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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石榴 我将在今夜吻你 2679 2024-08-05 08:37:00

刘学最近长身体,吃得多,饿的快,裤子全都短一截,露着脚脖子。廖远停没时间,就让周梅和李单陪他去商场。

有上次的情况,他找窦静云要些人。窦静云了解大概,告诉他徐喜枝去世那阵儿自己守在彭怀村被偷窥,感觉整个村都邪门儿的很。

廖远停问他本家的事儿,窦静云说就那样,过两天再去趟澳门,今年过年估计得去那边儿过。廖远停问为什么不留在澳门,窦静云说还是习惯内陆,喜欢自由,回去肯定得被老爷子管着,廖远停说接牌只是时间问题,窦静云摇头,话题就告一段落。

他给廖远停三个跟着的保镖,还单独推荐一个人。

誊。

193cm,130斤,又瘦又高,长相阴柔。高马尾,白色棒球帽,黑色唐装,鼻梁架一副褐色眼镜。

窦静云嘱咐他,这个人,一定要让他贴身跟着刘学。

“他靠气味认人,是半个瞎。”

廖远停挑眉。

窦静云笑的很神秘,“你别看他瞎,就是子弹,他都能给你徒手接住,当然,你要想让谁消失,也一样。”

说话间,誊来到廖远停身边,前倾身体,廖远停皱眉后靠,躲无可躲,距离近到再有一指就要亲上,誊直起身体。

廖远停非常不爽:“只能这么认人?”

窦静云一愣,哈哈大笑:“不是,兄弟,这醋你也吃。”

廖远停沉着脸没说话。

窦静云笑的直不起腰,“放心,刘学他跟着就知道了,他这么闻你是认主呢,誊,跟你的新主人打个招呼。”

廖远停看向他,他精准地找准廖远停的位置,朝他鞠躬,说话时银色舌钉若隐若现,有些沙哑,“主人。”

廖远停看着他没说话。

誊纹丝不动,仿佛定在地上,是一棵长在地上的树。

廖远停收回目光,说:“叫我的名字。”

誊直起腰:“好的主人,廖远停。”

廖远停喉结滚动,再次看向他,“不要喊我主人,喊我的名字。”

誊这才明白,理解。

但怎么和刘学周梅解释是个问题。

这项任务就交给了李单。

李单仰头看看誊。

“朋友,你多高?”

“193。”

李单抿唇,“你能看到我吗?”

“不能。”

“你低头。”

誊低头。

“看到我了吗?”

誊沉默片刻:“我看不见。”

李单:……

李单:“不好意思。”

誊:“没有关系。”

僵硬的了解对方片刻,誊弯腰闻闻李单的味道。

李单180cm,他从没感觉自己低,但他多少有些受挫。幸亏他狰狞的表情誊这个瞎子看不见。

然后他们就成为了朋友。

虽然刘学不知道为什么他买衣服,李单还要喊着朋友一起,但毕竟是李单的朋友,他还是很乖地喊誊哥哥好。

誊点点头,挨着他。

刘学:……

他们不是才见一面吗?

刘学看看李单,李单张张嘴:“啊那个,他,他看不见,所以他,他就,想走哪儿走哪儿吧。”

“看不见啊?”周梅的同情心蹭的就上来了,“来来来,姨姨扶着你,哎呦这可怜见的。”

誊:?

誊看向李单。

刘学有些惊讶。

他不是看不见吗?方向捕捉的好准。

李单咽口唾沫,把周梅拉到自己跟前:“没事儿周姨,他瞎就让他瞎吧,他这么大都那么活过来了……”

周梅狠狠掐他,怒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话,起开!”

李单起开了,誊被周梅掺走了,留刘学和李单面面相视。

刘学看着他心虚的样子,直言戳穿:“廖远停的人?”

李单点点头。

刘学嗯了一声,“走吧。”

然后他说:“你不要撒谎,很幼稚。”

李单:……

李单无奈:“书记想让你开开心心的,把之前的事儿忘了,怕你放不开。”

刘学:“不会,他叫什么名字。”

“誊。”

“他很厉害。”

李单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走路没有声音。”刘学淡声,“他用脚尖走路。”

李单瞪大眼:“我操。”

他一时竟然不知道惊讶哪个,是誊厉害,还是刘学能留意到这种细节。

廖远停安置好刘学的出行安全,就去找庄泽瀚。庄泽瀚对于他突然想见方重和徐巧云有些惊讶,但什么都没问,而是领着他去了他们居住的地方。

一个老式居民区三楼。

二室一厅,房子不大,但干净整洁,也算温馨。

再次见到自己的贵人,方重和徐巧云都很激动,握着廖远停的手不能自持,像是要哭。

他们迎着廖远停坐在沙发上,给他倒热茶,向他汇报自己现在都在干什么。

比如房子是租的,一租三年,方重在一家餐馆做饭,徐巧云没事儿做点手工,晚上去夜市摆摊。他们换了环境,就像脱一层壳,活出一个崭新的自我。没有人再欺负他们,不用挨骂挨打,他们情绪长时间稳定,就很少发疯,更何况看到希望,就没有了轻易放弃生命的念头。

想死的人,都是过的不幸福。

廖远停听他们说完,表明自己的来意。

他想问徐巧云有关几十年前,卖淫的细节。

徐巧云扬着笑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眼神慌乱,躲闪,慢慢抱住自己的头,很快就开始歇斯底里的喊叫,哭喊,崩溃不已。

方重连忙抱住她,试图稳住她的情绪。

庄泽瀚叹口气,拍拍廖远停的肩。

两个人来到阳台上,他递给廖远停一根烟。

廖远停没接,“戒了。”

庄泽瀚有些惊讶,但没说什么,自己低头点根抽了,吐出一口烟雾,烟草燃烧的声音像火烧了白色的纸张,灰烬就是飘向天空的烟。

“记得我曾经在车里和你说的么,第一次聊他俩,你问我他们为什么上访,我就说了,他们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就是有关这些,不能问,一问就神经。”

廖远停的手插在兜里,下意识搓捏两下。

猛的戒烟真不习惯。

“廖书记。”庄泽瀚看向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又是这句话,廖远停好像回答过这句话无数词,好像他在做什么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才要一次又一次重申确认,“我要真相。”

“真相啊。”庄泽瀚笑道,“没有用。”

廖远停看向远方的天空,天空下压的有高楼大厦,有低矮平房,有老人,有孩子,有丈夫,有妻子,有咿呀学语的幼儿,有奔波忙碌的成年人,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人的缩影,所有人的成长轨迹。

他想知道怎么能让彭怀村致富,得到的答案是想要政绩。

他想知道刘学遭遇了什么,得到的答案是没有必要。

他想知道几十年前的真相,得到的答案是没有用。

那他还想知道什么?他还能知道什么?他还应该知道什么?

“在其位谋其政。”庄泽瀚拍拍他的肩,“这些都不在你的权利范围内。”

廖远停不明白,“庄书记,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是。”庄泽瀚笑道,“我之前的确不是这么想的,我想他们要上访,因为我也看不下去,我就帮助他们上访,用我最大的力量,因为我只能帮这些,我到头了,但上访的意义是什么?”

他看向廖远停。

“真相吗?”

“真相又能如何?是会让哪个大官落马,还是等来一句道歉?”

他扭头看看,“你看,这就是一个家。”

“他们现在过的也很好,忘记哪些伤疤,有一个幸福的后半生,这不是也足够了吗?”

“再说了。”他像是看小辈一样看廖远停,“我虽然帮助他们,但我也有自己的顾虑,我也只不过是给他们画画路线,提供提供经济上的支持,我可没有拿着我自己在赌,廖书记,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廖远停微微眯眼:“什么意思。”

“你的父亲是市委书记,孩子。”

庄泽瀚叹息,将烟摁灭。

“他的手真的干净吗。”

廖远停笑了,“你在点我。”

庄泽瀚看着他,非常认真:“廖远停,我无论是站在长辈的角度,还是警察的角度,又或者同事的角度,我都很欣赏你,非常欣赏你,我不是在点你,我是在劝你,适可而止。连我这种什么背景都没有的人都知道再正义,也要量力而行,也不能豁上一切为别人考虑。而你就受到这样的庇护,你要揭开的,如果不是别人的伞,是你自己的伞,你又该怎么办?不要让自己陷入两难,查下去没有意义,我说更难听的,如果这是你一个二十几岁年轻男孩儿就能解决的,他就不会是问题。不要撞南墙,真的撞南墙就回不了头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廖远停回头看方重和徐巧云。

他们两个抱在一起,画面安宁美好。

庄泽瀚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揭穿他人避之不及的伤疤,无异于另一种加害。”

廖远停陡然感到窒息。

他道了歉,匆匆离去。

他记得那天下午,他犹豫很久,对刘学说,他在查一件很难的事情。

刘学摸摸他紧皱的眉头,问,你后悔吗。

廖远停摇头。

刘学说,那就继续。

他有些讶异。

刘学说,这就像他思考生和死一样,他感觉生实在是太难了,所以他选择死,可是真的去死,他又不敢了,实际上这种不敢,还是想活而已。

如果一件事很难,可以考虑放弃,但放弃又非常不甘心,那就是想继续。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只能有一种选择,而他选择生,就像他告诉廖远停继续一样。

至于后不后悔。

反正迄今为止,他笑的很灿烂,我无比幸运当初选择活。

只有活下去,才能遇到你。

所以,活下去,廖远停,你不是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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