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时候，我们到了一个并不知名的小镇里，街上的孩子疯跑着，哈哈大笑，别有一番生活气息。
虽然御剑飞行了一天，林肆北也没有一丝的疲态。
我拉着他去了外面，买糖人跟糖葫芦给他，看着他，让他吃。
林肆北没有吃过这玩意儿，张嘴试着含了一下。
我问他：“甜不甜？”
林肆北点了点头，“甜！”
我又问他：“那你喜欢吗？”
林肆北：“师兄给的，我都喜欢。”
我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拉着他去看舞狮子，我告诉他，自从我入了门派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过舞狮子了，又问他，你呢？
林肆北说自己去门派晚，之前一直都很自由，看过很多次，只是一次都没有留意过，也没有觉得有多好看。
我看着台上被舞的生威的狮子，有些低落地道：“不好看吗？”
林肆北捏着糖人儿，看着我的侧脸，说：“好看！”
我看向他，“你刚才不是还说不好看吗？”
林肆北笑，“我现在觉得好看了。”
我直接朝着他翻了一个大白眼，“切”了一声，而后才悠悠地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要知道跟我说，你不说的话，我怎么会知道。”
林肆北想了一下，道：“师兄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我怀疑地看着他。
林肆北：“真的！”
我皱眉，“那你可真是够没意思的。”
林肆北唇抿紧了。
我一把躲过他手里的糖人儿，“应该这样，你喜欢吃糖人儿，我要是有钱买给你吃的话，我就会很有成就感，很开心。”
林肆北目光逐渐变得灼热。
我将他吃过的糖人又在嘴里吃了一口，还是有些受不了这种甜味儿，皱眉道：“我小时候觉得糖人儿的味道特别好，撒泼打滚的也要让家里买，但我在最喜欢糖人的年纪就入了门派，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林肆北有些伤感地看着他。
我又说：“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记忆告诉我，糖人儿真的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虽然我现在吃不出来了，但还是想让你尝尝。”
我抬头，问他：“林肆北，你喜欢吗？”
林肆北深深地看着我，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我笑笑，“不喜欢也没关系。”
他嘴唇张了张，眼神很用力地看着我，努力传达着什么，他说：“喜欢。”
我将糖人儿递到他的嘴边儿，“那我下次还给你买，但如果有一天，你要是不喜欢吃了，一定要告诉我。”
这次林肆北却再没有说出一句话，他只是攥着我的手，手心滚烫，攥的好紧。
我没那么无知，也没那那么感性，这世上不幸的感情太多，但幸福的感情也不少。
我跟林肆北也没办法就这样直接在这么一个小镇上安居，未来我们也有千万个分开的可能性，但同样的，我也能找到很多能跟他走到最后的理由。
在回到我们凭居的小院儿之后，我站在门口，突然一时兴起，问他：“要不我们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好不好？”
林肆北将我抱起，踢开了门。
“好。”
折腾了一宿之后，看着屋子里不堪的痕迹，还真是......走不了了。
当天下午，我让林肆北留下清理屋子，我自己拿着银子去找了将院子租给我们的那个阿婆。
阿婆将银子往外推，直说只是住几天而已，不妨事儿的，本来那院子也是空着。
在几番推脱之后我才总算是让她收下了银子。
阿婆见我这穿着，试探地问我：“小伙子，你识字不？”
我说：“识的。”
阿婆立马露出一副很欢喜的样子，试探地说：“我们这里的教书先生了病，娃娃们书都快没得读了，你看你能顶替几天不！”
我没想到这么一趟给自己找了一个活干。
但这种事我实在是推脱不了，镇上只有一个教书先生，周围的村子都指望着这一个先生识字，若是停了几天课，怕是那先生好不容易说服的一些大人直接又让孩子放牛去了。
我将这件事儿跟林肆北说了之后，林肆北一副不大乐意的样子。
我说：“都说了要在这里住下一段时间，我们总不能整天都待在屋子里吧？”
林肆北看着我，“为什么不能？”
我：“......”
我咬住嘴唇，“反正我已经应下了，而且还给人家说了，你也可热心了，而且最是喜欢小孩子了。”
林肆北：“......”
我到底是拉着林肆北去了阿婆说的那个董秀才那儿。
董秀才在知道我们的来意之后，咳嗽着要给我们斟茶，被我给拦住了，在一番交心的交谈之后这件事儿总算是定了下来。
林肆北冷着一张脸，看不出半点乐意，董秀才也不敢搭理他，但又不想因为自己的病拖上几天不能讲学，只能顶着压力跟我寒暄攀谈。
我还真没想到自己能有做教书先生的一天。
林肆北也跟着去了。
三十几个娃娃坐在一间草屋里头，一个比一个闹腾，恨不得将整个草屋都给拆了，一瞬间，我还没走进去，压力就上来了。
然后......
所有的桌椅板凳直接悬浮了好几寸高，又“嘭”的一声直接落下，声音简直就是震耳欲聋。
我都被吓到了，更何况是里面的娃娃们。
可是......
“好厉害——”
一个男孩儿爬到桌子上，狠狠踩了两下，“别害怕，有妖怪，我保护你们！何方妖孽，赶紧给我站出来！”
我将林肆北这个妖孽推了进去。
林肆北光是凭借着一张脸，一个眼神，就让刚才的那个熊孩子吓的直接从桌子上下来了，那孩子边害怕边护着躲在他身后的孩子们。
“别害怕，我来保护你们！”
我看着林肆北黑青的脸色，忍笑忍的腮帮子都有些发酸了，咳嗽了一声之后才走了进去，跟这帮熊孩子说了自己过来的原因。
可谁知这帮孩子居然不信。
“那你会背《三字经》吗！”
“对！你会背《三字经》吗！我一看你就不会背！”
额......
正在关键之时，董秀才咳嗽着过来了，娃娃们一时间安静了不少，但几个捣蛋的还是有些不服气地故意弄出声音来。
董秀才板正脸色，训斥了几句，那些孩子这才不情不愿地各自做回了位置。
董秀才：“这几天......咳咳，让这两位先生教导你们，都不许乱捣蛋，听到没有！”
娃娃们十分不走心地“哦”了一声。
董秀才这才不甚放心地回去了。
我拿着董秀才留下的三字经，又看着台下的娃娃们，立马就起范儿了。
可是他们偏不给我面子。
刚才带头的那个娃娃站起来，小霸王似得，“老子要去嘘嘘！”
我：“......去吧，别把鸟冻着了。”
我有些怀疑他根本就是找茬的。
果然......
又一个娃娃站了起来，“我也要去！”
紧接着就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我看向林肆北。
林肆北：“那正好，我跟着你们一块儿去。”
几个娃娃看着他，立马就怂了，坐下去了有一大半，但带头的那个小娃娃仰着小下巴哼了一声，直接就出去了，其他几个孩子也跟着跑了出去。
林肆北冷笑了一声。
我提醒道：“稍微教训一下就算了，跟几个小孩子，别动真的。”
林肆北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便跟着这些小娃娃出去了。
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后......
领头的小娃娃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脸回来了，哭的一抽一抽的。
怎么有股子......尿骚味儿。
我低声问林肆北：“他怎么了？”
林肆北：“他一不小心小脸儿掉尿桶里面去了，好在我及时发现，将他给捞了出来。”
我：“......”
我咳嗽了两声。
但只是掉到尿桶里去了而已，眼泪一抹，将脸一擦，小霸王还是那个小霸王，坐下没一会儿就开始到处乱动。
本来坐在第一排认真听讲的林肆北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书案，回头看他，“怎么，这凳子你是坐不住吗？”
然后林肆北就将那小霸王弄房梁上去了，让他就这么在房梁上趴着，后来又有几个孩子也是坐不住，又被他给弄上去了，一时间房梁都被趴满了。
我有些担心地问林肆北：“他们不会掉下来吧？”
林肆北：“放心，有我在下面接着，保证摔不死他们。”
房梁上哭成了一片。
“呜呜呜，娘！阿狗遇上老妖怪了！”
“奶奶！呜呜呜......阿牛跟阿狗一块儿碰到老妖怪了！”
“呜呜呜！爹！狗剩儿跟阿狗阿牛一块碰上妖怪了！”
“爷爷！呜呜呜！阿......”
“都给我闭嘴！”林肆北直接一声怒吼。
一瞬间所有的娃娃抽抽地闭嘴了，一齐排的泪珠子却还是往下面砸着，哭都不敢哭出声，憋屈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