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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金枪鱼 八千桂酒 3158 2024-01-24 10:19:25

陆凯扬不知道池明知和宋天暮为什么突然就闹掰了,他从中调和了无数次,可这两个人就是没有和好。

陆凯扬好几次问他:“弟,你俩到底因为什么吵架?”

“……”宋天暮说:“我也不知道。”

学校里,池明知身边有了新的朋友,这是自然的,池明知身边不缺人,也许是朋友,也许是跟班,也许是谈得来的人,也许是“玩伴”。

一想到这个,宋天暮就觉得有点窒息,那种后悔的感觉一直都在他身边环绕,他以为自己找个理由不和池明知来往就会觉得解脱,远远地看着也不错,可真的试了,他完全感受不到所谓的解脱。

有时候在走廊或者是老师办公室里遇到,两个人都会装作没看见对方,加快脚步离开。

宋天暮每次都怕自己忍不住先和他说话。

其实先说话也没什么,可是,然后呢?然后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不容易迈出了这一步,却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

高三上学期对宋天暮来说无比痛苦,极强的精神压力和“失恋”让他很难专心学习,可除了学习,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记得池明知说,希望他能和自己考到同一所大学,还许诺给他一台笔记本电脑,只是因为不想让他继续逃课上网吧,后来还找人盯着他不让他逃课,一副生怕他堕落的样子。

他很后悔当时和池明知吵架,就算是断了,换一个不这么难看的方式也好啊。

“考上同一所大学”成了他的希望,他一直都想着这个,不愿意让自己的分数不好看,从开学开始就没有在十一点半之前睡过觉。

2003年二月,林子淑突然开始在家里煮白醋,还买了一大堆板蓝根,学习学到头昏眼花的宋天暮天天被她灌板蓝根,有时候反应不过来差点呛死。

“喝这个干嘛?”宋天暮把杯子放了回去。

然后林子淑就用非常耸人听闻的语气告诉他,有一种传染病非常厉害,喝板蓝根熏白醋就能预防,过段时间这两样东西都买不到了。

宋天暮:“……哦。”

他以为自己老妈又在信谣传谣,但是没过多久,这件事就被证实,大家都知道有一种很厉害的呼吸道传染病正在蔓延,只不过暂时还没波及到他们的城市。

三月份,世卫将这种疾病正式命名为“SARS”,三月中旬开始,世界上的很多地方都出现了相关报道。

三月底,第一位因为工作染病殉职的医护人员出现。

因为周围还没出现病人,城市里也没听说谁感染,最开始非常担心的林子淑也有些放下警惕,不再逼着宋天暮喝板蓝根。

宋天暮那段时间还挺倒霉的,他周一往公交站走的时候被一辆电动车撞了,虽然没见血,但脚腕和小腿很快就肿了起来,想动都不行,肇事那人还算负责,把他送到医院。

宋天暮借他的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林子淑匆忙赶来。

在医院折腾到中午才回去,这下子学也没法上了,宋天暮感到了久违的轻松。

林子淑在一边劝他,就当在家里休息几天,看他最近学习累的脸色都不好,在家也可以自学,别着急上火。

宋天暮心想谁着急上火啊,妈你想多了吧。

在家的生活很轻松,林子淑现在对他很好,每天都做他爱吃的菜,陆心蕊正是好玩的时候,无聊了就走过来找哥哥,搂着宋天暮的脸啃他满脸口水。

“别啃我。”宋天暮把她举起来,“心心,叫哥哥。”

陆心蕊早就会说话了,三岁多,正是话痨的时候,她觉得宋天暮长得好看,喜欢啃他脸,听他的话,宋天暮让她叫哥哥她就叫,“哥哥!哥哥!哥哥!”

“你是大喇叭啊?”宋天暮被她逗笑了,“你说,陆凯扬哥哥是世界第一大笨蛋。”

“陆凯昂哥哥是世界第一大蹦蛋!”陆心蕊掷地有声。

宋天暮简直要笑死了。

他正抱着孩子玩儿,家里电话响了。

“妈,电话!”宋天暮说。

没人回答,宋天暮心想林子淑大概是下楼买菜去了。

“心心去接电话。”

陆心蕊的小短腿动了两下,宋天暮心想还是算了吧,指望不上你。

他单腿跳到电话边,刚要接起来,电话就断了。

正准备回去,电话又响。

“喂?”宋天暮说:“你好,哪位?”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池明知。”

宋天暮张了张嘴,有点没反应过来。

“啊?”他手足无措,“怎么了,你找陆凯扬吗,他还没放学,等他放学了我让他给你回个电话。”

“不是。”池明知在电话那边说:“我找你,你这几天怎么没去学校?”

宋天暮真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

“我不小心被车撞了一下,没法走路了,再过一个礼拜才能去学校呢。”他尽量把语气弄得自然一些。

“哦,我还以为……”池明知似乎松了一口气。

气氛尴尬起来,宋天暮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

以为什么呢?

“那就这样吧,没什么别的事儿。”池明知似乎想挂电话。

“你晚上来我们家吃饭吗?”宋天暮问出这个问题,心跳得很快,他当然紧张,他担心池明知拒绝。

但池明知答应得很痛快。

“好啊。”

对面的电话挂断,宋天暮攥着听筒,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所以他还是惦记我的吗?是啊,他对朋友一向是真心实意的……

晚上,池明知按时赴约,林子淑在宋天暮的要求下多做了几个菜,陆凯扬看起来很高兴,他们俩和好了,他也不用抛下一个去和另一个玩了。

吃完了饭,陆凯扬拉着池明知用客厅的电视打了会儿游戏机,宋天暮听到了魂斗罗的声音。

过了会儿,池明知推门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宋天暮。

“坐啊。”宋天暮有些尴尬。

池明知在他床边坐下。

“你怎么这么倒霉?走路也能被撞。”

“要不然怎么叫倒霉呢。”池明知说:“你以为什么?”

“嗯?”

“电话里,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得‘非典’了。”池明知坦诚地说:“我问过你们班主任,她只说你住院了,我觉得很奇怪,就有点担心。”

“切,怎么可能。”宋天暮压抑已久的心情变得轻松许多。

“咱们市已经有患者了,只是还没公布,这个病很可怕,不要不当一回事。”

宋天暮心里的纠结和难过一瞬间就散去了,池明知还惦记他,这一点就让他足够满足。

两个人都放松下来,又聊了些别的,池明知终于忍不住把话题转回到几个月前的那次吵架上。

“你到底为什么生气?”池明知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可能当时精神太紧张了吧,老想着考试什么的,后来我也想去找你,可是一直都没机会。”宋天暮只能这么解释。

“我还以为是我把你惹生气了。”池明知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要是不愿意,以后就算了。”

他这么说,宋天暮感到一股被抛下的恐慌,下意识地说:“没有……”

“其实我后来也觉得给你看那个不对。”池明知放低了声音。“以后还是算了吧,真把你拐到沟里去,我可负不起那个责任。”

“负什么责任?”

“你说负什么责任?”池明知看了看他的腿,“怎么还有点肿啊。”

宋天暮终于意识到,在感情方面,自己和池明知是两个极端,他把什么事都当真,总是想很多,池明知却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在最开始,池明知觉得他摸到自己房间里来是为了爽一把,于是他们两个的关系在池明知眼里就是这么简单。

如果自己不说,池明知怎么也不会猜到自己生气的理由,他就是觉得自己生气是因为不想被插入,仅此而已,所以池明知才会和他赌气也不理他,因为在池明知看来,自己没有强迫宋天暮做任何事,宋天暮因为这个闹脾气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有,宋天暮第无数次确定了,他不喜欢自己。

他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呢?什么样的人会让他有动心的感觉呢?宋天暮突然很好奇这个问题。

陆凯扬端着水果进来,两个人的谈话中断了。

一个礼拜之后,宋天暮回到学校上课,他走路还是不太方便,池明知天天都去食堂帮他打饭回来。

宋天暮想到了那个“负责任”的话,也不知道是自己隐藏的太好,还是池明知过于自负,他自己不动感情,就觉得别人也只是玩玩而已,以为全世界都像他一样走肾,难道他就没有想过,别人很容易喜欢上他吗?

不过,宋天暮现在已经不会再对此感到怨恨,他心平气和地接受着发生的一切,因为他终于意识到,他没办法控制任何事,他能控制的只有自己。

他能做的就是和池明知好好相处,吃他帮自己打的饭,听他讲题,或者是给他讲题,如果池明知哪天心血来潮了想继续和他“玩儿”,那么他就配合,如果池明知一直都不想继续,那么他就安安分分地做池明知的朋友。

只有这样他才能维持现状,他已经尝过了改变的滋味,那并不好受,也没让他感到解脱。

2003年四月,非典被全国人民重视起来,大学呼吁学生五一不回家。

宋天暮和池明知压力都大得很,他们俩是重点苗子,老师指望他们拿奖金,宋天暮好几次做噩梦都梦到自己高考忘记带笔。

2003年五月,大学封校,高中停课。

池明知和陆凯扬被关在家里,看着从学校带回来的一大堆资料卷子焦虑无比,当地电视台娱乐节目停播,请了老师上去讲课,两个人挤在沙发上一起听课,陆凯扬为了克制自己的焦虑,嘎嘣嘎嘣啃苹果。

宋天暮说他像猴子,陆凯扬和宋天暮对打起来,打累了又一起回到卧室去学习,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床的两边,唰唰唰写卷子。

晚上十一点,宋天暮给池明知打电话。

“喂?”宋天暮打着哈欠说:“你睡了没。”

“当然没。”

“我哥有话和你说。”

“池明知!”陆凯扬抢过话筒,“池明知你保佑我!学神你一定要保佑我。”

“我保佑你。”池明知也打了个哈欠。

“你几点睡?”宋天暮在一边问。

“十二点吧。”

“那电话不要挂,等你去睡了再挂,我哥说要假装你在身边复习。”

“哦。”池明知说:“那你开免提吧。”

于是宋天暮和陆凯扬打着哈欠刷题,电话那边的池明知也是一样的状态。

十二点整,池明知说:“我去睡了。”

“再见——”宋天暮和陆凯扬一起说。

半分钟后,三个人已经全都睡着了。

外面兵荒马乱,家里也兵荒马乱,非典还在蔓延,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高考,好像一切都找不到头绪,让人静不下心来。

可时间匀速走过,太阳照常升起,如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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