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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纽约往事 凌伊 5053 2024-02-10 13:15:34

埋伏在停车场角落的杀手最终没能逃脱,被饶晟带人逮住并干净利落地做掉了。

至于尹寒挡枪的消息有没有传回程齐那里,由于没能从杀手身上搜到任何发信器,所以谁也不好说。

一周以后的芝加哥Blu Aqua酒店,程景森提着密码箱,身旁跟着尹寒,通过层层安检进入了顶层大厅。

在场的亚裔宾客不多,他们一出现就很引人注目。

Sean Cheng的名声自然无人不知,尹寒却是张新鲜面孔。

少年穿蓝金色的衬衣,打着领结,西裤笔挺,很有辨识度地用上了与衬衣颜色呼应的条纹背带,额边一缕黑发挑染作蓝色。

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人像,带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感。

到场的大佬和富商或是被黑衣保镖簇拥,或者由性感佳人作陪,没有一个像程景森这样带着一个年轻俊美的少年。

赌场里输赢的是金钱,博弈的却是人心。

程景森是这个地下世界的王者,知道怎样操控这些隐秘躁动的欲望,而尹寒就像一枚由他放出的身价不菲的筹码,看似精心雕琢,实则浑然天成,带有其他艳俗美色所不具备的神秘气质,足以分散同桌赌客的注意力,让程景森窥探到那些贪婪内心的异动。

会场经理将他们领到注册台边,开始清点现金,说明规则。

赌局开始前,会场里提供一些冷餐便于进行简短的社交,程景森滴酒不沾地应付了各式寒暄。

赌局在晚间九点开始,他坐的是下注最高的一桌。

程齐最晚一个到席,身边带着四个保镖,还是一副气色不佳的病痨样。

程齐心里清楚,和程景森同桌赌钱他其实没有胜率,但他自恃计划周全,笃定程景森在赌桌上坐不到半程就要离开,剩下只能由尹寒接盘。

开局两轮,程景森手气很好,加之他本就是德州扑克的个中高手,赢得易如反掌,观众席里不时响起掌声。

玩到第三轮时,赌桌上半数的筹码都到了程景森面前,盲注也被他追加到50万的额度,就在这时奚远突然神色匆忙地从偏门进入会场,站在角落里等着程景森赢下了第三轮,然后急切地凑过去说了几句话。

程景森从椅子里站起来,视线转向座下的尹寒。

少年觉察出不对劲,跟着起身离席。

这处会场遍布程齐的眼线,他们三人按照事先约定,将程齐希望看到的一切都演得环环相扣。

程景森对尹寒简单交代了几句,尹寒面露难色地同意顶替他玩牌。

程景森临走前突然将他拉到跟前,薄唇几乎贴到了尹寒耳畔,这个距离之下不管是什么唇语专家都解读不出来。

“小寒,把那1300万都输给程齐,不要赢他。”

程景森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尹寒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单是听他的声线,就能辨别他是在跟自己讲话,还是在和旁人交谈。

输给程齐一千万甚至更多筹码,这是他们约定好的做法。

最初的计划是要尹寒先输后赢;可是经过一周前的暗杀,为了降低风险,变为让尹寒全部输掉。

毕竟金钱可以迷惑人心,一千多万的进账,不管程齐多么沉得住气也难免要被这笔横财冲昏头脑。

尹寒起先还不明白程景森为什么要将这件早已商定的事再次叮嘱自己。

当他落座以后,才知道程景森早已看穿他的心思。

因为要他在这场面对面的较量之中输给程齐,他根本做不到。

不管事先演练过多少次,不管程景森对他交待过什么,尹寒只想赢。

他通过背面花纹识牌的技艺已经炉火纯青,顶替程景森上场玩牌本就十分吸引眼球,其余赌客越是揣摩不定他的来历,他的胜算就越大。

起先他装作焦虑的样子,慢慢地输掉程景森赢回的筹码,看样子只是个略懂玩牌消遣却又技艺不精的年轻人。

到了最后两局,他开始不动声色地赢牌,有针对性地引导牌桌对面的程齐加注,在对方All in以后他也随之跟注,当他的两张手牌和公牌组成三个Queen时,牌桌上一时寂静无声。

程齐脸上仅有的一点气色都褪尽了,而后眼神阴狠地扫向尹寒,仿佛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程景森这时坐在酒店豪华套房的客厅里,琼斯在他对面。

长沙发的外围躺了一具尸体,是日本黑帮的头目铃木隼。

琼斯比程景森大了近二十岁,很多年前和程琅打过交道,那一次是程琅从芝加哥节节败退,琼斯则继续在这块地界横行。

而如今面对程景森这位刚满三十的后生,琼斯却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

程景森借着程齐的手,下了一盘很大的棋,直接把琼斯算了进去。

琼斯在芝加哥港黑吃黑了一批程景森的走私货,逼迫他出面与自己谈判。

铃木隼却在琼斯与程景森的约定时间带着手下提前五分钟敲响房门。

这时琼斯正好接到一通紧急电话,为了便于交谈,他离开客厅进入套房的隔间。

他的秘书只知道今天要接待一位亚洲客人。

铃木隼平日深居简出很少露面,秘书误将其认作程景森,按照琼斯事先的指令将他引至沙发,背对窗户坐下。

埋伏在双子楼里的狙击手只知道自己的瞄准镜里对准的是那个按时出现的亚洲人,时间一到,自然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铃木隼没有任何防备的代替程景森死了。

两个随从就眼睁睁看着子弹破窗而入,射进了自家老板的太阳穴。

中枪的一刻,琼斯刚接完那通名为紧急其实全是瞎扯的电话,当他走出里间看到喷血倒地的铃木隼,一切为时已晚。

程景森随后带着奚远赶到,铃木隼已经躺在地上,铃木隼的两个随从也躺在地上。

地毯里吸饱了鲜血,室内洇着一片瘆人的腥味。

程景森浅褐色的瞳仁里一点情绪不见,只是拍了两下手,对琼斯说,“处理得这么果断,佩服。”

琼斯知道程景森有备而来,铃木隼不知是被程景森以什么理由说服,或许是和他谈生意,总之酒店内部的人也被程景森买通,铃木隼自认为面谈的地点定在2010室,却充当了程景森的替死鬼。

琼斯这时只能倒戈。

他原本是要和程齐联手做掉程景森,但铃木隼死在了他们的计划之外。

日本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琼斯搞死了他,他的手下也会孜孜不倦地搞死琼斯。

程景森一个局外人,什么时候都可以脱身得干干净净。

事到如今琼斯只能将这桩暗杀推给程齐,让日本黑帮去咬住程齐不放。

他除了和程景森合作,已经别无他法。

-尹寒是从饶晟眼皮底下消失的。

同时带走了两个贴身保镖。

奚远这一次没有自作主张隐瞒消息,当他听闻尹寒赢下奖金又下落不明时,心知大事不好,第一时间告知了程景森。

入场时因为金属探测器的缘故,尹寒取下了藏在耳环里的定位系统,也没能随身带枪。

但他知道程景森事先派人在酒店的几个角落里藏好了枪支,以备不时之需。

他从19层的盥洗室的洗手台下取得了一把贝雷塔M92,直奔酒店为赌场专设的地下停车场。

他知道自己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正在做一件疯狂且危险的事。

但他已经无法说服自己冷静。

程齐偏执然而怕死,对一切潜伏的危机都异常敏感。

他在牌局的最后认出了尹寒,就凭着尹寒那双眼睛。

爆炸发生时,他并未见过十五岁的尹寒,后来相关新闻也只是一扫而过。

尹寒作为未成年的受害者,唯一一次入镜是由中方大使馆的工作人员陪同,全程带着口罩,程齐只对那双掩在碎发之下的眼睛有些印象。

他没有想到,时隔三年以后,程景森竟然将这个背负一身血仇的少年养成了身边最亲密的情人。

程齐想不明白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但他已经预感不妙,对于程景森的提前离席也有了最坏的推测。

酒店里早已布下程景森的各路人手,但这里到底是芝加哥的地界,程齐牺牲了两个随从,凭借对于酒店内部的熟悉程度,转道消防通道,再进入一条没有监控的安全出口。

就在他即将逃到地下停车场的最后一层时,尹寒站在楼道转角,手里掂着一把枪,身后站在两个黑衣打手,把他拦住了。

程齐这时身后也还剩两名保镖。

双方人数均等各持武器,局面一触即发,可是谁都没有先动手。

尹寒站在窄小转角的一盏白炽灯下,灯泡位于他的头顶正上方,将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浓重阴影。

他忽然不再是那个穿梭于赌场里年轻俊逸的美人,他的每一个毛孔都渗出深刻的仇恨,这些仇恨在压抑的空气里发酵,转换为锋利的杀意。

敏感多疑如程齐,当然立刻就感受到了。

尹寒垂着眼给枪上膛。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握枪的样子透出一种诡异的合衬感。

他问程齐,“那天你在哪里?”这个问题,他也问过程景森。

程齐却答非所问,说,“你根本不是陈瑜的侄子。”

尹寒几不可察地笑了笑,一手端着枪,一手指了指脑袋,“程老板,怎么你没有我想象的聪明?”程齐这辈子最自持的就是他的智商,现在有个年纪轻轻的花瓶挡在他逃命的路上,否决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他一下子就被激怒了,瞪眼盯着尹寒。

“你跟在程景森身边是为了报仇是不是!?……那你拦着我做什么?我们应该联手!我可以教你怎么搞死程景森!”尹寒用一种“你大概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表情看着他,又问了一次,“那天你在哪里?”程齐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笑起来,眼尾堆出皱褶,“怎么!?你是想听听你妈妈姐姐被炸死的细节?”尹寒攥紧了手中的枪,看似沉静地说,“那天你在现场。”

程齐紧盯着尹寒,心里已经猜到他在对自己执行某种类似审判的流程,于是开口就说,“她们活该要死。”

说着,竟然主动往楼梯下面走了一步。

尹寒身后的两个保镖都持枪对准程齐了,尹寒却没有动。

这处安全通道的楼梯很窄,说的每句话都能从墙壁折出回响,显得格外压抑。

程齐本性阴狠,一眼识破尹寒的天真,知道他从没杀过人,开始有恃无恐,“你以为那炸弹是怎么爆的?是我遥控爆破的。”

“开车门的人是谁?过了太久我记不得了......是你姐姐吗?她怎么那么倒霉走在前面?”“我本来想把爆炸案嫁祸给程景森,可惜了,没让我如愿。”

程齐和尹寒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四级楼梯。

尹寒身边的保镖训练有素,不到尹寒发声,他们不会妄动。

尹寒想要亲手解决程齐,可是到了最后一刻,他却扣不下扳机。

程齐非常怕死,知道这种对峙最可能两败俱伤,这时就想尽办法要动摇尹寒的心神,然后趁他最脆弱的时候将他扑灭。

他们两方都端着枪,黑色的枪口被四周大面的白墙笼罩住,隐藏着肉眼不见却蠢蠢欲动的血红。

尹寒私自离开赌场时就没想过要活着离开。

可他却没有料到原来杀人这么困难。

程齐步步逼近,他终于退了两步,身后已是昏暗无人的停车场。

原本势均力敌的局面似乎慢慢发生倾斜,程齐眼中的戾色越来越浓,就在那根紧绷的弦即将断裂的一瞬。

“尹寒!”尹寒知道自己不该闪神,可是这打破对峙的一声呼喊,却让他不由自主地回头。

程景森纵身翻过栏杆,抬枪射击。

落地的一瞬,他护着尹寒,将他扑倒在地,另一只手迅速遮住怀中人的眼睛。

四周旋即响起沉闷的枪声。

尹寒听到经由消声器处理后的连续子弹出膛声,躯体倒地声,甚至皮肉刺破声。

他控制不住地有些发颤,尽管眼前一片恍惚。

不像电影或者小说,不像任何想象中的场景。

全程再无人说话,没有仇恨的对峙和愤怒的嘶吼,什么都没有。

只有程景森对着已经中弹的程齐冷静地补枪,确认对方已经死透。

然后,尹寒听见他对自己说,“没事了,小寒。”

尹寒抓住程景森的那只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眼前用力拉开。

程景森试图搂着他将他强行带走,同时对他说,“别看了。”

尹寒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程齐的尸体很快被清理离场。

程景森始终护着尹寒,直到尹寒问他,“程先生,我是不是很没用?”程景森看着他那双闪动的眸子,沉默了片刻。

其实停车场里布满了程景森的人,至少有三四十之多。

可他们都像四周的墙壁一样,处理完尸体以后,完全不做声,在十米之外的地方守着程景森和尹寒。

尹寒那种自认无用的情绪已经稍好了一点,他正要开口。

程景森突然说,“能杀人不算有用。”

顿了顿,又继续道,“你是能救人的那种人,小寒。

不要把自己往深渊里推。”

这种话,实在不像是能从程景森嘴里说出来的。

尹寒一怔,抬眸看向他,仿佛回不过神来,缓缓问,“......我救了谁?”程景森迎着他的视线,低声说了三个字,“救了我。”

-两年零四个月后 · 纽约

尹寒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醒来,发觉设定的闹钟没有响。

前夜宿醉后留下的头痛萦绕不散,他皱眉坐起,望向乍泄一丝晨光的窗帘,出神片刻,继而掀被下床,走到宽大落地窗边,手动卷起了百叶窗。

身后的卧室门也在几乎同时打开了。

尹寒回过身,看向程景森,勾起一点笑,“闹钟怎么没响?”“我怕吵着你,提前关了。”

男人刚洗过澡,发丝间滴淌着水,下身裹了一条浴巾,慢慢走到尹寒身边,举起食指上粘着的一张淡蓝色便利贴。

那上面有一行电话号码,尹寒盯着数字,脑中浮现起昨晚那位在画廊里眼神轻佻的中年顾客。

程景森凑到他耳边,声音透着薄怒,“你贴在浴室玻璃上的,能说说谁给的吗?”尹寒心想,不好,这个人生气了。

他下意识地退后半步,程景森已经事先张开双臂环住他,将他禁锢在窗台与自己之间。

尹寒无处可退,只能四两拨千斤地一笑,“客人给的。”

程景森看着他线条优美的侧脸,想,这小孩倒是有恃无恐,竟然连个谎话都不准备编排出来糊弄一下自己。

“你还带回家了?”他说来似笑非笑。

尹寒垂下眼,看着男人肩上紧实有力的肌肉,声音放缓,“总不好当面撕了得罪客人。

我顺手塞在裤袋里,昨晚洗澡时翻出来,可能随手贴在玻璃上了。”

程景森仍旧盯着他,又靠近了一点,双唇几乎要贴到尹寒耳边,“给你留电话的客人多吗?”尹寒没有马上应答,他们曾经为这事有些不愉快,他不想在这时刺激程景森。

“不多。”

他有些违心道,睫毛闪动。

程景森松开他,笑了一下,把手里的便利贴揉成团,抛投向身后的垃圾桶,“这是这个月第几次被我发现你留着别人给的电话号码了?”尹寒抬起眼,看进男人眼里,“也没几次吧......”顿了顿,口气放软,“对不起,下次我会找个合适的方法拒绝。”

程景森一叹,伸手将他揽住,吻着他的一侧脸,又慢慢游移,最后停在柔软的唇上。

尹寒伸出舌尖迎合,一只手去抓程景森身下的浴巾,男人没有阻拦他。

半分钟后,热吻中的二人一起滚落在床上。

尹寒刚穿上的内裤又被脱了下来,程景森手里撸动着他半挺的分身,终止了吻,不疾不徐地问,“昨晚喝了多少酒?”尹寒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情欲已经淹没上来,理智渐渐恍惚,他避重就轻地答,“……我忘了……”程景森却不肯放过他,一手捏着他的腰,一手继续抚弄。

“前天我在缅因出差时接到一个电话,猜猜是谁打来的?”尹寒轻哼,眉头蹙起,摇头,“猜不到……”程景森咬着他敏感的耳垂,“你有一个女同学,叫唐雅是吗?”尹寒一下怔住,随即反应过来,抓着床单想往一旁逃,却被程景森紧紧摁住。

“Sean...你听我说……”尹寒试图解释。

男人头发半湿,褐色眸中似乎敛了方才的温情。

他将尹寒压在床上,一面断续地吻着,一面说,“宝贝,你最近是不是玩得有点过头?”尹寒愈发心虚,甚至不敢回答,反而抑制着喉间的呻吟,问了一句,“唐雅说了什么?”程景森笑着看他,手下掐住他胸前嫣红的乳尖,慢慢地搓揉,很快就听得尹寒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叫,这才说,“你那些小同学怎么有胆给我打电话?她找了一个掮客来试探我,问如果开价五百万美金,可不可以给你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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