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谢姝抬眸，目光直视着对面的男人：“如果从奴隶区上来的所有人都会在体内被种植那种东西，被人操控思维，那为什么你还能坐在这里与我谈论这些？又或者他们没有在你的体内种植。”
这是谢姝感到不解的地方。
毕竟他现在全听对方的一面之词，真相到底是怎样他根本还没来得及去探究验证。
约瑟夫被如此质问一点儿都没有生气的现象，他轻笑一声，不慌不忙的将桌上的柠檬水拿起喝了一口，润了润唇。
“我是例外，当然在我眼中，你也是一个例外。”
很显然，对方这是不打算细谈这其中的原因了。
谢姝抿了抿唇，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对方拒绝回答自己这个问题而感到愤怒。
相反，他能理解对方的警惕，就像他，也不会对一个刚认识就见过一面的人把底子给透干净。
每个人都有秘密。
“不过，你若是不相信，下去可以自己尝试验证。”
“怎么验证？”
“被种植那种东西后，他们的思维会变得僵固，上面下达什么样的命令，无论怎样他们都会执行。”
谢姝精致的眉宇微蹙，思索了一小会，才坦然的回答道：“在这里，拥有蓝色纹印的原住民才有资格进入这里的大型企业工作，而从奴隶区被挑选上来的人虽说会被分配工作，但全都是一些销售服务类型的工作。”
“也就是说，他们接到的指令就是无条件的服务好这里的中产阶级居民。”
约瑟夫扬起脸上灿烂的笑容，就连那双如大海般温柔深邃的双眸都渲染上了几分赞赏，他嘴上更是毫不吝啬的夸奖道：“聪明！”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谢姝顺其自然的往后接到：“那这些东西是导致那些人在祭典沉睡的原因吗？”
提起祭典，约瑟夫脸色的笑容逐渐消失了，他的表情也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我不确定，但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你也是从奴隶区上来的，我也就直说了，在奴隶区，我从未感觉到自己陷入过沉睡，但也不排除我、不，应该是大家陷入沉睡后被强行消除了沉睡那段记忆，所以并不记得。”
谢姝刚想开口反驳，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表情一变，浑身都僵住了。
他唇瓣张张合合，也没吐出一个字来。
没错，他刚才想反驳约瑟夫的话，他想说，即使沉睡醒来，失去了祭典中间那段记忆，但应该可以看日期而发现异常啊。
也就是话到嘴边的那一刻，谢姝才惊觉，这个副本没有白天，只有黑夜，虽然有钟表指示，但钟表的存在却十分少见，甚至就连手机电脑，也没有时间这个功能了，更别提日历这些了。
似乎这里的人已经没什么日期概念了。
即使谢姝来到这个副本的时间不长，但也已经完全打破了自己生物钟的规律，他能记到天数除了自己在奴隶区的时候靠着工厂的广播声和晚间亮灯时间隐约有个度，还有就是他的直播界面会提醒时间进度条。
若是他没了直播界面的进度条提醒，即使在这里生存十五天，他对时间估摸肯定也会有所差池，更别提在这里一直生活着的民众了。
如果祭典是在新一天凌晨开始变化，人们在睡梦中陷入沉睡，等到几天过后的新一个早晨迎来，大家纷纷从睡梦中醒来，又开始一天的工作，周围的跟你都是一起陷入沉睡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常。
那么在这个基本上不会进行日期提示的时代，你怎么发觉自己只睡了一天呢？
若是平常，谢姝想到这里已经手脚发凉了，好在欧若拉的存在让他能够更好的将体表温度控制在一个标准里。
不过谢姝倒是很赞同约瑟夫的直觉，奴隶区的人不会陷入沉睡。
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原主与穆渊约定了每月一次的‘发黑暗值’活动，若是时间有变，原主应该能察觉出来。
但也不排除，他们对原主这个特例也做了手脚。
到现在约瑟夫给出的这些信息，奴隶区看起来反倒是最安全的，生活在里面的人就像是真的被圈养在养殖场的待宰羔羊，对外界的一切都无所感知。
而中产阶级领域和未知的贵族领域才会为举办‘祭典’而开展一系列有关的活动。
坐在少年对面的约瑟夫看到了少年这副表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真的很聪明，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确定了吧。”
谢姝颤了颤眼睫，唇瓣轻启：“最后一个问题。”
约瑟夫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期待。
“你之前说你看到‘祭典’后大家都陷入了沉睡，那你应该亲眼看见过‘祭典’了吧？”
谢姝指尖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自己的衣角：“可以告诉我‘祭典’是什么样的吗？”
约瑟夫似乎也没想到少年会如此直白的问他，挂在嘴角的微笑甚至都有一瞬间的凝滞，不过他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状态。
因为今天信息量已经汲取过大了，所以有点不在状态的谢姝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几乎是在对方开口的一瞬间，一阵强烈的耳鸣轰然炸响在他的大脑。
耳鸣所带来的巨大眩晕让谢姝有些力不从心的将手强撑在桌子下面的座椅上。
等他状态稍稍回整了过来，约瑟夫早就将刚才他想要知道的答案说完了。
谢姝咬了咬牙，刚准备开口询问约瑟夫是否还能将答案再说一遍，然而还未等他开口，刚才眩晕的感觉再次袭来，只不过这一次伴随着耳鸣一起降临的还有那很久没听过的冰冷又无情的机械声。
【玩家触犯规则再次发出警告！】
【玩家触犯规则再次发出警告！】
【请被多次警告的玩家注意，触碰到副本核心剧情环节需要玩家自己去发掘，切忌从npc嘴里套话，如有下次，决不轻饶！】
一番警告后，主系统又没了声息。
而谢姝刚才突如其来的症状也如退潮的海水般全部消散而去。
被主系统用强制性手段警告了两次的谢姝眼里划过一丝冷然。
他就说为什么会那么恰巧，刚好在对方说话的时间自己就开始出现耳鸣了？原来竟是触碰到副本的核心环节了。
看来这个‘祭典’或许比他想象中的更为重要。
“谢姝，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感受到少年的异样，对方投来关切的目光。
“我没事。”谢姝摇摇头，准备和约瑟夫道别了。
毕竟能让他拿到的消息已经让他拿到了，剩下的关于‘祭典’的事儿，只有他自己去查了。
只是这件事既然被称为副本的核心线索，恐怕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
谢姝和约瑟夫道过谢后，独自一人阔步朝图书馆的外面走去，漂亮的脸上透露出几分难掩的疲惫感。
而刚才还在少年面前表现得十分和善的外国人，从窗户处看着少年离去的消瘦背影，再次无声的轻扯了一下嘴角，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因为图书馆的地理位置是在中产阶级领域繁华的市中心，虽然它的位置非常偏僻难找，但是出来后，四周都是奢靡繁华的商城高楼，所以谢姝准备顺道去附近的餐馆体验一下。
因为从来没在这个地方尝试过，谢姝也不知道这些餐馆的味道怎么样，只能随机凭着自己的感觉挑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中式餐馆。
也不知道他刚才和约瑟夫在书屋里交谈了多久，谢姝一进餐馆就发现这个时刻已经有好些穿着打扮靓丽的男生女生们在这里用餐。
因为奴隶区的人只能在这里从事服务性行业，所以谢姝很好辨别他们的身份。
不仅如此，中产阶级领域看奴隶区人类的时候，他们的眼中还潜藏着一种轻蔑不屑，和极为隐秘的优越感。
恐怕在他们心里，他们身为中产阶级领域的原住民，身份是要比这些从奴隶区上来的‘难民’们高贵很多。
然而他们的教养又不允许他们作出一些嘲讽骂大街的事儿，便只能把这种优越感隐藏在心里和骨子里。
谢姝默默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表情漠然。
对于谢姝来说，他只是这个副本世界的过客而已，贵族领域鄙视中产阶级领域的人民，而中产阶级领域又看不上奴隶区上来人，上来中产阶级领域的奴隶区人又自认为和奴隶区划清了界限。
层层阶级鄙视链下来，就创造衍生出了这个副本世界。
这便是这个副本从最初开始就设定好的程序。
谢姝别看平时性情冷漠，但还是有些怜悯之心的，不过那只是针对正常的游戏副本。
像这样神经病到处都有的不正常副本，谢姝从来只当成一个游戏来玩儿，这样才能让他将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完全区分开来，让自己尽量少受影响。
而对于这种不正常的副本，谢姝从来都不会大发善心，替他人考虑。
“您好客人，请问几位？”
“一位。”
服务员和少年的对话不免吸引了其他客户看过来的视线。
然而当少年的美得毫无瑕疵的脸蛋暴露在餐馆的暖光色的灯光下时，刚才还热闹的餐馆非常明显的声音变小了跟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