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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伯爵公馆

逃离死亡游戏 若鸯君 8009 2024-01-15 10:01:14

一列火车飞速行驶在平野上,火车里零零散散坐着数人,他们都沉默着,一句话不说。

一节特殊的车厢里,闻露娜端着一杯温水来到一扇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男人低沉喑哑的嗓音从门后传出,透着数日未眠的疲惫。

闻露娜推开门,无声地走进去,对里面的人低声道:“队长,喝点水吧。”

秦赋随意地点点头,看也不看地接过了那杯水。

这里和其他车厢都不同,地上铺着丝绒地毯,靠墙有别致的沙发与茶几,光线都被深色窗帘遮得严严实实——比起车厢,倒更像一间精心布置过的小屋。

屋中间摆着一张柔软的大床,秦赋坐在床边,低着头,英俊的脸上略带些胡渣,显出憔悴的气色。

闻露娜道:“队长,他没事的。您守了这么多天,也该休息一下了。”

秦赋淡淡地应了声,并不做更多的回答。

闻露娜沉默了几秒,又道:“火车快到站了,这个世界不需要我们插手,要不要回去……”

“你先回去吧。”

秦赋道,“我陪着他。”

闻露娜一听立刻急了:“可是——”

秦赋抬手,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令闻露娜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她知道眼前这个人一旦下了决定就不容反驳,再不情愿也只能轻声应了个“好”,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外,肖柯艾正在忐忑不安地打转,一见闻露娜出来就赶紧迎了上去,道:“闻姐,我哥他怎么了?”

闻露娜淡淡道:“放心吧,早就痊愈了,只是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只要能活着登上火车,哪怕四肢全断、只有一丝气息尚存,也能立刻恢复,如获新生。

肖柯艾松了一口气,高高提起了几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那就好,幸好这次火车开了很久,不然哥不就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火车开得越久,说明下个任务难度越高。”

闻露娜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很清楚这件事吗?”

肖柯艾一脸懵逼:“闻姐你说什么呢,我才比哥多经历一个世界,哪知道这么多。”

闻露娜“哦”了一声,道:“那就当我说错了吧。我待会就走了,有缘再见。”

肖柯艾一愣:“哦……好,闻姐再见。”

闻露娜点点头,与他擦肩而过。

在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后,肖柯艾又扭头看向了秦赋所在的房间。

青铜玩家只能待在普通车厢,而白银玩家则是待在青铜玩家看不到的高级车厢。如果不是闻露娜带他进来,他也不可能找到这里。

肖柯艾想去敲房间的门,但手伸到一半,又犹豫着缩了回来。

他不想打扰里面的人休息,同时……也是在畏惧秦赋。

那天林桥被怪物吞下后秦赋就发了狂。肖柯艾至今记得男人血红着眼睛将怪物活生生撕碎,又在漫天血雨中把林桥抱出来的模样。

当时的秦赋简直如一尊杀神般可怕,连闻露娜都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看着他抱着林桥走出精神病院,回到了火车上——在那之后,秦赋就一直守在林桥身边,好像雄狮守护自己的领地,不准他人靠近半步。

肖柯艾不知道这个强大的白银玩家对林桥抱有一种怎样的情感,但他不敢去问,也不想再体会一遍秦赋在屠杀怪物时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与愤怒了。

他想了想,还是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决定就这么在外面等着。

“……”

黑暗的房间里,秦赋低着头,一只手落在林桥脸上,缓缓抚摸。

林桥仍在沉睡中,黑发散落在枕侧,他的睡颜安静又精致,完全不同于平日的冰冷,柔软得让人想要抱一抱。

秦赋单手绕过林桥肩膀,小心地把他搂进了怀里。

他以前没有这么对待过其他人,此时做起这个动作来却相当得心应手,甚至连臂弯的角度、应该施多大的力都无需思考——就好像以前做惯了同样的事,早已深刻地记在脑子里。

秦赋突然想到:也许我们真的认识,这个人是我的。

他陷入沉思,五指埋入林桥发丝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

秦赋有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如果此刻青年醒着,应该会懒洋洋地眯起眼睛,像一只晒太阳晒舒服了的猫——但如果他真把青年给吵醒了,那对方可能和他闹足足一整天的脾气。

有小脾气,生气时不乐意说话,但如果心情好,那会格外招人喜欢。

秦赋微微勾起了唇角。

对其他人是冷静淡定,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能从容应对,但对他是不一样的……也只有对他。

呼啸的火车缓缓减慢速度,终点将至。秦赋用指腹摩挲林桥的唇,最后在他眉心间轻轻落下一吻。

……

怪物的嘶吼与利齿刺入身体时的痛感都远去了,林桥从昏沉中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深红的天花板。

“哥,你醒啦!”

肖柯艾就守在床边,一见林桥醒了,立刻兴奋地喊了出来。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

“……没有。”

头脑还有点昏沉,林桥坐起身,环顾自己所在的房间。

“这是哪里?”

不同于以往两个世界,这里处处都是西式摆设,并不像现代的居所,反而更像中世纪的西方洋房。

肖柯艾道:“这里是T伯爵的公馆,我们是作为伯爵的客人被邀请进来的。”

林桥点点头,透过不远处的窗户看见了外面的场景——公馆四周是一片幽深的森林,人迹罕至,与外界隔绝。

“这次我们有多少同伴?”

“我没来得及数,不过待会我们就要下去用餐了,那时候再认人也不迟。”

肖柯艾道,“啊对了哥,闻姐走了。”

林桥:“嗯。”

肖柯艾沉默几秒,道:“哥?”

林桥:“嗯?”

肖柯艾充满暗示地挤眼睛:“你不应该多问点什么吗,比如那个那个谁?”

林桥:“……”

林桥淡淡道:“他在你后面。”

肖柯艾:“……”

他僵硬一扭头,果然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秦赋。

“咳……那我先出去了,哥你们慢慢聊。”

说曹操曹操到,肖柯艾只好尴尬地咳嗽一声,给秦赋让了位。

秦赋在床边坐下,将一杯温水递给林桥:“喝点水。”

林桥喝了一口,道:“甜的。”

“是蜂蜜,”

秦赋道,“伯爵夫人嗜糖,这里还有糖人雕像,你待会可以去看看。”

林桥:“嗯。”

他默默地喝着那杯蜂蜜水,秦赋注视着他,一时彼此间都沉默无言。

一杯水见底后,林桥放下杯子,秦赋则抬起手,手掌覆上林桥手背,将他整只手包裹住了。

男人的手指修长有力,掌心干燥温暖。热度从两人相触的地方传来,林桥淡淡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一股微妙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只见秦赋沉默一会,嗓音微微柔和道:

“其实你根本不用救我的。”

林桥:“……”

秦赋:“……”

林桥:“哦。”

他一脸冷漠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了。

秦赋:“……”

秦赋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立刻道:“等等,我——”

林桥转过身,背对他躺回去了。

秦赋:“…………”

他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俯下.身贴着林桥耳边道:“是我刚才说错话,太紧张了不知说些什么,我向你道歉。”

他确实是紧张,之前没有这样的经验,本想对青年说些好听的话,但话到嘴边,又莫名其妙变了个样。

林桥不理他。

秦赋轻轻搂住他,柔声道:“亲一下就不生气了,嗯?”

林桥把自己蒙到枕头里了。

秦赋:“……”

他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就听见了身后铺天盖地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肖柯艾站在门口,咳得肺都要出来了,这才等来了若无其事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两个人。

林桥道:“怎么回事?”

肖柯艾幽幽地看了秦赋一眼,因为怂,这一眼也是偷偷瞄过去的。随后他对林桥道:“伯爵夫人让我们下去和她用餐。”

林桥:“好。”

说完他就走了,没看秦赋一眼。

公馆比林桥想象得还要大,林桥跟肖柯艾绕了一圈,找到了一楼的饭厅。

饭厅里弥漫着一股黏腻的甜味,林桥进去时才发现餐桌两边摆着几具一人高的雕像,而那些雕像居然都是用糖制成的。

餐桌边已经坐着几个人,他们中有一对情侣,一对闺蜜,以及一个正好奇张望、明显是新人的男人。

“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那个叫马俊的新人道,“我肚子都饿了。”

其他四个人没有说话,马俊撇撇嘴,无聊地靠在椅子上,目光在来来往往的女仆身上游荡。

林桥在餐桌边落座,秦赋坐在他旁边。他们身上的气质和其他人截然不同,以至于另外几人偷偷打量了他们好几眼,最后还是一个卷发女生先开了口。

“我叫孙新雅,这是我闺蜜李洁洁,”

她道,“我们已经经历了两个世界了,你们呢?”

“真巧,我们一样欸,”

肖柯艾飞快道,“我叫肖柯艾,这是我哥。”

他帮林桥和秦赋报了身份,又看向另外一对情侣:“你们是老人吧?太好了,看来这次任务会顺利很多了。”

情侣中的男人自矜一笑,道:“不,我们也才经历三个世界,算不上老人。”

孙新雅惊讶道:“三个世界?那真厉害啊。”

她话中的崇拜听不太出真伪,那个叫周诚诺的男人却十分受用的样子,道:“还行,也不是特别难。”

他的女友谢瑕拉了他一把,冲其他人微微笑了一下:“只是运气好而已。”

几人交谈过后,公馆的另一个主人——伯爵夫人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伯爵夫人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只是面若冰霜,看起来极难接近。在她身边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是这里的管家。

她没有理会餐桌上的其他人,而是冷淡地落座,又低声对管家吩咐了句什么。

管家领命而去,没多久就领着一位金发少年回到这里,让他挨着伯爵夫人坐下了。

金发少年面容与伯爵夫人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伯爵之子。但他的行为举止却有点怪异,时不时还发出“呜呜啊啊”的怪叫,像是个痴呆儿。

女仆送来餐点,这对母子旁若无人地开始用餐。孙新雅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发现伯爵夫人只把他们当空气之后,也只好默默地自己吃了起来。

“不是说是T伯爵的公馆吗?”

马俊用两根叉子扒一块牛排,含糊地咀嚼道,“怎么不见伯爵他人?”

周诚诺道:“你小声点吧,伯爵出不出来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马俊不屑地“嘁”了一声,却也真不说话了。

餐桌两边的糖人雕像散发着甜腻的香气,李洁洁闻着空气里的丝丝甜味,舔了舔嘴角,小声对孙新雅道:“这些糖人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知道你喜欢吃糖,但是不准偷吃。”

孙新雅道,“小心惹伯爵夫人不高兴。”

李洁洁偷偷瞄了那些雕像一眼,发现它们都做得栩栩如生,如果不仔细看,可能还真会认成真人。

孙新雅见她没反应,又推了她一把:“听见没有?”

李洁洁:“听见啦听见啦。”

她移开视线,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面前的菜肴上。

李洁洁本以为自己吃了晚饭就不会再想着吃糖,但那股诱人的甜香始终萦绕在她鼻间,若有若无地勾着她,令她心里直犯痒痒。

她忍不住又往糖人雕像那边瞄了瞄,心想:只要我掰一小块,也不会有什么人发现的吧。

像是上天要成全她,她才刚刚冒出这个想法,餐桌上就发生了一个意外——

金发少年吃完自己盘子里最后一点东西,舔舔手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落在了自己母亲身上。

他一声不吭地把手伸向伯爵夫人的盘子,伯爵夫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个母亲要纵容自己的儿子时,伯爵夫人突然抄起叉子,闪电般地插进了少年的手里!

“啊啊啊啊!”

鲜血四溅,少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住自己的手在地上疯狂打滚。然而无论他怎么嚎叫,伯爵夫人都面无表情,甚至换了一把银叉,继续享用自己的晚餐。

孙新雅等人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见公馆所有人都没有太大的反应。管家更是习以为常地招来两个仆人,让他们把金发少年拖下去了。

“……这是假母子吧。”

肖柯艾目瞪口呆,嘀咕道,“虎毒还不食子呢。”

金发少年被拖走了,地上还残留着一滩血迹。伯爵夫人偶然瞥见,立刻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她胃口全无地放下刀叉,起身在管家的陪同下翩翩离开。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李洁洁飞快地伸出手,从最近的糖人雕像上掰下一根小手指,揣进了衣兜里。

众人此刻的注意力都在伯爵夫人身上,并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等伯爵夫人走后,周诚诺第一个没什么兴致地丢下刀叉,道:“我们先回房间吧,反正任务也会自己出现的。”

谢瑕小声道:“大家都还在这里,你别这么不耐烦呀。”

“没关系没关系,”

孙新雅立刻道,“其实我们也打算回去了。”

经过刚才那一幕,众人都没什么心思继续吃下去,纷纷散去了。

女仆长早已为他们安排好房间,周诚诺两情侣住一块,孙新雅和李洁洁也住一块,剩下的人都是单独一间。

所有人的房间都在三楼,二楼则是伯爵夫人和金发少年的房间。女仆长在带领他们去到各自的房间后还多提醒了一句,希望他们不要随便进入二楼。

“夫人不喜欢被外人打扰,还请各位谅解。”

马俊突然嘿嘿一笑,道:“那你呢,你喜不喜欢我去打扰你啊?”

女仆长恍若无闻,又不亢不卑地补了一句:“以及,请各位千万不要去阁楼,那里是不对外开放的。如果各位出了什么事,我们概不负责。”

肖柯艾道:“为什么,那里有什么吗?”

女仆长依然没听到的样子,冲众人一鞠躬,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回去服侍夫人了,请各位好好休息,晚安。”

她说完便离开了,马俊冲着她窈窕的背影不屑地哼了一声,道:“聋子。”

周诚诺瞥了马俊一眼,眼中划过鄙夷之色。但他什么都没说,搂着谢瑕回房间了。

孙新雅道:“既然这样,那我和小洁也回去了,大家明天见。”

肖柯艾笑嘻嘻道:“明天见,做个好梦。”

孙新雅点点头,拉着李洁洁走了。马俊也晃晃悠悠地向自己房间走去,肖柯艾见他们都离开了,回头看向林桥道:“哥,我房间就在你隔壁,有事叫我啊。”

林桥道:“好,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肖柯艾冲他摆摆手,回房间去了。

走廊里一时间只剩下林桥和秦赋两个人,秦赋盯着林桥看了几秒,笑道:“还在生气?”

林桥看也不看他,直接走了。

秦赋跟在他身后,在林桥要反手甩上房门时抬手一挡,道:“等等,让我看看你的伤好没好全。”

男人和他挨得很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后颈,嗓音也低沉沉的,震得耳膜微微发颤……

林桥停步,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秦赋眼底柔和:“你——”

下一秒,林桥的房门就狠狠地甩到了他的脸上。

秦赋:“……”

让你说错话。

他无可奈何地想。

又得哄几天了。

——

深夜,整栋公馆都陷入了沉睡。走廊上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马俊是莫名其妙醒来的。

他梦见自己喝了很多水,一醒来就觉得嗓子干得简直要爆炸。结果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居然半杯水都找不到。

“什么破公馆啊,真是的,连杯水都没有。”

马俊抱怨了一声,决定出门找水。

他的房间靠近走廊尽头,此刻墙壁两侧的蜡烛都已熄灭,通往楼梯的一道长廊幽深无光。马俊望着那一块黑乎乎的地方,又有点不敢过去了。

“算了,问问他们有没有水吧。”

他自言自语着,转身敲响了最近的一个房间。

那是周诚诺和谢瑕的房间,房门紧闭,无论马俊怎么敲,里面都没有反应。

“我去,睡得和猪一样。”

马俊不满地骂了一声,环顾漆黑的四周,心里也多了一丝不安。

他又朝另一个房间走去,敲了半天依然没有人开门。马俊“啧”了一声,一间一间地敲下去……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里的人好像都睡死了,走廊上只有他的敲门声,笃笃笃,笃笃笃,一直回荡了很久。

不知不觉中,马俊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来到了楼梯这边,离自己的房间隔了一整条走廊。

“怎,怎么回事?”

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马俊紧紧盯着眼前的走廊,犹豫自己要不要重新回到房间。

他才刚冒出这个念头,喉咙的干渴就骤然放大,几乎要烧起来。

马俊捂住自己喉咙,痛苦地抓住了楼梯扶手。

楼梯曲曲折折,一眼看过去只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好像那通往的不是楼下,而是充满恶鬼的地狱……

马俊莫名打了个寒颤,但喉间的焦灼让他根本无法再忍耐下去,一咬牙,飞快地跑了下去。

我就是去厨房喝杯水,这里住着这么多人,有什么可怕的。

心脏砰砰跳动,他不断安慰自己,转眼间已经跑过了几道楼梯。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响,就在马俊平安无事地跑到一楼,正要松一口气时,他的眼前突然一亮——

不远处,一个女仆端着一盏烛台,在漆黑的大厅里徘徊。

有人!

马俊心中一喜,立刻喊住了她:“喂,有没有水?”

他的嗓门并不小,但奇怪的是女仆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扭头,轻飘飘地走向了另一个地方。

女仆的身段曼妙苗条,马俊盯得眼睛发直,也顾不上什么喝水了,拔腿就要追上。

“等等,你知不知道我是伯爵的客人,你怎么能不听我的话?”

他嘿嘿笑道,要追上那个女仆,“快过来,让我看看你——”

女仆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走。她看着轻盈盈的,速度却很快。马俊追了一会,居然没追上。

渐渐的,马俊觉得不太对劲了。

女仆的脚步很轻,一点也不带声音。而且她的脚好像是一点一点的,有点奇怪……

马俊莫名心里发慌,停下了脚步。

他忐忑地将目光下移,发现女仆居然双脚悬空,脚尖擦着地面前行……而那盏烛火的幽幽灯光下,没有影子。

马俊:“鬼!有鬼啊!!”

他大叫一声,扭头就跑。然而他很快惊恐地发现无论他怎么跑,都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这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是刚才漂亮的洋馆,而是一条破旧的长廊,长廊前方一片漆黑,好像根本没有尽头。

“救命,救命!”

马俊气喘吁吁,大声呼救的同时不断向四下张望,希望能有人来救他。

然而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人,马俊在奔跑中偶然一回头,发现刚才的女鬼居然出现在走廊拐角,正死死地盯着他。

“啊!”

他再次惨叫一声,惊慌之下一头撞上墙壁——居然意外撞开了一扇刚才没有看见的门。

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那样,马俊忙不迭地冲进房间里,反手把大门锁住了。

“……”

外面一下子没了声音,马俊贴着门听了一会,感觉女鬼并没有追过来,劫后余生地松了好大一口气。

经过刚才那一番惊吓,他早已流了一身冷汗。马俊随手擦掉头上汗水,转过了身。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脱险,然而在看见眼前这一幕时,他才浮起来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这是一个和公馆装修风格完全不同的房间,木质地板早已发霉,壁纸剥落,露出黑斑满布的墙壁。墙壁间嵌着一个老旧的壁炉,正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暗红的壁炉火光照亮大半房间,屋子中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低着头,一动不动地背对着马俊。

马俊屏住呼吸,挨着墙壁慢慢挪动身子——看见了女子投在地上的影子。

“吓死我了!”

他一口气泄了出来,庆幸地一拍胸口,“我还以为又是女鬼呢!那个……你是谁啊?”

“……”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抬起了头。

能动总比不会动得好,马俊试探上前,见女子有一头秀丽的金发,背影纤细,显然是个大美人。

“怎么不说话啊,我又不会害你。”

既然是个美人,马俊的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走到女子身后,一只手拍上了她的肩膀。

“你倒是回头看我——”

剩下半句硬生生卡在喉咙里,马俊突然说不出话了。

咯吱咯吱——

骨骼扭动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只见女人的身体剧烈颤动,头颅竟然硬生生地扭过了一百八十度……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甚至看得见森森白骨的脸。

马俊:“!!!”

他这下是真的被吓惨了,在那一瞬间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生不出,只听“啪”的一声,女子一只血淋淋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没入肉里。

“啊啊啊!”

剧痛之下马俊不知又从哪生出一股勇气,猛地甩开女子的手——“咔擦”一下,女子半只手在空中断裂,甩到了对面的墙上。

“滚开,滚开啊!”

马俊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跑去,但就在他要跑出房间的那一刻,他的脚下突然绊到了什么东西,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在倒下的短短数秒,马俊脸色剧变,此时他的眼前不再是地板……而是熊熊燃烧的壁炉。

“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暗无人的房间里,一个焦黑的人体在火焰中剧烈挣动,四肢挥舞到扭曲,远远看去,就像一场疯狂而诡异的舞蹈。

……

清晨的微光洒满公馆,早餐时分,众人再次在餐桌边相聚。

孙新雅坐在昨天的位置上,环顾四周,发现马俊并没有出现在餐桌上。

她疑惑道:“马俊呢?”

“估计还没起床吧,”

周诚诺打了个哈欠道,“昨天那家伙居然大半夜跑来敲我的门,可把我给吓了一跳。”

“敲门?”

孙新雅道,“那你开门了吗?”

周诚诺道:“当然没有,谁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我倒是在他走后打开门看了一眼,发现他好像又去敲你们的门了。”

“什么?”

孙新雅一愣,“可是我和小洁都没有听到啊。”

周诚诺“哦”了一声,随口道:“那可能是你们睡得太熟了。”

他们对马俊并不关心,谈论了几句就不再继续。而在这之后,马俊也一直没出现在餐桌上。

伯爵夫人和昨天一样姗姗来迟,无视众人直接坐下。没过多久,管家领来了金发少年——他的手上缠了厚厚的绷带,需要仆人的帮助才能进食,但他好像完全忘记了是谁让他受伤的,高高兴兴地跑到伯爵夫人身边坐下了。

女仆依次端上早餐,其中有一大盘烤肉。那烤肉满满当当地摆了一盘子,香气扑鼻,才一上桌就引得周诚诺几人咽了咽口水,蠢蠢欲动。

金发少年紧紧盯着那盘烤肉,突然“呜呜哇哇”地大叫起来,推了旁边的管家一把。

管家不动,少年又狠狠推了他几下,一只手胡乱比划着,频频指向那盘烤肉。

伯爵夫人瞥了管家一眼,管家这才微微点头,上前把那盘烤肉端到了少年面前。

烤肉香气四溢,少年立刻兴奋地大叫,直接用没有受伤的手抓起烤肉,大把大把往嘴里塞。

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和旁边细嚼慢咽的伯爵夫人形成鲜明对比,那来不及吞下的肉渣还不断从少年嘴里掉出来,其他眼馋烤肉的人见到这吃相,纷纷恶心地移开了目光。

“怎么全给他吃了,”

李洁洁嘀咕道,“我也想吃啊。”

孙新雅无奈道:“人家才是主人,你少说几句吧。”

李洁洁撇嘴,目光漫不经心地游移,又落到了旁边的糖人雕像上。

昨天那股甜味好像还停留在嘴里,李洁洁舔了舔嘴角,偷偷瞄了主位上的伯爵夫人一眼。

伯爵夫人根本没有把目光投向他们这些客人,李洁洁见其他人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慢吞吞地伸出手……飞快地掰下了糖人的一只手掌。

手掌被掰下时发出一点细微的“咔擦”声,所幸没有其他人听见。李洁洁倒是吓了一跳,赶紧把那只手掌揣进兜里,装作没事人一样吃起了早餐。

一顿早餐结束,就在伯爵夫人要提前离开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桥突然开口了:“夫人,请留步。”

伯爵夫人脚步一停,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他。

林桥道:“请问伯爵在哪里?”

他的语气平淡,本是随意一问,却令周围的仆人包括管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饭厅里沉默下来,一时间只有金发少年旁若无人地大口吃肉,吃得吧唧作响。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吵,伯爵夫人皱了皱眉,冷冷瞪了林桥一眼,带着管家和一众仆人离开了。

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留下饭厅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林桥。

“哥,你居然直接问出来了。”

肖柯小声艾道,“不怕得罪那个伯爵夫人吗?”

林桥淡淡道:“总要弄清楚他在哪里,不然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看向还在大快朵颐的金发少年,少年若有所觉地抬头和他对视几秒,一抹嘴巴飞快地跑了。

肖柯艾道:“我看他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林桥:“也许吧。”

他放下刀叉,站起了身。

秦赋道:“要去马俊那里吗?”

林桥没吭声,直接向楼上走去。秦赋也不生气,等到林桥快走到楼梯那边时,慢慢地跟了过去。

三楼走廊清清冷冷的,没有什么人。林桥来到马俊房间前,敲了敲他的房门。

“……”

房间里没有反应,房门也被反锁了,根本进不去。

林桥微微皱眉,转而观察起了门锁。这个门锁很特殊,锁芯间有一道缝隙,林桥俯身,发现透过那道缝隙,居然能看清房间里的部分场景——

房门正对马俊大床,床上躺着一个人,慢吞吞地转了个身,趴在了床上。

因为窗帘被拉上了,屋里昏昏暗暗的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但他的身形的确像马俊,还睡得很熟。

——尽管如此林桥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后退几步,打算直接将门踹开。

啪嗒。

有什么细微声音突然响起,林桥侧首,发现走廊上依然没有人,而那声音是从另一边的楼梯传来的。

——那个楼梯并不通往二楼,而是通往无人住的阁楼。

“……”

林桥沉默几秒,一只手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慢慢靠近了那里。

通往阁楼的楼梯已经年久失修了,那里光线黯淡,越往上就越是昏暗。

林桥的脚步很轻,短刀出鞘几寸,紧紧盯着那道楼梯。

啪。

突然的,从他身后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抓住了他。

林桥立刻转身——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上的肖柯艾。

“哥,别过去。”

肖柯艾拉住林桥道,“不要靠近那里。”

林桥:“怎么了?”

“我刚刚看见那里有个女人。”

肖柯艾轻轻往楼上一指,“她在看我们。”

林桥顺着他指的方向不着痕迹地一瞥,只见通往阁楼的楼梯落满灰尘,在那阴暗的拐角,空无一人。

林桥道:“我没有看见人。”

“不,她就在那里。”

肖柯艾缓缓凑近林桥,低声道,“她在看着你呢。

“……”

林桥地无声攥紧了短刀。

不知从何时起,他身后的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吐息阴凉凉的,不带一丝活人的温度。

林桥没有回头,在他的余光里,肖柯艾的脸色如死人般僵硬惨白,嘴角木然牵起,挂着一丝说不出诡异的笑——

在他的脚下,没有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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