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乌野高校二年级四班教室内。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絮絮叨叨的讲着枯燥无味的日本史，这种声音似乎在治疗失眠少眠上面相当有奇效，好几个同学已经困倦得脑袋直点了。
一般来说在上课时目光都专注盯着看着黑板的谷川今天有点跑神，和混乱的思绪一起，他的视线在左右游荡下被那姿势奇异的几人吸引。
——尤其是成田，谷川感觉下一秒他的头就要砸在课桌上了，立在面前的课本也岌岌可危的即将倒下。
教日本史的老师是年纪里出了名的认真负责，教学上非常严格，注意到这边的异状他已经在走过来的路上了。
谷川连忙微微斜了斜身体，试图遮挡住成田，同时和缘下打了一个眼色，让他帮忙喊一下。
坐在谷川身边的缘下心领神会，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之下成功的在老师到达之前喊醒了成田，谷川和缘下相视一笑。
谷川还在笑呢，就在这时，老师突然喊道，“谷川同学，这个问题可以回答一下吗？”
几乎是人生中第一次在课上开小差就被老师逮了个正着的谷川有些惊慌的起身。
但还好，他一贯冷冰冰的表情保护住了他，在谷川流畅的回答之后，严肃的老师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他坐下。
下课铃响起，老师收拾好资料离开了教室，缘下和成田立即起身上前，走到谷川面前。
“吓死我了！还好谷川你回答上来了，不然我真的得内疚死。”成田捂住胸口说到，“历史老师的课是真的催眠，人也是真的吓人。”
谷川眨了眨眼睛，一脸获得了什么新知识的样子，“果然下次还是不要走神了。”
“认真听课和适当放松都很重要啦，一般人完全集中精力听那么久的课还是太难啦。”
缘下笑着说，“不过谷川你居然难得的走伸了，还注意到了成田的危险状况，之前你的集中力可是边上再吵都打扰不到的恐怖。”
成田默默吐槽，“缘下你前后完全自我矛盾了...”
缘下理直气壮的说，“毕竟谷川不在一般人的行列里面，但偶尔来一般人行列里面放松一下也完全没有问题！”
成田：“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好了...”
谷川微微抬头，“是在想之前日向和田中问我的事情。”
缘下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啊，是之前问市立东的事情吧？”
“说起来的确，大家都在好奇市立东是一个什么样的队伍呢，谷川是想起来了吗？”
谷川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努力回忆，“并没有想起来太多，但是在我的映像里市立东和一般的队伍完全不同，他们好像没有什么前后辈的关系，一般交涉的时候都是由二年级的副队长来。”
“欸？二年级的副队长？！”缘下颇为惊讶。
一般来说体育社团都是最为重视前后辈关系的地方，二年级担任职务几乎只会在队内最高年级是二年级的时候出现，不过听谷川的意思显然不是这样。
谷川点点头，继续说，“他们队内应该有不少都是初中甚至高中才开始学习排球的，打得都很有个人特色，总之就是很不常规的队伍。”
“打破常规啊...”缘下摸着下巴沉思道，“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谷川：“周末的合训应该会很精彩，毕竟乌野的大家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类型。”
成田：等等，这种时候不应该一般是觉得棘手吗你们是怎么做到一副‘好难！超有意思！’才正常的表情的啊喂！
*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眨眼间时间已经来到了周末，按着预定的时间，乌野的所有人坐上了开往东京的大巴车。
这条路线大家都已经相当熟悉了，就连到了哪个位置一定要睡觉不然就会睡过头，哪里有漂亮的风景绝对不容错过，哪里是有意思的事情的高频发生地大家都非常清楚。
所以虽然是数小时的路程，但等到达市立东时，所有人都很精神，就连谷川都在下车的前十分钟自然的醒了过来。
谷川在心底给自己像西谷日向那样比了一个大大的拇指，今天没有麻烦其他人就自己起来了，超棒！
大巴停在了市立东校园边上专门划出来的停车场里，距离很近，所以大家下车之后只需要一个转身，走上几步就能到达校门，但并没有人动。
——只是回眸的一眼，所有人的视线就都被市立东高校夸张华丽的校门吸引住了，其奢华程度感觉下一秒举行婚礼或者拿去拍摄什么影视作品都完全可以。
“这…这是学校校门…？”山口喃喃的说。
“和这个比起来，乌野的校门简直就像随便拿几块泥巴捏的一样...”
“哪有这么说自己学校的啊喂！”
“就是因为是自己的学校才会这么说啦。”
“不过还真的有点让人惊讶啊...”大地的视线在眼前的学校上浅扫一圈，“这是公立学校会有的程度吗...之前去音驹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见到过这种程度的建筑物...”
“等等。”边上的菅原眼尖的注意到了边上用奇怪艺术体写着的校名，他的语气里满是恍然大悟，“这个学校的校名不是市立东，而是市立东啊！“
菅原说得有些绕，大家一时之间还没太听懂，不过在看到校名的那一刻也都反应了过来。
日本的学校分国立，公立，私立三种，像乌野高校的全称就是宫城县立乌野高等学校，一般带着县立市立都立这种字眼的都属于公立学校。
所以相当先入为主的，大家都把市立东当成了东京都立某某学校的简称，但现在看来...
“是名字就叫‘市立东高校’啊！”菅原指着上面刻着的校名说，前面完全没有东京之类的地名的字眼。
“这种名字也可以取的吗...”
“不过说起来的确，要是是东京的公立的话应该要叫都立吧？像音驹就是东京都立音驹高等学校。”
“原来是私立啊...”山口抬着头，视线从西式的建筑上移开后再次落在了门牌处比日语更大的英语上，说，“而且看上去还是国际的那种感觉。”
田中撸了撸袖子，“那就是比西踢boy 更可恶的国际boy了！”
“要是再像上次和音驹见面的时候那样乱来，我们可就直接把你扔在这里不管了哦。”菅原笑眯眯的说着，一脸核善。
边上的月岛则是捂嘴偷笑，“没有说国际的单词呢，是不会拼吗。”
田中猛然转身，“月岛，我听见了！”
而就在几人又要开始打闹时，突然，从校门侧边走出来了一个棕色头发的年轻男生，那人环视一圈之后，目标相当明确的走向了乌野这边。
谷川敏锐的察觉到对方投来的视线，回看了过去，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谷川的动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大地：“这就是市立东的选手了吧，是来接我们的吗？”
旭：“的确这种大门没人接我还真不敢贸贸然进去啊。”
西谷振声： “不能退缩不前啊旭学长！”
另一边的山口则小声的说，“会是什么类型的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面前这个夸张校门带来的压迫感，山口总觉得面前过来的这个人也相当不好惹。
但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年轻人并没有按他们预想的那样先来个自我介绍，而是径直的走到了乌养面前，一个扑身上去熊抱住了乌养教练。
同时发出了相当黏糊的奇怪声响，“乌养——！好久好久好久不见啦！！！有没有想我～～”
？？！！这…这人是学生吧？市立东的学生这么开放？！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人的举动，但乌养似乎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相当自然的将已经趴在了自己身上的人撕了下来，“山叶你稍微正经一点，我的队员们可都还在呢。”
啊呀，完全忘记了。
山叶似乎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利落的一个翻身从乌养身上跃下，欲盖弥彰的咳了咳。
“不，不好意思，我和你们乌养教练是多年未见的昔日好友，时隔多年再次见面不由得有些失态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市立东高校排球部的指导老师兼教练，你们叫我山叶教练就好。”
原来如此，原来是教练啊…
被山叶刚刚的狂野举动吓得够呛的小乌鸦们勉强舒了口气，然后在大地的代理下相当配合的说：“山叶教练好！”
不过当然，小声的八卦是少不了的。
“是市立东的教练啊…感觉很有个性的样子。”
“还和乌养教练是旧识，可是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年龄段的。”
听到这话，乌养的脑门上缓缓浮现出来一个黑叉叉。
“感觉是三十多和二十出头的两人诶…”
乌养缓缓回头，“我和山叶教练可是同级生哦…”
菅原问：“都是出身乌野？”
乌养点头。
“诶——？！”
山叶的视线在大家身上转了一圈，不着痕迹的在谷川身上停留一瞬之后收回，重新又变成了笑眯眯的样子，“都是些很乖的孩子啊，乌养你运气不错。”
乌养：“怎么，一副过来人的口吻，看来你这边很波折？”
山叶哈哈一笑，“那可不是一般的波折啊，几乎都是从零开始的了，不过…”
他狡黠的一笑，“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这边队里可都是些有意思的孩子哦～”
在山叶教练的带路下，乌野一行人成功的进入了市立东。
从进入校门的那一刻开始，山叶的表情明显没有在外面时那么轻松随意了，整个人严肃不少。
一路上山叶相当专业的向其他人介绍着市立东的概况，最后将众人带到了合宿宿舍前。
“这里就是合宿宿舍了，一般都是备战比赛的社团在使用，不过这周末除开排球部之外没有其他社团申请，应该没有其他人用了。”
山叶教练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继续说，“宿舍在二楼，大家可以先将行李放一下，稍作休息之后我们就开始第一场训练赛吧。”
乌养转身看了一圈，“没事，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去稍微放一下东西就下来。”
山叶点了点头，“那我带你们上去吧。”
*
这次不是合宿，只是两天一晚的合训，大家都没有带太多的东西，简单放好后所有人到原地点集合。
市立东的合宿宿舍和排球部的体育馆很近，几乎只要走两步就能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在休息，外面听不到一点声音，静悄悄的。
山叶教练上前推开了大门，同时，体育馆里嘈杂的声音也瞬间涌了出来，看来是有隔音之类的措施。
门一打开，山叶正好对上了一个小心翼翼正准备过来偷窥情况的人的脸。
“近田？不训练在干什么呢？”山叶教练微笑着问道。
被称呼为近田的男生瞬间一个大立正，“啊，就是，就是...”
他扫视一圈，却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正巧此时，他身后球场上，一个体型健壮的黑人男生发出了一击大力跳发，球砸下后惊起了巨大的声势。
乌野这边全员一震，甚至有种看到了牛岛发球力道的错觉。
不过很可惜球没有落在界内，高高的朝这边弹了过来，山叶利落的一躲，球滚落在了近田脚边。
日向：“气势好足！虽然出界了但还是好厉害！”
仁花：“感觉去接手会断…”
田中的注意力则放在了另一边，看着刚刚发球落地的男生，他低声惊呼道，“那是…黑人？排球部里居然有外国人诶！不愧是可恶的国际boy !”
西谷：“好厉害！”
落地后的黑人男生抱歉的抬了抬手，“不好意思。”
近田眼睛一亮，似乎是找到了自己走到门口处的理由，相当理直气壮的说：“对了！我是来帮阿金捡球的！”
站在他边上不远处的另一个男生回头，毫不留情的哈哈大笑，“明明就是你先溜到门口被山叶抓到之后阿金才发的球吧，你又不会未卜先知，就算山叶是傻子也不会被你蒙住的啊！”
近田：“后藤！！！”
“后面半句话我听到了哦。”
山叶露出了进入学校之后的第一个微笑，虽然是散发着寒气的那种，但谷川依旧觉得在山叶是相当放松的在说的
——踏入体育馆之后，山叶就重新变成了在校外的那个样子。
市立东排球部的指导老师和教练都是山叶，通俗来说就是又当爹又当妈。
在队内他可以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在校外他可以和其他学校的昔日好友黏黏糊糊，但在外面，他必须摆出指导者的气势来。
谷川想，看来是一位相当可靠的老师呢。
近田还想尝试挣扎一下，扭扭捏捏的走到山叶边上试图挽救一下，“山叶～你就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叭～”
山叶决绝的说：“一不管你们两就会跳到天上去。既然近田和后藤你们两这么闲，那今天的接发训练就翻倍吧。”
“为什么我也要被罚啊——”全程只是说了一句话的后藤发出悲鸣。
他边上的高个子男生怜悯的拍了拍后藤的肩膀，“谁让你俩是幼驯染，名字还一个前一个后说起来顺口呢？”
“我觉得重点应该不在哪里…”
“谁让你说山叶是傻瓜被听到了嘛～”
“原来不被听到就可以说的吗。”
为两人敲定完惩罚计划的山叶果断的无视了这些小小的淘气议论声，他将两个瞬间蔫巴下去的家伙拎起来扔到一边后，重新转身，“啊呀，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队里尽是一些淘气的家伙…”
乌养教练笑着摆了摆手，“我们这边也完全不相上下，那就先列队吧。”
山叶点头，转身去招呼市立东的队员们了，他大喊，“列队——！”
两位教练身后，小乌鸦们小声的讨论道，“感觉市立东的教练很奇怪欸。”
木下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说：“明明在校门口的时候一副和乌养教练关系特别好的样子，性格也超级热情，一进学校就冷淡下来了，但在进了体育馆之后又热情起来了欸...”
“难道是传说中的双重人格！”
“不会有那种戏剧性的发展啦！我猜只是校内要有威严一点吧？”
“这就是私立的标准吗...？”
“而且...”缘下的视线投向更远处的地方。
市立东原本应该是在自主训练，有的人在气势十足的练习发球，身上的热情的火焰简直就要化为实质了，有的人在隔壁练习接发，光是一个简单的一传就能看出基本功的扎实程度。
缘下说：“长得都好高大...”
谷川点头，“平均身高绝对在180以上，那位黑人男生至少有194。”
站在两人身边的菅原则看向了场边，除开场上奋力练习着的，场边还有一些人缩在角落里，具体在干什么看不太清，但看样子应该是在偷偷摸鱼...？
当然，在山叶的视线投过去的一刹那，那几个摸鱼的家伙就瞬间将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若无其事的起身，走到边上假装喝水去了——技艺娴熟。
“也都很有个性啊。”菅原说。
在两边教练的组织下，乌野和市立东选手全部集合列队完毕，简单问好之后山叶叉着腰开口。
“两边都各自有十来号人，初次见面这么多人，要是按照开学第一天那样一个一个报名字说自我介绍大家肯定记不住，而且也一点都不像体育社团。”
他顿了顿，和乌养对视一眼后继续说，“所以那些介绍什么的就在比赛之后你们私底下再说吧，先用一场比赛来做自我介绍吧！”
乌养笑着表示赞同。“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的风格啊。”
说着，他转头看向小乌鸦们，说，“那热身之后就直接开始吧！”
“是！”
乌野众人开始热身，乌养和小武老师则坐在了场边的划出区域的长凳上。
刚刚大家的注意力都完全被市立东的学生吸引了，这时候坐下来小武老师才发现，眼前的体育馆和他们之前见过的都不太一样。
乌野之前东京合宿都是在公立的森然和音驹进行的，和乌野的体育馆一样，都比较朴素，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私立学校的豪华体育馆。
高高的挂着闪耀大灯的天花板，电子计分器，胶制的地面，一切都和之前乌野习惯的场地不同。
小武老师喃喃的说：“好厉害...这已经比仙台体育馆还要高还要大了吧…”
站在他身侧的乌养教练勾起的嘴角倒是更加上扬了。
看着眼前的设施，想着刚刚市立东选手自主训练所展示出来的实力，乌养说，“小武老师，这一次合训，我们能收获的说不定能比预想的更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