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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莫太傅说他不答应 白孤生 9047 2024-06-20 14:08:01

元宵是放假的。

尽管这个节日是跟在除夕之后, 可是当朝还是会给官员放一天休假,这假日不算在日常的休沐里,所以每年正月, 其实是官员休假最多的一月。

莫惊春回家的时候, 正赶上莫沅泽和桃娘两人坐在门口发呆。

他好笑又无奈地说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莫沅泽委屈地说道:“阿娘说我们除夕时胡闹,不肯让我们花灯节出去耍。”这对于刚刚耍过知道外面是多热闹的孩子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就连一直不好玩乐的桃娘也有点小委屈, 她的手里拎着一盏小花灯,正是除夕时刘昊给的。

这小花灯可比外面的有趣多了,点着蜡烛就会缓缓转动, 就跟那些大的走马灯一般。最近桃娘可喜欢这个, 走到哪里都要提到哪里。

莫惊春好笑地摇头,“谁让你们之前偷偷去安娘的屋子, 还闹得她着凉,这般闹腾, 大嫂不给你俩禁足才是奇怪。”

安娘是小小女郎的闺名, 是老夫人起的。

寓意平平安安。

除夕时, 因着莫沅泽和桃娘两人进屋那一遭,安娘到底是着了寒气, 连着几日都发热, 急得徐素梅请了大夫在家中坐镇, 生怕这么小的孩子撑不住。

到底是因为两个大孩子胡闹才来了这么一回, 徐素梅才罚了他们。

罚, 也要罚到他们痛。

这时候罚他们练大字就没用了,还得是在他们最想要的事情上处罚才是。

所以徐素梅才会罚了他们禁足。

莫沅泽瘪着嘴说道:“桃娘, 都是我连累了你。”毕竟屋是他翻进的, 人也是他抱出来的。

桃娘举着小花灯挨在他身边摇头, 低头认错。

“是我想和安娘顽的,是我错了。”

两小儿互相争着认错,倒是让莫惊春心里微暖。莫家就这么些人,下一代彼此关系能够融洽,比什么都好。

既然是徐素梅给的禁足,莫惊春自然不会去破例,他安抚了两人,又将特特从西街带来的糕点给他们两个吃,好不容易哄得他们高兴些,这才迈步回了屋。

莫惊春照例叫了水。

照着北面习惯,在寒凉的时候是不会日日沐浴更衣的,可是莫惊春爱洁,也在之前种种事情中留了习惯,便是冬日回来也要擦一擦身,这屋小厨房算是烧水最勤快的了。

莫惊春烫得浑身红通通出来,将衣服一层层盖上,手指按在衣襟上,下意识一顿。

他看向屋内摆着的铜镜,热水刚熏出来的红晕还未散去,莫惊春的脸色比以往要鲜活了些。他犹犹豫豫地扯了扯袖口,平生第一回 考虑起服饰的打扮。

是要选以往素雅些的穿着,还是要挑得更加鲜亮点的?

莫惊春怔了怔,在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突然整个脖子都胀红,羞窘地别开脑袋去。他羞耻得连手指都在发颤,胡乱地将衣襟给盖住后,就连忙出了门去。

许是昨夜这意外,直到了元宵当日,莫惊春还有几分恍惚。

这种焦躁不安的情绪有别于之前的种种,让他坐立不安,又时不时心头微软,屋内伺候的墨痕和卫壹看着郎君从正屋走到书房,再从书房走了回来,两人面面相觑。

眼瞅着郎君说是要睡午觉,这才总算是安静了些。

墨痕:“郎君这是怎么了?”

卫壹虽然比墨痕知道得多一点,但也只是一点,就摇了摇头。

墨痕:“二郎现在瞧着,颇有种当初我家大姐要出嫁的时候,她差点把屋里的地皮都蹭破了。”

卫壹忍不住抿唇,差点笑出来,“怕是欣喜过度吧?”

墨痕无奈:“后来我才知道,姐夫比我姐更严重呢,听说他真的把墙头皮给蹭掉了。”这嫁人的事情,总归是要拦上一拦,墨痕他姐夫被为难得紧,偏生心里一头火热,正一心一意想见新娘,急得人都翻墙了。

卫壹忍不住哈哈大笑。

屋内莫惊春:“……”

外头墨痕和卫壹的对话,他可听得清清楚楚。

他可还没睡着。

莫惊春默默往被褥里又塞了塞,露出稍显凌乱的头发。

他躺在床榻上侧身蜷缩着,捂着拼命狂跳的心口,眼底也显出几分茫然湿润,莫惊春也摸不透这种不请自来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只是躁得慌。

却又和惩罚带来的热流全然不同。

分明只在心底流淌,却让人忍不住面红耳赤。

莫惊春到底是睡不着,最后拖着卫壹去武场活动身体。

虎虎生风的拳脚倒是难得让莫惊春没再分心,而是一心一意只想着眼前的敌手。在武场消耗了一个多时辰,莫惊春直到日暮,才又回了屋。

他擦洗过身体,即便犹豫了片刻,还是选用了一件与平时不太相同的衣裳,手指扣住腰带时,外头正有隐约的炮竹声起。

热闹已开。

正月十五当日,皇城前的宫道会彻底放开,从天街始,两侧都是灯火通明,百姓的身影穿梭在坊间,奏响的鼓声与绸缎彩带几乎连成串,让大片屋檐都挂满了飘飘的色彩,鲜艳张扬的红色铺开了整个京城。

莫惊春只带了卫壹出门。

尽管除夕已是热闹,可元宵十五才能算是狂欢。

仿佛整个京城的人都出来了,放眼望去都是攒动的人潮,莫惊春几乎要看不到卫壹的身影。卫壹太过矮小,在摩肩接踵的人海中一藏,就再看不见。

莫惊春沉沉吸了口气,倒是有些担忧。

卫壹再是厉害的手脚功夫,要在这样的人潮里闯出路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可既丢了卫壹,想要在这几乎挤不开路的天街官道上再找到另一个相约的人,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人脸在这时候成了模糊的印章,在阴阳交错的灯火里显得斑驳不清。

莫惊春闭了闭眼,本是打算挤出去喘口气,这左右追寻着热闹的百姓不知又看到了什么,突然齐齐爆发出一声喝彩声,便又裹着往哪里挤去。

莫惊春勉强站在下头,正看到有精巧汉子抓着一道杆翻身上了极高的彩楼,那轻巧的身姿宛若踩在平地上,腰间只系着一条轻轻的彩带,三两下就攀到高处,用手里抓着的杆捅下挂在高处的一盏灯笼,那是做得极其精妙的灯笼,也是这通天阁每年的招牌节目,若是谁得了这灯笼,明年都会是通天阁的座上宾,任你是乞丐贫儿还是皇亲国戚,都是一整年的免费招待。

多少人翘首以盼那个小巧的灯笼。

到了如今,多少郎君娘子在元宵聚在此,为的不是那通天阁的盛宴,而是这独一无二的彩头。

精巧的小红灯笼飘飘落下,在夜风里晃晃悠悠,却有一条红绸从边上的棚架飞了出来,将其轻一卷,便如同风一般被卷走了。

那手法当真美妙,即便有人失望哀叹,却有更多的人朝那处看去,想要找到今年的有缘人是谁。通天阁的伙计踩在高高的彩楼上敲着锣鼓,正为庆祝今年又一个盛会。这蜂拥的百姓总算给莫惊春让开条路来,让他得以穿行过人潮,最终在约定的地方停下。

其实莫惊春已经觉得遇不上了。

他往年几乎不曾在正月十五出来,完全不知这元宵是如此盛景。

可或许是因为在人山人海里走过,莫惊春反倒没了白日里的焦躁,他看着那片攒动的潮涌,却莫名升起了古怪的满足。这只是当朝的一景,可如若百姓不能安居乐业,便是京城也不会有这样安逸热闹的模样。朝野上风云如涌又如何,百姓才是唯一的根基。

莫惊春倚靠在身后的桥柱上吹着凉风,今日身着红赤大袖衫随风而卷,这般衣裳本就是便随风流,宽敞又飘逸风雅。这身装扮与他从前习惯的严谨素雅别有不同,张扬而鲜活。

公冶启提着灯笼踏上桥石,便看到了莫惊春。

他定定站在那里看了半晌,方才慢慢走了上来。

人声已经逐渐朝着北面去,莫惊春听到脚步声慢慢回首,正也看到一身如火的大红,公冶启就提着一盏有点眼熟的灯笼站在另一侧望着他。

公冶启:“好看。”

他漫步走来,目光炯炯。

“好看。”

他说了一遍还是不够,仍然要再说上第二遍。

莫惊春吹了一回凉风,本就洗去躁意,却被公冶启这简简单单的话弄得眼角又飞了红。他略低了低头,看着公冶启手中那盏灯笼微怔,轻笑道:“原来这灯笼,是给您拿了去。”

公冶启将灯笼递给莫惊春,扬眉看他,“原来那时候夫子也在吗?”

莫惊春看着灯笼上精巧绝伦的剪影淡笑着颔首,“正正看到了出手的那一刻。”

公冶启贪婪地注视着莫惊春低头轻笑的模样,仿佛怎么看也是看不够,他踱步走到莫惊春的身边,在靠得足够接近的时候,他还能闻到莫惊春身上淡淡的香味。再是被无数的人烟所掩盖,也始终藏不住的醺暖清香。

“经过时,说有了这盏,便得了一年的福气。便想着,能拿了它给夫子,也是挺好。”公冶启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如同灼着光亮的热意。

如同他出手的那一刻,也不过是冲动。

可这片冲动,竟也是代表着无边的欲海。

莫惊春提着这盏灯笼弯了弯眉眼,笑着说道:“既是您亲手所取,怎可推辞?”

公冶启看着莫惊春眉眼的笑意心痒难耐,恨不得能将其吞吻下去。只可惜在这人来人外的天街尽头,夫子定然是不允的。

借着今日莫惊春穿戴的风流衣衫,公冶启勾住莫惊春的手,两人的衣袖撞在一处,也是看不出来底下的交缠。

莫惊春只是抿唇,却没有抽开手。

他一只手提着这灯笼,一只手被年轻帝王牵着,再进了那片人海中去。

正月十五的月亮虽然不是最圆润的,可在无数张灯结彩下,却也显得异常皎洁。虽然春日依旧寒冷,却碍着无数拥挤的人潮,而半点感觉不到凉意,反而有着无法排遣的热燥。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这汹涌的人海,还是因为两只紧握在一处的手。

天街的人实在是多。

来来往往,间或能看到满脸喜悦的男男女女,其中不乏成群结队的小儿女,明亮的眼中倒映着街边的灯火。

显然都是为了这天街的传闻而来。

今夜没有宵禁,于是便仿佛这热闹能闹到天明。

在这片热闹的人海中,莫惊春只觉得和他握在一起的那只手,慢慢地冒出了细密的汗。公冶启与他并肩走在道上,便也能够感觉到那汹涌的阻力。

公冶启低低笑着,声音在人群中几乎听不分明。

“我刚才还以为遇不到夫子了。”

莫惊春勉力听到了这句话,却忍不住抿唇一笑,“方才在出来的路上,我已经丢了卫壹。本来是觉得既有如此盛况,怕是难得相会。”即便是在约好的地方,可是那地方却是那么大,来来往往的浪潮中未必能瞧上一眼。

两人显然是想到一处去。

街上有猛然爆发的喧闹声,像是某一处又拿出了什么拿手的戏耍,惹得围观的百姓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那快活和热闹仿佛也在这一瞬间感染了莫惊春,他略略动了动手指,反过去与另一人纠缠在一处,最终便做了十指相扣。

公冶启蓦然看向莫惊春,却见他低着头护着灯笼,在往前走。

唯独那隐隐约约的嫣红看不分明。

年轻帝王说不清道不明心里的悸动,分明只不过是简单的触碰,却莫名让他涌起了比之前肉体缠绵更为汹涌的餍足。

他仿佛亲眼看到夫子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在靠近。

尽管那样的速度对比帝王来说实在太过缓慢,却是肉眼能分明的变化。

公冶启反扣得更紧,丝毫不肯相让。

莫惊春走了半道,逐渐步过那些权贵坊间,“这里……”

年轻帝王似乎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捉着他的手指大步朝前走,公冶启的步伐又大又狠,即便是在拥挤的人群中也走得毫不犹豫。

“便是让人看了又如何?”

帝王的眼中带着汹涌的火焰,炽热的仿佛要将他一口吞下去,“便是现在他们瞧着我们两人并肩站在一处,难道还会想到旁的去?”

莫惊春一想,却也是。

虽然他与帝王出现在一处,或许会引人怀疑,可到底没有任何出格的事情,便是连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也掩盖在袖子底下,外表是全然看不出来的。

公冶启面上虽然是这么说,可他心里却不是这么想。

他心里那头残暴凶狠的恶兽巴不得宣告他与夫子的关系,更是想要让百官亲眼瞧瞧他们此刻的模样。只不过再是凶狠阴森,这样的想法,却丝毫不能表露出来。要慢一点,再慢一点,他闭了闭眼,却丝毫无误地避开人群。

公冶启和莫惊春是全然不同的两种人。

一个走得过快过烈,一个走得太慢太缓。

水与火硬要结合在一处,总是需要招致些磨难。

一条天街走到尽头,莫惊春的背上也细细密密浮现出了不少薄汗。虽然还是冰凉的春日,确实抵不过最热闹的百姓。能在人群中走到尽头,若非帝王死命抓着他的手指,到了最后变成了凶狠的捉握,他们说不准也要在中途分散开来。

实在是太多人。

莫惊春看着帝王额头的汗珠,忍不住笑了一声,“且去找个地方歇歇脚罢。”

公冶启挑眉看他,笑着凑过去在他耳边说道:“我带夫子去一处好地方。”

他们一路其实是逆着人潮在走,从京城的最南面一步步走到了京城的北面,也便是在皇城脚下。眼下最是热闹的地方,自然是在皇宫城脚下,因为那里有一处极高的楼层,那是极为漂亮的楼阁,张灯结彩,透着琉璃般的光华。就在夜间早些时候,皇帝就站在上头,与民同乐。如今京城四处的百姓,是从北面逐渐散开来的人潮。

这一条天街走到这里,就已经是尽头,再往前去便是肃穆的皇宫。

莫惊春心头微动,就被公冶启带着,沿肃穆的宫墙走一段路便到了紧闭的宫门前,如今那里已经重新拉开警戒,再不使人进出。只不过散开的百姓也不知道,那原本就关上的大门又在此时重新打开。

年轻帝王就捉着莫惊春的手闯进那拉进了那片流动的灯彩里。

从宫墙下再一步步蔓延而至宫墙上伫立的亭台楼阁,皆是琉璃剔透般的璀璨光华,仅仅一墙之隔,便是热闹的京城,而在这城墙中,便又落了一地的肃色。

莫惊春跌跌撞撞地跟着公冶启上到了这高楼上。

这是京城最高的地方。

他随着皇帝上到了最顶端,莫惊春一瞬间似乎意料到什么,下意识紧扣住帝王的手指,公冶启猛然回首看着他,仿若看出他那一刻的迟疑和犹豫,却是大笑着带着他往前走,“夫子,有何惧之?”

空旷寂寥的漂楼台上放眼望去,京城万家灯火,都倒映入眼中。

莫惊春和公冶启并肩而战,呼啸的寒风中,方才在人群中走来的暖意一瞬间消失不再,却有另外一种古怪的热意慢慢爬了出来。顺着两人紧紧相贴的臂膀,莫惊春感觉到了那源源不断透过来的温暖。

莫惊春:“这里,很冷。也很暖。”

公冶启看着那底下流动的灯火,低低笑道:“夫子,好看吗?”

莫惊春看他,“好看。”

不知是在说人,还是在说景色。

这是在两个时辰前,公冶启看看看过的盛景,但是如今和莫惊春站在这里再一处看去,便仿佛有了沸腾的舒适。

两只手已经紧扣到彼此都感觉到湿意,可是公冶启却不愿意撒开。

他将莫惊春带了过来,定定瞧着他说道:“夫子,今夜,能不回去吗?”

莫惊春呼吸微窒,像是被那滚烫的热意带得立刻别开了头去。

“陛下,别……”

公冶启笑出声来,拢着莫惊春的腰身摩挲了两下,笑眯眯地说道:“今日可是元宵,夫子难道舍得我孤枕难眠吗?”

莫惊春无奈地说道:“陛下,您之前不也是这般过来的?”

公冶启的眼眸变得浓黑沉郁,仿若有暴烈的岩浆在涌动,他将莫惊春勾得更近了些,鼻尖蹭了蹭他的侧脸,埋在他的肩头深深吸了一口,“从前可不知道夫子是什么滋味,尝过后,却是一点都舍不得再撒开。”

莫惊春的身子一僵,公冶启不只是埋头吸了一口,他还舔了舔。

“……不难受吗?”

毕竟是在人潮中走过这么一趟,身上怎么可能没有汗味,莫惊春羞窘得想要睁开,却是被帝王死死地箍住腰,不仅是舔了,他还叼着那块肉咬了下去。

素日只是含在牙齿间没有真的咬开,到底是有刺痛翻了上来。

莫惊春的身体微微发热,小腹那处似乎也贪婪地想要张开,又被莫惊春强行压了下去。

还未到三月的期限,莫惊春还是有法子想要强压住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陛下,您今日不累吗?”

莫惊春循循善诱。

今日本来宫内也要祭拜,到了晚间正始帝又要与民同乐,这欢庆的事情看着只是底下的人在忙碌准备,可是帝王要撑过一场,也确实是疲乏。再加上他们夜间在外面的天街挤了一路,怎么也算不上松活。

公冶启叼着肉含糊地说道:“正是因着累了,这才要寻夫子帮个忙。”他在说到最后的话语时,尾音奇怪地上扬,那暧昧的意味让莫惊春冷不丁地一颤,耳朵立刻就红通起来。

帝王早就发现这里是莫惊春敏感的地方,要是在他耳边说话,夫子怕不是要立刻挣开了去,可要是含着这地方咬上几口,又慢慢折磨一二,就会让他敏感得直抖着腰,实在是有趣地很。

莫惊春的眼眸潮湿起来,唇间微微张开条缝,像是有呻吟要从里面钻出来,只是被里面白齿猛地扣住,这才生生吞下了古怪的声音。

莫惊春今日虽然是应了要出来,可的确是没想过要做那事。

在他看来,要走到那一步,至少得是再进一些的距离。尽管他们什么都做过了,可实际上所谓的循序渐进也不过就在这一月中,除了朝事外,他们可没有多少私下能见面的时间。

公冶启也不强他,却是磨着他。

他在这高楼上抱着莫惊春黏黏糊糊在一块,闹得莫惊春实在是没法子,这才松了口,想要用别的法子帮他。

世上这事,也不是只有一种法子纾解。

只是公冶启这贪婪的恶兽诛求无已,难以满足,他真不是个好东西,分明已经知道这是莫惊春让步的迹象,却还是要逼迫他,靠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低低哀求,说得自己实在可怜,捉着夫子的指尖啃咬得通红,粘稠含糊得很。

莫惊春倚靠在栏杆上,虽知道这里距离甚高,即便是有人从地上往上瞧,也还是看不清他们的身影,可他还是下意识往公冶启身上躲,惊颤地说道:“陛下,陛下,这里可是……”他闷哼了一声,小腹的热流一下子爬遍全身。

毕竟是面对面的姿势,即便双方都刻意让开,可还是不可避免会磨蹭到。

莫惊春又羞又恼,恨得想咬他,“您怎么就,见天的……一直惦记着这种事情?”虽然也不是不快活……可是也没到这般地步吧?

他现在一边怕有人往上看,又一边怕陛下真的在这里就做起来。

尽管什么都看不清楚,可要是倒霉透顶遇到个较真的言官,怕不是明日就要参有人在这里胡闹的不轨之事!

公冶启挑眉,一种暴虐的兴奋感似乎在这一刻猛地窜起来,他咬着莫惊春的耳垂,湿热地笑起来,“这话可是不对,夫子,您知不知道上一回,是什么时候?”他的手轻轻地抚上莫惊春的小腹,若即若离,虽没有立刻碰上去,却是有一段距离。

“ 一十九日。”

帝王道:“便是宫中皇后,一旬,也少不得给皇帝交一回公粮吧?”

莫惊春被公冶启的淫邪话惊得连眼睫毛都颤了颤,一双含着水雾的眼猛地抬起,瞥向公冶启,“……莫要,胡言。”

公冶启却是理直气壮,甚至觉得自己说的是十分道理。

他虽然没有强行压迫莫惊春,却是字字句句,言行举止都在诱惑着莫惊春,恨不得就在此刻将夫子一口给吞了,但是又有一种古怪诡谲的感觉莫名撕扯着他,让公冶启用莫大的毅力强忍下来,只等莫惊春答应。

莫惊春被他磨得连脑子都成了浆糊,仰头看着便是一片寂寥天空,还有圆月高悬在天上。

“……至少,换个地方。”

莫惊春是绝对不能接受在此地做事。

如果是色令智昏或是他失控的时候也就算了,此时此刻莫惊春还留着一半清明,即便看得出来陛下的意动,却是决然无法答应。

公冶启得了莫惊春的肯首,已经是喜出望外,哪里还会想那么多。

宫墙下,便有马车在等。

莫惊春:“……您可真是准备万全。”

公冶启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乃是为了万无一失。”

即便是上了马车,公冶启却好像莫惊春随时都可能跑了一样牢牢地抓着他的手腕,那紧密的接触实在是太多,让莫惊春的身体也逐渐开始泛起古怪的感觉。

莫惊春一下子按住小腹,贪心。

他这话,却是在骂自己。

分明之前都吃饱了,怎么还……

公冶启飞了一眼,似乎是觉察出莫惊春的变化,低低笑了一声,“这岂不是说明夫子也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莫惊春斜睨他一眼,掀开车帘的一角,让窗外的寒风卷进来,将车厢内的缠绵暧昧一下子刮得一干二净,再留不下少许。

外头的炮竹声还在继续,偶尔又有骤然响起的人潮声。

【任务八:救下通天楼的席和方,熄灭通天楼的火灾】

这任务来得又快又急,在莫惊春的耳边叮叮叮响起,惊得他立刻从迷思里移开,通天楼?!

这任务八就跟之前在皇陵时一样,来得实在是快,让人措手不及。

莫惊春猛地睁开眼,看向车厢外,公冶启立刻觉察出他的不同,挑眉说道:“何事?”

莫惊春:“臣得去通天楼一趟。”

公冶启的眉头紧蹙,盯着他看了半晌,又立刻低头看着他的小腹,倏地,他冷声说道:“十三,去通天楼。”

帝王的声音骤然阴冷下来,车厢外的车夫脸色微变,立刻改变方向。

东府是在东边,通天楼却是在天街上。

公冶启摩挲着莫惊春的手腕,幽暗的双目紧盯着他,“不能说?”

莫惊春苦笑了一声。

显然帝王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席和方是谁?”

他在心里问着精怪。

莫惊春之前半点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扶风窦氏出身,乃私生子,冠以母姓。他的天赋挺高,若是能活下来,以后能替公冶启拢下不少钱财】

莫惊春了然,钱袋子。

这确实是眼下正始帝最急需的人才。

不然的话,精怪也不会突然发布任务说是要去救人,可是救人也便罢了,灭火却不是简单的事情。

这辆低调的马车还未到通天楼,就已经隐约能看到冲天火起。

莫惊春脸色微变,“你说的这家伙,现在在几楼?”

【二楼,但已经被迷昏】

莫惊春:“……”这便是有意了?

只是他来不及想那么多,反手从公冶启的手掌挣开,猝不及防地从车窗跃了出去,他用肩膀稍稍抵住地面化去力道,又立刻跃了起来,踩着旁边的彩楼三两下攀到上头,从一扇还未扑开火的窗口冲了进去。

莫惊春的动作胜在措手不及,不然帝王不会失了手让他出去。

公冶启看着吞没了莫惊春的窗口,眼神骤变,气息一下子变得阴森恐怖,立刻掀开车帘下了马车。他眼睁睁看着莫惊春的身影消失在火海中,那一刻暴涨的怒意和疯狂几乎吞没了公冶启,生生撕开他的理智。

“陛下,陛下——”

十三和十四猛地从左右扑了上来,拦在公冶启的前面。

他们一下子看出来皇帝想要进去的打算,如何不胆颤心惊?

这可是大火!

他们没有来得及下拦下宗正卿就已经是大过,如果连皇上都没拦得住的话,那岂不是这命就要死在这里了?!

帝王阴狠怨毒地说道:“如果你们两个现在不撒手,那现在就去死。”他的声音冰冷异常,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怨鬼。在说话的同时,他已经与两人动起手来,这两个被训练出来的暗卫哪里敢跟皇帝动手,就在松开的那一瞬间,陛下就已经抓着彩楼跃上去。

就在他也要钻进那窗口时,有一人抱着一条毯子从窗口飞扑出来。

那人身上带着少许火苗,燎烤过的灰痕擦过脸颊看不太清楚模样,可是公冶启却知道那一定是莫惊春!

公冶启撒开手落下地,正好两个暗卫都扑过去将莫惊春扶了起来。

还有那个被包在毯子里的东西也露出了模样,那却是一个人。

那人昏迷不醒,露在火光下的脸瞧着有些熟悉,但落在帝王的眼中却满是无边的怒火。

莫惊春捂着嘴巴连连咳嗽了几下,总算把那几乎要灼烧喉咙的感觉给吐了出去。

如果再给他少许时间,他或许也能让陛下将那藏在暗地里的暗卫一起叫出来,冲进楼中去救人,可是如此燃烧的大火,精怪又在头脑里咄咄逼人像是仿佛就在下一刻,那人登死就要死去。

好在那人就在二楼尽头,踩着踩彩楼跳进去,拐个弯就到了。

不然他也不能这么冒险。

只是莫惊春刚抬起头,就看到帝王大步走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利器,那模样活似要在下一刻,就将他刚刚救出来的人杀于剑下。

莫惊春:“……陛下!”

他几步拦在公冶启的身前,吓了一跳。

要是他没及时拦住的话,他刚刚救下的那个人岂不是就要魂归西天去了?!

岂料这正是皇帝心中的想法。

不管这个人究竟是谁,也不管这个人如何重要,就算他是精怪给莫惊春的任务,可是莫惊春当着公冶启的面活生生跳入火海里面,哪怕这一来一回不过一眨眼,却生生几乎要了他的命!

公冶启阴狠地看着那人,眉眼间满是暴虐,“夫子要阻我?”

那暴涨的杀意几乎就在一瞬。

也直冲着莫惊春而来。

若不是身后通天楼的火海实在太过迅猛,那嘈杂的人声和喧闹的恐怖混在一起,不然此刻他们在这城脚下的动静便会惹来关注。

莫惊春喘了口气,低声说道:“陛下,他将来于您有用。”

“有用又如何?”公冶启阴森暴怒地说道,“再是有用,能抵得过你?!”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如果夫子真的在火海中出事——只要想到这一刻的可能,帝王心中只有无尽的暴虐。

他恨不得就将这个人撕裂在当场,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莫惊春眼瞅着陛下眼中居然翻涌着少许诡谲的暗红,当即背后发凉。

帝王是当真怒不可遏,几乎就要杀性发作。

莫惊春来不及多想,几步扑了过去,略显生涩地压了过去,湿热的唇舌纠缠在一处,一下子含住公冶启的舌尖。他不会太多的动作,只是小心翼翼地含着那一处,舌面略略舔动,那小口小口的模样没有半点多少侵略性,反而透出几分无措。

可面上是如此无辜可怜,但是抱住公冶启的手却去勾那柄不知从而来的利器,两只手凶狠地挣扎在一处,最终却是被莫惊春得了手。

与之相对,帝王撒开手,却一下子抱住莫惊春的后腰,森白的牙齿猛地咬下去,腥甜的血味充斥着口腔。

公冶启怨毒地吮着破裂的伤口,恨不得将里面的血肉都挖开,生生尝着那血腥的味道。

莫惊春被他吸得受不住,鼻息间哼唧了几声,软绵绵得可怕。

这到底是在外面,他一察觉帝王的情绪稍稍被安抚下来,便登时要挣扎。

可公冶启先前的顺从听话不过是假象,莫惊春在他眼前险些遇险的事情让他本性里的暴戾张狂一下子爬了出来,张牙舞爪地拢在莫惊春周围,半点都不肯退缩。他眼底的凶残阴冷擦过地上的人,蠢蠢欲动的恶意让他止不住心头的杀意。

莫惊春低低说道:“陛下,我在这里。”

他抓着公冶启的掌心,牢牢地按在他的心口,那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动人,就连掌纹里仿若也有着血脉搏动的声音。

帝王狠狠闭上眼,仿佛也强忍下疯狂肆虐的黑暗。

他拖着莫惊春回了马车,“走。”

身后倒塌的通天楼并着无数救灾的声音纠缠在一处,帝王阴冷地说道:“去通知京兆府的人,彻查今夜通天楼的前因后果,寡人要的是全部,懂吗?”

“喏!”

被救出来的人就这么丢在冰天雪地里,马车快速地离开这片地方,只留下一柄被丢弃的利器,不过很快也被潜藏的暗卫带走。

昏迷不醒的席和方在后半夜才被善后的人发现,最后带回去留春堂。

而救了席和方的人……

公冶启原本不想那么发狂,在他原本的设想中,今夜本该是柔情暧昧的,即便夫子不答应他,两人却也不是不能过一个舒适的夜晚。当然,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让莫惊春今夜走出东府门便是。

可是这横生的意外却猛地挑起了公冶启一直安顺的脾气,他额间青筋暴起,脸色狰狞得可怕,即便是跟在他身边再久的暗卫都不敢靠近,在马车停在东府外后,便立刻跳到极远的距离,贴着墙壁低头。

莫惊春被暴怒的帝王叼进了东府。

公冶启一直让莫惊春保持着清醒。

清醒得面对自己的荒诞,面对自己的潮涌,面对自己失控的狼狈,而后生生将这一次的痛苦疯狂烙在莫惊春身上。

米青都流到床铺缝隙里去,连手指都在痉挛。莫惊春连声音都再说不出来,眼泪都流干了,浑身上下再没剩下半点力气。

公冶启之前确实很收敛,即便在过往无数次狂暴时都从未彻底发泄过。他用这一夜,向莫惊春证明究竟什么才叫荒淫无道,什么才叫索求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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