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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REVERSE-12

古典制约 蒸汽桃 3809 2024-05-05 10:09:06

牧长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低着头笑了,“没事儿,想起来你小时候说你自己是小白兔了。”

燕知小时候确实喜欢小白兔和大灰狼的故事,又爱念儿歌,刚跟牧长觉学会一首新的,就走到哪显摆到哪,“小白兔,白又白又白。”

海棠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用手指在头顶比着逗他,“两只耳朵……?”

燕知胸有成竹,也学着她用两个“兔耳朵”在头顶比着,“……白又白!”

“我什么时候说我自己是小白兔了……床上怎么这么多衣服啊?”燕知感觉旁边的 T 恤还挺柔软,能闻到牧长觉身上那种很淡很清爽的气息,把脸埋在里面蹭了蹭。

“真什么都不记得了?”牧长觉伸手把他翘起来的一缕头发顺好,又亲他耳朵,“肚子还难受吗?”

他不说燕知不觉得,他一说燕知就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按,“你揉揉。”

被揉了两下,燕知慢了半拍的反应又追上来一点,“你在床边这么撑了一晚上没动吗?”

牧长觉的胳膊被他搂着,站也站不起来坐也坐不下,只能半弯着腰伏在他身旁。

“那怎么办?我家小朋友睡不踏实,不哄能行吗?”牧长觉揉揉他的脸蛋,在他嘴角逡巡,“感觉怎么样?昨天给我们难受坏了。”

“我不太记得了,”燕知躲开他,把脸往他怀里埋,“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牧长觉笑了笑,“现在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燕知声音被闷着,“肚子有点儿难受,然后还是有点儿胸闷,别的都还好。”

“胸闷还捂着?”牧长觉把他从怀里剥出来,“想去海棠家吗?还是想在医院里等等?”

“你跟林医生说过了吗?”燕知没力气地枕到他肩膀上,又用眼睛贴他侧颈。

“跟她联系过了,她跟主治也沟通了,说等你恢复清醒就可以带天天回家。”牧长觉揉着他的后颈安抚,“我看看恢复了吗?”

“想回家。”燕知不让看,伸手搂住他的肩膀,“不喜欢医院。”

“回我们家?还是去海棠家?”牧长觉把他连着被子抱到腿上,“听你的。”

燕知一想海棠肯定还担心着,而且他也并不抵触见她,说:“去她家吧,不然她着急。”

“你不用管她着不着急,现在是养你的身体,别的你都不用考虑。”牧长觉为了让他放心,又接着轻声说道:“她来过一趟了,怎么我也会给她打电话报平安的。”

“想去她家吃饭,行吗?”燕知从斯大回来那次发现海棠家里的饭和他小时候吃过的味道特别像,后来才知道是海棠特地联系了十几年前给他们家的做饭阿姨,专门请回来给燕知做饭。

“那有什么不行的?”牧长觉稍微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睛,“现在走吗?还是想再歇一会儿?”

“想走。”燕知一边试着整理身边的衣服,一边去够地上的鞋。

牧长觉一把把他抱了起来,“你老实一会儿好不好?等会儿小陈会来收拾。”

燕知头晕,手搭在他胸口上,颤悠悠地吸气,“我怕别人拍着你,又说一些有的没的。”

“我有结婚证,抱我自己家孩子不行?”牧长觉轻吻了一下他额头,“我巴不得多拍点发到网上,省得别人觊觎我的小白兔。”

这次燕知的脸一下就红了,“……别说了。”

“不说了,不说了。”牧长觉自己戴了帽子和口罩,把燕知包得严严实实的。

路上有人拿着手机拍他俩,牧长觉就跟他自己说的一样,不太在意,甚至中间还在电梯上背着人亲过他一次。

虽然没人看见,燕知脸皮薄,小声问他:“你干嘛呀?这公共场合。”

牧长觉有充分的理由,“上次在生科院的电梯里吓着我一次,这得补回来,不然以后不喜欢坐电梯了。”

“你怎么这么多门道儿?”燕知低低地笑,把发烫的脸颊贴在他胸口上。

到家的时候,海棠还在跟阿姨商量炖雪蛤用哪种木瓜,听见他们敲门赶紧给放进来,轻声问:“人家让出院了?天天没事儿了?”

燕知坐在鞋凳上等着牧长觉给自己换拖鞋,“好多了,本来也只是一次治疗,不是很严重,您别担心。”

海棠用温暖的手心在他额角压了压,“啧,怎么脸色还是不好看呢?出这么多虚汗。”

“妈,”牧长觉给他换好鞋才给自己换鞋,“家里有什么吃的吗?他这一天就喝了几口水,肚子还是不舒服。”

“马上吃饭。”海棠小心扶着燕知的手,心疼坏了,“能站起来吗?不然还是让牧长觉抱吧?”

燕知想说自己能走,从车上他就坚持自己走过来的。

“别动他了,”牧长觉把海棠挡开一点,“他那身汗就是走这两三步道儿走出来的。”

“牧长觉。”燕知朝他皱皱鼻尖。

海棠立刻在牧长觉手臂上拍了一巴掌,“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伤人家孩子自尊心了。天天不舒服,你让他走出来一身汗你还好意思说?”

“行,我不好意思。”牧长觉弯下腰,请示燕知,“小祖宗让抱吗?”

“让他抱吧,在家没别人看见。”海棠看着燕知的脸色心疼得直捂胸口,“你让他抱,不然这个疯子又不知道朝哪儿发疯。”

燕知忍不住笑了。

这种感觉很像是小时候,不管燕知为什么不开心,海棠都先打牧长觉三十大板。

而且牧长觉看起来完全不介意,只是蹲在他身边等他的答案。

因为一直没吃正经饭,刚刚走了一段路燕知的腿就有点发飘 。

所以他也没硬撑,伸手搂住了牧长觉的肩膀。

牧长觉把他抱到餐桌旁边,“看看喜欢吗?”

整整一桌子菜,全是燕知爱吃的。

“喜欢。”燕知回答了他,又扭头看海棠,“谢谢您。”

“不客气宝贝。”海棠担心他吃东西有负担,“等会儿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在家里就放松点儿,怎么舒服怎么来。”

“好。”燕知的眼睛跟着牧长觉,看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海棠又问牧长觉:“你电影那边弄得怎么样了?天天身体没恢复之前要不就停停?”

“不耽误,”牧长觉在燕知的米饭上放了点菠菜和牛肉,“我肯歇你家天天肯歇吗?等好点儿,我带着他去片场,燕指导不能一直不上班,拿我工资呢,是不是?”

“怎么是拿你工资?”燕知不服,“是剧组给开的。”

“是,是。”牧长觉不放心地护着他的肚子,“我们试着吃点儿,慢慢的。”

饭菜的是他熟悉的味道,燕知吃着很有胃口,但是吃了一点肚子就又开始疼。

他忍不住朝着牧长觉伸手。

牧长觉知道他每次空腹时间长了,开口吃饭就受罪,一点一点给顺着胃口,“马上好,马上好,揉揉不疼了。”

海棠看不了,红着眼睛又去厨房看雪蛤去了。

燕知吃饭是牧长觉一口一口盯下来的,吃到后面比刚开始要顺利多了,什么菜都吃了点,又发出来一身汗,舒服多了。

等吃过了饭歇了一会儿,牧长觉准备带着燕知回家。

海棠不乐意燕知走,“就歇了一下午就走,家里又不是没房间,你俩今天晚上就住这儿多好啊?”

燕知不愿意驳海棠的面子,而且住一晚上也不是大事儿,已经准备开口答应了。

“不行,我认床。”牧长觉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我昨天没睡,想早点回去。”

“那你回去,把天天留给我。”海棠努努嘴,“跟我稀罕的是你一样。”

燕知一听,立刻抬头看牧长觉。

牧长觉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跟海棠说:“您要这么说,以后我都不带着他来了。”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海棠耸耸肩,“天天怎么高兴怎么来。”

上了车,牧长觉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燕知的安全带,“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海棠女士,她怎么对你总跟隔代亲一样?”

“你也别总跟她对着干,”燕知自己理了理肚子上的小毯子,“当年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而且她不是因为想要阻碍我们才隐瞒的。”

他扭头看着牧长觉,“如果让我选,我宁可她那时候不告诉你。因为除了让你痛苦,什么帮助都不会有。”

牧长觉正在调车里的空调,听着听着手指顿住了,笑了笑,“燕天天,你现在倒是大方起来了。”

“这怎么是大方呢?”燕知要跟他争,“本来她也没什么错。”

“这个事儿谁都没错,”牧长觉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柔,“但是我还是会想,要是我对当年的事多知道一点儿,哪怕只是确定你不是主动地想要离开,我是不是就有可能,能让你少受一点罪?”

燕知看着他,又低下头,“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牧长觉赞同他,“但是那个时候我甚至不能确定你是不是还活着。”

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以至于燕知过了两三秒才敢确定他话里的意思。

燕知嘴巴里有点发苦。

他扭头看车窗外面,不知道还能接着说什么。

该下车了,牧长觉从车前面绕过来抱他。

燕知没让,“可以走。”

这次牧长觉没坚持,慢慢把他从车里扶出来,关上车门。

燕知在前面走,牧长觉在后面追了两步,“不高兴呢?”

“没有。”燕知摇摇头,“我在想怎么跟你说。”

“说什么?”牧长觉把他的手拉住。

“之前的九年,我从来不觉得你比我受到的伤害小。”燕知回握他的手,“从我回……回到你身边之后,我真的感觉我每一刻都在变好。所以我也想让你变好。”

牧长觉安静地听着,逗他似的冲他笑,“你觉得我不好?”

“你别装听不懂。”牧长觉总有本事让他破功,燕知笑了一下又重新严肃起来,“我只是想跟你说,我真的回来了。”

他抬起眼睛,专注地看着牧长觉,“我也希望你不要一直疼。”

牧长觉第一次被他说得无言以对,最后极为珍爱地把他拥入怀中。

“我不疼,”他轻声说:“宝贝,我不疼。”

六年前。

牧长觉因为《吞没》获奖,到地球另一端领取人生中的第一座影帝奖杯。

颁奖日程很紧张。

他新招的助理陈杰还算上手,基本替他遮掩了因为重伤初愈还有些不协调的动作。

典礼结束,牧长觉并不着急去赶新的通告,而是不慌不忙地绕着在颁奖场地不远处的斯大溜达了一圈。

斯大是世界上最尖端的大学之一,有着相当大的占地面积。

当时是夏天。

牧长觉背着手,从容地行走在斯大标志性的棋盘格地砖和水滴形吊灯之间。

清爽的熏风温和地抚过走廊。

他腿上和腰背上都打过钢钉,步伐有轻微的起伏,两侧的肩膀也有些不平衡。

要稍稍向右倾斜着一些,他才能保持行走的直线。

其实他结束复健也不过刚刚一个月,医生建议他每天的行走距离不要超过五千步。

但是只要待在酒店附近,就总有人想来跟他聊几句,套一套接下来他准备接什么戏,有没有参加综艺或者接代言的计划。

热度就是这样,走到哪儿都无法掩藏。

牧长觉什么都不想接。

他只想接着找找。

怎么会找不到呢。

燕天天又不真的是一只雏燕,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除了找,牧长觉什么也不想做。

但桑晚宜跟他掀桌子之前,曾经摔下一句话,“你想放弃还不容易?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路人甲!”

牧长觉没能领会到桑姐想给他传达的那一层,但是也确实得到一些启发。

只要他还在荧幕上活跃,是不是天天就能看见自己?

如果他就这么消失了,天天会不会着急?

那自己活着也总还是有意义。

有一位粉丝在走廊里把他认了出来。

牧长觉很友好地跟小姑娘合了影,又用她的口红在她的T 恤上签了个名。

粉丝热情大方,问他是不是第一次来斯大。

“是,来附近转转。”牧长觉握着自己的手腕,温和地回答。

粉丝跟他说学校附近没什么好玩的,但有个小教堂。

那里许愿很灵验,有空可以去看看。

附近其实也不算很近。

牧长觉走得又慢,照着小姑娘在地图上指出来的地点,抄近道也走了二十多分钟。

那确实是个很别致的小教堂。

篱笆高墙中的红白玫瑰正热烈地绽放,中间围着一个由很多大理石小天使组成的喷泉。

教堂虽然规模不大,但应该很有一些年头了。

暗灰色的石头地砖上有着龟裂的纹路。

远处火车经过的时候,地板会传来轻微的震动。

牧长觉到得晚了。

教堂里并没有什么人。

他兀自走到忏悔室前,拉开那一扇又矮又窄的小门。

陈旧的门轴发出“吱呀”一声细响。

腿骨里的钢钉让他在跪下的时候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他对着空无一人菱格窗外,摸了摸几乎没有知觉的手臂,“如果你真的是仁慈的,能不能告诉我,十年够不够?三年已经够久了,我总不能没有他地过一生。”

他把空气的沉默当作肯定,轻松地笑了笑,“好,再有七年就够了。结束时我留一部电影。”

牧长觉平静地抬起头。

向上凸起的木质尖顶上,是一尊小小的、洁白的天使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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