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无羁光听这技能名，就觉得眼前的人够丧心病狂的了。

仅仅一天没见而已……他令人咋舌的游戏进度，简直跟燕无羁印象中那个对网络和现代工具并不特别擅长的银仙大相径庭。

他调出“银仙”的面板一查，这面板上没有氪金的痕迹，歪歪斜斜的每一条附加属性上都透露着“勤能补拙”四个字。

他横竖是琢磨不透，仔细看了半天，才从缝里看出字来，“银仙”满身都长满了一个字——“肝”。[注]

大山猛，是真的猛。

“……？？？”

“燕桑和银仙，会不要市松吗？会像玩腻的玩偶那样丢弃吗？”

燕无羁默了默，“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人偶少女，并不能坦率地说出自己的害怕和恐惧。

人偶不会为任何事情动摇内心，不会难过，不会失落……

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但纠结无用。”

银仙微微愣住。

燕无羁抬起头，用最简洁但最精准的语言描述出他全部的想法：“如果存在不需要牺牲也可以拯救世界、让小雏摆脱麻烦的方法，我会毫不犹豫选择那条路。但现在没有，所以别无选择。

“我不能也无力阻止圣杯现世，就算我那么做了，水手服战士们和死亡幻影也不会放弃召唤圣杯。除非我能一口气把水手服战士们和整个塔乌星系全轰成渣，那么要不要圣杯出现我说了算。

“但阻止一颗A级世界的小行星降临都那样吃力的我们，如何能够以一己之力阻止一个S级世界的整个星系降临吞并地球？

“？？？”

“虽然他的酒量很好，但如果真被灌醉，像这样让整个别墅区直接被暴力拆迁的情况，就算是我，处理起来也非常麻烦。”

超神级靠谱的楠雄A梦，在当时就使用“时间回溯”的能力恢复了全部的建筑物。

否则，燕无羁刚才睁眼看到的就不是卧室，而是南国蔚蓝的天空。

“…………”燕无羁沉默了。

千纱说的没错，PaB的那群人，喝起酒来真的是群怪物。

凌晨，燕无羁、银仙、齐木楠子三人，在空无一人的海滩严阵以待。

根据楠子带来的情报，燕无羁和银仙了解到，原来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已经被身为管理者的齐木楠雄手动“重置”过了很多遍。

齐木楠雄能预知未来，在四年前，他便预知到地球将在一年后毁灭于火山喷发。

以他当时的能力，他无法阻止灾难的发生，所以在尝试拯救地球失败后，他将整个地球的时间“回溯”到了一年前。

地球上的所有生物，都在重复过着他高二这年的生活、发生一模一样的事，并在他“意念控制”法则的催眠作用下，认为这样的“时间轮回”是正常的。

每年，他都会在火山喷发那天重新尝试去阻止岩浆冲出地面，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诸神结阵，赤色的光辉在阵中凝聚。

建御雷神道：“行刑。”

“谁敢！！”

燕无羁周身冒出了五颗带着光环的巨型集束光球，每一颗都是全力解放的星光爆裂。

他把银仙护在身后，蓄力的炮击对准天上那个大阵，只要它敢落东西下来，他会毫不犹豫把天上那个玩意儿轰成渣。

“我再说一遍，我，对你的判决提出质疑！”

他放轻了语气，友好问道：“你是从蛋里孵出来的？”

“……”手鞠听到他说话，又瑟瑟往回缩了一点，然后才慢吞吞点头。

燕无羁又问：“你是之前来我家的那个蛋吗？白色的，这么大，上面有银色的花纹……”他双手比了个蛋的形状。

那杯子后面的小东西摇了摇头，“……我是凪彦的守护甜心，蛋壳一直都是粉色的。”

“……”

燕无羁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凪彦”是谁，但他可以确定，银仙这冒失鬼绝对是把蛋弄错了。

Sailor Saturn（水手土星），就和她的名字一样，是名为撒旦的死亡使者，毁灭之星。

她是银千年王国应对危机的“终极武器”，拥有“引导一切生命共同走向灭亡”的力量，是以同归于尽的方式，避免星球被敌人占领的“一键重启”按钮。

她是整个太阳系的最后一道防线。

“不能让她挥下沉默之镰，一旦她发动了‘死世界变革’，不止法老90和她自己，包括地球在内都有可能被毁灭……”

天狗无力叹了口气，“……如果这个世界被她‘重启’……虽然对我来说也没所谓，但今年高天原的业务奖金肯定会被扣光的……”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一齐望向天空中那个正和法老90激战的娇小的身影。

誓约仪式中诸神的反应，让他领悟到「天永远都是对的」这句话真正的含义——天是不允许犯错的，如果天错了，会带来难以想象的连锁信仰崩盘。

当有一个人质疑成功，就会站出来第二个，第三个……天会失去它权威的地位。

只有不容异议的坚定态度和代价巨大的反对手段，才能让质疑者望而却步，才能维持稳定。

所以……现在他们正在做的事，也在术士的算计之中吗？

这次审判的结果站在了他们这边，是否意味着术士即将成功推翻高天原？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

一个认为人类之中有“多余的人”的疯子，和冷漠无情的天照日神相比……岂不是半斤对八两，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主宰？

迷蒙昏睡之间，燕无羁又依稀听见了低回的和歌。

他在雾蒙蒙的白沙庭里行走，循着歌声拨开朦胧的月光，宫装的姬君坐在竹帘后，影影绰绰。

他的手指穿透六尺帘，抓住了华美柔软的宫装一角，那身披珠玉之衣的姬君回过头来。

燕无羁顺着本能呼唤道：“……母亲大人？”

姬君皱了皱眉，扬袖一挥手，这庭院、这石灯、这月光……通通不见了，只余一片无边无际的、寂寥的白。

齐木楠雄抬起头，同燕无羁四目相对。

他踏入了别人的“领域”。

齐木楠雄没由来一阵头痛。

——需要说明的是，“头痛”其实是“预知”能力的一种。

往往在他头痛的时候，很快身边就会发生“灾难”。

银仙委屈巴巴道：“可是男性里只有我一个人涂防晒油的话，总感觉好像很难为情啊……”

“…………”燕无羁默默咽了下口水。

他听见自己答：“……那就用完吧。”

……不好，一不小心就答应了！

燕无羁开始冒汗。

燕无羁因而不得已每天晚上都得偷偷自力更生。

……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白天的任务已经很繁重，晚上还不能好好睡觉的话，嗑了圣杯补充到的魔力恐怕用不了多久又会消耗光的。

燕无羁决定跟银仙好好谈谈。

“银仙，我们不能再继续这样一起睡了。”大哥板起冷峻面孔，格外认真在银仙对面正襟危坐，跟狐狸说道。

“…………”

燕无羁，还没开始告白，就被对方抢先一步发了好人卡。

*

七天后。

迎接科的人周五又来过一次，燕无羁将小雏早早护进了店里。有咖啡店外坚固的结界，去世三连组不能顺利进入咖啡厅勾魂，所以三鬼卒徘徊了一段时间，不得已先去勾别的魂了。

它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置信道：『你难道……就没有产生一丁点波动吗？』

不管是怎样顽强的人类，多少都会产生点负面情绪，哪怕只有一点，也足以让黑泥抓住空隙趁虚而入。

可是，市松小雏，在她身上，黑泥居然感应不到任何负面能量。

“唔……其实是有的，”市松小雏坦白承认，“不过怎么说呢……”

她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只肚子圆鼓鼓、撑得快要走不动了的玩偶狗神，“狗神身为恶灵，有时候也很辛苦的啊。”

『…………』黑泥遇到了克星。

但……

但……

“……”他无声攥紧了拳，指甲剜入掌心。

但无论如何，他都放不下景光的死。

景光的死是他心中剔不掉的一根刺，时时触碰，时时都会作痛。

在这件事上，他无法做到绝对的良善和冷静。

“叫我燕桑就好。”

燕无羁顿了顿，疑惑问道：“那你现在在烦恼什么呢？”

少女兴奋的神采一下子颓丧下来。

“原本我春梦的对象只有我的双马尾而已，但某天被一个女孩子亲吻了之后，我……我有了一种背叛了自己恋人的罪恶感……”

燕无羁：“…………”

橘势……额不，小姐，你这话听起来，好像哪里非常hentai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hentai……

就算明知对面的人是男性，他也情不自禁会感到害羞……

他在心底反复念叨，这只是为了让燕桑尽快恢复，但越来越烫的脸还是暴露了他心虚的事实。

燕桑平时总是一副冷酷的面瘫脸，看起来自带孤傲和疏离感，太过正经的气场，无形中掐灭了很多非分之想，让人不敢真的对他肖想些什么。

然而现在……这副任人宰割、看上去意外乖顺的模样……

银仙又咽了咽口水。

他竟然有种、现在的燕桑非常可口的感觉……

他难得收拾出严肃的面孔，同燕无羁对视。

银仙讲的很慢，表情格外认真：“就觉得和又高又帅的成年燕桑比起来……”

燕无羁被他这认真的样子诱导，也跟着紧张咽了咽口水。

对面的银仙突然用手捂紧了自己的鼻子，并一本正经肯定道：“小小只的女孩子版燕桑超萌超可爱的啊O口O！！”

燕无羁：“…………”

够了，你这hentai。

燕无羁意识到他们是在一排排检查集装箱之间的通道。

情况不容乐观。

燕无羁将银仙的身体往胸前按了按，后背紧贴着集装箱的铁皮，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他身体内天生的魔力回路，和时空管理局开发的魔导器并不完全兼容，在不能变身的情况下，他使用魔力就像苹果电脑强开Win系统，不但能耗超高、效率超低，而且会给身体带来很大负担；

但变身之后，重塑的身体是流畅的米德式魔力回路，就算使用高强度的魔法输出也不会吃力……

他于是询问魔导器：“小可，现在情况危急，有没有减少冷却时间的办法？”

Lancer紧跟在他后面，一边打量着周遭的环境，一边思考着什么。

穿过那层结界时，他的脚步忽而一顿。

走在前面的银仙并没察觉到身后的Lancer停下来了，他走出了好几米远，才后知后觉回过头看了眼停在原地的从者。

银仙困惑问道：“怎么了？”

“……”

Lancer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抱歉道：“啊，突然想起一件事，可能要先处理下……反正也要和住在这里的熟人碰面，不如银仙你先去找小姑娘，我处理完事情就去找你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