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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垂耳兔幼崽和大佬监护人 未悄 3036 2024-07-17 08:58:13

自从养了小垂耳兔,岑寻枝的PTSD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

黄昏晓星战役刚结束的那段时间,他也曾有过强烈的求生欲,把药当饭吃,把看医生日常作息。

但都没有用。

他所有疾病的根源都来自于受损的精神力,而德尔塔象限异兽的攻击,在赛瑟纳林至今无解。

如果他的精神力得不到修复,那么别的治疗都是无用功,治标不治本。

然后,他有了一只小兔子。

胆小、爱哭、黏人,看起来普普通通,除了可爱一点儿没什么特别的,却成了全宇宙唯一可以对他起作用的小医生。

事实上休斯、梁施和程都让小於试过,幼崽对他们的精神力并不能起到什么很明显的效果。

小於对植物的沟通能力应用于所有花花草草。

对岑寻枝的安抚却是独一无二的。

他注定要成为他的小孩。

现在,岑寻枝躺在床上,大脑因为不久前爆发的争吵、和随后而来的种种激烈情绪而格外疲倦,整个人昏昏沉沉。

小兔子趴在他的胸口,小小一只,没什么重量。

趴在心脏的位置。

他垂着眼看着小家伙,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梳理着软软的小兔耳朵。

崽崽变回小兔子之后特别喜欢被按摩耳部,此前那种“揪”起来的游戏就是其中一种。

幼崽舒服得眯着眼,在睡着的边缘摇摇欲坠。

「Mama。」

“嗯。”

「困困……」

“睡吧。”

「Mama?」

“嗯。”

「Mama不要难过。小於会陪mama的。」

“好。”

小兔子睁开眼,紫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神秘的水晶。

他端详着监护人的神色,的确很平静。

崽崽想起“那人”。

就那么走掉了,也不知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回来。

他听见休斯叔叔冷笑,说,这叫做恩断义绝、一别两宽。

是好事情吗?

小朋友不懂。

他只知道,以后自己没有papa了。

他再也不要这样叫一个伤害mama的人。

尽管从这张袖珍的大眼睛、粉鼻子、三瓣嘴的兔兔脸上看不出什么很明显的表情,岑寻枝还是察觉到了小家伙正在忧心。

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什么事儿。

他戳了戳幼兔雪球一样的小身体,声音很轻:“好了,别想了,睡一觉吧。”

小雪球抖了抖,因为怕痒差点从他身上滑下去。

岑寻枝干脆把小东西挪到自己枕头边,自己也闭上眼睛。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幼兔趴到他脸旁,软绒绒的细毛碰得他有点儿发痒。

幼崽拱了拱,这才安心地闭上眼。

嗯,睡觉也要跟mama贴贴。

*

等到小於再醒来,已经不在枕头上,也不在床上了。

甚至不在老两口的家里。

这是个他完全没有见过的地方。

小兔兔正习惯性地要往前蹦,却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因为他不是四只爪爪一起蹦,而是两条腿……咦?

幼崽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五个手指,皮肤光滑。

是人类的手。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同样嫩嫩得像布丁。

嘴巴也不再是三瓣,而是俩。

崽崽眼睛一亮。

——他变回来了!

奇怪的是,他穿的衣服从来没有见过。

以前在绒绒球星刚化形的小兔子,都是捡哥哥姐姐的衣服穿。

但因为幼崽们基本长到三四岁就会被卖出去,虽然说是旧衣服,每一件其实穿不了多久,按照兔兔族的习惯也都干净整洁。

后来小於有了有消费能力、没消费欲W的新mama,钱全都花他身上了。

从头到脚的新衣服都是一箱一箱往家里买,能穿一两个月不重样。

所以,小於还从来没有穿过现在这样破破烂烂的衣服。

还没有形成价值观的幼崽倒不是嫌弃衣服难看,而是很苦恼:如果这是别人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该怎么办呢?

要不要找到衣服的主人然后还回去?

那到时候,自己又穿什么?

一阵风来,吹得崽崽耳朵痒痒。

小於摸了摸,现在这个情形下,他的兔耳朵还是没有收起来。

他又要躲着别人、藏着自己了。

好叭。

见圣树的时候,树先生跟他说了很多。

叽里咕噜的,大部分都没听懂。

为数不多的句子,比如,“要接受自己的真实身份。”

也就是说,他要接受自己是一只小垂耳兔。

其实他没有不接受。

不接受的,是赛瑟纳林人的傲慢与偏见。

幼崽还没弄明白自己从老两口的家里被“瞬移”到哪儿去了,总之,得先找了什么东西把耳朵藏起来才行。

观察完自己的形态和衣服之后,终于有空观察周围环境了。

幼崽微微睁大了眼睛。

周围……是废墟。

他长这么大一共去过三颗星球,天然生态、碧草如茵的绒绒球星,鳞次栉比、繁华先进的联邦首都星,还有长在神圣森林上的拉斐尔星。

不管哪一颗,不管哪种环境,星球都是平和的,井然有序的。

可是眼前这里显然不是这样,它看起来就像大人口中那种……

遭受了战争的星球。

这是哪里?

战争,是什么样的?

会吃掉一只无助的幼崽吗?

又是一阵风,激起小孩儿的鸡皮疙瘩,这时候才觉出冷来。

也可能是后知后觉的怯。

幼崽来不及再感受更多恐惧,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脚步声。

躲起来……必须要躲起来才行!

小兔子是不能被发现的!

小於急地团团转,最后干脆抱住耳朵在原地蹲下来,把自己尽量蜷成很小一团,紧紧闭上眼睛。

成年人做这样的事,叫做掩耳盗铃。

但对于小孩子来说,只要他闭上眼睛、看不见世界,也就真的以为世界同样看不见他了。

下一秒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崽崽就被人提着衣领拎了起来。

崽:“QAQ……?!”

第一个问号是吃惊。

第二个感叹号是大惊。

因为他被转过来之后,看清了把自己提溜起来的人。

废墟烟尘大,容易造成呼吸道伤害,来人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然而光是这双眼睛,也足够小於认出来了——

是Mama!

幼崽兴奋地蹬了蹬腿,兴高采烈:“Mm——”

音还没发出来,疑惑地断在嗓子眼儿。

这是他的mama,可也不是。

小於记得,mama过了生日就二十六了,总之是成年人。

眼前这个明显还是少年。

十五六的模样,看着和fufu哥哥差不多——当然,远没有后者那种直冒傻气的天真。

是很年轻的,还没有成年的mama。

崽崽疑惑地想,mama会为什么会变小呢?

明明自己也没有改变,还没有长高,还是三岁多的小孩子,没有成为四岁的大孩子。

老爷爷老奶奶家放的动画片里,有一集小熊也是突然去了奇怪的地方,遇到了其他奇怪的熊。

后来才知道,小熊做了个梦。

所以,崽崽自己现在也是在做梦吗?

还是说,做梦的人其实是mama,而他不知怎么的,跑到mama的梦境里来了?

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对在自己手里动来动去的小崽子,略有不满地皱起秀气的眉毛。

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更能让小於确认,这就是mama了。

跟mama皱眉的样子根本一模一样嘛!

崽崽后知后觉,注意到另一件事。

这个年轻的小mama,还没有到日后受重伤的年龄。

四肢健全,耳聪目明,可以自如地行动、奔跑。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能自行站立的mama呢。

个子高高的,脊背笔笔直,可帅气啦。

不管怎样,先认了妈再说。

小於很轻,就算这样被揪着也不痛,更何况在陌生世界里找到mama的喜悦盖过了一切。

幼崽开心地挥着小手:“Mm……小mama!”

嗯,称呼上还是有必要区分一下的。

少年被这来势汹汹的生猛称呼吓得差点手一滑摔了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可置信:“你叫我什么?”

小於弯起眼睛:“小mama呀!”

少年:“……”

他把小孩儿放下来,揭开面纱,指了指自己:“你看清楚,我是男的,我不是你妈。”

面纱之下,是一张相当清俊的脸蛋。

因为年龄而青涩,又因为青涩更如酸浆果般惹人垂涎。

这回是铁证如山了。

小幼崽高高兴兴扑过来想要抱住他的大腿:“小mama,是小於的小mama!”

却在接近之前被少年岑寻枝及时摁住。

小兔子晃了晃脑袋,疑惑地仰脸:“小mama?”

少年蹲下,让视线和幼崽保持一个水平。

这个动作大多数人做起来都不会雅观,可他不同,哪怕降低了身高也依旧有挺拔之感。

他是突兀的,突兀如荒凉沙漠中唯一生机勃勃、永不屈服的翠竹。

“你是谁家的小孩?哪个基地的?你爸爸妈妈呢?”

听到最后一句,小兔子的耳朵失落地垂下去。

他已经没有papa了。再也不要有了。

但是……

小手一指:“小mama呀!”

岑寻枝:“……”

他十五岁了,童年遇上的第一场战争至今也有七八年,辗转于各个幸存者基地,捡过很多流浪在外的老弱妇孺。

有把他认成儿子的,认成哥哥的,认成弟弟的,都很正常。

赛瑟纳林人嘛,俩眼睛一个鼻子的组合,再差能差到哪儿去。

更何况人们妻离子散,想寻找一个相像之人作为慰藉,有时候不是「认错」,而是一厢情愿的幻想。

他自己失去了双亲,失去家人与故土,也不愿打破他人所抱有的一点点希望。

宁可将错就错,当他们的儿子,哥哥,弟弟。

……可是把他认成妈妈还是有点太离谱了吧!

尽管赛瑟纳林种族混杂,有许多性别,但他身为最原本的赛瑟纳林族是百分百不掺假的男性。

以前没当过妈,以后也不会。

这辈子都不会的。

十五岁的岑寻枝还是个心高气傲的小少年,远没有日后的漠然与隐忍,锋芒都现在面上。

他捏了捏了小孩儿白白净净、丝毫不像从战场逃生出来的小脸蛋,龇了龇牙威胁道:“我不是你妈。不准再这么叫我,听见没有?”

后半句还好,关键是前半句。

雷一样劈在小垂耳兔的脑海里。

小mama说什么?

小mama,不愿意当小於的mama了吗?

是小於做了什么不乖的事,所以mama不要自己了?

幼崽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难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少年见小孩儿被自己弄哭了,顿时慌乱起来。

他真的很害怕小孩哭,根本无法处理。

他无措地戳了戳幼崽的脸蛋:“哎,你、你……”

这下把小家伙弄得更悲伤了——这个动作可是mama经常对自己做的,怎么就突然要丢掉自己了呢?

伤心已然超过承受范围的幼崽不管不顾扑到少年怀里,“哇”的一声哭出来。

岑寻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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