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41章 斩情丝

重来也无用(双重生) 眼镜腿儿 2690 2024-06-23 12:05:54

元孟开始给自己塑造一个安全的, 可以示弱的喜好。毕竟成王的风光日子不剩多久,等他倒台,三皇子的目光多少会放到他身上, 元孟不想那么快上场,他还要将四皇子背后的势力架起来烤上一烤。

当然, 示敌以弱不代表非要自污, 三皇子还不配让他做到这份上, 他要清清白白地登上那个位置。

于是元孟开始流连书画,最好古迹, 不爱今作,对当今画坛书坛的文人没有一丝推崇,自然也说不上相交。

如今在外边闹出的最大动静,便是平王斥巨资买了一副三朝前画圣妙丹青的骏马图——平王殿下让人往府里跑了三次才结清这笔银子。

这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平王有多爱书画,也知道了他手中钱财有多不凑手。

等元孟照旧来到画庄时,这些日子一见他就头大的画庄掌柜没有立刻迎上来,他身旁站着一个熟悉的青年。

青年锦衣华服, 眉眼与他有三分相似, 转身看到他,面上便带起一个笑来:“二哥,听说你近来喜欢书画, 我难得出宫, 便来这里瞧一瞧,没想到能撞上你。”

元孟当然知道元麒是专门来寻他的,可元麒都做出一副巧遇的样子了, 他又何必拆台:“刚好,三弟,我正愁没人陪我鉴赏这些书画, 你若有空,不妨陪我一起看一看。”

元麒含笑点头,让画庄掌柜先行退下:“我兄弟二人随意看看,信口聊聊,自得其乐罢了。”

掌柜连元孟这个落魄皇子都不敢得罪,生生让他分了三次将钱结清,带走那副难得的妙丹青骏马图,又怎敢在元麒这样炙手可热的皇子跟前说一个不字呢,自然是连忙退下。

元孟对元麒这次来意心中已有七八分把握,面上倒也配合,该做什么反应时便做什么反应。

元麒隐晦问他是否囊中羞涩,他便面上显出羞惭。

元麒紧接着又感叹,今上偏心,将好差事都留给了成王,让元孟这个分明已经及冠开府多年的皇子至今无所事事,闹得即将开府的元麒也心有戚戚。

元孟脸上便露出点未能完全遮掩过去的不甘。

这么三言两语挑起元孟心中情绪后,元麒又不接着往下谈了,反而一心赏起画作,好似真的是来选画的一样。

元孟从善如流,也认真看起画来。

元麒同他闲谈:“二哥,你便这么喜欢妙丹青?他那些画瞧起来似乎是比旁人有灵气些,可要说值那么多钱,我是不认的。”

元孟摇摇头,尽心演着一个书画痴人,道:“千金难买心头好。”

他需要一个爱好,便拎出了书画,需要有偏好的名家,便想到了妙丹青。

他对妙丹青其实并不偏爱,非要说的话,真正喜欢妙丹青的是宋灯。可就算是宋灯,也绝不会花这么一大笔银子,就为了买一幅妙丹青的画。她若是知道,一定面上强装镇定,心中却忍不住想着那些银子感到肉疼,说不定还要看着这画连连叹气。忠勇侯府的宋小姐,看着清高文雅,其实有时也是个难得的俗气人。

元孟想到这里,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个笑来。

元麒看了一眼,对他那句“千金难买心头好”倒更为相信起来。

看他的样子,真是很喜欢。

元麒临走前,一副同病相怜模样,对元孟道:“哎,倘若我这次出府能有一份差事就好,到时不管是好是坏,二哥你都跟我一起干,也好挣些书画钱。”

元孟露出心动却退缩的神色,摇了摇头,道:“二哥记你这份情,但有些事情,还是随父皇的心意罢。”

元麒叹口气,道:“二哥,我真不知说你什么好。”

最后也什么都没说,随意包了两幅画便离开了。

可元孟知道,他心中此刻应当还算满意。

一个胆小懦弱,母家不显,不愿意随意参与进夺嫡之事的哥哥。元麒可以不用太过戒备,只要记住时不时施恩一次,最后便能将人拢到手中,不是作为兄弟,而是作为下臣。

他满意便好。

他满意,元孟便满意了。

只可惜元麒现在便可以离开,他却不能,还是应当在这把戏做全了。

元孟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慢慢挑起画来,心里琢磨着今日是否该再买一幅。

他看着看着,最后又来到了妙丹青的画作跟前。妙丹青的画,自然是贵的,可其他画买了也只是堆在库房,不知会有什么用处,而妙丹青的画,兴许还能算得上是有用,毕竟确确实实有人喜欢它。

蔺九的声音打断了元孟的思考:“殿下,于小姐来了。”

元孟抬头,不远处走来的,果然是于暮春。

远远看着的时候,于暮春的面容有些模糊,元孟自发地代入她前世的模样,随着她越走越近,印象里她总是舒展着的眉头变成小心翼翼地提起,又圆又亮的眼睛好像蒙上了灰雾,带着点不自知的脉脉含情。

变成了今世的她。

元孟站在原地,却漠然地感到,心中没有一丝悸动。

其实早在母亲问他时,他便有所察觉了,只是没想到,他竟愚钝到如今才彻底恍然。

于暮春没有变,可他变了。

她是他年少时的一个绮梦,因为求而不得而在经年怀念中愈发神化的梦。

可他已从因为一点温暖而动心的少年长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这漫漫长路,并非她伴他同行。

如今重活一世,相貌变得年轻,内里的那个他却再回不到少年。

绮梦再美,对已非少年的他来说,终究只是梦,他爱的已经不是那个少女,而是藏在心中的一份情怀。可情怀只能撑过三五月,撑不到三五年。

他已经不再为她心动。

可既然他谁也不喜欢,那便娶谁都可以。她如今看着对他也有些动情,虽说未必胜过她对苏慕,但他也不是不可以等她做出选择,权当这辈子轻率招惹她应负起的责任。

元孟分明是这样想的。

可当于暮春走到他跟前,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同苏慕何时重新定下婚约,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吗?”

这话一出口,他便明白,他心里不愿再同于暮春牵扯了。

毕竟美梦破碎,假象撕下,他和于暮春之间其实不剩下什么,只有他蓄意讨好下,为她解决家中一系列琐事时探听的鸡毛蒜皮。

他其实不了解她,不然在母亲跟前,又怎会词穷到只知美丽与天真。对少年元孟来说,这两个词已足够他喜欢,甚至深爱一个人。可对现在的元孟来说,这一切都远远不够。

于暮春的神情变了,她先是脸色苍白,尔后又露出疑惑,好像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在听见元孟话语的那一刻,心中为何有些酸涩。

元孟却只是静静看着。

于暮春发觉,她可能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元孟。原本很容易说出口的话,此刻仿佛有千斤重一样,坠在她的心上,让她发声艰难:“……殿下,我有事想寻你帮忙。”

这倒无妨,全当还债了。

元孟道:“你且说来听听。”

于暮春便一股脑地说了。

其实于暮春这些麻烦,说小也不小,可要说大,怎么也无法同元孟真正在做的大事相提并论,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小麻烦。

元孟应下了于暮春的事,却不像往常一样,要亲自送她回府,只问了问她,带出来的守卫够不够,需不需要他借些侍卫,送她回府。

于暮春摇了摇头,而后便茫然地目送他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去。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先行离开的元孟听见蔺九问他:“殿下,元七还要放在于姑娘身边吗?”

元孟不奇怪蔺九发觉他心意的转变,只是见他这般急迫想要调回元七,心中也觉得有些好笑,本想道那便调回来,可转念一想,又道:“暂时先放着。”

都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既知道京城会有大事发生,若真的特地在这时将元七收回来,倒显得刻薄下作了。

元孟还没冷酷无情到这地步。

元孟没有再在成王的事情里插手,既然知道这事必定会发生,又何必弄脏自己的手。要知道他的当务之急便是慢慢磨灭元麒对他的防备,好在成王下场之后,能顺顺利利地将四皇子元吉背后的势力推上去同元麒打擂台。

于是元孟当真静下心来,活生生临摹了四个月妙丹青的书画。期间北川战事捷报频传,传得那令人不愉的名字在他耳边频繁出现,几乎要坏了他的道行。

好在腊月十九,成王终于起兵了。

元孟站在书房中,听着外边戒严的声音,不带太多同情地叹着成王又一次落入相同的陷阱,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有没有多咬下元麒一块肉。还是仍和前世一样,到死都是个糊涂鬼。

他轻笑一声,尔后又收起笑。

他突然有些想念宋灯。

这一刻,除了她以外,没有人能明白他现在的心情,就连蔺九也不行。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