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心跳飞快，像要从胸腔内蹦出来。
他用手握着门把手柄，纠结了几秒，还是硬着头皮旋开了。
上次面试他没怎么注意这间办公室的陈设，这次刚打开门，许乐不由微愣了一下。
正对面整一堵墙都是敞亮的大落地窗，轻易就能看见海市高楼林立的盛景，除却几幅挂画和几个复古的花瓶外，总裁办公室内装饰的陈设并不多。
兰清办公桌左侧是一整面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排放着一堆书籍，许乐偷瞄了一眼，嗯……大部分都是晦涩的书籍，右手边是造型简约大方的黑皮沙发以及茶几。
而且，许乐才发现，沙发旁边居然还有一扇门，里面是独立的休息室。
不愧是总裁办公室，虽然看着简单不繁复，但细看能察觉到处处的低调奢靡，比如许乐非常怀疑，墙上挂着的几幅画，还有那个花瓶，没准都是真迹……
“在发什么呆？”
冰凉低沉的男声打断了许乐的臆想。
他赶紧回过神来，“兰总，没有，是我刚才看您还在办公，我就不好意思打断您。”
兰清看向面前的男生，幽蓝宛若宝石的眸子深邃平静。
和上次面试时穿的T恤休闲裤不一样，或许是为了适应职场环境，小实习生特意穿了白衬短袖和黑西裤，衬衣套进西裤里，掐出紧瘦的腰线，越发显出身材比例的优秀。
虽然穿得严谨了些，但对方头顶翘起的一戳头发，仍旧彰显着男生的不谙世事。
青涩懵懂，但却活力明媚。
许乐，听这个名字就能知道，对方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倒是人如其名。
目光停留三秒后转移，兰清才淡声开口。
“坐下来说吧。”
许乐“哦”了一声，像是听从老师指令的小学生，乖乖去沙发那里端正坐好。
“来公司第一天，能跟上节奏吗？”兰清把玩着手里那只万宝龙钢笔，慢条斯理地问。
“嗯，蒋琬姐很好，讲解得很细心，我觉得很快就能适应工作岗位了，兰总请您放心！”
许乐目光炯炯，老板和他谈工作的话，他绝对不能含糊，一定要表现得积极向上，给老板留下个好印象。
“在我面前，不需要讲这些假大空的话，这里是公司，不是你的学校，只有当你发挥出实际的价值，才能证明你说的话具有真实性。”
兰清把玩着那只金边黑色钢笔的时候，冰凉笔直的笔身和修长白皙的漂亮手指形成了相得益彰的美感。
当钢笔和桌面触碰时，会发细微的脆响，听得许乐绷紧了脊背。
他感觉现在有点像答辩现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怕其中哪句回答不顺兰清的意，让对方给他打了叉。
“其实……”许乐斟酌了一下，小心看着兰清的面色开口，“我对珠宝了解不多，尤其MissOK还是一个新品牌，我还有很多内容需要去慢慢补充完善的，但蒋琬姐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休产假了，所以我必须在这段时间熟悉我的工作。”
“这对我来说的确非常有挑战性，但我相信我一定能做到，不会给公司拖后腿的！”
说完这番话的时候，许乐偷瞄了眼兰清的反应，见对方俊美的脸上表情似乎没有变化。
可自己都说出内心话了，兰总不会还觉得他敷衍吧？
兰清看着对面实习生背脊绷直，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许乐，见我，你很紧张？”
“没有……”许乐完全下意识地否认，但越是这样刻意，越发显得他话语不诚实。
“我刚才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许乐心里一咯噔，完了，老板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他眉头微皱，纠结着回答：“您说不喜欢……不喜欢听假大空的话。”
“知道还敢撒谎？”兰清反问，幽蓝深邃的眸子盯着许乐，平静得宛如深潭。
许乐小声“哦”了一下，想了想，又说道：“兰总，那个……您的气场太强，大家看到您会紧张也是正常反应嘛。”
他大概懂了，老板喜欢打直球，不喜欢那些虚与委蛇的弯弯绕绕，喜欢员工有什么说什么。
“我很可怕？”
这下轮到兰清心里微诧异了，他觉得自己只是不习惯做太多表情，但本性还是很好相处的，只要手底下员工能做好本职工作，他会提供相应的待遇。
毕竟，员工和企业之间是相互成就的。
许乐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解释，‘大概是因为您平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苟言笑的样子很严肃，但老板您放心，大家只是尊重您敬佩你，不完全是因为害怕才紧张的。”
“不苟言笑？”兰清若有所思，想起了秦雅观对他说过的话。
姐姐也说过他待人接物过于冷淡，才令人望而生畏。
然后，兰清眉头一蹙，接着，尝试着对小实习生做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这样？”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完美俊脸上，突然绽出一丝春雪消融般的笑意，尤其是优美唇角勾起的弧度，简直让许乐大受——
惊吓！
许乐差点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这几天以来，他第一次看见老板脸上出现笑容，这简直太惊悚了好吗！
联想到动漫里的反派大boss，当大boss俊美冷硬的脸上呈现笑容的时候，一般就意味对方着要放大招刀人了。
更何况老板本来就是混血，幽蓝的眸子，冷白的肌肤，完美立体的五官，更像是叠了一层buff，不用美瞳假发和服装道具，凭着老板身上自带的威压气势，一个表情的转变，就能让人吓得腿软。
“兰……兰总，”许乐小心翼翼地说，“我没有说您很凶的意思，只是觉得您很有能力和领导的气场，大家尊敬您——”
兰清脸上此时已经收回了笑容，恢复了平静和淡漠，“我刚说过什么？”
许乐大脑有些宕机，老板刚刚又说了什么？
“您说……”他皱着眉毛，极力在脑海里搜刮方才对话的记忆，“不苟言笑？”
“上一句。”兰清又拿起了那只万宝龙钢笔把玩，语气听不出喜恶。
“额……您说，”许乐表情纠结，“‘我很可怕’？”
兰清不动声色地微抬眸，漂亮幽邃的深蓝瞳孔紧盯着面前的小实习生，继续缓缓道：“再上一句。”
许乐：……！
妈呀，梦回大学答辩是怎么回事，他紧张得手心都要冒汗了。
他喉结涌动一下，偷偷瞄了一眼兰清，然后才小声回答，“您说……知道还敢撒——”
许乐语气停顿，赶紧摇头道：“没有没有，兰总，我说的真是实话！大家真的尊敬您居多，虽然……虽然可能也有害怕，但更多是因为仰慕敬佩您！”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据Lucy姐她们说，兰总今年不过才二十六岁，可对方从大学开始就接手家里的事业了，甚至还能在市场环境下行的时候让星芒焕发出经济第二春，这可不就是值得膜拜吗？
和眼前的总裁相比，自己的大学简直是玩了几年泥巴。
闻言，兰清半晌没说话，只是盯着许乐看了几秒，然后才开口，“好了，你回去吧。”
“好的，那兰总您先忙，我不打扰您了！”许乐松了一口气，对着兰清鞠躬，转身离开。
他转身的步伐太轻快，有种如释重负的愉悦。
要不是兰总可能还在身后看着，许乐可能直接就芜湖着飞奔出去了。
兰清：“……”
嘴硬的小骗子！
不过，他真的很可怕吗，乃至于小实习生，甚至底下的员工们都这么害怕他？
兰清疑惑地打开手机摄像头，将镜头对准了自己的脸，微勾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脸。
想起方才小实习生见到他的笑容后，那副受到惊吓的小表情。
兰清甚至开始认真考虑，难道是自己微笑的方式不对劲？
对着手机连续做出几个自认为不同，但外人看来或许毫无区别的笑容后，兰清终于放弃了。
察觉到自己居然在做这样无聊的行为后，他一时无语，将手机熄屏，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没必要，他还是不苟言笑着吧。
作者有话说:
许乐：老板求你别笑了我害怕！
兰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