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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有白头发了

路边的omega不要采 菁筝 4060 2024-09-08 11:22:07

未能证实的猜测终于在近乎六个月的调查下,也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布锐斯跟希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之中。

唯一称得上是好消息的是,异变的人数并没有增加,异能者不再作乱,异变隐患也看似消失了。

他们像是同一时间约好了,不约而同地隐去了所有的踪迹。

一切风平浪静得像是一张被粉饰过的油画,里面藏着的是血雨腥风的黑色阴谋。

这段时间里,段裴景先后去拜访了曾经异变过的异能者的家人,甚至是邹平安的弟弟,但得到的却是一场空。

不少人甚至觉得布锐斯说不定早就已经死了,死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只有段裴景,他从来没有停止过自己的调查。

……

……

*

大雪刚停,一辆黑色的大奔停在了露天停车场,驾驶位的车门被打开,车里下来一个英俊的男人。

Alpha穿了一件深棕色的呢绒大衣,围着黑色围巾,手里提着个白色的保温袋,下了车门。

初冬的风吹得有些厉害,他下意识眯了眯眼,随手把手臂处的雪绒拍落,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段组长!”

越和还是带着那副细边框的金丝眼镜,围着围巾朝手心哈了口气,搓了搓说:“这么冷的天,怎么来医院了?来看江馁吗?”

“对。”段裴景颔首,“你怎么来了?”

“我来拿江馁的病例单,铮鸣说要查一下他的血常规报告。”两人目的地基本相同,聊着聊着就并肩走到了一块。

听到越和那边压抑着咳嗽了几声后,瞥了他一眼,随口说,“身体不好就别瞎走动了,以后这种活儿使唤蓝池来就行了。”

“我没事儿,老毛病了。”越和笑道,“况且老是使唤蓝池也不是个事儿,他也挺辛苦的。”

段裴景“嗯”了一声,没有继续答话。

越和余光瞥见段裴景手里的白色保温袋,不知想到什么,笑容淡了些,半晌后,才道:“……你还在每天给江馁送粥啊?”

“是。”段裴景道,“他不爱吃肉,我找人给他煲了点海鲜粥。”

“不……倒不是因为这个。”越和笑笑,“算了,没事——到了,那我先去找人拿单子,你去看江馁吧。”

段裴景:“好。”

他迈步往前走了几步后,越和的声音再次在背后叫住了他:“对了,段组长。”

段裴景疑惑地转头:“怎么了?”

“……”越和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注意休息。”

段裴景愣了一下,旋即摆摆手:“我会的。”

话毕,两人分道走远,越和的声音没有再继续传来,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等脚步声消失后,不知何时,原本已经停了的雪,再次从一望无垠的天际边缘,飘落了白色的雪花。

他知道越和的话是什么意思,或许在所有人的眼里,他无时无刻泡在医院跟工作里的这种行为,确实有点吓人。

毕竟哪个正常人能够做到连着睡觉基本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单位的工作狂?

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段裴景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的状态,但他没有办法。

这六个月来,他只要稍微有一丝松懈,就会不断做噩梦。

他梦到江馁死在他的眼前,对方满身鲜血,无法自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最后阖上双眼。

那样刺眼的红色鲜血不断从他的口鼻溢出,段裴景拼了命都止不住……

他在无数个黑夜里,浑身冷汗地惊醒。

如此反复,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从那之后,他开始尽量少睡,长的时候甚至两三天都不睡,硬是撑到撑不住了,才趴在桌子上对付一下。

时间长了,段父段母硬是看不过去,勒令他好歹在办公室里支张床,搞个小单间过渡过渡,日子才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下去。

其实段裴景很难去懈怠的人,尤其是当一个人有了目标。

他把自己的神经绷紧,将外泄的情绪封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短暂地逃避掉自己所不能接受的现实。

但废寝忘食的工作并没有根治的作用,麻醉总有醒的时候。

所以渐渐的,段裴景只能不断加大自己的工作量,尽量把自己的重心往其他的地方偏移,转移掉注意力后,好歹能稍微好受一点。

硬要说哪里还算得上十年如一日的习惯的话,就只有每次去医院,Alpha还有精力认真拾掇自己的心情,尽力遮住眼底的乌青跟疲惫。

“细伢子,下雪了勒,带伞没咯?”

阴影遮住了视线,段裴景闻声回过头。

一个老人撑开伞,边缘往他这边偏了偏,询问道:“这个时候干啥子去?去医院探亲呐?”

段裴景反应过来,笑道:“是啊,您去哪里?”

“我也是去探亲的撒,但不是这个医院。我去那边等公交,没带伞吗?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段裴景摇头:“不用了,我走几步就到了。”

“那行。”老人也不强求,“注意休息哈,年纪轻轻,黑眼圈啷个严重。”

段裴景应和了几句,说:“您也路上小心。”

“诶行。”

老人笑呵呵地冲他摆摆手,说:“走了。”

段裴景笑笑:“嗯。”

目送老人离开后,段裴景拍了拍衣袖。

雪越来越大,寒风裹着绒花般的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挂在了他乌黑的睫毛跟发丝上。

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丝丝的冰冷顺着感官传递到大脑,段裴景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体温渐渐地将那几片雪融化在了掌心。

“江馁,又下雪了。”

又开始下雪了。

……

……

段裴景捏紧了拳,半晌后,缓缓叹了口气,再次迈步。

两分钟后,段裴景按下了电梯按钮,“滴”声响起,段裴景迈步进了电梯。

电梯的人还有几个护士,应该是新来的,并不认识段裴景。

交谈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响起。

“哎你知道顶楼的那个小omega吗?就那个小帅哥。”

“知道啊怎么了?”

提起话题的护士叹声道:“听说他昏迷了,六个月了还没醒,我估摸着是醒不过来了。人男朋友还十年如一日地给他送……”

她话音越来越小,因为刚进来的这个英俊的Alpha,当着她们的面,按下了顶层的按钮。

不过作为讨论中心人物之一的段裴景到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只是目视着前方,等着电梯启动。

护士见他长得帅,脸有些红了,又按捺不住爱八卦的天性,忍了又忍,最终选择不忍。

“帅哥,顶楼那个omega是你的……”

段裴景笑着解释:“是我爱人。”

“啊……”护士了然于心,有些同情地瞄了他几眼。

段裴景从怀里拿出两个红包,一人塞一个,说,“他比较娇贵,辛苦你们了。”

护士心说这还用你说,顶层的病房谁不用心照顾还不得被院长抽开花。下一秒捏着那个应该不会少于一千的红包袋子,脸色突变,跟个烫手山芋似的连连抛起:“不不不这是我分内……”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了出去。

独留电梯里俩护士面面相觑。

……

*

走廊很安静,现在是午饭的时间,除了几个值班的护士,基本没什么人。

门把手搭上的手指顿了一下,似乎是做了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彻底推开。

绕过玄关跟壁柜,看到里面躺在白色的被褥里沉睡的omega后,他脑中那根绷紧的神经松了,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

“江小宝。”

段裴景把保温袋放在床头柜,拉了张椅子靠着床坐下,眼底温和,静静地看着江馁。

六个月过去了,江馁的气色看着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乌黑的发丝陷在雪白的枕头里,让他看起来骨架子从视觉角度来看,小了一圈。

只是因为太久没有照到太阳,肤色倒是越来越白。手臂处静脉注射的营养液滴滴答答地顺着管子流入,段裴景心中五味杂陈。

他每次坐在这里看着他,无数次都在幻想着哪天他推开门,能够看到江馁坐在床边,抬眼跟他对视。

但这么久了,他从来没有醒过来的征兆。

……段裴景一时间感觉又酸又涩,他又唤了一声,

“江馁。”

……Alpha轻轻捏着他的五指,轻声说,“哥这次来呢,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江馁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反应。

段裴景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咱们果果女士曾经跟我说,追omega,得舍得花钱。求婚仪式,戒指这些还是不能省。但哥觉得咱们江小宝可能不太喜欢这些东西,所以自作主张改了一下模式。”

“……”

“咱们到时候呢,就把地址订到海边,弄一个十层奶油蛋糕,上面给你铺满奶糖——不过这个归你了,这么甜的玩意儿也就你爱吃了。”

段裴景玩着他没吊水的手,一个骨节一个骨节地往上捏,动作细致轻缓。

“江小宝一共十根手指,哥量好了尺寸,戒指嘛,你喜欢哪个,就带哪个,都喜欢就都带上。”

段裴景低声说:“人不用请太多,就咱们认识的几个就好。咱爸咱妈都很喜欢你,到时候我带你去老家吃饭,我妈家的保姆做菜可香了,哥到时候去取取经,给你下厨。”

段裴景絮絮叨叨着,说了一大堆,尽管没有回音,他仍旧认真地在罗列着。

忽然,一阵细微的寒风顺着窗口缝吹了进来,段裴景停止了絮叨。

“……这群护士怎么这么不用心,窗户都没关紧。”

段裴景起身去关窗户。

窗户是卡扣式样的,段裴景要从外往里拉紧,他背对着江馁,扣紧后,把窗帘拉上一半,防止窗外乍亮的雪光刺到江馁了。

他经常这么做。

虽然江馁现在昏睡了很久,但庄铮鸣已经说过了,并不是完全没有苏醒的可能,万一哪天就醒了呢。

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

段裴景的背影陷入窗帘的角落里,显得格外落寞。

他闭了闭眼,叹声后拉上了窗帘。

就在这一刻,忽然——

“嘎达。”

是吊瓶杆被拉动的声音。

就这一下,段裴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仿佛跨过长达六个月的时间,顺着他僵住了的手指顺着神经传递到了他颤栗的灵魂。

并不清晰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仿佛是一个美好的错觉。

这个时候,房间里只会有他跟江馁,那他是……

意识到这一点后的段裴景拉住窗帘的手指微微有些颤,缝隙中的光影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他猛地回头,就一眼,段裴景险些没能压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

“你……”

话音没有落,卡在了喉咙中不上不下。

只见原本沉睡着的omega微微睁着因为疲倦,而神色倦怠的灰蓝色的眸子,他的肤色很不健康,泛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乌黑的发丝压在脸颊旁。

窗户没关紧,一丝冰凉的寒风顺着衣领缝隙灌入脖颈,段裴景却跟一座被浇筑的铜像一般,僵在原地。

只有仔细看,才能发觉瞳孔细微的发抖。

“……”

什么?

发生了什么。

段裴景反复这么问自己。

而这种场景对他而言,并不陌生。因为段裴景已经做过很多次这种梦。

梦见他起身离开时,江馁会开口叫住他。

叫他不要走。

所以每一次段裴景都会多等一会儿,坐在床边,一坐就是一整天,甚至更久。

等到保温杯里的粥都冷却,江馁却没有真的醒来的迹象。

段裴景也无数次想过,是不是江馁真的就会这么一直沉睡下去,永远醒不过来了,他们曾经约好的那些誓言跟未来再也没有机会去实现。

但此时此刻,江馁醒了,视线交汇。

而那些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的话,在江馁真的醒过来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根本就分不清这他妈究竟是梦还是真实,那些意识到自己是做梦就跳楼的方法根本就不管用。

就在这时,江馁眉头轻蹙,似乎躺得不太舒服,轻微挣扎了一下,吓得唯恐他摔落的段裴景往前一大步。

“哥哥……”

江馁的声音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说话而变得嘶哑,灰蓝色的眸子里仿佛攒着无数的情绪,但因为没办法定格,最后混在了一起,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虚无。

这一声唤醒了僵住的段裴景,他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冲昏了头脑,即便脑子已经反应过来了,嘴也没能反应过来。

他呆呆地“嗯?”了一声。

“醒……了?”‘哐当’得一声巨响,窗户被一只手用毫不留情的力道猛地拉上,一连串的话脱口而出,“醒了?什么时候醒的?看了我多久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头呢?昏不昏?……嗐,你看你,一睡就是,六天……”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或许是因为撒谎感到心虚,又或者是江馁没有回音让他感到心慌。

平时在医护人员眼里贴心的alpha此时此刻像个横冲直撞的青少年,捏紧了对方的手紧紧贴住侧边脸颊,让温热的体温能顺着手臂传导一些过去。

段裴景觉得这真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omega没有失忆,也没有攻击倾向。

现在全天下任何一个词汇都没办法形容他的心情,六个月的提心吊胆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松懈,曾经铺天盖地的警告压得他喘不过气,现在江馁醒了。

他醒了。

omega安静的样子仿佛就是一剂再合适不过的安慰剂,安抚他,告诉他,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段裴景扭过头,哑声说:“哥去叫医生……”

江馁叫住他:“哥哥……”

段裴景声音都在发抖。

“……嗯,我在。”

纤细白皙的五指缓缓抬起,轻缓地搭上他的鬓角,长睫微垂。

……段裴景又僵住了。

他不知道江馁是想做什么,但又不愿意让江馁刚醒来又太辛苦,下意识弓下腰,让江馁抬手的动作轻松一点。

江馁把手放在他的鬓角,声音轻到里面隐藏的那丝难过也要被风吹走,最终变得无隐无踪。

“……有白头发了。”

段裴景不动了,他伸手捂住鬓角抚摸的手:“……嫌弃哥了?”

他没有得到回音。

因为江馁再次闭上了眼,无声无息地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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