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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威尼斯

十三度低音 春日夏禾 2202 2024-01-19 12:24:14

洗澡的时候,白朗脑袋里的神经又逐渐绷紧了,他把水流调小,侧着耳朵想要听外面的声音。他想知道祁斯年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躺到床上,而自己等会儿出去又该睡到哪里。

然而淋浴房里只剩下水流淅沥沥的声音,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听不到祁斯年的脚步声。

小旅馆的条件实在算不上多好,淋浴房黄色的灯光昏暗,被蒸腾的热气照得模糊。但是白朗不敢关水,他害怕一关水祁斯年就知道自己要出去了。

到最后,白朗犹豫再三,穿上浴袍打开洗手间的门,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一半,只剩下大床正上方一个小小的阅读灯。

祁斯年站在窗边,脸侧着,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向外面的夜色。

“洗好了?”祁斯年回头冲着他笑了一下,“你先去休息吧。”

白朗这才看到他手里举着个杯子,里面应该装着浅浅一个杯底的酒。白朗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点点头走到床边,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他觉得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好尽量规规矩矩地贴在床边,将一大半的位置空了出来。

躺下来之后,白朗发现窗外有夜风吹来,然后他闻到了柠檬味沐浴露的香味。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味道和自己身上的是一模一样的。

白朗往下缩了缩,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微微发烫起来。

他以为祁斯年可能要在窗口站很久,没想到很快,大约只过去了十分钟,祁斯年就关上了窗户,然后轻轻走到床边停了下来。

白朗躺在枕头上看着祁斯年。借着头顶的阅读灯,他看到祁斯年的眼睫毛微微颤动,温柔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

祁斯年说:“睡吧。”

白朗感觉到另一侧的床垫向下沉了一下,随后,带着体温的柠檬味幽幽钻进了他的鼻尖。

祁斯年把灯熄灭了,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张双人床算不上很大,但足够他们两个并排躺着互相触碰不到对方。

夜色中,白朗安静地躺了会儿,翻了个身,面对着祁斯年,说:“首席,你睡了吗?”

祁斯年动了动,声音是全然的清醒:“没有。睡不着吗?”

白朗说:“嗯,睡不着。我可以靠你近一些吗?”

祁斯年没有说话,黑暗中的表情太不清晰,白朗只能捕捉到他的视线。他看见祁斯年与他对视了会儿,似乎笑了一声,说:“可以。”

白朗在被子里蹭了蹭,向旁边挪了十厘米,头靠得离祁斯年近了些,就不敢再动了,只是一直盯着他看。

“再这样下去天就要亮了。”祁斯年说,“睡吧,听话。”

白朗点了点头。他其实有些困了,但又不愿意就这么睡过去。他觉得这样的时候应该谈论一些更浪漫的东西,比如诗歌,比如生命,哪怕只是海浪或者今晚的月光都可以,总好过持续不断的沉默。然而他的脑子似乎已经陷入了瘫痪,想不到任何适合当下环境的话题。

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呆呆地看着祁斯年黑暗中的轮廓,心中那些繁杂的感情却始终无法平复下来,反而愈演愈烈,夹杂在激烈的心跳里,有一种又痛苦又甜蜜的感觉。

就这么僵硬地躺着,不知过了多久,白朗突然听到黑暗中传来祁斯年的叹息声,随后,他感觉到被子被掀开了一个角,祁斯年把右手伸了出来。

“白朗,”他说,“还是有一点痛。”

白朗立刻动了。他用双手包裹住祁斯年的手掌,说:“那我拉着你的手睡。”

祁斯年笑了一声:“好。”

这一瞬间,白朗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幸福感。他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后来在沙沙的海浪声中逐渐陷入了沉睡。

这本该只是一段可以忽略不计的小插曲,然而对白朗来说,他清晰地感觉到他和祁斯年之间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发生变化。但是没有变的地方似乎更多,比如祁斯年无法用语言表述的温柔,以及白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那种被迷到头昏目眩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祁斯年和白朗在这个小旅馆周围吃完早餐,然后开车前往威尼斯。

离开的时候白朗特意查了新闻,昨天因为难民潮引起的大规模堵车已经结束,海岸公路恢复畅通无阻。一小时后,白朗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大片充满意式风情的红砖房屋,以及围绕在周围的浅蓝色海水。

白朗没有来过意大利,很难不对传说中的威尼斯产生向往。至少在他的印象里,世上很难再找出这样一座城市,无论是建筑、绘画、雕塑,还是歌剧与古典乐,都如同威尼斯这样灿烂而辉煌。

进入威尼斯,所能使用的交通工具就只剩下水上巴士和贡多拉,一切车辆都被禁止在这里通行。祁斯年把车停在环岛广场上。白朗背起大提琴,紧跟着下了车。

走出码头,白朗首先看到的是如织的游客。到欧洲的那么多天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游客,这让他产生了一种终于从人烟稀少的阿尔卑斯坠落人间的错觉。

在这样的人群密度之下,大提琴就显得笨拙很多,白朗躲开几个从身边跑过的孩子,正听到蜿蜒的水巷里传来歌唱声。一个穿着条纹服装的贡多拉船夫撑着船桨热情高歌,威尼斯特有的尖舟缓缓划开水波,嘹亮的歌声就在临水而建的房子间不断回荡,引来岸上游客的欢呼与掌声。

白朗感叹道:“到了威尼斯,总算有一点自己是游客的感觉了。”

祁斯年的目光落在白朗的脸上,说:“你是吗?”

“当然是啊,我都没有来过威尼斯。”白朗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我要去买面具,买玻璃杯,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游客。首席,你不可以笑话我。”

祁斯年微微笑了一下:“我当然不会笑话你。我第一次来威尼斯的时候,也买了一个金色面具。”

“真的?”白朗不肯相信他,“我才不信,你总是骗我。你之前还说自己不擅长运动。”

祁斯年听得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骗你?——当时那个老板说我买的面具是古董,可以带来好运。”

白朗觉得这话术未免太过蹩脚,忍不住用好笑的表情看向他:“你信了?”

“能不能带来好运我不知道。”祁斯年耸了耸肩膀,“但是后来在威尼斯街边的许多小店里,我都看到了一模一样的面具。”

白朗“噗”的笑出了声:“怎么全天下的水乡都一个样啊?难以想象,贵公子Sean Chyi居然也会踏入商家的圈套。”

白朗的家乡也是个水城,说起来还曾跟威尼斯建立过友好城市关系。在他的记忆里有小桥流水和永远湿润的青石板,石拱桥一座连着一座,外婆用软软的方言呼唤他的小名。

——跟威尼斯天差地别,却又那么相似。

只是外婆的老家后来变成了水乡景区,再回去的时候,河巷两岸的黛瓦小屋都成了纪念品商店,后来他去了北美留学,记忆中的水乡便离得更远了。

白朗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个不停,凑近了小声说:“那我不要买了,你把你的面具送给我。我用中国水乡的珍珠项链跟你交换。”

祁斯年嘴角弯了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珍珠?听起来不错。”

白朗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你简直赚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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