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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4章 没有如果

瑜不掩瑕 落九盏 3217 2024-06-09 09:44:19

逃了要带弥隅熟悉环境的军令,云落难得偷来半天的假期,在军区几经辗转,最终还是到训练场打了一下午的拳。

期间他用通讯器又尝试联系了陆安歌数次,却依旧同前几次一样,没得到任何答复。

暮色四合时回了寝室,房间里空无一人,陆安歌的床上依旧堆叠着早上离开时的那堆杂物,看上去那人当真完全没有动过的样子。

没做什么却精疲力竭,云落懒得追究人去了哪里,又何时回来。匆匆冲过热水澡,他钻进被子里,平躺着,习惯地将被子边沿拉到下巴夹紧。

很快睡意朦胧。

朦胧到半真半假,分不清是做梦还是醒着,感觉到有不属于自己身体的另一个热源掀开被子钻了进来,和他胳膊贴着胳膊,大腿靠着大腿。

触觉不真实,嗅觉也跟着作乱,淡淡的沐浴液香气,被窝里才散去不久,又添来新的,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寺庙里在虔诚地诵经,焚到一半的香灰折断了半截,啪地落下,在地上粉身碎骨。炽烈的日光包裹着一切,晒干前夜雨留下的最后一片水洼。而后他惊醒。

他从不会主动梦到这样的味道。这是他伪装成Alpha的证据,他不会允许在梦境中自行撕碎戴在脸上的面具,以自证自己不过是一个依靠虚假的信息素自我伪装的平庸Beta。

所以这不是梦,是现实。

雨水被太阳晒干,而他的防御被弥隅刺穿。

云落睁开眼,弥隅正盯着他的眼睛看。

夜晚窗边的帘子倒是被拉到了一边去,寒凉的月光落在薄被上变成清冷的白,却竟照不到弥隅眼里的尽头。

他正面朝向云落侧身躺着,手在云落的侧腰上攀附到一半。云落一下警觉,他猜这样的动作八成是要用手臂将自己牢牢锁住。

云落睡意全无,一挥手将人掀翻在地上:“你他妈要干什么!”

军规命令禁止各种距离和意义上的亲密接触,一经发现不予解释,定罪的理由无外乎就那么几种:两个Alpha就是打架斗殴,Alpha和Omega则为私通,如果是两个Omega,大概率就是争风吃醋,弹无虚发。

在没有Beta的联邦军队里,不会有第四种情况存在。

此时的弥隅却全然无所谓地耸耸肩,坐在地上指指陆安歌的床:“你不让我动那张床上的东西,那我和你挤一挤,也不介意的。”

云落在床上坐直了身子,俯视着地上:“上午军纪不是还背得头头是道的么,背完就当耳边风?用不用我给你再重复一遍?”

弥隅半湿的发凌乱地趴在额前,微仰着头看他:“睡一张床而已,我没摸没撸,算什么亲密接触?”

说完又要往床上爬。

云落抬脚喝止他爬到一半的动作:“滚下去!被发现我要和你一起滚蛋!”

这话像是说到了人的心坎上,弥隅一下笑得灿烂:“不用等人发现了,请云少校立刻马上就报告吧,是我先动的手。”

果然是故意的。百用不厌的把戏。

“还是那句话,要走,你自己滚更快。”云落指指陆安歌的床,“床上、地上、沙发上,随你睡在哪,总之离我远点。”

没想到弥隅还真就席地躺了下来,没有枕头就把双手枕在脑后:“我不能自己走的。”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云落不耐烦起来,“你自己走,离开的理由随你编,没人追究你的过去;被军队开除,之后至少50%以上的工作,你连碰的资格都没有。这段经历将成为黑历史,在你的档案里跟一辈子。”

“嗯,我知道——”弥隅的声音难得低了下去,但也只是一瞬,便又恢复如常,“但我不能自己离开。”

同样的话重复了两边,像是欲擒故纵,要说不说地吊人胃口,等着对面来问上一句,他为什么不肯自己走。

可云落到此为止了。他似乎毫不关心弥隅放出的钩子,就此噤了声,重新裹着被子躺回床上。

弥隅探头去望,能看出云落几分瘦削的肩背从薄被下露了些出来,后颈却依旧被掩得严严实实。

垫在脑后的手指微微一抬,触到后颈的那一块突起。

那里原本平坦、光滑,在他生命的前18年里,像F区的任何一个平凡的Beta一样。

直到五年前,他成年的生日那晚,后颈突然的刺痛令他昏了过去,再醒来时身边淡淡的焚香味挥之不去。

弥隅觉得那味道似曾相识,或许和童年的某一角有关,熟悉到距离他洞悉到真相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纱。

可他至今都没能穿过那层薄纱。

关于童年的一些碎片,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还没到毕业的时间吧。”

床上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弥隅未完的思绪,他不确定地回应:“什么?”

云落却没打算重复一遍,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毕业前夕才会去军校选拔,通过选拔考试才能编入军队,为什么在你身上破了这么多例?”

“你们管这叫什么,特权?反正我从没想过,生于长于F区的人,也有一日能享受到这些所谓‘特权’的东西,”说到这弥隅顿了顿,后半句不无嘲讽地补充,说,“啊啊啊,是我露怯了。在云家人面前说这些,和班门弄斧有什么两样?毕竟你这个姓氏...本身就已经是特权了。”

云落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

弥隅以为激将法要再次生效了,却迟迟没等来云落的下一步动作。

只有一个人扇风的火苗烧不旺盛,房间很快重归一片寂静。弥隅的呼吸声渐趋平稳,似是终于沉沉睡去。

云落朝床下望了一眼。

弥隅说得没错,云家在联邦本身就是特权的化身,占据联邦军队半数的高层,随便说上一句都在全联邦举足轻重。

一切都是由特权构建起来的。云家是、S区是、联邦是,甚至他被人尊称的一声“云少校”,都是特权准许下的产物。可他不是。

他不是特权,他只是被特权施舍的对象。

要想成为特权,首先要是个Alpha。

他从未想过,在所谓的特权体系庇佑下才得以行至今日的自己,竟也会有用“不公平”这样的感慨去比较自己与他人的一天。

他看着床下已然熟睡的弥隅,那三个字敲打着他的灵魂,整整一晚辗转难眠——凭什么。

凭什么想要的没有,拥有的却不想要。

如果我是你...如果...算了。

云落在床上翻过身,重新以脊背去接住泼进屋内的月光,睫毛翕动几下,艰难睡去。没有如果。不会有如果。

次日清晨,弥隅卡着晨训的时间点醒来,人依旧躺在地上,稍一偏头,望见云落已经穿戴整齐,在落地镜前最后检查仪容仪表了。

他勉强睁开眼,抬腕,如果现在立刻起床、收拾、出发,或许能在晨训开始前最后两分钟赶到。

他抬着胳膊挡着眼前的那点光,一动不动地顿了几秒后,又像没事似的放下,垂落在身边,重新闭上了眼睛,看样子是要打算再睡个回笼。

云落将军装的领带推到衣领,不紧不慢地转身:“昨天熟悉到训练场在哪里了么?”

躺在地上的人摆了摆手,连眼睛都没睁一下。

“放心,我一定会如实打报告,”云落转身走向门边,听见身后人一声得逞的轻哼,又补充道,“迟到、缺训按军规都有处罚,但没有一个会把人开除出军队,顶多就是加训到明早而已——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说到这时门已经开了一半,他脚步顿顿,晨光从狭开的门缝里漏进来,他的脸半光半影,微侧过去,话语间像是对前一晚弥隅某些言论的报复:

“不过对你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惩罚,毕竟F区过的日子,大概都是这样——”

原本还企图以假寐将他赶走的人倏地睁开了眼睛,眨眼间从地上跃起,一拳贴着云落的耳朵砸上寝室的门。

一声巨响,云落脸上明暗分明的光影消失了。

弥隅的语气突然发狠,早没了初醒的蒙昧:“你去过F区么?没去过就闭上你的嘴。”

云落轻蔑笑笑,顺势靠在了门上:“好,我不说。那训场,你去还是不去?”

弥隅的手从他的身侧下滑,腕子上的通讯器抵上感应设备,将门落了锁:“等我。”云落没应。

弥隅转了身要去浴室,身后恹恹的声音姗姗来迟:“不等你又怎么样,动手也打不赢我。”

一大早就充斥着火药的味道。

弥隅果然上钩,一个转身又回来,却没如云落意料中动怒。一只手抵上他的脖子,蜿蜒行至脸侧,指腹用了些力气,从他的唇上碾过。

“这样动手么,云少校?”弥隅俯下身来,尖锐的目光恨不得刺透他身后的门板,“昨天的滋味没够?”

云落突然意识到,以挑衅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厌恶,并不是一个明智的方式。

弥隅根本无法控制信息素的发散,情绪激动时空气里总是刹那间就能铺满信息素的味道,可他本人却似乎浑然不知。

真正让云落觉到威胁的不是弥隅这个人,而是他身上正不自主散出来的、源源不断的那股信息素。

从小生长在S区,二十三年来云落见遍了各种等级的Alpha,从没有人能对他产生这样的影响。

或许该说,从没有Alpha、包括Omega,能对一个Beta产生这样的影响。

Beta是游离在AO之外的群体,没有信息素,也闻不到信息素,这样才对。

可他偏偏能感知到弥隅的信息素。不多,只有非常偶然间的一点,总是若隐若现的,宰割着他的神经,如煮青蛙的温水。

这并不是多么强势的味道,却只要那么一点点就能扰得人心神不宁。那种气息之于他似乎已经成了有形的桎梏,像一团棉花塞住他的呼吸系统,塞住他浑身的每一寸毛孔。

而真正值得云落警觉的,是他意识到,此时的弥隅,不过是一个还没有经过军队系统训练的初阶Alpha。

一旦他能自如地操控自身的信息素,那必然将成为他的武器,或者,将他变为武器。

刚刚趁弥隅醒来前偷偷喷过的香水,此时味道正浓。

雨水的潮湿漫过了整个房间,可它淹不死太阳。

除非一直下、一直地下,不然被晒干、蒸发、消失不见,将成为他逃不脱的宿命。

云落脊背发凉,将人推开靠在墙边。

淡定的语气里藏着难以捉摸的轻颤,平缓的胸腔下是疯狂加速的心跳。

他看一眼通讯器,没有抬头:“五分钟,逾时不候。”

浴室里响起水声,云落靠在墙边沉默了片刻,犹豫过后还是在通讯器上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了出去:

「我好像能闻到一个Alpha信息素的味道,我不确定。」

「这个月要多见一面了,什么时间有空?」

【作者有话说】

联邦军队的第四种情况:Alpha和Beta,送进洞房。

弥隅:报告,没mo没lu。

很喜欢邓紫棋的《HELL》,听到的时候觉得高潮很像这两个崽!有兴趣的朋友听一听啊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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