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径寒怒气冲冲走了一会儿,听身后没动静,一回头,发现裴青玉没追过来。
他更气了---真不在乎我跟他饮酒作乐,促膝长谈,抵足而眠是吧?
好啊,那我现在就去!
他脚一抬,却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个什么李兄,住在哪儿?
裴青玉本来是要追上去的,怕萧径寒这凶神恶煞的模样上门,不得吓着李兄。
可他才追了几步,就见李朔一身酒气躺在路边草丛里,醉醺醺睡过去了。
萧径寒大约是走得急,也没发觉。
裴青玉忙走过去,喊道:“李兄?”
李朔翻了个身,打了几声呼噜。
裴青玉没办法,总不能就放着人睡在路边,只好半拖半扶把人弄回了竹屋。
萧径寒喊了暗卫去打听,这村里瘸腿又姓李的书生住在哪儿?
暗卫甲很快就打听到了,可萧径寒上门一看,屋子破破烂烂的,顶上还漏着风。
李朔离家许久,这几日回来又整日醉酒,屋子都还没收拾,家里乱糟糟的。
萧径寒在漏风的屋里等了大半天,眼看天都要黑了,那李兄也不见踪影。
他不禁怀疑,是不是暗卫甲找错地方了?
“没错的,”暗卫甲信誓旦旦道,“我问了好多人,都说是这儿的。”
暗卫乙:“那怎么人还没回来?”
暗卫丙:“啊,不回家的人。”
暗卫甲:“串门去了吧?”
暗卫乙:“家里漏这么大风,串完门也不用回来了。”
暗卫丙:“嘶,好冷。”
“主子,”暗卫甲试探道,“这儿太冷了,咱们去找个暖一点的地方吧?”
暗卫乙:“比如竹屋什么的?”
暗卫丙:“好,竹屋好!”
萧径寒一声冷笑:“裴青玉的竹屋吗?”
暗卫甲乙丙齐刷刷抬头看屋顶,心虚道:“都行,都行,无所谓......”
萧径寒:“我偏要在这儿。”谁稀罕去什么竹屋?
暗卫甲乙丙连连点头:“行行行,好好好......”
于是,几人听着呼呼的风声,睡了一晚,十分铁骨铮铮。
第二日,萧承禹也到了雨霁山附近。
冯五陈六他们按照计划,引着他往山后的村子去。
可在村口,却被人拦住了。
“谁拦的?”萧径寒听着暗卫回报,神色一凝。
暗卫道:“是王府的邬管家。”
萧径寒忽然想起,他当初跟踪的人,也是曾在管家身旁见过。
“萧承禹那脾气,他也拦得住?”
“拦不住,”暗卫道,“然后他就把世子打晕了。”
萧径寒:“......”
萧径寒愈发好奇了:“看来那村子,果真有古怪。”
他让人继续盯着萧承禹,自己正想去那村子瞧瞧,却见暗卫甲急吼吼跑过来道:“主子,我知道那位李兄昨晚去哪儿了!”
萧径寒随口道:“去哪儿了?”
暗卫甲:“去裴先生家里了!”
萧径寒:“......”
暗卫甲:“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萧径寒:“闭嘴。”
暗卫甲:“主子,你快去看看啊!”
“看什么?”萧径寒抬脚就走,“关我什么事?”
暗卫甲:“主子,真不去啊?”
萧径寒:“不去。”
没多久,萧径寒面无表情地坐在竹屋前的院子里,一旁是宿醉醒来的李朔。
裴青玉去学堂还未回来。
两人相对无言。
“兄、兄台,”李朔打破沉默,“你......”
萧径寒:“你怎么在这儿?”
李朔摇头道:“我昨日喝醉了,醒来就在这儿了,想必是裴兄好心捡我回来的。”
萧径寒不悦道:“不会喝酒就别喝。”省得醉了还要别人捡。
“我也不想啊,”李朔哭丧着脸道,“可我这心里......过不去啊!我寒窗十年,到头来,竟落得这般下场!世道不公啊!”
萧径寒懒得听他哭:“那你为何不去报官?”
“我去了!”李朔怒道,“可他们利益勾连,沆瀣一气,我这条腿,便是告官时被打断的!”
萧径寒嗤笑道:“你既要公正,就该找个嫉恶如仇的才是。”
李朔一愣:“嫉恶如仇的?”
“我听闻,当朝御史最是痛恨这等徇私舞弊之事,”萧径寒缓缓道,“你何不去找他?”
“可......”李朔踌躇道,“御史是何等身份?我如何见得到?”
萧径寒:“去蹲他家门口,一日见不到,还能日日见不到?”
李朔一拍脑袋:“对啊!有冤不申,非大丈夫所为!”
他豁然开朗,对萧径寒一拱手道:“多谢兄台,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赶往京城!”说着就一瘸一拐,精神振奋地走了。
萧径寒满意地点点头---最好留在京中当官吧,不要回来了。
别院里,萧寄言犹豫了多日,还是想去找萧径寒问问,关于两年前,关于靳慕的事。
他走进院子,檐下的鹦鹉一见他,立即扑棱着翅膀,兴奋叫道:“一腿!”
萧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