是孤爪学长一手组织的啊！恐怖，超级恐怖！
这种简直就是预测般的恐怖技能到底是怎么施展出来的啊喂！他们不就是用发球遏制了一下日向而已吗？
“不仅仅是只用发球限制了翔阳一个人而已。”
西谷单手叉着腰，站在所有人面前，“他们通过利用发球调整了我的接发球位置，巧妙的扼杀了翔阳用横向助跑进攻的可能，但这还不是他们希望的最理想状态。”
西谷金黄明亮的瞳孔危险的竖着，眼神冷静而专注，全然看不出一丝平日的跳脱。
“幸南的站位就在翔阳身边，翔阳在前排时幸南基本上也都在，那么面对这样的争对，幸南自然不可能撒手不管，也会上前去接球，这样一来翔阳的进攻路线被幸南遮挡，幸南自己的进攻余地也变得仓促局限。”
边上，乖乖的坐在长凳上的谷川点头：“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碰巧，但是这种诱导并不只一次，那明显就是有意而为之的，虽然一传之后准备进攻也能打，但是助跑空间被压缩之后的进攻威力下降很严重。”
所有人瞳孔同时一缩，对啊，因为谷川一直以来展现出来的强悍实力，他们几乎都要忘记了。
虽然谷川进攻实力强大，在摸高打点上也有着不输高个子选手的高度，但他本身的身高其实只有175，并算不上高，要是想要打出自己最高的打点，谷川同样需要充分的助跑空间。
菅原喃喃的说：“居然算到了如此地步吗...”
一次发球，牵制住了西谷日向谷川这三个重要的防守进攻点，一箭三雕。
“这么说起来日向的确是有几次没有怎么来得及助跑就直接起跳了。”
列夫一脸的恍然大悟。
海：“影山是个无论一传如何都能做到稳定组织进攻的二传手，但如果转而牵制日向，限制谷川，那无论二传再怎么厉害都没有用了。”
“如今的翔阳和之前相比在防守的意识上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高涨的防守意识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并不全是好事，是自己接还是队友接的犹豫足以让他的启动速度变得迟缓。而二传不会希望队内的进攻者不断的出现失误，所以只要他认为合适的时机到来，大概率就会把球传给翔阳了。”
研磨声音并不大，因为大脑的飞速运转，他说话的语速也偏快，但相当有条理。
“变得可以预测的单调进攻路线，犹豫的瞬间，再加上不到位的高度，即便是列夫也能很好的拦到，这是精准预测的原因”
“我就在边上欸？！”被作为拦网评价标准的列夫一脸悲愤。
不过很可惜，边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还在研磨身上，大家继续听着研磨说。
“乌野本身就是一支进攻意识很强的队伍，尤其是在激烈的来回的互殴中，这种意识会逐渐形成强烈的自尊心，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乌野全员都翔阳化了。还算不错的二次进攻球路再加上一点点的运气，就形成了漏接。”
列夫悲鸣：“这种事情为什么能说得像在算加减法一样？！可怕！”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黑尾一边摸着下巴一边问，“不过研磨你是怎么做到骗到谷川的呢？”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谷川永远都是一个多智近妖的形象，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逃过他那双观察敏锐到极点的双眼，任何计策都会被他轻易洞察。
但是这一次，在研磨的计划中，谷川居然被完美的蒙骗过去了，不仅没有察觉到问题，自身被限制，甚至还被利用得成为了限制队友，刺向己方的利刃。
“原因有两个，一，虽然谷川的观察能力很强，但终究他还是属于人类的范畴，观察的内容是会受到视野的限制的，在第二局以来网前拦网的小黑、列夫，地面的夜久学长、福永几人都在不停的限制他，他的注意力被分散了大半并不集中。”
研磨是双腿自然分开着坐在长椅上的，双手交合并在中间，整个人的重心向前微倾着，看上去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一般的毫无气力。
“而第二就是...”研磨顿了顿，抬头看向了黑尾，“小黑你还记得翔阳对防守的热衷吗？”
黑尾心中猛然一跳，因为抬头，他将研磨那原本因为身体前倾而敛下的眼眸看得清清楚楚。
深沉的金色已经在不知道何时极致的竖立着，就像是狩猎前夕的野兽一般。
黑尾不知道自己骤然异动的心脏是因为自己想到的那个答案，还是因为看到研磨眼中闪烁着的可怖光亮，他只是下意识的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就像是日向因为终于能接好球了而热衷于防守一样，谷川也有如此的...可以利用的情况？”
完全不需要将那个可以利用的情况说出口，其他人就在瞬间明白了黑尾的意思，音驹的所有人都观看了乌野和稻荷崎的比赛。
在那场比赛里日向展现出过数漂亮的，甚至是拯救全队于水火之中的一传，由此找到了排球在进攻之外的乐趣。
而谷川，在最后几球，他终于破茧成蝶，不再一味的依赖队友，尝试着自己独立进攻。
第一次尝到了自我掌控快感的小乌鸦，会忽视已经被故意遮掩过了的周围环境，会不像之前那样关注队友、队伍整体情况，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诡异了一瞬，甚至是惊恐，直到踏上上场的路途，大家才把自己的声音重新找了回来。
“研磨你果然好恐怖啊！”
“很恐怖哦。”
“相当恐怖。”
“到头来还都是恐怖吗...”
*
“列夫发个好球！”
球权在音驹，列夫发球，在清楚研磨的布局后列夫的发球自然也没有了任何的犹豫，这以球，他直接瞄准日向身后的位置而去。
研磨知道，在第一局结束中场休息时翔阳就很清楚自己被针对了，所以一直都在有意识的选择自己能够参与接球的站位，那么在右翼参与进攻时，翔阳会选择大幅度的向场外后撤步，保证自己的助跑空间。
如果能在这个时候让翔阳后方的人上前接球，斩断翔阳的新助跑路线那自然是最好，只可惜现在翔阳身后站着的是谷川，即便是并不完全敏锐的状态，谷川也不可能会轻易的踏入自己的陷阱，不过这也没有关系。
“日向，一传！”谷川高声大喊道。
对于谷川的提醒，绝对信任他的乌野大家从来不会有任何疑问，日向毫不犹豫的上手一传，球在送往二传上空后又被影山传回了场侧。
而与此同时谷川已经大幅度的向场外迂回撤开了数步，助跑前冲后瞬间出现在了高空中。
但在谷川到位的同时网前音驹的拦网也已经起跳了，两面高达的墙壁狠狠的拦在了谷川面前。
“一触！”在触球的瞬间，黑尾内心里开始不由自主的狂飙脏话。
这个不讲道理的大魔王，之前漏球暂停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影响的吗？明明自己这边都已经提前知道会是他扣了，居然还是差一点没有触到球？！话说这个力道也有些大得不像话了吧？！
当然，没有人能从黑尾那大喊着一触的嚣张表情里看出这些一大堆的吐槽碎碎念，后排福永补位一传，研磨二传给了福永。
福永的球路依旧刁钻无比，瞄准这前排的能进攻甚至哈擦到了球网，谷川被逼着鱼跃前冲救球，位置不可避免的挡在了日向前方。
“乌野的节奏被打乱了！已经不可能组织速攻了！”
那可不一定吧！
我的最大武器就是速度。
跑起来，快些，快些，再快些！
在前方道路被谷川挡住的瞬间，日向的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在以极限的反应速度转身的同时，他的眼睛始终死死的盯着排球，步伐上没有一丝的停顿与迟疑，日向向前狂奔而去，而于此同时——
“中路高球！”影山大喊着，双手上托后，将球送得极高极远。
没有助跑的空间，那创造不就行了吗？
后撤确保助跑距离，让助跑的势头尽量向最高处去，脚拇指，前脚掌。
一切细节已经全部熟记于心，接下来唯一需要做的就是。
飞吧！
“轰——！”
研磨眼眸猛然瞪大，夸张的声音，不可思议高度的恐怖打点，但这一球就这么真实的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巨响炸裂之后——
“日向翔阳！扣杀得分！！”
“这个打点几乎就要超手了吧？”
观众席上，小鹿野瞪大了眼睛，“虽然在合宿的时候就知道他很能跳了，但是这一次...是因为之前他被音驹限制着一直没能好好助跑充分起跳，又加上是少见的高球扣杀的原因吗？这一跳感觉都直接冲到我脸上来了啊喂！”
“日向最大的优势明明是速度，但乌野居然还是选择了拉开打，主动放慢速度正面和音驹的拦网硬刚，胆子真大。”
千鹿谷：“但效果超级好！”
小鹿野：“视觉冲击超强！”
“你们两个花椰菜连接话也要搞对仗吗...”强罗默默吐槽，但显然他也是极为认可这一球的恐怖的。
所有人都被日向这如破笼而出般直冲天际而去的进攻惊呆了，场上的研磨也不由自主的瞪大了一瞬双眸。
但马上，那里头的震惊就被蔓延而上的兴奋取代了，亮色在里头闪耀。
翔阳果然总能超出自己的意料，就像是一个永远都在自我更新的终极副本一样，可是啊，谁说自己的计划只有一层呢？
乌鸦可是群居生物，两只里只要关住了一只，另一只就一定会受到影响，这种影响或许是对内作用的，或许是对外作用的，但无论如何结果都会是一样的。
在那展翅飞向闪耀天空乌鸦的脚上，看不见的锁链与另一只紧闭的笼子牢牢相系。
*
比赛继续。
乌野拿回一分之后站位轮转球权轮换，现在是影山发球。音驹的防线坚固无比。
但影山显然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直接瞄准着王牌山本身侧的边线进行重炮轰击，排球顺着极限而刁钻的球路瞬间冲向音驹界内。
山本反应极快，整个人都猛朝侧前方扑去，单膝利落的跪地稳住身形之后，他双手前伸将球垫回场内，而就在球高飞而起的同时，海也已经在中线处等待了，上手二次补救之后，侧边的福永同步启动准备扣杀。
小鹿野看得直感叹，“这种程度的大力扣杀还能接起来流畅的组织反击，真的不亏是音驹啊~要是换成别人估计就直接发球得分了，说不定还是无接触的那种。”
强罗赞同的点头，同时补充道，“而且虎的一传水平又上涨了。”
生川高校一向的宗旨都是发球才是究极进攻，作为主将的强罗的发球水平自然不必多说，在合宿是即便是面对音驹也能拿下一些分数，但现在，看着场上数次进化之后发球水平已然与自己相当甚至是超过了自己的影山，和面对如此发球依旧能够努力接起的山本，强罗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音驹水平的飞跃。
——上次合宿也就是在几个月之前而已吧？他们是吃了什么特效进步丸吗？！
场上福永后排进攻落点锁定了乌野的后排，站位靠前的西谷被迫转身向后猛然鱼跃，就差没飙出一句脏话来了。
影山二传给谷川，谷川极限斜线球下扣，最后却还是被夜久救了起来，海二次补救后球再次飞到了研磨上空，而这一次，研磨还是选择了下手轻垫。
不过在日向行动之前，侧边的谷川已经先一步的冲向了前方，单脚利落的跨出一大步之后稳稳的将球横空截住。
“好一传！”
“乌野全员进攻！中间的日向选手速攻扣杀——得分了！”
“漂亮！”千鹿谷激动得直鼓掌，“乌野的配合丝毫不逊色于音驹啊！组织的进攻超级漂亮！日向也终于恢复以往的进攻小不点狂魔状态了！”
边上的小鹿野和强罗狂点头，不过点着点着，看着场内击掌欢庆着的乌野选手们，强罗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蕴含着担忧的提问，“但是谷川的状态还是一直都处在很微妙的位置上。”
谷川现在的状态绝对算不上差，但是强罗可是相当清楚谷川第一局时拿大杀四方的状态的，在第二局开始一来他和日向这两个进攻点就一直被音驹隐隐争对，现在日向突破出来了，可是谷川...
“害，你又不是第一次看乌野比赛了，谷川幸南这种状态不好不是场场都有吗？他可是慢热的类型，每一场比赛中间都会陷入低谷，后面又会立即蹦起来的，不用担心！”
小鹿野一脸的‘这你就不懂了吧？’，一副深有研究的样子，讲得头头是道。
你管谷川那叫做是慢热？
强罗的脸上缓缓浮现出几道黑线，不过他也知道小鹿野说得并没有错，从之前的椿原战，不对，或许是从更加久远的之前的训练赛时期谷川似乎就已经出现了这种情况了。
就像是剧情里主角队遇上重大事件队内能够直接左右胜负的究极战力永远会出差消失，或者陷入个人问题无力帮助一样，就像是游戏里会自我升级的超级大boss。
虽然最后都会是实力提升的不错结果，但是中间永远都会不可避免的陷入一段空白的停滞时间。
场上影山第二次发球出界，下一球音驹发球直接得分，两边的比分再次打平，不过此时的强罗已经不是完全的认真在看比赛了，而是摸着下巴继续思考着刚刚的问题。
按照经验来说，其他人必须要尽力支撑过这一段时间，在最后的时候由升级完成的谷川力挽狂澜。
谷川加热完成之后的确是很厉害，那么多场比赛以来，即便是稻荷崎面对加热完成之后的谷川也没有任何办法，可是无论如何这都是需要时间的...
那也就是说第二局大概率会输掉，进入第三局的斗争？
嘶，不对！
强罗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猛然一缩，不自觉的手部动作也瞬间一顿，加热意味着时间拖长，而在和音驹的这场比赛里有无数的拉力战，在重重的积累之下场上选手的身体疲惫程度是很恐怖的，甚至远超其他互攻激烈的对局。
现在场上的选手们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而完全沉浸在兴奋的情绪里，但只要中间断开一下，疲惫的情绪就会瞬间席卷而来。
那种疲惫根本就不是什么一两分钟的休息能够恢复的。
这个断可以是中间停下的一段时间，可以是一次失败，而就在眼前，只要音驹能赢下第二局，就有一次两边并有的机会。
研磨的算盘难道是这个？
利用谷川中间的加热时间来拿下第二局，第三局谷川体力出现问题，热度无法保持时拿下比赛。
——进入了第三局后就会是坚韧的音驹的优势领域了。
乌野真正的危机，原来是被音驹藏在了这里吗？
强罗看了一眼场边的比分板，虽然刚刚日向表现惊艳，但是在比分上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体现，音驹拿回球权发球得分之后又由列夫来了一个状态极佳的后排进攻，连续拿下两分，音驹再一次站到了领先的位置上。
要知道从秋季合宿开始在乌野和音驹的训练赛中就很少出现音驹持续领先的情况了。
强罗和小鹿野对视一眼，数年的朋友光是看一眼对方的表情就能明白两人在想着一样的问题。
说不定在不知不觉间，乌野已经陷入了真正的大危机里了...
这边，两个多年好友默契的担忧着，但在他们边上，还才一年级，和两位三年级前辈完全没有那么默契的千鹿谷则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沉默中蕴含着的异样，他的注意力还停留在之前强罗感叹的那一句谷川状态不佳上面。
“我觉得也不完全是那样吧...”千鹿谷几乎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听到千鹿谷这样说，强罗和小鹿野同时疑惑的看向了他，“为什么？”
“难道是谷川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神奇一面，在国青的时候荣吉你注意到了？不对，你们估计除开打排球都没有什么交集吧。”
听到来自学长的如此判断，刚想开始解释的千鹿谷语塞一瞬，但还是顽强的说，“我好歹也是谷川前辈和影山的好友的。”
小鹿野：“之前是谁说谷川是怪人来着？”
强罗：“谷川和影山真的记得荣吉你的名字吗？”
千鹿谷张了张嘴就想再次反驳，但是最后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突然感觉强罗说得很对，以谷川和影山的性格，还真不一定记得自己的名字，说不定是一个花椰菜...不对，说不定还是花椰菜二号之类的称呼。
千鹿谷在内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面容忧伤的看向了下方场内，“谷川前辈他...”
场上乌野重新扳回一分，场内外欢呼声响起，千鹿谷后面的一长段话被掩盖得模糊不清，只有站在他身侧的小鹿野和强罗两人听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