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上了电梯后, 苏鼎便按下了前往顶层的按钮。
医院顶层是重症监护室,身体有重大疾病或是抢救回来的患者均被安置在这里。
私立医院的环境要比大部分公立医院好,傅如年所居住的这家医院由傅氏控股, 资金非常充裕, 环境更是好到离谱。
沈意安一路走来觉得,无论是卫生还是布局, 这里都和大部分医院不太一样。
傅如年的房间在走廊最里面,这里也是整个顶层最安静的一间。
虽然在最里面, 但电梯和卫生间相隔的也并不远,可以说是整层里面位置最好的一间。
医院里安安静静, 特别是这一层, 为了不打扰患者休息,哪怕隔音做的很好, 来回的护士和保洁员走路也都静悄悄的。
如今沈意安推着傅榷走在走廊上,只剩下轮椅与地板相触的细小摩擦声。
整个医院装修的洁白一片, 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沈意安并不喜欢医院这个地方。
当初他的养母得胃癌住院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要去一趟医院, 养父母的死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畏惧白色。
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重新再来到这个地方,不适感却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淡。
不只是因为对医院的抵触, 还是即将要和傅博林他们对峙, 沈意安的身体有些紧绷。
快要到最后一间的门口时, 他将录音笔打开, 放在了上衣口袋里。
他们要来医院的事并没有告知傅博林, 直到苏鼎敲门,前者打开房门后看着面前的三人, 脸上是止不住的震惊。
傅榷一声不吭的就这么来了,他们都没来得及联系媒体,否则这又是一个败坏对方名声大写特写的好机会。
但现在也不是后悔这个的时候,他们为了联系傅榷,这几天把能找的人都找了。
于涟华夫妇被烦的直接拉黑了他的号码,等到他电话打到季妄那里去,对方不仅没有答应帮他们联络傅榷,反而在电话那头阴阳怪气地骂了他一顿。
每每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气得要死。
明明因为傅榷小时候的事,本家就已经和二房闹得很不愉快了,傅如年早就没了傅氏的控制权,居然也不懂的收敛点自己的脾气。
虽然对方的暴躁易怒有他的手笔在里面,可傅博林觉得,归根结底还是老头子太傲气,觉得傅榷是他孙子就一定不会忤逆他,还以为对方是小时候那个任他搓扁揉圆的傅榷吗?
没了傅氏在后头,他那小公司恐怕不出半年就要被吞的连渣都不剩了!
走投无路之下,傅祁给他出了这个散播谣言的法子,他心里本来还有些忐忑,怕没人会相信。
可谁知这法子这么有用,只是拍了个重症监护室的视频,傅如年还只出镜了个背影,就能将那群网友煽动的如此义愤填膺。
他看能力处处比他强的傅望霆不顺眼,对傅榷这个超越了傅望霆,傅氏如今的掌权人更加不顺眼。
这几天网上骂声不断,他得空了就会刷刷那几条热搜,看着傅榷挨骂,他心里别提多痛快。
如今这谣言不仅闹得全国上下皆知,还真惊动了傅榷。
傅博林觉得,自己儿子虽然在经商上没什么天赋,但鬼点子还真不少。
不管这招损不损,管用就行。
他们三催四请傅榷都爱搭不理,这回被骂了,终于知道急了。
他心里得瑟,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怕傅榷直接当场走了,他们都没地儿哭去。
傅博林马上露出了个有些谄媚又有些难过的笑容:“小榷,你终于来了,你都不知道,爸他刚醒就念叨着你…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你可别因为爸的无心之失再生气了。”
他说着往后一看,盯着傅榷身后的沈意安和苏鼎道:“小榷,你看咱们坐进来聊,傅家的事,外人就别跟着掺和了,让他们在外面等吧。”
傅榷不吃他假惺惺的这套,淡声道:“苏鼎,你在外面等。”
苏鼎立刻往后一退:“好,傅总你有需要就叫我。”
沈意安便推着傅榷想往里走,然而傅博林抬起胳膊往前一拦:“唉,苏特助都在外面等了,这位也不用跟着进去了吧。”
傅榷抬起眼皮,看着面前着中年男人油滑的脸,轻轻点了点轮椅的扶手,面色有些冷。
他每点一下,傅博林便觉得心里更紧一分。
他这位侄子,从小便性子冷淡,长大后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加之对方能力卓越,年纪轻轻周身便带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哪怕他是傅榷名义上的大伯,在面对对方时也不由得畏惧三分。
就算是现在,傅榷腿受伤,坐在轮椅上比他还矮一个头,可傅博林却还是不敢直视对方漆黑暗沉的眼睛。
可他们找来傅榷就是为了分家的事,多一个人多一双耳朵,风险太大,他虽然有些发怵,却还是道:“小榷…这,这是我们傅家的家务事,让外人听了多不像话。”
“让…让这位小哥在外头等等,要不了多久的。”
他没见过沈意安,傅如年晕倒的这段时间他焦头烂额,哪怕有人录了视频,他也没精力去看,自然也就没认出来,沈意安就是傅榷现场官宣的那个小男朋友。
沈意安对傅博林的观感非常不好,因为他知道对方可能就是散布关于傅榷谣言的那个幕后黑手,此时此刻听到他不想让自己跟进去,顿时气从中来。
傅先生腿还伤着,虽然概率大不,但要是这人狗急跳墙做出了什么伤害傅先生的事可怎么办?
到时候他和苏特助在外面,里头门一锁,报警了破门而入都需要好长时间,当然是他跟着一起进去更放心。
而且他录音笔都开了,今天不录到点证据替傅先生洗清冤屈,晚上睡着了都得爬起来扇自己大耳瓜子。
于是还没等傅榷开口,沈意安直接道:“我和傅先生一起进去。”
傅博林脸一下子垮了。
他这几天被傅如年骂,被于涟华夫妇骂,还要在这里遭受傅榷的冷脸,本就已经够烦的了,没想到现在还要被给傅榷推轮椅的小助理呛声。
接连几天的烦躁加上此刻被一个无名小卒反驳的怒气,傅博林顿时不满道:“你谁啊?我傅家的事,就要关起门来自己说,和你一个助理有什么关系?”
他不敢骂傅榷,一个小小的助理还不敢骂吗?
“我不是助理。”沈意安皱了皱鼻子,牢记自己对外的人设:“我也不是外人。”
“我是傅先生的男朋友。”
“……”
傅博林闻言顿时如遭雷劈,打好了的一肚子腹稿刚到喉头,还没来得及施展便悉数被他又咽了回去。
他心中怀疑大于震惊,下意识看向轮椅上男人的表情。
便见刚刚还满脸冷色的傅榷,在听完眼前这个男生的发言后,不仅没有反驳,嘴角居然还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此刻心情非常不错,甚至可以说的上是雀跃。
操…
傅博林在心里骂了一声。
这几天忙昏头了,差点忘了傅榷交男朋友的这件事。
他刚刚还感叹傅榷身边的助理颜值一个比一个高,结果人家根本不是什么助理,难怪刚刚对他说话的口气这么嚣张,感情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原本还很高涨的气焰顿时消了,看傅榷这副被迷的不轻的样子,两人之间的感情恐怕比他想象中还好。
傅博林不敢再起骂人的心思,但却还是想再争取一下:“男朋友而已,未来能不能进傅家大门都还两说,你…”
他想说你现在还算是半个外人,但傅榷却在此时打断了他。
“这一点你用不着操心。”傅榷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意安,语气依旧平淡,可其中高涨的情绪却是任谁都能听出来的。
他读作解释写作炫耀地道:“我们以后会结婚。”
傅博林:“……”
?怎么感觉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沈意安面上一热,又听傅榷问:“对吗,小意。”
考虑到自己的人设,沈意安强压着突然蹦哒得欢快的心跳,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嗯…”
肉眼可见的,傅榷心情又往上拔高了一个度。
苏鼎在外面听的龇牙咧嘴。
老板怎么跟个求偶期的孔雀似的到处到处开屏?
就算对方是傅博林也要先秀了再说。
也就是小意心软面皮薄,顶着个假男友的人设,该配合你演出也没有视而不见,应了结婚这件事可给老板高兴坏了。
人都没追到,就开始口嗨结婚了。
几人僵持了片刻,最后,傅博林怕傅榷扭头走了,还是放了沈意安一起进去。
虽然沈意安是傅榷男朋友兼未来结婚对象,但傅博林对他却并没有过多防范。
苏鼎那个心眼子贼多的特助被拦外头了,虽说进来的这个是傅榷男朋友,但看起来年龄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估计象牙塔都还没出,这种年纪的孩子,又好骗又缺心眼。
说得好听是单纯,说的难听就是傻不愣登,进来就进来了,也成不了什么事。
他虽然经商天赋没傅望霆那么强,但好歹也在社会上混过,还能被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给使绊子?
一个瘸子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大大降低了傅博林的警惕心。
毕竟这样一个堪称老弱病残的组合,只需要防着傅榷就行。
……
虽然是病房,但傅如年住的这套病房就像套间似的,进了房间里面是一个用屏风隔出来的玄关,往里走竟然还有个小客厅。
客厅里摆着的是沙发床和一张小茶几,旁边则是独立卫生间和真正的病房。
房门正关着,隔音做的很好,以至于他们在门口讲了那么久的话也没让病床上的傅如年听到。
那张沙发床还有别人躺过的痕迹,沈意安猜测,傅博林若是这几天都在医院的话,就是在这张床上睡的,相当于一个家属的陪住床。
傅博林走在最前面,打开了病房大门。
一进病房,消毒水的味道更重了,沈意安有些排斥地皱了皱眉,不自觉看向床上那个老人。
上次见他还精神奕奕,虽然脾气不太受控制,却能看得出来还算健康,如今病来如山倒,进了一次医院后整个人都消瘦了下来。
可再怎么消瘦,也不像网上谣言说的快死了。
想到这里,沈意安又不由得有些生气。
且不说是不是真的要死了,就算真的要死,那也和傅先生没关系,分明是被傅祁气的,到头来骂声却全到了傅榷身上。
沈意安想起了那条热搜的广场上有一位被骂的很惨的理智路人@妄妄队出击说的话:
一个背影网友就高.潮了,啥证据没贴出来,怎么进的医院也没说,一句话就让锅被傅榷一个人背了,这些年狼来了的故事还少吗?网友真是记吃不记打。
傅如年要死了这件事如果是真的我希望是假的,如果是假的我希望是真的[合掌]
这条微博不出所料被骂了个对穿,说博主是恰了烂钱来洗白,然而妄妄队出击非常硬气,是理智路人中少数没被骂到删帖的其中一个。
沈意安看他的给别人的评论,猜测他应该是京市知道些内幕的人,所以反驳起来有理有据的。
最重要的是,网友攻击他,他比攻击他的网友攻击力还强,演变到后来没人敢再给他回复,只敢暗搓搓点赞之前骂他的评论。
尽管回复的人变少了,但因为围观者众多,那条博文至今还被顶在实时频道最上层。
沈意安觉得,这位妄妄队出击,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季妄,毕竟知道傅家内幕的人不多,名字里带妄还这么护傅榷的,也就只有季妄了。
病床上,傅如年并没有休息,本来傅博林开门时他还看着窗外,听到声音也懒得动弹,直到听到轮椅的轮子压过微微凸起的门槛时,才攸地扭头。
他情绪有些激动,想要坐起来,傅博林怕他大病初愈这么来一下又要送去抢救,赶紧去扶。
傅如年坐起来后,沈意安也把傅榷推到了离床半米的位置。
傅如年的精神状态不好,但脾气丝毫没收敛,他看着傅榷身后的沈意安,原本打算和傅榷好好说的念头顿时被一股无名怒火所覆盖。
虽然是傅祁出言不逊气晕他没错,可如果没有傅榷先带个男人来刺激他,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要分家,他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地被气晕?
如今他侥幸捡回一条命,傅榷作为小辈,三催四请的不来,比诸葛亮还难请。
好不容易来了还带着他那所谓男朋友,简直是想气死他!
他憋了憋,没憋住,骂道:“傅榷,你真是翅膀硬了!知道我生病,还带这个小狐狸精进出我的病房,我看你是不气死我不罢休!”
声音之大,与他那病气恹恹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意安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声震的一愣,有点害怕他下一秒突然倒地不起再进一次icu。
这哪里像快死了,骂人时中气比季妄还足。
病床旁的傅博林也被吓了一跳,他们千方百计找傅榷来,就是为了让他收回分家的公示,结果人一来傅如年就大骂出声,要是把傅榷给骂走了,以后恐怕都再没机会见到对方了。
三步并作两步,傅博林赶紧上前给傅如年拍背顺气:“爸,小榷平时忙得很,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别把人给吓走了。”
他放在傅如年背上的手暗示着点了点,又换上一副笑脸,冲傅榷道:“小榷,你别见怪,爸他刚生了场大病,情绪不稳定。”
傅榷面色淡淡,看着傅如年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关心道:“情绪不稳定不适宜养病,带爷爷去精神科看过了吗?”
傅如年闻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傅博林拍背拍的频率更快了。
“小榷,你少说两句,别再把你爷爷气病了。”
傅榷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反问道:“怎么能说‘再’呢,把爷爷气住院的不是傅祁吗?那天在誉朝,爷爷众目睽睽之下晕倒,那时候我都已经走了,何来的‘再’气晕一说?”
沈意安也嘀咕道:“就是啊,还有视频呢。”
傅博林嘴边笑容一顿,马上改口道:“是我说岔了,我就是说顺嘴了。这…傅祁他已经知道错了,咱们就不提这件事了。”
他立刻转移话题道:“小榷你看,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爸他住院的事放网上去了,现在弄的满城风雨,但咱们都知道,你一个人管公司忙,亲爷孙俩哪能有隔夜仇的,这不忙完就来了嘛。”
沈意安听的想翻白眼了。
哪个缺德的,不就是你这个缺德的,当谁猜不出来似的,还装上了。
傅榷不接招,反而接着这个话题道:“是吗,我看那个视频拍摄的角度,还以为是大伯你放上去的。”
傅博林:“……”
傅博林:“…怎么会,咱们一家人,我害谁也不会害你啊。”
那条博文是他找人发的,中间转了好几手,就连ip地址都做了好几层加密,就是怕傅榷查到他身上来。
虽然明眼人就能看出这其中有他的手笔,但没有证据,他依然清清白白。
此刻听傅榷这么说,傅博林心里有些打鼓,怕他继续问下去自己招架不住,忙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这个小榷啊,大伯这几天一直在找你,就是想跟你谈谈分家的事,你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望霆和爸那可是亲父子,身上流着傅家的血,怎么能说分家就分家?这未免也太草率,让其他人看了笑话去。”
“不是我要分家。”
傅榷道:“是爷爷想要跟我分家,我不过是顺水推舟随了爷爷的意罢了。”
“什…”傅博林低头去看傅如年,对方脸色铁青,显然是还在生气,他不由得问道:“爸,是你要分家?你不是跟我说小榷提的分家吗?”
傅如年怒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分家?!”
傅博林彻底凌乱,他当时去晚了,和傅祁到场时傅榷都走人,后续都是从别人和傅如年嘴里听来的。
毕竟没亲眼所见,此刻听傅榷这么斩钉截铁,立刻就动摇了。
难不成真是傅如年怒气上头提的分家?可再怎么愤怒,他也不会拿分家当气话。
傅博林不禁胡思乱想:我下的药剂量也不大,老头子都没吃几天,再怎么易怒也不会怒到连底线都拿出来大庭广众的乱说吧。
他去看傅榷,对方却不再开口了,反倒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个漂亮男生有些生气地道:“当时,傅老先生说:‘我傅家传承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一个同性恋,傅榷你简直就是我傅家的耻辱,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孙子?’。”
他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可见对这句话的印象非常深刻。
傅博林一愣,张了张嘴,艰难道:“可是,这也不代表要和你分家啊,爸他就是说的气话。”
傅榷道:“爷爷说,傅家传承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一个同性恋,我这个‘耻辱’与爷爷分家,傅家一脉中便不再有同性恋,不正中爷爷下怀。”
“傅家的名声保全了,我也能恋爱自由,大伯还有什么不满意?”
傅博林:“……可这,这也太…”
傅如年大怒,胸膛起伏,声如惊雷,怒而斥道:“你直接同他分手不就得了,竟然为了个上不了台面的男人和我分家,你爸就是这么教你的?!”
傅榷面色彻底冷了,他覆上沈意安垂在身侧的手,语气冷然:“我为什么和你分家,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有些事不是过去了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气氛顿时剑拔虏张起来,傅博林夹在中间冷汗直流。
他想让傅如年少说两句,毕竟他当年做的事闹得很不光彩,傅榷一直记恨在心也很正常。
再说下去就得旧事重提,那和往傅榷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把人彻底惹怒,今天别说让傅榷收回分家公示了,不吵起来都不错了。
傅博林刚要说话,傅榷便拍了拍沈意安的手:“既然话不投机,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小意,走吧。”
沈意安点头,刚要走,就见傅博林急急忙忙从床上起来要拦,他立刻加快了推轮椅的速度,“嗖”的将傅榷推出了病房,在傅博林追上来之前还把门给关了。
病房大门“哐”的一声关上,傅博林追人的步伐一顿,一时间万念俱灰。
他回头,不满又不解地冲傅如年大声埋怨道:“爸!你干嘛呢!我好不容易把傅榷找来,你非要跟他吵什么,你不能服服软吗?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做的那些事光彩吗就拿出来说!现在好了把人气走了,你开心了?!”
傅如年本就在气头上,现在被傅博林一吼,登时面色铁青,拿起桌上的纸巾盒就扔:“滚!傅榷滚了,你也给我滚出去!!!”
病房里鸡飞狗跳,门外,沈意安整个人都贴在了门上,确定将傅博林那段话完整的录下来后,开开心心又溜达了回来。
傅榷看着他一副将要大仇得报的样子,心头刚刚聚起的怒气一下子像被戳破了的气球,全消了。
他嘴角向上提了提,笑着问:“这么开心啊?”
沈意安边笑边点头:“他们要完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