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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大结局 · 上

纽约往事 凌伊 4342 2024-02-10 13:15:34

尹寒以为这就是他和程景森在几经辗转之后,最好的结局了。

亲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和爱恨两难,他们终于可以像一对寻常恋人一样漫步街头,同桌吃饭,共枕而眠,而不必各怀心思,担心图穷匕见的一天。

可是他并不知道,厮守在凡尘里的生活,原来还隐伏着另外的考验。

这天傍晚,他在客厅里画一幅海滨落日,音响里放着德沃夏克的新世界交响曲。

程景森开门进来时他还沉浸在一片音画交融之中,丝毫不察。

男人在他身后站了片刻,等他放下刮刀的一瞬,突然从后面将他抱住。

尹寒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回肘一击,反被程景森眼明手快摁住。

继而他被男人推倒在地毯上,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脸,强势的吻随之落下。

尹寒昨晚在床上被折腾了半宿才睡,很怕程景森发疯再来,挣扎着,“Sean...等、等一下......”程景森伸手在他衣下抚弄,咬着他的唇,说,“等不了了。”

尹寒试图拽住自己T恤的下摆,不让他脱掉,“晚餐已经送来了,我们先吃饭......”可是当程景森开始搓揉他的下身,他还是很快起了反应,又从这种急不可耐的占有之中觉出一丝异样。

擦枪走火前的一瞬,他喘着气,问,“发生什么事了吗?这么急着要我......”程景森手下一滞,似乎也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于是慢慢撑起上身,盯着他,“小寒,你最近有什么事瞒着我吗?”尹寒怔住,面色略显犹疑,“......没有。”

程景森揉着他的脸,“上周末你去拜访葛琳教授,她给你承诺什么了?”尹寒笑了笑,避重就轻地说,“她没有承诺什么,只说要带我去应酬一下那些潜在的藏品投资人和艺术品买家。”

“那你呢,同意了吗?”程景森垂眸看着他。

尹寒声音愈低,“算是...同意了吧......”他不敢去看程景森脸上的神情,也不知从何解释,只能放低姿态说,“我只是去艺术展上露个面,介绍我的两幅作品,看看有没有人感兴趣,其他没有什么的。”

两人之间倏然陷入安静。

尹寒眸光闪动,话到嘴边又咽下。

他其实很想和男人坦言,自己在意的并非一两幅画作是否得人赏识,而是他们现在悬殊的身份差异。

他自己只是一个手伤频发且曾经荒废练习的三流画家,而程景森已是带领集团实现上市身价过亿的成功商人。

——他总需要用一点什么证明自己,在不借助程景森帮扶的情况下。

可是这些心思他无法言明,一时更无从说起。

程景森并不知他心里百转千回,按捺不住蹿升的怒火,一把将他钳住,冷声道,“你难道还不清楚,去那种地方卖的是你的画么?卖的不就是你这张脸?”尹寒一下被戳到痛处,奋力从他掌下挣出,笑道,“程先生当初看中的不就是我这张脸!?对我百般折辱时也舍不得伤它,这时却嫌我卖给别人?”话一出口,他就知失言。

程景森对于曾经发生的种种已是十分自责,他不该再以此伤他。

程景森眸色骤然转深,一下将他压倒,一只手几乎快要掐上他脖颈,却在最后一秒堪堪收住了。

尹寒躺在他身下,神色间难掩慌乱,似有几分受惊的样子。

程景森两手撑在他身侧,垂头看着他,“小寒,你是觉得我不会痛吗?......当我收到宣传邮件看到你的照片赫然在列,配有暗示性很强的描述说你那天会和作品一起在场时,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尹寒又是自责又是委屈,抿紧了唇,反而讲不出埋在心底的话。

程景森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复杂,沉着声说,“我想过保护你,给你最干净的环境,我甚至觉得你曾经执意要走也有部分原因是厌恶我过的这种生活。

可是你绕了一大圈,却主动往这滩浑水里蹚……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甚至不能事先和我商量一下?”他说着,慢慢站起来,躺在地毯上的尹寒却没有动。

窗外的天光往下沉陷。

程景森的视线在那幅画作上扫过,最后说了一句,“是我把你看得太重了,才会对你患得患失。

每一次你刻意对我隐瞒时,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担心?”尹寒已经坐起来,道歉的话还不及出口,眼看着程景森拿起沙发扶手上的外套,拉开门走了出去。

关门的声音不响。

程景森在怒极之中,仍然维持了风度。

可是门扇阖上的那一下,却重重撞在尹寒心上。

-隔天是周末,尹寒一夜辗转难眠,早起时还在为昨晚的争执心烦不已。

思前想后觉得是自己隐瞒在先又口不择言,正在犹豫要不要给程景森打个电话,却收到一条奚远的信息:你昨晚把我老板赶出门了?他在办公室睡了一晚。

尹寒不知该怎么回复,先从奚远的页面退出,主动给程景森发去一条信息,道了早安,犹豫片刻,接着发出第二条:我昨晚没有睡好,一早醒来就在想你,今晚你回家吗?——基本算是服软求和的意思了。

过了几分钟,程景森回复:下午我要开会,六点以前回家。

——似乎是不和他生气了。

尹寒抱着手机,把那短短几个字看了好几遍,觉得心情好些了。

他想,等今晚程景森回到家,他要告诉他这幅海滨落日画的是上个月他们出海时看到的风景,还有请他包涵自己不时作祟的自尊心,并且要跟他坦诚自己一直担心的身份差异,再保证以后不会在大事上瞒着他......程景森提前结束会议,让司机绕道送自己去烘焙店取了事先订好的蛋糕,准备带给尹寒。

他接到奚远的来电时,商务车正好开到距离南街海港不到五迈的地方。

奚远的声音流露出明显的紧张,开门见山地说,“我刚收到消息,九指柳逃了。

他被CIA保出来作污点证人,跟进一条墨西哥毒贩的线索。

今天中午他从安全屋逃走,估计有人在外面接应,目前下落不明。”

这个消息仿佛平地惊雷,靠在后排皮椅中的程景森一下子坐直起来。

奚远试探地问,“要不要派人先去保护尹寒?柳民治那种睚眦必究的性格,保不定去找尹寒报仇。”

程景森冷声道,“尹寒现在在游艇上,我就在南街海港附近。

你让饶晟带人过来,如果稍后和我失去联系,你们就守在港口,尹寒一定会回来。”

奚远急出一身冷汗,生怕他贸然行事,说,“我们的人最快30分钟以内赶到,你一定等……”他还没说完,程景森已经把电话挂了,旋即吩咐司机以最快速度开到海港。

他自己则从车座下的暗屉里摸出了一把枪,可是思虑之后又放了回去。

他想不出来一个可以让自己和尹寒能够两全的办法。

带枪无济于事,最终还可能落在柳民治手里成为对方的武装。

——因为尹寒今天不是孤身出海,他还带着林湖山三岁的儿子小亨利。

或许是为了弥补昨晚产生分歧后的不快,尹寒今天很乖,清早道过早安,吃午饭时也主动联系程景森,下午出海前又给他发来信息,说小亨利学完画画以后不肯回家,要去看海,于是他带上孩子一起出门。

程景森又给饶晟拨了一通电话,让他带着黎玉赶到海港,黎玉毕竟在柳民治身边待过两年,对韩国佬的行事多少有些了解。

当他安排好一切,甚至脱掉了西装外套,脑子里却开始乱糟糟地浮现一些与眼下危机毫无关联的事。

他想,如果柳民治还没找上尹寒,等他一会在海上见到他,他和小亨利就笑嘻嘻地坐在夹板上吹风晒太阳,或许还在喝果汁......那么、他也要告诉他,他对他一直问心有愧。

尹寒本是向往自由和无拘无束的人,就像任何一个才华横溢的艺术家,需要天空海阔的灵感。

可是他们的感情和他自己掩饰不住的占有欲却像铁链一样,将尹寒紧紧困在名为“程景森”的世界里。

他也曾一度为了将他留在身边,不惜牺牲他的学业和前途,放任他在学校里翘课逃学,眼看着他仿造制假,一步一步将他毁掉,就为了让他失去立足之处,最终只能依赖自己......车刚挺稳,程景森就推门跳下,直接奔向停在海港边的另一艘游艇。

——以尹寒的聪明,当然猜到过他的用心,所以也曾奋力挣脱过,可是最后仍然选择回来。

表面看来是他为了尹寒一再退让,实际上他能给出的温柔平和终归有限,为了接受他这种霸道强势的性格,尹寒才是那个舍下一切为爱执迷的人。

船载的卫星导航系统很快定位了尹寒所开游艇的经纬度。

程景森心里的各种念想都瞬时平复了,他发动引擎,毫不犹豫地将航速拔至30节,朝着尹寒所在的方位驶去。

-柳民治的枪口对准尹寒时,小亨利正在船舱的冰箱里翻找零食。

包括柳民治在内一共三人,驾驶着两艘快艇把游艇围住了。

他们持枪翻上船舷,把尹寒逼到甲板边缘。

尹寒不是束手就擒的人,但他今日带着一个懵懂幼童,根本无法反抗还击。

小亨利拿着一只蛋筒冰淇淋摇摇晃晃走上台阶。

三岁半的孩子,对世界的恶意知之甚少,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个陌生男人,有点发愣。

柳民治大概也没想到楼梯上竟然冒出来一个小孩子。

尹寒趁他们稍稍走神的一瞬,箭一般冲过去,将亨利抱在了怀里。

林湖山和他太太都是中国背景,所以让孩子在家讲中文。

尹寒对着孩子展露笑容,以中文和他说,‘“现在我们要玩警察和坏人的游戏。

叔叔演坏人,他们演警察,你是观众,能做到不说话吗?”亨利心系手中甜筒,很乖地点了一下头。

柳民治的枪已经再次顶住了尹寒的太阳穴。

另外两个随从跟着要对亨利动手。

尹寒身手似电的掐住其中一人伸出的手,将其手腕反折并狠摁在地,另一个冲上来对准他的后肩就是一脚,尹寒硬抗了一下没有斜倒,松开敌人的同时抓过小亨利护在怀中。

事发太突然,他只能依凭直觉行事。

他根本顾不得自己的下场,只想在这场危机里最大程度地保全小孩。

柳民治手里的枪紧紧顶着他的头,尹寒被摁在船舱外壁上。

另外两个韩国人扔在试图争夺亨利,被他冷声喝住,“你们要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就别碰他。

一旦我和他一起死了,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韩国人有些忌惮地松了手,看向柳民治寻求指令。

柳民治先是抓着尹寒的头,狠狠对着船舱撞了几下,然后扔给他一部手机,“给程景森打电话,让他准备一千万来赎你。”

尹寒被撞得眼冒金星,一手抱着亨利,一手摸起手机。

这是程景森的私人号码,从来不接陌生来电。

可是尹寒没法跟柳民治解释,他在等待接通的同时,飞速地在脑中思考着接下来可行的逃生办法,没想到拨出的电话竟然很快被接听了。

“喂?”程景森的声音冷静沉稳,似乎还透着一抹熟悉的温柔。

尹寒愣住,一时喉中噎住,发不出声音。

程景森却仿佛预知一切,他说,“尹寒是吗?手机是不是开着公放?告诉柳民治,我马上到了,有什么条件我们当面谈。”

不出三分钟,一艘游艇出现在他们视线范围之内,降速靠了过来。

尹寒不相信程景森竟会这样孤身犯险,可是转念一想他出现的时间和柳民治挟制自己之间相差不过十几分钟,顿时明白过来他只是凑巧在这附近,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他和程景森目前最大的软肋是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三岁孩童。

尹寒心里倏然一慌。

他想,程景森已经想好了,这样毫无准备的仓促现身,说明他不是来谈判或者强攻的,而是打算用他来交换自己和亨利。

两艘游艇的船舷渐渐靠拢,程景森借助伸缩夹板登上尹寒所在的游艇,一个韩国人立刻拿枪抵住了他的后脑。

他面色不改,眼底毫无波澜,对柳民治说,“现在CIA动用全城警力对你进行搜捕。

你要是聪明一点,就该知道我是唯一可能帮你脱身的人。”

柳民治让随从持枪看住尹寒和亨利,走上去对准程景森的腹部就是一脚。

程景森只是稍微晃动了一下,完全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抵挡自保的动作。

柳民治手里举着枪,冲他摇头,“我不喜欢你这种态度。”

说着,枪口举高了,站在程景森身后的韩国人立刻避到一边。

尹寒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迅速抬手遮住孩子的眼睛,同时试图冲过去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却被身后的打手以枪抵住。

柳民治对着程景森的左臂,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空旷的海面上响起一声沉闷迅猛的子弹出膛声。

尹寒眼前的画面似乎瞬间凝固,继而以慢镜头的方式推动前进,仿佛钝刀割肉,一下一下刺在他血肉最深处。

柳民治是射击高手,计算过开枪角度,这一枪只是堪堪从肩膀侧方射过。

但那毕竟是一发子弹的力量,血肉被迎空带起,鲜血瞬时涌出,将整条衣袖染红。

程景森展现出令人恐惧的心理素质,他甚至没有闭眼,除了被子弹冲击的惯力逼得侧身斜开了一点,身体几乎一动不动,只是枪响过后他的脸色略微苍白了些。

柳民治又说了一次,“我不喜欢你这个态度。

不要搞错了,现在是你在求我。”

程景森的视线余光稍稍带了一下几步开外的尹寒,似乎要确认他无恙,然后说,“你放他们走,我留下来,对你会更有价值。”

柳民治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他,似乎不能相信他竟会为了尹寒这样一个情人甘愿舍命相救。

“托你的福,我在监狱蹲了五年。”

柳民治咬牙道,眼色透出凶光,“你要好好求我,要不下一枪就开在他身上。”

咸湿的海风徜徉而起,船身随着海浪轻微地摇晃。

尹寒听见怀中的亨利用孩子特有的奶音说,“寒,我的冰淇淋快要化了......”他的视线却钉在程景森身上。

他看见那个高傲的、俊朗不凡的,有着一切资本睥睨众生的男人,缓缓地屈膝,在柳民治面前跪下了。

然后,他听见他说,“让他走,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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