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琴酒来说，计划不如变化快。

对于五林伊吹来说，同样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他还在躲藏，波本和苏格兰还有莱伊全都在找他，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让他们找到。

总不能碰到波本，波本手下留情——拜托，组织里的人是不会拖走尸体吗——那样就是一起暴露。

碰到其他人，也是这样的。

那么如果是恰巧碰到三个人，那就是他们四个人一起暴露，直接开启威士忌四人小组的大逃亡。

哇，真是地狱笑话呢。

五林伊吹想到这里，忍不住稍微笑了一下，结果牵扯到了伤口，细密的疼痛一下子涌了上来，他“嘶”了一声，发觉自己也是弹尽粮绝的程度了。

弹/匣……是都用光了。

子弹，也就剩下手里枪中的这一颗了。

而这一颗他绝对不能够用出去，除非是用来自杀。

那么，他应该去碰瓷谁呢？

照理来说，如果见面的人是苏格兰或者是波本，这两个人是绝对不可能第一时间对他开/枪的，只会想办法带走他，不让他暴露。

但是如果琴酒的消息到来，苏格兰和波本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放走他。

……麻烦啊。

不如就你了吧，莱伊。

打定注意，五林伊吹决定去碰瓷莱伊，至少莱伊还会稍微手下留情那么一点点。

而且他们还有一点点的亲密关系——开玩笑的。

五林伊吹叹息一声，刚刚蹿出去不久，就遇到了普通的外围成员……啊，这块竟然还有这么幸运的外围成员？

他直接抬脚踢开了外围成员手里的手机，然后一拳又解决了这个可怜的家伙，让他的通讯工具作废。

五林伊吹松了口气。

在这种时候，还是不会开口说话的人是最让人放心的。

就像他之前也干掉了两个代号成员一样，要是想要邀功，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够不够。

只是这里的动静，多少还是惊动到了莱伊。

莱伊发觉了他这边的动静，大踏步走了两步然后立刻跑过来，五林伊吹左右一看，似乎只有那边的废弃矮楼上的天台好一些。

周围竟然没有什么遮蔽物……

五林伊吹一边咒骂着，一边忍不住想：好奇怪，有一种被推动着的感觉。

命运般的，五林伊吹跑上了那一栋楼。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变得清晰，随着墙壁上的回传而变得模糊，跑动间震动带下来的灰尘让人忍不住呛咳，像是在宣告身体的主人命不久矣。

青年一步三四个台阶的往上冲，然而慌不择路地跑上来，周围也没有合适的地方。

五林伊吹甚至是有一些不理解，他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跑上来。

因为他已经和琴酒通话过，他是有暂时活下来的可能得，而这周围虽然没什么遮蔽物，但他也知道赤井秀一是卧底，根本不可能会对他开枪，至少不会开致死的一枪。

所以……

五林伊吹还是想不明白。

当他即将跑到了顶楼的时候，也几乎无法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跑到死路上。

也许自己应该稍微再努力一点，把莱伊也给说服？

五林伊吹叹息一声，发觉自己的体力也正好到底了。

算了，算了。

也只能这样了。

他开始怀疑，也许是自己的能力，也许是世界的意志，但是不论如何……他也是反抗不了的。

五林伊吹回身就接过了赤井秀一的一拳。

莱伊的速度很快，跑上楼竟然还能在这样短短的距离中追上来，五林伊吹不得不和他打起来。

“莱伊，你本不应该来的。”五林伊吹道。

莱伊回敬了一个鞭腿：“不，我不来怎么可能拿到功绩呢？”

他在这种时候，看上去仍旧是自然的，演得非常逼真，这样的演技，就连五林伊吹都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很强，非常强。

五林伊吹和他打得有来有回，不禁道：“你大可以问问琴酒，也许他想留下我呢？”

莱伊的手机没有提醒音，所以他不信。

他的心里反而是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维特不是叛徒？难道是有人想要除掉维特，所以才会让维特变成叛徒？

那这个让如果下一次想要除掉他，是不是也可以伪造他的资料？

这么一想，莱伊心里陡然警觉起来。

自己的努力会付诸东流，这个假设不论如何听上去都十分的可怖，莱伊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面前的维特威士忌是不是在说，他不是叛徒？那……他是不是应该在这种时候直接除掉维特，让人觉得维特就是叛徒呢？

要不然的话，维特还是会为黑衣组织出力的。

莱伊陷入思考，但是手上还是没有太慢，他试图加快攻击的速度，让维特能够输掉，或者现在就束手就擒，可他做不到。

那毕竟是几个月就拿到了代号的维特威士忌，行动组的精英成员，他根本做不到。

五林伊吹叹息一声：“能停手吗？”

莱伊的心里还在纠结，竟然在这时候被夺去了手/枪——他想起了自己的小妹被安全送了回去的事情，他在想维特真的不是卧底吗，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在拖延呢？

这样一分心，他就没有办法扛过五林伊吹的拳脚了。

他被力道打得后退一步，直接撞在了门旁边的墙上，天台这块还是太过狭窄了，不够他们两个人的折腾。

五林伊吹拿着手/枪冲着他：“你……”

莱伊举起双手：“你最好不要开/枪。”

他担心小妹会被交代出去，可是现在又不是那么担心了，需要担心的反而是他自己现在的生命安全。

五林伊吹眨眨眼：“你说得对。”

他们看上去还能交流沟通，怎么看都应该是还能继续谈判的样子。

五林伊吹觉得自己应该有这个活下去的机会。

莱伊：“你即使从我这里逃出去，也会面临更多的人追杀你。”

五林伊吹：“你总不能让我坐以待毙。”

他深吸一口气，已经不足的体力在这短暂的休息过后更加疲惫，他身上本来就有伤，现在干脆坐下来。

他不是特意展现出自己的弱点，只是他是真的疲惫了，体力的下滑和身上的伤口……这都让他变得脆弱，让他那双金色的眼眸变得不再如同是坚硬的黄宝石一样，而是琥珀，或者别的什么。

莱伊举着双手，眼睛却一直盯着五林伊吹的手还有眼睛，反正是一直都没有放下戒备，毕竟他的生命现在真就在五林伊吹的翻手之间。

然而，他加入组织这么久，是第一次看到卧底暴露，还是他亲自追捕的。

他的心里多少有几分同情，何况……唇亡齿寒，他少了个能够统一战线的人，在他眼里，在组织里，五林伊吹如果是卧底，那现在也就五林伊吹值得信任。

但是，五林伊吹到底是不是卧底……这还有待商榷。

所以他说的琴酒会联系他们，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机没有响，琴酒没有联络。

五林伊吹也感到十分迷惑，他不相信琴酒的效率有这么低，可是一切似乎都在和他作对……

难道说，今天他走不出这里，这才是他的宿命吗？

五林伊吹看了看莱伊，他惨然一笑：“看来我是没法活着回去了。”

莱伊：“……那也不一定，只要你现在向我开/枪。”

他说的这句话是有赌的成分。

也许五林伊吹是真的卧底，也许是真的会开/枪的，但是……

试一试吧，万一呢？

五林伊吹没有放下枪，但是也完全没有了斗志，他觉得自己找琴酒真是找错了，还不如自己直接联系那位先生。

“啧。”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赢了，你明知道我不会对你开/枪。”

莱伊嘴角微微上扬，他说：“哦？怎么说？”

五林伊吹：“我没有报告你小妹的事……你现在还要追捕我，唉。”

莱伊笑不出来了：“别这么说，这不是一件事。”

“是啊，你不抓我，你也说不过去啊。”

五林伊吹金色的眼睛逐渐发直，可是端/枪的手还是那么稳，有血从身下蔓延出来，他知道自己的确挺不住了。

在临死之前，他很想说一说心里话，但是……

他已经发觉了波本在往这边奔跑。

如果波本上来的话，带他回去，波本和莱伊会不会因为不信任他维特，而被琴酒继续审查呢？

这都是说不定的事情。

一个秘密一个人知道，它是个秘密，如果三个人知道，隐瞒起来就难了，它就不再是一个秘密。

五林伊吹：“你……算了。”

他能对一个有自己立场的FBI说什么呢？无话可说，甚至在这种时候他也不能对波本说什么。

等波本上来，莱伊不可能放弃到了手边的功劳，所以他难道要把遗言说给波本和莱伊听吗？

那不就是在说他们都是卧底吗？

在这种时候，即使五林伊吹对卧底有着天然的好感，他也不敢说什么其他的话，多余的话只会让自己的同伴陷入危险之中。

所以他只能说：“看来我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莱伊听着脚步声，肌肉逐渐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