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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美貌即原罪 它在烧 3546 2024-01-17 18:43:15

任忍说:“徐仲楷,我没吃晚饭,饿得胃有点疼。你把我放前面路口吧,我下去吃点东西。”

“我也饿了,一块吧。我带你去临江阁。”徐仲楷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下这周边的地图,随口道:“好久之前就想带你来吃了,之前都没好意思说。”

任忍本来低着头,听到这句话不自在地把头扭向了窗外。

徐仲楷跟任忍认识了也快半年了,但真正一起吃饭却寥寥无几,徐仲楷一边停车一边想,任忍到底喜欢吃什么呢,居然一点概念都没有。

好在他不是那种心里弯弯绕的人,也不再纠结,坐到包厢里之后就让任忍自己点菜。

任忍把菜单随意翻了两遍,说:“我也没吃过这家,有什么推荐菜色你看着点吧。”

徐仲楷便点了好几道养胃的,还附加了一份小甜点。

后来有一次,徐仲楷跟任忍再来临江阁,徐仲楷说:“小忍,我第一次知道你闷骚,就是从我们第一次在临江阁吃饭那次开始。你嘴上说不是很喜欢吃甜,最后唯一吃光的却是那份甜点。”任忍那天点了五份甜点,撑着下巴,嘴上沾了一点奶油,说:“黑历史就别老搬出来了,我是有偶像包袱的好吗?老人家你能不能照顾一下小朋友的自尊?”徐仲楷撇嘴说:“有偶像包袱的人能别在吃了榴莲班戟之后强吻我吗?榴莲味忒大了!”任忍笑着扑上去,咬住他下嘴唇说:“偏不!”

这顿饭吃的很平静,然而临近尾声任忍的手机却一个劲响个不停。

“小忍啊!你爸爸跟张小鹏他们家在楼下吵起来了!你快回来!”居委会的阿姨声音尖锐,那一头人声嘈杂,听得出有人在吵架,一堆人七嘴八舌在劝架。

“阿姨,您帮我拉住我爸,别让他磕哪了,他弄出个伤口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我马上回去。”

徐仲楷看见任忍脸色陡然变了,也立刻把筷子放下来,问什么事。

任忍舔了一下嘴唇,飞快地用毛巾擦过嘴,说:“我爸出事了,我得回家一趟。”

“我送你。”

“你继续吃吧,我下去叫个车。”

“我开车更方便。万一有什么我也帮的上忙。”

任忍坚持说:“真的不用了,市井琐事,你帮不上忙。”然后就起身大步流星走了。徐仲楷只迟了一步,就错过了任忍下楼的电梯。

张小鹏是任忍家一栋楼里的邻居,他妈张兰去菜市场还常常帮衬着给任忍家带点菜。任忍对张兰很感恩。张小鹏以前在塑料厂里上班,前两年自己弄了两辆小卡车,跟小舅子合伙做些市内短途运输。他们这个棚户区,本来是没有停车场的,卡车也好,电驴自行车也好,都是随便停在楼下过道,前年因为附近一条小吃街拆迁了,空出了一小片地方,居委会干脆找了些人脉,把那里争取下来了,画了几道线,当做停车场。想要分车位的给居委会交点钱打声招呼就行。

由于这边的居民都是老人居多,年轻人早就看不上,结婚的时候在市里买了新房搬走了,所以要停车位的家庭也不多。任洪文以前有一辆残疾人专用的电动车,供他出去给人修电视开的,但是后来他身体不好,也不修电视了,所以任忍干脆把那辆电动车二手卖了。任洪文没有车要停,对停车位倒很执着,一直交钱留着自己的空位。

任忍心想,任洪文大概还是希望有一天能再买个电动车出去工作的吧,那个车位可能是他最后的寄托。有寄托总比没寄托好。车位费也没几百块钱,干脆就由他去了。

只是任洪文交了这个钱一直不用,张小鹏看着那块空地方打起了心思。他想,两辆车交两分钱多亏啊,既然任洪文占着茅坑不拉屎,停车位浪费也是白浪费,不如自己把车停那,大不了跟任洪文打声招呼。本来车都停了一年了,任洪文也从来去过,相安无事,他都把这事给忘了,今天不知道犯什么冲,任洪文居然一瘸一拐地挪到那破巷子里了,还拿铁拐把他那辆小卡车的车窗给砸了。真不知道这瘸子哪来的力气。

张兰一心为儿子,当然要喊来左邻右舍理论。

“任洪文你摸摸良心!这些年,我们亏欠你吗?你瘫在床上,小忍不方便的时候,不是我们左邻右舍照顾的吗?你一天天的要我给你从菜市场买菜,我要过你一分钱吗?你当着大伙的面,你说说,把车砸了的钱你是不是该赔?“

任洪文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斜着眼说:“你家占着我车位,我还没问你儿子要钱呢!”

“你他妈有车吗你就要车位?停你的棺材板吗?”张小鹏是个矮壮的汉子,听到任洪文反驳立刻没好气的说。

”我他妈有没有车那都是我花钱留的车位!“

“那你犯得着把我车砸了吗!”

“你活该呀!你不停我家车位上我会砸吗?”

“你他妈讲讲道理,你嫌我停车碍事,你跟我说,我把车挪了就是,你把我车砸了,我明天还有两趟货要送,你赔我钱吗?”

任洪文一脸无赖样,说:“我任洪文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别跟我来这套!”

张兰也气得大喘气,说:“瞎子阴,瘸子毒!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就算我们借你的车位,但也没碍着你啊,你要是家里买了车,我们就不占你地方了,你现在又没车,那一片又没其他空的地方,借着放了一段时间,你至于把我们家车砸了吗?”

居委会的人也来帮腔:“都是邻居,别把事情闹大!”

旁观的不嫌事大,本来要回家洗菜的老太太们,拎着菜篮子在瓷砖都裂开的花坛边沿坐下来看着热闹。

任洪文眼见人一圈圈围过来,也不胆怯,瞪着张小鹏说:“我还问你要赔偿呢!停车位一年420的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停了有一年了吧!先赔我钱!”

张小鹏的女儿刚上幼儿园,胆子有点小,刚刚兵荒马乱没人顾得上她,头一回看见这打人吵架的画面被吓哭了。孩子一哭,张小鹏也糟心起来,嘴里更加不干不净。

两边正比嗓门大,任洪文顺手就提起铁拐把张小鹏头给砸破了,瞬间血流如注。场面更加混乱起来,张兰一把把任洪文推开,任洪文一个趔趄没站住,坐到了地上,干脆赖着不起来了,说:“你们都知道我是个活不长的!你们直接来!打死我算谁的!最好打死我,嘿!”说着因为不小心咬着口腔,又出血了,他一边说一边往旁边的地上吐血沫子。

任忍到的时候正是两边骂战升级。因为有不少人看在张兰平日里对邻居多有照顾,所以帮着张兰说了几句话,任洪文倒把这些人编排起来,不是说这家公公爬灰,就是说那家养不出儿子,嘴里脏话不堪入耳。好几家被气得没话说,偏偏没人敢动他,生怕真把这脆骨头弄死了赔不起。

任忍钻进人群,任洪文正骂得口干舌燥,一抬头看见他,愣了一下,别过脸去继续骂人。

任忍厉声道:“你先给我站起来,坐在地上跟个无赖似的给谁看?”

张兰眼睛早气红了,看见任忍来了,立刻拉着任忍说理。

任忍看了一眼张小鹏,小半张脸都是血,好在是皮外伤,否则早送医院了,这会都干得差不多了,看着怪吓人,说:“小鹏哥,这次是我爸不懂事,你先去医院看看,不要伤口感染了,医药费我们出。”

张小鹏本来在气头上,任忍这样低声下气,一时不想立刻服软,说:“你问问你老子干得好事!我不仅要看伤口的!我跟你明确说!我脑子里面也要查的!还有精神损失费!你看我孩子吓哭成什么样了!”

任忍连连点头道歉:“赔偿你都找我,咱们在这围着多不好看,大家伙还是先散了吧,我代任洪文向各位道歉。”

任洪文已经站起身了,一裤子都是灰尘,撑着拐杖骂任忍:“谁教你的软骨头!你今天这么低声下气!他们就蹬鼻子上脸,在你脸上撒尿!”

任忍回头说:“像你这样在地上撒泼就有脸吗?”

任洪文咬着牙说:“你也就知道屋里横!我这是为了谁!我要停车位还不是为了你!”

“我用不着你为了我做这种丢人的事。”任忍僵着脖子说,话没说完感觉膝盖一声闷响,任洪文的铁拐重重地砸到了他膝盖上,立刻疼得半跪下去了,没来得及反应,身上已经落下了好几下拐。

“你个软骨头!你对着我横!我是你老子!你对着你老子横!”

旁边本来快散去的居委会的人只好又回来拉架。

任忍勉强站起身,一下子把任洪文的拐杖扔得老远。任洪文挣脱了来拦着的人去捡拐杖,一不小心倒在花坛里,正按到有人丢的碎玻璃上,掌心开始流血。

任忍骂了一声操,一把扯住任洪文的手腕,查看了一眼,一把把他背起来,说:“大家先散了吧,我改日赔礼道歉。”

任洪文坐在沙发上任由任忍给他处理伤口,脸拉得老长,也不说话。

任忍看到伤口不算深,观察一晚,应该就没有大碍了。但是他现在不想跟任洪文说话,他有的时候简直不能理解任洪文的脑回路。张小鹏家用了他家车位的事他知道,也觉得不算大事,一方面张兰常常帮他们家买菜,看他们家寒酸,偶尔有多做的菜还常常送一些来,好几次任洪文去医院,还是张小鹏开车送去的,一分钱也没要,二来,那个车位空着也是空着,给邻居用了就用了,犯不上这么小题大做。现在又砸车又打人,以后怎么做邻居?

任忍心里叹了口气,走出门,先上楼给张兰家道歉,拿了一些钱让他们先用着,张兰一家脸色虽然不好,但也收下了,说全是看在任忍的面子上。然后他走到外面破旧的花坛里,把拐杖拿回家。到了家门口发现任洪文把门从里面反锁了。那种老式的房门里面有拉锁,拉锁给锁上了,外面的人怎么用钥匙都开不了门。他敲了好几下门,只听见任洪文说:“滚。”任忍用力地踢了一下门板,仍然无果,负气地走到了小区门口。

这会已经快晚上九点。新城区里的人们夜生活刚刚开始,这个破旧的棚户区却渐渐进入了死寂般的睡眠。

任忍漫无目的地往外走,走过昏黄的路灯,忽然看见路灯下一个颀长的身影。

徐仲楷拿着手机,说:“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啊?本来是跟着你来啊,结果开错一条路,交通管制堵了,到这会才来了。你事情处理好了吗?要我帮忙吗?”

“徐仲楷,怎么老是你啊?”任忍的手指颤抖着,他悄悄把手背到身后去,不想被发现。

徐仲楷有点不知所措。在他想着要怎么开口缓解这尴尬的气氛的时候,任忍已经踱步到他跟前,低着头闷闷地说:“徐仲楷,你背过身去。”

他不明所以地转过身,看到任忍路灯下的影子渐渐缩短。

任忍蹲在了徐仲楷的影子里。起初是把头埋在臂弯,渐渐的,有着呜咽。

徐仲楷说:“我把眼睛闭上了,耳朵捂起来了。我看不见也听不见。”

任忍瞬间嚎啕大哭。

后来任忍跟徐仲楷说:“你那天根本不是堵车来晚了吧,你是一直在小区外面等我吧。”

徐仲楷惊讶:“你怎么知道?”

任忍挑眉不语。那天他一眼看见徐仲楷就注意到徐仲楷手臂上被咬了几个蚊子包,蹲下去也看到腿上满满也是。如果徐仲楷真的一直在车里堵车,是不会被咬成那样的。除非在杂草丛生的路灯下等了很久。

他的自尊被很多人打击过,也破碎过,也妥协过,也自己悄悄拿着不粘的胶水粘起过。但是总有一个人,用笨拙的谎言悄悄维护着他的自尊,用直白的语言表明自己的善意,让他感激涕零却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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