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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前世番外2

流放后嫁给失忆将军[重生] 染林岫 3174 2024-09-11 11:18:39

被风吹动的车帘很快落下, 挡住了目光。

但那惊鸿一瞥,却深深印在裴椹眼底,以至于此后余生, 都反复回味。

只是彼时的裴椹还没意识到心中意动, 就因吹进车内的寒风一阵闷咳。

他抬手捂住唇,一阵闷咳后, 已是有些脱力, 心跳的加快似乎也有了解释。

缓过神后, 才得知那少年已经被人按跪在车边——其实按年龄算, 对方已经十九。只是裴椹觉得他看着比实际年龄小许多,应是一路吃苦的原因,整个人苍白瘦弱, 分明还是少年模样。

裴椹想到那位曾被圈禁的太子李玹, 当年也是光风霁月般的人,不过二十年纪时, 便代天子南巡, 平定西南乱局, 造福万千百姓。

那样一个清风朗月的人,却落得那般下场, 实在令人唏嘘。若李玹没被圈禁,作为他的儿子, 眼前的少年也该是金尊玉贵地长大, 而非此刻这般狼狈、流离失所。

又或者,当年李玹成功继承皇位,这位如今说不定也是太子……

想到这, 不免又想到来边界前, 新帝李桢交代的那番话。

如对方所言, 正是自己的祖父帮李懋夺了皇位,李玹和他的儿子才会有如今遭遇。

裴椹心底怜悯之余,很快又升起愧疚。

他又闷咳了数声,缓过气后,声音沙哑吩咐车旁心腹,将车外的少年扶起,先送到馆驿休息。

方才道出少年身份的官员大为不解,正要说什么,却被裴椹的手下捂住嘴带走。

对方是李桢派来的眼线,原本今日出行,裴椹没告知对方。也不知对方是如何知晓,中途竟又跑来。

.

将少年送到馆驿后,裴椹一时没想好该如何处置。

押送给李桢定然不行,但对方如今孤身一身,身边只有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的随从,乱世之中,亦不好就这么放对方离开,免得万一再被李桢的人抓住。

但将人一直带在身边,也是不妥。他身边眼线众多,此事早晚会被李桢知晓。

再者,那少年若知道他是裴椹,说不定会如李桢所言,深恨他,他又何必上前招人心厌?

也是因此,虽将人送到馆驿,裴椹却是一面也没露过。

黄昏,他独自坐在书房,看有关少年的资料——是临来前,李桢命人给他的。

只是之前并不打算帮李桢抓人,也就草草扫一眼。此刻坐在烛火旁,仔仔细细读着卷上文字,少年的清隽眉眼又似在文字上浮现。

此时他方知,原来对方叫李禅秀——禅秀,禅秀,他下意识在口中复念,想起李玹被圈禁那些年开始修佛,“禅”字与佛有关,或许就是因此而来。

“秀”字,秀美如玉,定是饱含了李玹对儿子的爱惜。

自然,此时的裴椹不置,李玹起初给李禅秀取的名字是神秀,取神奇秀美、聪明俊秀之意。①

但因神秀是开创北禅宗的高僧法号②,又因李禅秀幼时身体病弱,怕他压不住此名,也担心李懋看出自己的“野心”,才改为禅秀。

看完卷宗,裴椹仍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安顿李禅秀。

他的住处距离驿站不远,推开窗,便能看到不远处的驿站屋顶。

许是之前听郎中的话,不见风地养病养了数天,实在太闷。又或是下午回来用了药后,身体好转些许的缘故,他忽然想到外面走走。

.

驿站位于四通八达的路口,逃难的人多经过此处。又因附近有大周军队驻扎,一些住不起店的逃难百姓便在附近野宿。

时至黄昏之际,暮色低笼。

道路两旁,一些哀哭的百姓烧着纸钱,祭奠在战乱中失去的亲人。

因为流离失所,死去的人被就地埋葬,更悲惨的是无人收骨。活下来的人继续逃难,亦不知何时能再回去,有条件的人,只能这样在路边烧些纸钱,期盼逝去的亲人在阴间能收到。没条件的人,已是自顾不暇,看着别人烧纸钱,呆呆怔怔,然后忍不住也跟着落下泪来。

每个黄昏傍晚,驿馆外的道路旁,都会发生这样的一幕幕。

雪片一样的纸钱在燃烧的火焰中,化为黑灰,飘向阴沉沉的天空。

乱世中,天似乎也悲悯,低落压抑,一如道路旁悲戚的哭声。

李禅秀在馆驿内听到哭声,走了出来。

馆驿的人没限制他的行动,却也不敢让他走远,只远远看着。

不知不觉,他走到路口,看到那些哀哭的百姓,心中涌起阵阵酸涩。

师父孙九的小药童取了饭后回屋,没见到他,匆匆寻出来,才见他站在路口,怔然落泪。

小药童一惊,匆忙上前扯扯他的衣袖,担心问:“你怎么哭了?”

李禅秀蓦然回神,抬手碰了碰脸颊,感受到一片冰凉,才意识到自己也跟着落了泪。

他轻轻摇头,声音有几分酸涩:“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阿爹。”

辗转回中原的路上,他已听闻,父亲已经在西南病逝。洛阳一别,几经周折,辗转一年有余,他们父子竟再无机会几面。

而他,连为父亲烧一把纸钱,亲自送行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西南旧部,听闻也已经被薄胤打到溃散,不知如今下落如何。而他又在回中原的路上,被裴椹的手下抓住认出……

他听闻那位裴将军是新帝李桢的心腹,对方既抓到了他,定然不会轻放他。

如此乱世,几经颠沛,骤失亲人,又意外和师父孙九失去联系,还不慎身陷“囹圄”。

前路茫茫,李禅秀一时也不知等待他的命运将会如何。

除去为父亲悲戚伤痛,亦为自己的前路惶然,又见到这些跟他一样流离失亲的百姓,此情此景,如何不被感染?

一时他心中酸楚万分,黯然神伤。本就苍白俊秀的面容,沾了泪痕,更添几分脆弱。

裴椹的脚步停在不远处的屋舍旁,静静望着这一幕。

毫无疑问,眼前的少年是孤伶、脆弱的,可他的身影又如刚长成的青竹,经历风雪,依旧直直立在那里,似乎命运如何压迫,也不会令他低头。

身边的小药童不知如何宽慰,努力想了想后,干巴巴说:“公子,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回去吃饭吧,我看馆驿送来的饭还不错呢。孙老说吃饱是天大的事,只要能吃饱喝足,其他就不是事,咱们不还是要去西南吗?不吃饭怎么能行?”

李禅秀听了前半句,泪光点点的眸中终于浮现几分笑,可在听到最后那句,又怔然:“西南……恐怕去不了了。”

“怎么会?我看那位裴将军没关着我们。外面天冷,快跟我回去,咦,公子,你的手好冰凉……”小药童乐天地拉着他要回驿站。

李禅秀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出驿站,竟无人阻拦,心中也觉奇怪。

忽然,他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右侧方的屋舍。

小药童见他忽然停下,奇怪问:“公子,怎么了?”

李禅秀蹙眉盯着那片墙角,很快摇摇头,道:“没错。”

方才他隐隐察觉那边好像有人在看他,转头之际,也好似看见墙角有一片衣角隐没,但又不太确定。

罢了,便是确定,又能如何?

总归他现在是被裴椹抓住,对方安排人暗中看着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还能反对不成?

李禅秀蹙眉,接着又想,无论如何,还是不能认命,要想办法逃出去才行。

这一路上,他这么多苦都吃了,好几次险些在寒毒发作时死去,终于艰难走到这里,不能就这么折在裴椹手里。

可对方是裴椹,手握重兵,轻易就能捏死他,他到底该如何带着药童一起逃走?

此时此刻,他倒是庆幸自己跟师父孙九走失了,起码对方不必和药童一样,被他牵连。

就在他和药童一起走回驿馆后,裴椹一身深色大氅,从那片墙角后走出。

早已发现他的将领很快上前,低声询问:“将军,是不是派人看紧些,不让那位再出来?”

裴椹目光复杂看向驿馆门口,片刻后,轻轻摇头:“不必。”

原来对方想要去西南,和他父亲的旧部会合。这倒是个好去处,起码在那,对方不必担心被李桢的人抓去。

但裴椹此前听闻,西南叛军……那些李玹的旧部已经被薄胤派兵打到溃散,听闻李玹也已经……

想到方才李禅秀望着烧纸钱的百姓落泪的一幕,不知为何,他心也跟着动容。

良久后,他轻轻叹息,吩咐那名将领:“去准备一辆马车,马匹用上好马,再选一些身手好的士兵……”

深夜,李禅秀仍在驿馆辗转反侧,思索逃走办法,无法入眠。

翌日清晨,他就得知裴椹竟已备好车马,要派人送他前往西南。

他一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又狐疑想对方为何如此做。

但不管是真是假,这都是他难得能离开的机会,他绝不能放弃。

李禅秀很快请人帮忙通传,说感谢裴将军相送,但他不需要马车,也不需要兵士护送,如果可以,请给他一匹快马就行。

士兵很快去传话,回来却告知,裴将军说,马车可以改成快马,但护送的士兵仍要通行。

李禅秀不敢再拒绝,点头同意。

上马前,李禅秀将小药童先抱上马,然后自己才翻身上去。

驾马离开之前,他又回头看了眼身后。

裴椹的那辆马车也出现在驿馆旁的道路上,只是裴椹没有出现,亦不知他人是否在车上。

这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晨光熹微,照在早行的人身上,亦照在李禅秀清瘦挺直的脊背上。

他回首深深朝马车拱了拱手,而后深吸一口气,挥动缰绳,驾马带着药童踏上前往西南的路。

身后一队士兵同行,马蹄激荡起阵阵尘土。

李禅秀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际,身后那辆马车的车帘被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掀开。

裴椹深邃的目光凝望他远去的背影。

熹微晨光和细细尘土中,他的身影愈发模糊,裴椹的心跳不知为何,却跳动得愈发清晰。

直到队伍渐渐行远,再也看不见,马车旁的陈青神情欲言又止。

裴椹收回目光,察觉到他的视线,淡淡开口:“有什么话,直说。”

陈青这才迟疑开口:“将军,我是想,刚才骑在马上的那个人,好像是沈姑娘。”

裴椹一怔,重复:“沈姑娘?”

“是啊。”陈青立刻点头,还拉旁边的张虎下水说,“就是永丰镇的那个沈姑娘啊,当年照顾过将军两天,帮将军换药的那位,是吧张校尉?”

他和张虎昨日去别处巡边,并不知道李禅秀的事,今日见到人,才忽然惊觉,这不就是当年从永丰镇逃走的沈姑娘么?怎么变成男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禅(一脸复杂):我谢谢你还记得我

这章的大裴:老婆好不容易,呜呜怜惜,老婆哭起来也好看,脆弱惹人怜,心动,老婆带别人(未成年的小药童)跑了,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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