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修景与作词人南粥曾是昔日恋人
封雨一看有戏, 连连点头:“是啊,就是他!给南先生和他朋友一起按到夜总会了,这小畜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弄一屋子人, 还有一条狗!”
“南瓷没事吧?”
“幸亏我去的及时,南先生没事。就是他朋友被狗给咬了,听说还缝了几针。”
封雨注意到,应修景攥着酒杯的手送了些,泛白的指尖重新恢复血色。
“应总, 您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您的哈!”封雨说:“南先生就怕您担心, 千叮咛万嘱咐的, 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歧合那边有我在呢,我帮你照顾!”
应修景主动举起酒杯:“那就麻烦封总了, 南瓷算是我半个弟弟,他一个人在外地我的确不放心, 日后必有重谢。”
“谢什么,您说这话就客气了!”
总算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封雨松了口气,这趟陵市没白来!
婚礼进行到一半, 应修景送上贺礼后对老首长表示歉意, 提前离场。
坐在车里就用远渡的号给南瓷发信息。
这几天他们偶尔也说几句话, 只是每每都以南瓷说在忙而结尾, 原来并不是敷衍,他是真忙得焦头烂额。
至于忙什么, 应修景一想到就黑了脸。
肯定是忙着照顾那个受伤的废物男人。
今天也是一样, 刚说了两句话南瓷直接发来一条三秒钟的语音:“对不起我最近有点私事, 有些忙,等词写出来再联系您。”
语速很快所以三秒就说完,应修景却如同上了机械的法条般,反复播放这三秒钟的语音。
先免提,再贴到耳边,一遍又一遍。最后按下收藏键。
应修景在通讯录里找到凌彦的电话,犹豫片刻后又关掉手机,转而吩咐张琛去联系。
一提到南瓷,应修景就化身单细胞生物,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封雨今天的支支吾吾是刻意为之。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南瓷不希望自己知道这件事,而他又想要在自己面前讨个情面。
应修景当然会给这个情面,就算封雨不过来讨,他也会找机会拜托封雨照看南瓷。
歧合市就这两个龙头人物,南瓷已经得罪了一个,自然不能得罪第二个。
封雨虽然没有过多描述那天的情况,但他已经能想象到。
凌锐五的目中无人他见识过,凌彦的表面功夫做的有多真他也体会过,要和吃人不吐骨头的家族争个高低是件很繁琐的事。
他本人出面会更好解决,只是南瓷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傲骨,应修景也不敢去触碰,生怕将他逼急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既然他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他就装作不知道。
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细水长流也是不错的选择,只要能让南瓷开心,他无所谓对方知不知道是自己在背后帮助。
应修景又给南瓷发了条信息。
远渡:[身体最重要,没什么事过不去。]
南瓷也礼貌地回了个谢谢的表情包,为应修景的图库里又增添一枚。
他翻看这几天与南瓷的聊天记录,得到新的发现。
南瓷虽说句句有回应,但完全是因为两人的合作关系,他以一个乙方的身份回应甲方老板。
回的话看似与平常闲聊差不多,实际面面俱到,能看出每个字都是斟酌过后回应的。
有种亲切的陌生感,又或是有距离的好朋友。
应修景早已经习惯了对南瓷刮目相看,从一开始觉得惊奇,到现在只剩果然。
果然,他长大了。
果然,他有自己独立的思想。
果然,他离开他,也能生活得很好。
现在回想起曾经来,南瓷好像很少跟他说自己小时候的事。
他只知道南瓷从小在姨妈家里长大,父母常年在国外打工,据说后来离婚又各自重组家庭,南瓷就成了那个多余的可怜人。
在一起时,南瓷经常说最感谢的人有两个。
一个是姨妈,另一个就是他。
南瓷会紧紧抱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脖颈处还有残余的温热在应修景掌心中蒸发,听他声音微颤:“这世界上喜欢我的人太少了,谢谢你喜欢我,遇见你真的好幸运,我会一直爱你。”
这些话的确曾在某些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触动过应修景的心。
有几次他竟也开始疑惑,真有人会一直爱他吗?
应修景的童年也并不快乐。
父母的争吵与家具摔在地上的声音,是伴随他长大的噪音。
他爸他妈都不是会隐忍的人,两个火爆脾气凑到一起,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终于有一天,争吵声音没了,人也分开了。
他爸再婚,找了个年纪更小的,后来生了孩子,日子曾一度过得让应修景他妈眼红。
每晚抱着他嚎啕大哭,抽烟喝酒痛骂他爸不是人。
可好景不长,那孩子竟然不是他爸亲生的,然后他再次目睹他爸第二次离婚。
再后来他爸一病不起,跑了几年医院最终死在冰冷的病床上。
这期间他妈一滴眼泪也没再掉过。
应修景跪在他爸墓碑前,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最爱的父母之间的感情可以说淡就淡;爸爸以为又有了亲生孩子那段时间完全没与他说过半句话;妈妈知道爸爸去世了,化了个妆出去和闺蜜吃饭,看见他在哭还叫他滚出去哭。
所以。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感情可谈。
没有人会全心全意爱另一个人,从来不会有。
感情上了头,说出来的话当时可信,可惜保质期比吃一顿饭的时间还少。
但这世界上哪有绝对。
南瓷的出现,打破了应修景心中的‘绝对’,可惜是在失去他之后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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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凌锐五那边的回信,南瓷也看见了。
他深知这种纨绔子弟的傲气是没办法被磨平的。
那天封雨也说了,他与凌彦交好,所以这件事在人家那边就已经画上句号了。
台萧主张的向来都是大事化小,他劝南瓷:“要不就算了吧,这世界上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了。”
南瓷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没能低下这个头来。
台萧又说:“凌锐五有多疯你比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每次都能遇见贵人相助。”
“小南,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但凡找过来客户,我们俩都不要先答应,查清楚背后的势力,算清风险再签合同。”
工作室刚刚起步,目前就只有两个人在忙,南瓷又以学校的事情为主,台萧一个人难免审核不到位。
他说:“公司现在没有多少流动资金,钱都用在招商上面了,等再过段时间缓一缓,我雇个团队来恰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沉默一阵,南瓷开口:“我要批卷子。”
说完,就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手里的红笔算着算着突然重了影,几次过后,南瓷放下笔。
其实他内心远比外表倔强。
平时遵循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但前提是不能超越他的底线。
像凌锐五这样的人,算是会投胎的,所以生来是人上人,养的狗都比人金贵,所以有恃无恐,不用担心天会塌下来。
以前在学校时,南瓷认识了一个法律系的学长,他咨询了这位学长,将事情简化,只说自己有个朋友遇到了麻烦事,问这种事情告赢的胜算有多大。
学长很快给出回复,答案是不大。
合同里虽明确规定了甲方的要求,以及明确改词次数,但这里面还有个重大陷阱。
乙方作品在完全表达甲方需求的基础上,可无偿更改两次。
算是个漏洞,因为甲方需求过于笼统,单单用‘表达爱情’这四个字概括,里面还能延伸出无限含义,甚至最后对方还有以你未完成合约而反过来起诉你的可能。
商界经常出现的合同陷阱,不足为奇。
所以中等公司以上基本都会有自己的法务部专门来研究合同,敲定细节,基本一次合作双方会商议很久。
南瓷谢过学长后放下电话,此时台萧敲了两下门走进来。
他给南瓷端了杯热牛奶,问:“需要我帮忙批卷子吗,我现在闲着没什么事。”
“不用了。”南瓷说:“没剩几张。”
“……小南。”
台萧犹豫了一下,问他:“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南瓷握着笔的手一滞。
又听他说:“我的确比不上应修景和封总,也没有那些高等人士的魄力,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救你的命。可我正在努力往上爬,南瓷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和应修景肩并肩甚至超过他,我会给你更好的生活,让你过得比之前每一天都要好。”
南瓷抿了抿唇:“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有人生来就在罗马,你和我都不是那批幸运的人,我怎么会看不起你。”
“我相信你的。”南瓷看着他:“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工作室到今天发展得算是很快的,这一切都归功于你的努力,而我为工作室做的根本就不值一提。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可能是因为我见过的不公平事情太少,所以短期内还不能适应。”
“是的小南。”台萧说:“你毕了业就顺利进入学校工作,那些工作太轻松了,又没什么勾心斗角,其实这种事在商场上很常见。”
“嗯,我知道了。”
“那你先把牛奶喝了,批完这些卷子早点休息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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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南瓷和洛奇他们一起吃饭,饭桌上洛奇的手机滴滴答答响个没完。
李子深问他:“你干嘛呢?”
洛奇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手却一直没停止回复消息。
李子深露出个意味深长地笑:“你是不背着我们恋爱了?”
这话一出,南瓷也抬起眼。
洛奇关了手机瞪着李子深:“别他妈乱说话!”
“哎呦呦!洛老师骂人了!”李子深声音上扬,笑他:“你恼羞成怒,看来是我说对了!”
“对个屁——哎你还我手机——!”
李子深已经把手机抢过来,打开一看,微信对话记录第一个赫然是康南西。
洛奇将手机抢回来,嘟嘟囔囔:“明天我就弄个指纹锁。”
李子深想了好久,突然问他:“康南西不是之前咱们篮球队那个奸细吗,你俩还有联系?”
“嗯。”洛奇点头,目光躲闪:“你看我像有对象那个样子吗?!”
“倒也是,咱们仨啊,就单着吧,谁先脱单谁是狗。”
“没错。”洛奇放下手机:“谁先脱单谁是狗。”
说完,他们默契地看向一直没吭声的南瓷。
洛奇一把将他搂过来:“听见没啊?!”
南瓷一口饭还没咽下去,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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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了雨,平时回家的路堵车严重。
南瓷选择绕个弯,却没想到几乎所有道路都多多少少出现拥堵现象。
他走走停停,刚好路过之前那家金碧辉煌的夜总会。
南瓷很合时宜地想起了自己被凌锐五坑掉的那部分尾款,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又反过来安慰自己,只要他不再找茬,就当是浪费时间给自己买教训了。
就这么想着,突然看见门口涌出一大群人。
为首的正是凌锐五。
他看上去面色阴鸷,手里攥着电话不知道在和谁说什么,声音挺大的,可被风雨声阻隔,传到南瓷这里只剩下几个残留的音调。
南瓷降下一格车窗,没一会儿就见凌锐五愤怒摔碎了电话。
嘴里骂骂咧咧地一脚踢到面前的垃圾桶:“都来给我添堵是吧,他妈的给老子等着!我弄死你们!”
身后传来鸣笛催促的声音,南瓷马上启动汽车向前开,脑海里还在思考凌锐五这句话的含义。
很快便想出结果。
像他这样的纨绔,衬衫上的花纹不对都可以发好大一通脾气,让所有人为他的脾气买单。
不足为奇。
雨势愈来愈大,好在这条路快要走到尽头,拐个弯以后就不会再堵。
南瓷回到家里先换了件衣服,就接到台萧的电话。
“有个好消息,凌锐五那边给咱们付尾款了!”
南瓷微怔,下一秒就咧开嘴不敢相信:“真的吗?”
“真的,一分不差!”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就在南瓷以为这笔钱铁定打水漂的时候,居然又意外进账,顿时让他有种捡了钱的错觉。
这一晚上,南瓷嘴唇的弧度都是向上的,只可惜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第二天晚上,南瓷临睡前看了眼手机。
一条轰炸性消息横空窜出,游走在各大平台首页。
[昼溥总裁应修景与作词人南粥曾是昔日恋人,男男CP,令人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