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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失重 除徒 2768 2024-09-08 12:04:42

真诚这个词不适合用在吴妄身上,而我第一次看到了真诚的他。

所有的不安和恐惧也都烟消云散。

其实我不该早就知道了吗?他藏着我的名牌,他时常看着我,他不止一次地用生命保护我,他吻我,对着我说令人毛骨悚然的情话。正如他所说,如果他不是爱着我,还能怎样呢?

我长长地出了口气,轻轻地闭上了双眼。我觉得累了,很想睡一觉。

有一个吻轻轻落在睫毛上。

“苏……”

我的档案上的姓是苏,K和S发音不准,总是念成Sue,J也跟着起哄叫我Sue。只有吴妄会这样呼唤我的名字。虽然是轻音,但尾音却稳重坚定。这种时候略微有些延长,带出一股温湿的气流,恰好喷洒在脸上。

大脑里像是有一座大山般高的巨浪轰然炸开,我皱紧了眉头,而后眉头也被他的吻渐渐舒平。

我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面前充斥着他的温度,身后无依无靠,就像在一个无助的梦境中。我沉入了一片黑暗的大海,然而这片大海无比的安详。

因为身前的人足够的近,近到我们之间都产生了引力,像磁石一般,在想要远离的时候胶着,在接近的时候加速,靠得更近。

他的手原本捧着我的脸,然后逐渐向下。他搂住了我的肩膀,却还是不够。两只火热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背,他揽住我的腰,将我和他的距离拉到最近,胯下顶着我的胯下,他的那里已经坚硬火热,不耐地微微磨蹭。像是蓄势待发的老式枪管。而他微凉的鼻尖则轻轻拱着我的脖窝,撒娇一样的温柔。

我记得那一场场的噩梦,然而当噩梦真的发生的时候,我却感觉不到恐惧。

我原本害怕他的执着、他的冷酷、他强制的拥抱,以及他的阴茎,害怕被侵入身体……我原本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一刻不一样。我甚至期待着属于他的侵犯的到来。

现在我需要进一步的证明。我需要被完全地占有,由内而外,每一寸皮肤,直到每个末梢神经。直到完完全全地被他拥有,穿透,毁灭。然后重建。

他的手已经挪到了我的臀上用力地揉捏,我扭动着身子让自己和他更为贴近。

吴妄加快动作,手上用力将碍事的衣物扯开。睡完觉我已经换上了衬衣,轻而易举地就被拉到了胳膊底下。我只得配合地抬起双手,任他将衬衣扯上去。然后扯到一半他便停下了。我睁开眼,却只能看到覆在眼前的灰色的衬衣。

之后,我感觉到了一个干涩的蜻蜓点水的吻。

这不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吻,然而却最让我有接吻的实感。

我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我,隔着一层衣料,没有太鲜明的触感,只知道,他吻的是我。

我几乎是疯狂地扯掉衬衫,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快一点,快一点!像流星划出火焰,像火焰吞噬森林,像从高空下坠,在重力的吸引下疾速下坠。

我再次睁开了双眼,所见的眼前的一切只有他,所见、所闻、所感,只有他。没有重力,没有依托,只有他。

“什么时候,为什么?”我停下来,在他的耳边,轻轻地问。

“没有为什么,也没有什么时候。是一开始。”他说。

是一见钟情?但是哪个确切的瞬间呢?我们是何时初见的?

“这不重要,”他又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这里。”

离地球很远很远,已经看不到家了。

没有重力,只要闭上眼睛就像下坠。我只能抱紧面前的人。

只要他在,我就无需考虑太多。船舱内很暖,被脱掉的衣服四处悬浮。吻落满了全身,我能感觉得到自己被像对待一个珍宝一样爱惜着。

下体被轻轻握住,吴妄的手在其上熟练地滑动。被一个经验丰富的同性恋服侍本来就是极致的享受,更何况我们还身处在太空之中,快感来得迅猛且奇妙。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我的身后探入、抽离,再次探入。肠道被搅弄着,再加上前方的侍弄,我很快就缴械了。

吴妄用一手捂着,避免精液四溅,而后他抽出了插在我身后的手指,吻了吻我的额头。

我睁开眼,见他正打算离开。

“不继续吗?”我问。

“你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最近经历了太多事,好好休整两天吧,我怕你一病不起。”

我还要说些什么,他打断我说:“况且你还要照顾J。”

穿整好衣服之后,吴妄已经离开主舱。

欲望得到发泄,精神也不那么紧绷了,我来到医务室,看到J果真已经醒来,但已经高烧得意识模糊了。我连忙找来降温器材给他降温。

J哆哆嗦嗦地握住我的手,问:“苏,我是不是活不长了?”

我拍拍他滚烫的手背安慰他:“有我在没问题的,你不会死。”

不想J捏紧了我的手,哀求道:“我不想死,苏,我不想死……我错了,我不该来这个鬼地方,我还有未婚妻呢,她说要给我生一个胖胖的小宝宝,就像S的小儿子一样……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把你给的药都偷偷扔掉。苏,我什么药都吃,多苦的药都吃,黑黑的中药丸都吃,别让我死,好不好?”

我仍旧是说那句话:“你不会死。”

这个时候吴妄进入了医务室,他看到了J的情况,又拿起他的数据看了看,向我摇了摇头。

“苏!”J突然大叫,几乎要从病床上弹跳起来。“能源一定会够用的,等我醒了,我们一起把初五号修好,一起回到地球!我不会吃很多,我的病会很快好,苏,别让他杀我!”

我的手被J捏得有些疼,忙摇头说:“不会,他不会杀你。”

吴妄果断地上前把J的手掰开。“给他打镇定剂。”

“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打镇定剂!”我反驳,“呼吸已经出现了衰竭现象,用镇定剂可能会导致心跳骤停……”

“他现在的情况你最清楚了。”

炎症已经将J的免疫系统击溃,全身的器官已经开始衰竭。船上的医疗设备救不了他,以这个趋势他在三日内就会痛苦地死去。

我咬咬牙,道:“那也不能……那就相当于,那是谋杀……”

J听不到我们说话,十分不安地问:“苏,吴他真的不会杀我对吗?你保证?”

我向着J咧开嘴笑了笑。

“一切由你来决定。”吴妄说着从壁橱中取出一个针管,放在我的手中。

这个针管中的液体,能够让J离去得不那么痛苦。更为主要的一点是,它能够节省飞船中所剩无几的能源。

这就是谋杀。

我握紧了针管。

借着舱壁上扶手的力来到了病床前面,我轻声对J说:“打剂药,睡一觉,很快就好了。”

“真的吗?”J瞪大了水灵灵的黑眼睛。他长了一双娃娃眼,已经非常卷翘的睫毛,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天真无知的孩子。

“真的。”我点了点头说:“等病好了起来,以后再也不用吃药了。”

J对我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他乖乖地把手臂伸出来给我。我拿棉签给他仔细地消毒。酒精很凉,J“嘶”了一声,我拍了拍他手臂上的血管,说:“乖,不怕,马上就好了……”

冰冷的针管扎入到J手臂的血管中,透明的液体被一点点推了进去。

J砸了咂嘴,眉头很快舒展开来。他平静了下来,渐渐陷入睡眠。

我抽出了针管。

然后我看向吴妄。

“你满意了吗?”

吴妄并不回答。

不出意料,五个小时内J就会出现呼吸衰竭,在呼吸器的辅助下,十个小时内会出现心脏衰竭。与此同时,如果温度继续居高不下,内脏都会严重受损。打了镇定剂更是雪上加霜,他连挣扎的机会都丧失了。

如果有机会回到地球,站在法庭上,审视我所犯的所有过错,这三个队友的死,我都有一定责任。

K的无私献身,S被吴妄强杀,我也脱不掉责任。更直观的,J的死,则是我一手造成。从发现J受伤的一开始我就该全面监督他的情况,督促他吃药。到后来他病情加重,我也没有上太多的心。作为一个队医,我完全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最后的最后,在他的信任之下,我向他的手臂中注射了宣告死亡的液体。

吴妄说:“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情。”

我痛恨他,这个时候拉我下水,让我的双手沾染了鲜血。为什么他不替我杀了J?为什么他要让我利用J的信任,给予他欺骗似的死亡?反正他已经杀过人了,杀一个和杀两个也没有太大区别。

我为自己的自私感觉到羞愧,但更多的,我为自己没有负罪感感到恐惧。

就像吴妄所说的,我的确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J几乎是怎样都难逃一死,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帮他安乐死而已,大多国家已经认同了这个做法。就算有生存的可能性,就算他本人并不想死,但苦苦挣扎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么想着,我的心中竟然萌生出一股快意。一种将人的生死操纵于鼓掌,带着高高在上的慈悲之心,随意定夺的快意。J的信任让我感到快意。我对于他的信任的背叛,也让我感到快意。

我是一个杀人者。

在这种地方,在远离地球,远离一切伦理道德的地方,人命最为值钱,也最不值钱。强大的人才是主宰,剩下的人都应为主宰者活下去而服务。

无拘无束,我可以真真正正地,为自己而活……

为活下去而活。

吴妄是强大者,而我可以主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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