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和阿比盖尔行走在世界与世界连接的海洋之中,行走在时光之上。
他们穿梭在不同的世界,又在不同世界的时光长河上流转。
他们从亘古的虚无走向遥远的未知大地,从开始走向一切的终结。
不知何时,他们再次走到了北美大地,来到了那塞勒姆的村镇中。
一切都在按照命运的必然流转,而罗伊和阿比盖尔就仿佛是站在时光之上,平静又冷漠的注视着外界的发展。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吧,阿比……”
罗伊似是存在,似是不存在。
他看着身旁那妖异迷人,缠绕着触手与漆黑蝴蝶的阿比盖尔,然后又看向前方。
在罗伊的目光里,还有另一个温柔纯真,美丽可爱的阿比盖尔正生活在塞勒姆中。
她正经历着女巫审判的案件,在绝望中连接到了旧日支配者的意志,让自己化为巫女,承载着万物归一者的降临。
这一切都是时光的片段,是已经发生,将要发生,又从未发生的故事。
“吾乃时空的集合体,吾之意志贯穿无穷世界。”
“……在无数的世界里,皆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无数的世界里,皆有召唤吾之意志降临之人。”
“只不过在这里,我却是遇到了另一个与我同类的存在,甚至让意志都被封锁,难以逃离。”
“……那可真是让人记忆犹新的过往。”
在罗伊的身边,借用阿比盖尔身体的万物归一者发出了刺耳诡秘的笑声。
她说的正是当初在塞勒姆之时,她利用阿比盖尔的身体降临却被罗伊算计。
罗伊将她的意志囚禁在阿比盖尔的身体里,切断其与本体的联系,从而被罗伊从她这里攫取到了旧日支配者那剧毒的知识与智慧。
“但现在,我们却站在了一起。”
罗伊轻笑着说道。
“因为与凡人不同,我可不会有什么过多的愤怒情绪,于我而言,这只是漫长无边的生命里,微不足道的一点小事罢了。”
万物归一者如此说着,让人难以理解她的思考模式。
正如其所说,她的思维方式,与常人是决然不同的。
“你已经走过了这么多的道路,还要继续走下去吗?罗伊·克劳利!”
“当然,回忆的路途已经走了一半,为什么不继续走下去呢?”
罗伊眉头轻佻,他少了许多的神性,愈发的像是个人类。
七情六欲再次于罗伊的身上展现,但是他却又不会被那七情六欲所掌控。
抛弃多余的人性,让自己以神性存在,这是罗伊迅速变强的方式。
但是当到了最后时,罗伊却要转变过来,要尽可能的让自己的人性大于神性。
因为神性不知恐惧,而生灵失去恐惧后就会失去控制,从而走在错误之路上也不自知。
现在的罗伊愈发的接近他刚刚来到弑神者世界时的样子,所有的欲望被放大到极限,尽情的肆虐着自己的霸道。
现在的罗伊在给自己一个控制器,不是控制自己的力量,而是控制自己的那份强烈的求知欲与好奇心。
“这从来都是一个矛盾的地方,没有强烈的求知欲和好奇心,没有对智慧与知识的渴求,任何生命无法走到我们这一步。”
“……但是对智慧与知识的渴求,最终却会让我们葬送在绝对的疯狂里。”
“痴愚之神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个控制器,祂骄傲的认为自己必将战胜一切疯狂与谎言,如那些旧神一样抵达你口中的‘自己自身’之路。”
“……结果就如你所见,祂无法战胜疯狂,最后变成了疯狂本身。”
“而我在祂的疯狂中诞生,所以我才会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也落入那绝对的疯狂里。”
阿比盖尔用着空洞邪异的声音说道。
她是万物归一者,是时空的主宰。
时空某种程度上代表的就是一种秩序。
所以万物归一者之名在无数宇宙回荡,但是这位万物归一者却在某些行为上,能够用人类的思考去理解。
就比如她曾让某位人类的女性怀孕,诞下自己力量的子嗣。
就比如她附身在阿比盖尔的身上,让阿比盖尔变成自己类似女儿一样的存在。
所以,旧日支配者其实并不是疯狂的,疯狂的仅有那最强大,最靠近一切真理的阿撒托斯一人。
一切的邪神诞生在痴愚之神的梦境里,也因此所有的邪神在传递痴愚的疯狂。
罗伊现在也是如此,他在即将如阿撒托斯一样走进疯狂的死胡同时,选择了停住自己的脚步。
这对于任何一位追寻知识与智慧之人,都是极其困难的事。
一切的源头就在你面前,只要你迈出一步就能得到。
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能战胜那对‘终极’的追求,反而到了这里理智的停步不前呢。
罗伊却做到了。
这正是他的伟大之处。
“《周易》中曾言,亢龙有悔,倨傲者必将招祸,出力者也必要留力。”
“……所以就算是到了我这一步,也应该要仔细回忆一下过去,一定会在那些自己早已理解的知识里,得到更新的感悟。”
“我走在回忆之路上,让七情六欲再次回归我身,这些欲望会制止我,让我对人类那卑劣的罪产生渴望。”
“……而这份人类对欲望的追逐,反而是对抗疯狂的最好武器,因为它们同样的污秽。”
罗伊眉角上扬,悠然说道。
他望着阿比盖尔那曼妙娇小的身躯,眼眸中带着一股强烈的炽热,无限的情绪与感情,在他内心中翻滚不休。
阿比盖尔对罗伊眼中的热情没有任何反应,她肌肤苍白,嘴角的笑容甜美又邪异。
无数怪异滑腻的触手从裙摆下伸出,像是一只只章鱼的触角,带给人震撼人心的恐怖。
这些触手用力拍打着地面,就如同远古的怪物正在敲击山脉。
那触手之上滴滴答答,张牙舞爪,恐怖莫名。
这才是阿比盖尔在世人眼中的真面目。
阿比盖尔的声音变的轻柔娇媚起来,“……叔叔,就请让我看到你的那份热情,那汹涌澎湃的情感。”
“哈哈哈哈!!”
罗伊大笑一声,他抓住了阿比盖尔那冰凉的小手,说道:“……走吧,这条回忆的路途即将走到终点。”
“……虽然我在努力克制自己,但对那其上的存在依然有着好奇。”
“不过我会给自己留下一条返回的道路,绝不会如飞蛾扑火般,闯入那绝对的疯狂里。”
“……人,有的时候要知足,神亦如此!”
“就让我以人的身份,去与祂对话!”
“……祂们在观测我,我也在观测祂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