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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石榴 我将在今夜吻你 2959 2024-08-05 08:37:00

“所以将所有的信息整合在一起,这就是我们目前所知的人物关系。”

病房里推了一个白板,所有人的人名都在上面,以姓代替。

“我捋一下。”刘学站在白板前,手里拿了根笔,做总结:“也就是远停在查我的身世时,发现了隔壁茂德村的两个人,方重、徐巧云。”

黑色马克笔指着这两个人名,他虽年轻,却有种浑然的教书育人气质,条理、思路,样样清晰,“在调查他们为何上访时,偶然发现茂德村第一书记庄泽翰在帮助他们,进而知道了胁迫妇女卖淫事件,徐巧云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于是远停顺着这条思路查,查到了水利局局长,张枫。张枫供出了许兴亿,发现了性侵儿童的事情,还牵扯出了……”

他看着廖远停,廖远停自然地接过,“廖华恩。”

窦静云和刘学对视一眼,刘学将话题略过去:“那么这几件事。”他在黑板上写:“脱贫造假、妇女卖淫、性侵儿童、许兴亿被杀、廖远停李单遭到报复,这些人,都谁,参与了什么,我们下一步又该怎么办。”

病房一时安静,窦静云看向廖远停,“你怎么想的。”

廖远停神色平淡地看着白板,“概率问题而已。”

窦静云疑惑一瞬:“概率问题?”

刘学沉思了一秒,“远停的意思就是说,这些人可能都参与了,也可能只是参与了一部分,但没一个干净的。”

廖远停点头,“职位带来的便利像喝水一样简单。所有人必须变得一样黑,互相抓住对方的把柄,才会相安无事,否则就是活靶子,处处被针对。”

他的目光停在白板上的廖字,知道了庄泽翰当初和他说那番话的意思,有些人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也一定是知情者或参与者。哪怕刘学坚定地告诉他,他和李单出车祸绝对没有廖华恩的参与,但前三者谁能保证他没参与?他对自己质问的脱贫造假一事遮遮拦拦,支支吾吾,起码这件事,他就是知情并默认的。也是,上面的人从不关心下面做了什么,只看下面呈现上来什么,用时间、心血、精力改变一件事花费的成本太大,不如用权利、用威压、用手段迫使人臣服,平等的身份背后有无数的变点,有不可控的发展性,强权的压迫却不会。

廖远停笑了一声。看的太清楚就会活的痛苦。这一刻他竟也陷入了没有更令人颤栗的权利而解决这些事的无奈。

廖华恩是这些事的尽头吗?是解决这些事的结局吗?

那一个廖字,代表的是廖华恩,是廖远停,甚至是苏婧,是跟他有关的、有牵扯的任何人。调查廖华恩,也就是调查他自己,他做的那些事,他的未成年恋人,他脱不了任何干系。

晚上,廖远停看着给他擦手的刘学,反手握住他的手。

刘学一顿,抬眼看他。

他们好像已经认识太长时间了,长到互相看着对方,不会有害羞,不会有胆怯,也不会有猜想。“怎么了。”刘学将另一只手擦干净,两只手都握住他的手。

“冷。”廖远停说。

“冷?”刘学想摸摸他的额头,起身给他盖被,调空调温度,廖远停用劲,将他拉到自己身上,刘学眼疾手快地撑了一下,才没砸到他身上,后知后觉出一身冷汗,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埋怨的意思,想责怪又无奈。

廖远停说:“抱抱。”

他的面容还是苍白的,只是嘴唇有些润色,却是薄唇,眼睛黑亮温柔,我见犹怜。刘学心里软塌塌地抱着他,他身上还是那么香,病房的消毒味都遮不住,一如往常。

“我有点怕。”廖远停看着天花板说,声音有些哑,“怕自己一无所有。”

刘学心疼地摸摸他的头发。

“怕你和我妈吃苦,受人欺负,被人看不起。”

他长长地叹口气,太幼稚,太轻而易举,也太可笑,如果真让他抛下这层身份,成为普通人,他竟然也会犹豫,留恋,甚至是不舍。

吃很多很多苦,从普通人成为社会层面中认可的上等人。

吃很多很多苦,从雍容华贵的上等人成为碌碌无为的普通人。

怎么选择?

刘学明白他说的意思。

他叹口气,松开廖远停,认真地看着他:“廖远停,没有人能够永远依靠另一个人一辈子,我们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他握着廖远停的指尖,“你像个小孩子。”

廖远停一愣。

“你总想把这个世界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用你拥有的、优越的条件,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像有山有水,也有悬崖峭壁,我们谁都不知道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

“我是说,我们应该独立。无论是我,还是阿姨,都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决定,改变了什么而怨恨你,你也不用因此感到愧疚,这跟你没有关系。”

“再苦,能苦过在彭怀村吗?再苦,能苦过我遇到你之前吗?我的确依赖你,但我不是你的负担,也希望自己不是,我现在唯一不能承受的,就是失去你,其余的,只要你在,对我而言都不算苦难,这个程度的依赖,你觉得是外界因素可以改变的吗?”

“可能因为我很少向你说什么,所以让你没有安全感。我不是因为你对我好喜欢你。”刘学说:“你对我很重要,很重要。虽然我不赞同查这些事,但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哪怕最后迎来了最坏的结果,我也会和你一起,我不会抛下你,你永远不是一个人。”

廖远停从来不是一个人,他有战友。

“不只是我。”刘学掰着他的手指头数,“苏阿姨、窦静云、李单、誊,甚至是梅姨,以及小白小灰、馒头排骨……我们都支持你。”

“你在做一件正确的事。”

正确的事。

廖远停这短短的前十几年少有做过几次正确的事。他握紧刘学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话说开后两个人都坦率利落许多,相处方式也有些改变。当有什么说什么,少了很多猜测,也就少了很多让其心累的不确定怀疑和歧义。

刘学给廖远停掖掖被子,亲吻他的额头。

廖远停不愿晚上有人在这里陪护,他恢复的很好,没有起夜的习惯,只是偶尔会疼醒,有时睡不着干脆就不睡了,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发呆或瞎想,若是苏婧或者刘学在他身边守着,他们睡不好,有可能惊醒不说,廖远停看着也心里难受,满是心疼和愧疚。

所以他坚决杜绝有任何人陪在他身边,白天的充实就够了,晚上他需要喘息。

他摸着冰凉的手机,点开,关闭,点开,关闭,指尖停在通讯录上,看着廖华恩的名字。

他寄希望在自己身上,不会做出这种举动,就算他真的心狠手辣,要灭自己的口,也有比这更直接高效的方法,就算退一万步,他是想借此脱身,找人背锅,用来混淆视听廖远停的判断,是干扰蛋、是障眼法,也未免太过疏忽。

廖华恩是什么样的人,廖远停别的不敢说,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的手腕。别说查到他身上才动手,事情一有矛头,只要他想,廖远停、刘学、许兴亿,有几个算几个,都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所以廖华恩跟踪刘学找到许兴亿后,许兴亿直接下线。

也有可能是许兴亿背后的人想杀他灭口,而廖华恩就是许兴亿背后的人,但这就和廖远停的猜测相违背。

遑论结合刘学和窦静云的描述,刘学抓许兴亿的当晚,就有人跟踪监视他们,试图对许兴亿下手,没想到被刘学截胡,那么这个人,就有可能是廖华恩的人。因此,窦静云才会发现廖华恩的人一直在跟踪刘学,没跟踪苏婧。

跟踪刘学,没跟踪苏婧。

可是跟踪刘学,却没跟踪苏婧?

这是为什么?

按道理来说苏婧在廖华恩心中的地位远超过刘学,难道是找机会下手?可是有那么多大好的机会,大可杀了刘学后嫁祸给其他人,他却迟迟没有动手,又或者是想看刘学的行踪,想看他能查到些什么?可很明显,刘学什么都没查到。

不对。

廖远停盯着廖华恩的名字,想起那天下午和窦静云的谈话。

他之所以让窦静云找人跟着刘学,是因为他怕对方摸清他的底细,对刘学造成伤害。

可是却发现已经有人在跟踪,并且是跟着廖华恩时间很长的人,也就是说……

保护。

这无疑不是一层保护。

廖华恩是官场上刀尖舔血过来的,他比廖远停更清楚这些人的阴暗与狠厉。苏婧是廖省长的夫人,没人敢动,但刘学不一样,他名不正言不顺,像一个被藏起来的情人,廖华恩不会让他出现任何偏差,被人抓住把柄致其大做文章,致廖远停身败名裂,更不会因他而身处被动,处处受限。

无论是谁要来赶尽杀绝,他只用传递一个讯息,就是他是廖省长罩着的人,动不了,也不能动。

表态、立场、站位。这三个词他们一点都不陌生。或许从某个方面,当敌人来袭,恰好能将自己的心头患解决,无疑不是借刀杀人的妙计,但廖华恩不屑。他大手一挥,圈出一个范围,标上他的名,这个领域内的所有人,任何人看到,都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他不能倒。

他一倒,整个廖家都完了。

廖华恩面色阴沉,抓起桌子上的报告就劈头盖脸砸了出去。秘书站在一旁不敢呼吸。

他缓了缓。

他和许多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能撕破脸。

而一艘船要沉,全军覆灭才没有生还的可能。

抓老鼠,最难的不是抓,是摸清他的老巢。

廖华恩看着心腹问:“许兴亿的儿子回来没有。”

心腹答:“前两天刚回来。按照您的吩咐,心肌梗死,宋院开了证明,没有尸检,三天后下葬,在华山园。”

廖华恩点头,目光微垂。

“想办法告诉廖远停。”

小鸟长大需要面临的第一件事,不是捕食,是跳下悬崖,想展翅高飞,除了有野心,还要有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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