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叶染亭跟着萌萌教授一起去开报告会, 周南泽点开了视频通话。
屏幕略微晃动了一下，然后一只手把它扶稳了，湛默出现在镜头前。
他穿着一件浴袍, 头发湿漉漉地耷拉在额前, 发梢的水珠沿着脸颊流到下颌，划过喉结，消失在被衣物遮挡的胸口。
周南泽一瞅，第一反应想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他憋住了。第二反应是转头四下张望，确认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
湛默不明所以：“你在找人？”
“没有没有没有。”周南泽说：“我在确认学姐没回来。”
“学姐？”湛默疑惑地歪头。
周南泽拿着手机对着办公室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 停在叶染亭的座位上。
“诺，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天才少女叶染亭, 其实是个社恐。”
湛默冷漠地应了一声。
周南泽知道他对叶染亭不感兴趣，于是问他：“你那边怎么样？听说祁松对队员要求挺严格的。”
“还好，挺轻松的。”湛默说：“就是有点不习惯。”
周南泽笑出声来。什么叫凡尔赛啊, 这就叫凡尔赛。进祁松手下的探险队轻松？要是对着其他新队员这么说, 能气死一大片。
“什么不习惯啊？”他乐呵道。
湛默垂下眼睛, 骨节分明的手指翻来覆去捏着浴袍的一角。
“你不在, 不习惯。”
周南泽的笑容僵了一瞬, 旋即哈哈哈了起来。
“其实我也挺不习惯的, 哈哈，没人一起打游戏, 我找过江诗云，我以为你打游戏已经够烂了, 没想到她比你打得更烂。”
这句话说完, 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他转移话题：“说起来, 你有没有见到什么熟人？”
“有，宣月。”
“跟你一队的？那天天都能见面啊。”周南泽说：“你们处得怎么样？”
他想起来，湛默这几年似乎除了他没有其他朋友，温依瑶勉强算一个，但是她也不在荒野。
他有点儿担心湛默自闭。毕竟湛默那个性，如果不是碰巧遇到熟人，和陌生人交个朋友简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凑巧遇上个熟人，他本意是想问湛默能不能跟宣月交个朋友，不要自闭，没想到湛默张口就说：“我不喜欢她！”
他看上去有点儿慌乱。
“我只是想问你，她对你友不友善，你有没有朋友……之类的。”周南泽尴尬地用手拨了一下头发。
他当然知道湛默喜欢的是谁，面板已经透露了一切。
“哦。”湛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还行，只有一点奇怪……”
“什么？”
“呃，没什么。”
湛默把差点儿说出口的话咽回去。
她似乎有种奇怪的错觉，总觉得他和周南泽是一对。
宣月成为了湛默在队里对话最频繁的人。他羞于说出口，但是他很喜欢这种错觉，一边听她好心关照他们，一边在心里卑微地想：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他们又零零散散聊了些生活碎片，十几分钟基本是周南泽长篇大论地讲，湛默沉静地听，听得翘起嘴角。
周南泽把最近的经历全都吐槽完毕之后，欢快地说：“那我挂啦。”
“最后一句。”湛默说：“说点什么？”
周南泽冥思苦想一阵，恍然大悟。
“下次视频的时候多穿点儿。”
湛默：“……”
周南泽丝毫不以自己的情商为耻：“那你最后一句要对我说什么？”
湛默偏过头，不和他对视。
“我好想你。”他轻轻说。
然后他挂断了。
周南泽对着黑掉的屏幕，傻兮兮地半张着嘴，像一条被KO的金鱼。
救命嗷！
自从那该死的面板告诉他湛默喜欢他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对劲起来。本来很普通的拥抱变得灼热，普通的对话说出来也像调情。刚才那句“我好想你”让他心脏激烈地跳起来。
周南泽终于对自己坚定不移的性取向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怀疑。
这时，敲门声传来，紧接着门把转动，叶染亭回来了。
她一回来，就看见学弟对着屏幕还暗着的手机，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仿佛经历了什么精神攻击。
叶染亭：“你没事吧？”
周南泽甩了甩头，把不清醒的想法都赶出去，对她笑道：“没事。会议怎么样？”
叶染亭坐下来，幽怨地叹了口气：“哎。”
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诸事不顺。
“发生什么了？”
“底下全是那些所谓的‘专家’，一半人的论文是抄的，不仅没有学术道德，反而来质疑我的成果。”叶染亭气愤地说：“他们说，我一个年轻小姑娘做不出这些东西。”
周南泽点点头，是挺闹心的。
叶染亭继续说：“我还遇到了一个专家，不知道从哪里搞到我的成果，抄就罢了竟然抄得不对。只恨我不会骂人……”
周南泽灵光一现：“你再说一遍？”
叶染亭面露疑惑，但还是重复道：“我还遇到了一个专家……”
“不不，最后一句。”
“只恨我不会骂人？”叶染亭迟疑道。
“没错！”
周南泽竖起大拇指，兴奋地说：“我看你很有天赋，想和我学骂人吗？”
叶染亭先是满脸问号，但仔细想想，这似乎很有道理。她因为性格太温和，不会骂人，从小到大不知道吃了多少亏。和人争执，还没吵两句，自己的眼泪就下来了。
看见别人骂人很爽，她其实也很向往。
“可是，说脏话是不好的。”
她嘴巴翕动好一会儿，就憋出这么一句。
“不，我从不说脏话。”周南泽骄傲地说：“但是我能文明地把人气死。”
等等，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啊喂！
“我……我想学。”
叶染亭的眼神从迟疑转为坚定，甚至开始blingbling地发光。
面板立刻出现了响应。
【叶染亭线-剧情2：悉心教导】
提示：请让她拜你为师。
周南泽用余光扫过面板，对叶染亭半开玩笑道：“你得拜我为师啊，学姐。”
叶染亭的情商和他一样堪忧，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认真地说：“好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怼人师父。”
话音刚落，面板的任务一栏就刷新了。
【任务1：请挖掘你的特长领域】已完成！
玩家已选择领域：气人学
玩家在此领域水平：阴阳大师
【任务2：授课】
进度：0%
提示：一个好的老师，总能带来精彩的课堂。
周南泽和叶染亭约定每周六早上十点上课。在此之前，他遵守面板的建议，兢兢业业备课。
课备着备着，周南泽悟了。
一直以来，他都靠天赋怼人，但实际上，怼人这件事，是可以整理出一套理论的。
周六到来时，他已经满怀信心，一脸严肃地站在讲台上，台下，叶染亭正在兢兢业业地做着笔记。
“生活中总是吃亏？多半是不会怼人。”他热情洋溢地讲解道：“今天，我们就‘如何怼人’这一课题，进行深入的探讨和讲解。”
“首先，人为什么会生气？人生气的表现是什么？”
叶染亭乖巧举手。
周南泽装模作样咳一声。“好的，叶同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生气，在学术上被认为是一种应激反应，通常出现在人受到挑衅、伤害或者威胁的时候。身体会出现肾上腺素分泌，血压升高……”
叶染亭balabala说了一大堆，让人仿佛来到了学术论坛。
“很好，叶同学，你把百科背了一遍。但是你没抓住气人的核心思想。”
叶染亭：“什么？”
“气人的核心思想就是，让你的对手看起来像个煞笔。”
叶染亭：“哦！”
手下飞快地记笔记。
“所以，如何气人，为根结底就是如何让你的对手看起来像个煞笔。今天，我们学习最简单的课程，在你的对手已经是大煞笔的情况下，你要做的，就是合情合理地把他煞笔的一面公之于众……”
一堂课过去，叶染亭觉得自己收获了很多。
“谢谢师父！”
【任务2：授课】
进度：10%
提示：认真的备课，带来出乎意料的效果，期待你把气人学发扬光大！
叶染亭好感度 100！
目前关系：信赖（0/100）
周南泽拍着她的肩膀，鼓励道：“不错，我等着你出师之后怼遍那群学术垃圾。”
*
给叶染亭上完课，周南泽回到家中。一进门，就看见他姐杵在门口，说：“你总算回来了。”
周南泽一皱眉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莫非，姐你有事找我？”
周北枫笑眯眯地说：“是啊，有大事要你帮忙。咱们去书房，坐下说。”
两人到了周北枫的书房，周南泽好奇地问：“究竟是什么事情？”
“高家的事情，你知道吧？”周北枫说：“先前，你在比赛上把高明轩打成重伤——”
周南泽打断她的话：“是他自己把自己整成重伤的。”
周北枫摆摆手：“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区别。我有些好奇，为什么高家在那之后没有报复，最近反而咄咄逼人了。”
“因为湛默拒绝回高家做继承人。”
“我看不止。”周北枫狐疑道：“我怎么有种强烈的直觉，你又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然高天睿那憨货也不会气成那样。”
周南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姐你真是个人才。”
“说人话。”
于是他把放鸽子的全过程给她描述了一遍。
周北枫：“……”
好家伙，她直接好家伙。
“总之，你惹事的贡献怎么也能有一半。现在高家正在和我们打商战，我需要你的帮助。”
周南泽眼睛亮了。
什么，他终于要成为天凉王破的霸道总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