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安确实是会按摩的。
他曾在按摩店学了一段时间, 但却没正式上岗工作。
说来很戏剧化,因为那家按摩店快倒闭了,老板没和他说, 等到他把手法学会的第二天就关门了, 以至于这项技能到现在都无处施展。
奶黄包被抱回了走廊上的猫窝里,而沈意安正和傅榷坐在床上, 男人坐在前头,背对着他, 沈意安正跪坐在对方后头。
在傅榷提出那个要求后,沈意安很轻易地便答应了。
一是他心虚在前, 怕傅榷生气;二是傅榷的要求并非强人所难, 帮老板按个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就演变成了现在这个傅榷在前, 沈意安在后,摩拳擦掌准备帮他按摩的局面。
他看了一眼男人宽阔的肩膀, 深吸一口气:“傅先生,你准备好了吗!”
傅榷也不懂他为什么按个摩按出了壮士断腕一样的语气,但他刚套路完小兔子, 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便没在这方面纠结,点了点头。
见他同意了, 沈意安抬起手, 慢慢放到了傅榷肩膀上。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当两个人的肌肤相贴时, 手下肌肉好像微微紧绷了一下。
不怪傅榷如此, 虽然沈意安的从脸到腰,从腰到屁股他都碰过, 可自己见缝插针的触碰与沈意安自己主动所带给傅榷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男生的手和他的力气成反比,纤长柔软,很难想象这样一双漂亮的手能够发出那样大的力气。
这双漂亮的手正隔着夏天睡衣薄薄的衣料,在他肩上揉捏,按摩时,指尖还会因为用力而变成粉红色。
傅榷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理,光是想想那双手在他肩上发粉发红,他的心里就无法抑制的涌上一股异样的满足感。
关于想被沈意安触碰这件事,傅榷承认,他非常期待,但目前只能用按摩来当借口,他心里真正所想,以他们现在雇主与员工的关系,暂时还无法对男生宣之于口。
若是说了,恐怕会把人吓的连夜逃出庄园。
傅榷想,越老越变态,说的可能就是他。
沈意安手法不错,他记忆力好,太久没练也能将曾经学的记得七七八八,一整场按摩下来按的傅榷浑身舒爽。
按完摩后,时针来到十点。
因为没提前和傅榷说留答应了徐骐楠等人出去玩的事,刚刚按摩时沈意安非常卖力,就怕按不好了傅榷收回成命。
太过卖力的后果就是,按完摩后他手酸的不行,加上跪坐着的姿势,连腿都有点麻了。
沈意安往自己睡觉的那一边一滚,“啪叽”一下将自己埋进宣软的枕头。
枕头是冰丝材质的,加上开了冷气,脸埋进去非常舒服,他轻轻蹭了蹭,感受着身下富有弹性的大床,一时间都有些困了。
沈意安心想,明明客房的床已经很舒服了,但主卧不愧是主卧,竟然有床垫能做到让人一躺下来就立刻昏昏欲睡,好怕暑假过完回了宿舍睡不着觉啊!
男生趴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睡衣被他压在身下,因为姿势的原因,身材曲线一览无余。
腰肢细而韧,塌陷的脊背连接着挺翘的臀部,加上他穿着短裤,两条又长又直的腿陷在深色床单里,颜色对比强烈到扎眼。
男人眸色渐深,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喉咙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滑动,在房间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危险。
下一秒,似乎是睡衣压的太紧不舒服,男生柔韧纤细的身体扭了扭,抬起手将小腹下面的衣料往外扯了扯。
衣料拉扯之下露出了大片转瞬即逝的雪白肌肤。
傅榷深吸口气,缓缓将视线移开。
直到一阵细小的翁鸣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沈意安在床上趴的有些昏昏欲睡,刚打算再趴一会儿就去睡觉,然而下一秒,他突然张大了眼睛。
他猛地从枕头里抬起头,一张漂亮的小脸从白到红,他又羞又气扭头去看,便见傅榷刚将手从他屁股上拿下来,动作间似乎还有些恋恋不舍。
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张了张嘴,半晌才抖着声音问:“傅先生!你干嘛拍我屁股?!”
傅榷低低垂了垂眼皮,冲他张开了自己的左手,缓慢地吐出三个字:“打蚊子。”
沈意安爬起来,两条腿跪坐在床上,往男人那边挪了一句,就要去够他的那只手。
“蚊子呢?”
傅榷放下手,示意他往自己手心看:“在这儿。”
沈意安伸头过去看了一眼,一只已经被打扁了的蚊子尸体正印在傅榷的手心里,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还真有:“……”
但他仍然觉得奇怪:“可是打蚊子拍一下就好了,你刚刚还…还揉了!”
沈意安方才趴的好好的,毫无防备被摸了一把屁股,那只手上还带着一层干燥凸起的茧子,隔着薄薄的布料揉的那么重…
打蚊子还揉别人屁股确实是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可哪怕是被沈意安这样羞恼地追问,傅榷却还是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
他将蚊子尸体用湿纸巾擦拭干净,扔进床边的垃圾桶,漫不经心解释道:“我拍下去的时候没过脑子,怕把你打痛了,就收了点力气,又怕蚊子死不了,所以多按了一把。”
说着说着还松了一口气:“还好打到了。”
沈意安:“……真的吗?”
傅榷俊美凌厉的脸上写满了真诚:“你跟我相处了这么久,觉得我是那种会吃别人豆腐的人吗?”
他说着便仿佛受伤了似的低下头:“如果我的举动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
语气之低落,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
沈意安咬了咬下唇,觉得自己刚刚的态度好像有点太伤人了。
傅先生一直以来都很克制守礼,两人最亲密的举动还是上次抱着睡在一起,那一次还是因为他喝醉了自己缠上去的…
也许、应该、大概真的是怕蚊子打不死也说不定呢?
因为刚刚傅先生手拍下来的力道确实很轻,只有揉的那一下有些重…
他这么想着,刚刚被揉屁股的羞耻都被愧疚盖过去了,慢慢挪到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男人面前,沈意安抬起一只手扯了扯对方的衣角。
傅榷掀起眼皮,入目的是男生小心翼翼的脸蛋,沈意安从下往上看他,一双桃花眼显得更大了,在灯光下扑闪扑闪,好似含了一汪水。
男生脸上还残留着刚刚因为被揉了屁股而害羞着涌上面颊的淡淡的粉,下唇被轻轻咬着,正用愧疚自责的眼神盯着他,看着可怜巴巴的。
傅榷仅剩的那点良心终于被唤起,他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这么无耻。
虽然确实是因为有蚊子,但他摸了人家屁股又倒打一耙也是事实,现在受害者还怕他生气,巴巴地挪到他旁边。
这小孩儿也太好骗了点,傅榷说什么他都信,就算一开始气冲冲的,也被忽悠着忽悠着又软下去了。
自从对方答应他假扮情侣,再到搬过来一起住后,随着男生对他越来越不设防,他便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本性。
负罪感一层又一层将傅榷包裹,他僵硬地移开眼睛,开始自我检讨。
沈意安以为他生气了,欲哭无泪。
他今天晚上好像一直在惹傅榷生气的路上,刚刚按摩哄好了,现在又冤枉人家。
傅先生这么多年都没谈恋爱,也不是同性恋,怎么会故意摸他屁股?
任谁被怀疑是故意摸别人屁股的流氓应该都会生气吧。
成功把自己带跑偏的沈意安心里更着急了,他又扯了扯傅榷的衣角,小声道:“傅先生,你怎么不说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傅榷在心里叹了口气,实在演不下去了。
他回过头,抬手揉了把男生绵软的脸,“没生气,刚刚在想事情。”
沈意安脸颊肉的触感太好了,傅榷一揉就停不下来,前者被他捏着脸,也没挣扎,边漏气边问道:“真的吗?”
“真的。”傅榷说:“别多想了,也别担心。”
沈意安懵懂地点了点头,突然间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那只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
“傅先生,别捏了!明天又要红了!”
傅榷恋恋不舍地将手放了下来,语气可惜道:“触感不错。”
“再不错也不可以一直捏!”沈意安搓了搓脸,将平板往傅榷怀里一塞。
“我去找奶黄包玩了,傅先生你继续处理工作吧。”
还没等傅榷回答,他便火速下床,一溜烟跑门外去了。
唉。
傅榷看着对方毫不留恋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小兔子的脸也捏不得啊。
……
沈意安在外头和奶黄包玩了十来分钟,今天第一天来到家里的小猫崽便困了,虽然身体还在和沈意安玩,但灵魂已经梦会周公去了。
整只猫昏昏欲睡,如果不是前爪还被沈意安握在手里,恐怕早就身体一歪,啪叽睡着了。
浅蓝色的瞳孔眯成了一条线,沈意安也看出来奶黄包困了,他托了把猫崽,将它放在花朵形状的猫窝上,用食指戳了戳它的额头。
“包包晚安,快睡吧,明天见哦。”
“喵~”
刚喵完就眼睛一闭,直接睡死了。
沈意安:“……”
小孩儿睡眠质量就是好。
刚和猫玩完,沈意安进卧室后去洗手间里洗了把手才爬上床,已经十一点多了,傅榷还在处理工作。
沈意安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似的,早上一睁眼就在工作,到了晚上要睡觉了还在工作。
听苏特助说,傅先生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工作狂,腿没受伤前连家都不回,每天睡在公司里。
沈意安对此并不能理解,但并不妨碍他佩服傅榷。
傅氏能被他带领着在整个华国乃至全球都名声赫赫,和他这样不知疲倦的工作脱不开联系。
但是这样子高强度的工作也太透支身体了…
傅氏这艘巨轮已经运行的非常平稳,到了傅榷这个位置,其实很多活儿完全可以让手底下的人去做,但他还是亲力亲为,早晚有一天身体会受不了的。
过不久傅榷就要开始复健,等到腿好了,恐怕又回归到白天在公司晚上还在公司的一点一线生活。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傅先生不这么透支自己呢…
沈意安一张小脸苦恼地皱了起来,他思考的这期间一直盯着男人的侧脸,视线是他自己都没发觉的专注。
沈意安进来时傅榷的注意力便从手中的平板移到了他身上,谁知道男生爬上床后便突然开始盯着他看。
那目光从一开始莫名其妙的倾佩,慢慢开始转变成担忧,再再又变成了现在的苦恼。
在目睹了沈意安表情变化的全程后,傅榷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孩儿也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心思全部写在脸上。
以他现在正思考着的专注度来说,就算傅榷把脸伸到他面前,他也不一定反应的过来。
傅榷这么想了,也这么干了。
两秒钟后,回过神来的沈意安被面前突然放大的一张俊脸吓的一个激灵,若不是被早有准备的傅榷揽住了腰,差点就要往后栽下去了。
虽然后头也是床,但这么砸下去总归还是会有点痛的。
沈意安被他揽着坐了起来,整个人也随着惯性往傅榷那里挪近了,傅榷非常满意这个距离,搭在男生腰上的手也没拿开,说话时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调侃。
“我今天才发现,你还是易受惊体质。”
别人被吓顶多抖一下叫一声,沈意安被吓往后就是一个仰倒。
沈意安不服气道:“刚刚你离我太近了,正常人都会被吓到的。”
就算傅榷这张脸再怎么帅,也不能阻止他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那种惊悚感。
傅榷:“可是我到你面前时,速度都放得很慢,是你一直在盯着我发呆,所以才没反应过来。”
他说着说着语气里便带上了一丝不怀好意:“乖宝,刚刚为什么盯着我?”
继宝宝之后,沈意安再次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肉麻称呼给砸晕了。
红润的嘴唇张了张,也不知是该先否认盯着对方发呆的事实,还是对这个称呼发出抗议。
以至于沈意安张嘴张了半天,一句话也没吐出来。
视线从那半张的嘴唇划过,傅榷又靠近了一点。
“小意,说话。”
没继续叫乖宝了,怕小兔子炸毛。
今天是他们第一天正式同床而眠,得留个好印象。
“我,我…”沈意安磕磕巴巴,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我就是看你从早到晚一直在工作,担…担心你身体会受不了。”
他说完一句话,喉咙复健成功:“还有傅先生你,你不要再用奇奇怪怪的称呼叫我了!”
傅榷自动无视了他后面那句话,低低笑了笑:“怎么突然想这些?”
“因为傅先生你一直在工作。”沈意安道:“你都不会累吗?”
傅榷:“不算太累。”
毕竟更累的时候他不是没经历过,和以前相比,现在局势平稳的傅氏所要处理的工作量根本不算什么。
傅榷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在工作,居然还说不算太累。
沈意安震惊且迟疑,小心翼翼地问:“傅先生,你不会是ai吧?”
傅榷:“……”
傅榷捂住了他的嘴:“很晚了,睡觉吧。”
再说下去,他连人都不是了。
……
不知是不是白天陪奶黄包玩的太久,还是主卧的床垫实在太舒服,沈意安刚躺下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觉得不适应便睡着了。
他睡着后和他平常的性格一样,都乖乖的,哪怕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了,也依旧非常规矩的窝在那一块地方。
傅榷发现,沈意安睡着后习惯性缩成一团,这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能让对方养成这样睡姿习惯的地方,除了孤儿院,傅榷想不出别的地方。
幼年时期的沈意安在冬天寒风凛冽时,也是这样裹着自己削薄的小被子,缩成一团捱过去的吗?
据苏鼎查到的资料看,那家孤儿院在三年前就已经没再办了,后续从孤儿院中运出来的物品,除了工作人员外每个人会发一床棉被外,孩子们的被子竟然全都是清一色的单被。
夏天盖倒还说得过去,到了冬天盖这种被子,恐怕能冻死人。
当时有许多孩子会跑出去捡别人不要的旧衣服旧被子回来盖,那时小小的沈意安,也会是其中一员吗?
从上往下看,是男生白皙乖顺的侧脸,他看起来睡的很香,脸埋在枕头里,睡的红扑扑的,丝毫看不出来以前是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可怜。
分明是如此温馨的一幕,傅榷一颗心都却都揪紧了。
他抬起手,轻轻刮了刮男生柔软的脸颊肉,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被窝里已经被沈意安身上的花果清香占据,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萦绕在傅榷鼻间。
男人大手一抬,将人一把揽进怀里,脸埋到男生颈窝,吸猫似的吸了一大口。
冷气开的有些凉,沈意安刚被抱过去便不自觉往热源的地方又拱了拱,直至在傅榷怀里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便窝着不动了。
刚被拱完的男人没控制住勾了勾唇角,在一阵暗爽中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