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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如琢如磨 几杯 5025 2023-12-29 10:43:36

陈琢捏着那张纸出了茶室,心里一片茫然,不知道是这几天睡眠饮食不规律,还是宋璟的话给他的冲击太大,他有些脱力和反胃,脑子里总是反复想象宋朗辉犯起疼来去撞床柱的画面。

他当然恨不得此刻就立刻去到宋朗辉身边,问清楚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受过怎样的苦。但陈琢想到或许在那之前还有另一个人需要见。

陈琢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这辈子还有主动去找庄飞予的一天。他即刻找了人辗转打听到庄飞予现在的电话。宋璟的话包含了太多信息量,他脑子里乱成一段也理不出个头绪,只知道故事的另一部分在庄飞予手头。

庄飞予发过来的地址陈琢并不陌生,以前夜夜笙歌的酒吧现在一派萧索,在周围一圈店铺里显得格格不入。陈琢走到门口,大白天里边儿一片黑,一丝人气也无的样子。

地址没变,但店里的摆设不一样了。偌大的空间变得空空荡荡,唯一令陈琢熟悉的是宋朗辉以前总玩超级玛丽的那台游戏机,庄飞予此刻就坐在游戏机前,见到乌龟也不跳,反反复复送命。

直到屏幕上又跳出“Game Over”,他才闲闲转头,剃了寸头的一张脸比以前还要邪,腕上一串格格不入的佛珠,笑着道:“好久不见了小陈老师,稀客。”

陈琢懒得跟他做无意义的寒暄,单刀直入:“最早给宋朗辉酒里掺东西后来又胡乱给他药的人是不是你?”

庄飞予对这个问题似乎毫不意外,起身去吧台后面的酒柜里拿了最后一瓶酒,对着瓶子直接喝下一口才说:“是我啊,明知故问干什么,宋叔叔见过你了吧。”

陈琢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庄飞予这个人即使再坏,也跟宋朗辉是从小的交情,他也看得出庄飞予再飞扬跋扈在宋朗辉面前也是百般忍让和维护。陈琢没什么这种打小玩到大的朋友,心想庄飞予或许只是不喜欢他,但对宋朗辉不会有恶意,是以他再不喜欢庄飞予,也没想过要让宋朗辉跟他断了往来。

陈琢是真的感觉气血都在往上涌,庄飞予越平静他越是情绪激动,以往的从容温和都没有了,问庄飞予:“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宋朗辉是你朋友!”

庄飞予不知道是被哪个词刺激到了,朋友或者是有病,他纵声大笑起来,笑声在这光线晦暗而空旷的空间里回荡,他把酒瓶往吧台上一放,站到陈琢面前:“朋友?你也知道我跟他是过命的朋友,他四岁我就跟他认识了。他要是喜欢哪个女孩子,我帮他抢也要抢过来,可他喜欢男人。男人?我不就是吗,我让他喜欢就是了。要有谁能有那个胆儿不顾性别站到他旁边陪他疯,那也应该是我。我怕过什么?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他玩儿的那些他从小混得圈子,你懂么。他一遇着你就不着四六,读书买醉什么都为你做了,结果呢,你他妈头也不回地走,我庄飞予捧在心尖上的人啊,他像条狗一样天天来喝酒。”

陈琢觉得自己应该是受到巨大震动,从早上宋璟讲的事到现在庄飞予的一番话,每一件都在挑战他的想象力。但他整个人好像又很麻木,潜意识里他甚至觉得并不意外,这至少说明了庄飞予对他的恶意不是无来由。

庄飞予说的这些,并不是从来没露出过半分征兆,喜欢一个人总是要露出马脚的。也许以前他只是刻意忽略庄飞予对宋朗辉存着这样的心思,因为太过于离奇。

陈琢没有接他的话,他想转身离开却动弹不得,他知道庄飞予的话还没讲完。

庄飞予一番话憋了很久找不到人讲,有一阵儿他每晚都窝在这片黑暗空间里自言自语,连一盏灯都没有,只有永不断电的游戏机上闪着超级玛丽。今天陈琢自己找过来了,他要讲的话除了陈琢再没有更好的听众。

“你知道你走了他是什么样子?真以为就跟杂志上写的一样潇洒公子游戏人间左拥右抱?他天天到这里来喝酒,一句话不跟人讲。你他妈多狠啊,陈琢,以前我跟他说你是只懂学习的孬种,我真是看错你了,他还走不出去,你已经能开始进剧组拍偶像剧演甜蜜恋爱的戏份被人夸演艺新星。他没几天就开始头痛,喝了酒就吵着痛,头痛不是问题,何况我还知道他头痛的原因。但我见不得他难受。那些药片能给他带来快乐,又不犯法,我为什么不给?我多怕他痛啊,一快乐他就不用想你了,他快乐我也能快乐,这多好,你说是不是?没多久他清醒了,要好好做人,觉得这么混下去这辈子跟你就真没戏了,他不来喝酒了,只是还是头痛。他不想搭理我嘛,我知道,他觉得你跟他分手有我在里边儿搅和的原因,但他自己买的药止不住他的痛啊,只有我的可以,哈哈哈哈哈,所以他还是没法儿跟我断了联系,我骗他啊,我骗他我从日本买的药,比国内的都有用,他真蠢是不是,他那么天真善良的一个人。”

庄飞予边说变笑,说到最后眼泪都笑出来,在黑暗里透着光,看上去十分怪异。

陈琢是彻底无法理解庄飞予的思路,庄飞予是疯的,他甚至怀疑庄飞予对宋朗辉或许根本不是爱,爱不应该是这样畸形的。

他甚至都要佩服庄飞予颠倒黑白的能力,明明知道后果是药物依赖,却还能讲得像是在治疗心病,庄飞予恐怕是陷入了自己的一套逻辑里。

陈琢没有打过架,但拳头挥到庄飞予脸上的角度和力量分寸不差,手背的痛意让他定了定心神,声线冷厉而沙哑,他问庄飞予:“这就是你喜欢他的方式?让他依赖药物然后依赖你?你真是个废物。”

庄飞予破了的嘴角在流血,他没有还手,甚至没有动怒,只在听到“废物”两个字的时候笑得鼓了鼓掌,“小陈老师我可太喜欢跟你聊天了,你永远知道我想说什么。你以为这件事就只怪我?小陈老师,你也跑不掉的,我们都是戴罪之身。你以为他好端端的为什么头痛,要怪就怪你太招眼了,吸引谁不好偏偏钩住了周流深的心神。周流深给你敬过一杯酒,你不给面子不接,你多么单纯干净,谁的面子都不用给,但宋朗辉知道得罪周流深的利害啊,他帮你喝了。”

陈琢的确记得有那样一个晚上,他刚跟其乐签了约,本意是想借一顿饭缓和他跟宋朗辉那时候稍显紧绷的关系,哪料到刚一进门就看到庄飞予跟周流深,周流深端了酒要过来敬陈琢,说了一番不好听的话,陈琢冷着脸没接,宋朗辉打圆场代了这杯酒,庄飞予神色古怪欲言又止地站在一旁,却被周流深笑着一个眼风扫过去忍住了。没几天陈琢在家犯了阑尾炎,从医院回来他心灰意冷跟宋朗辉提了分手。

庄飞予看陈琢的神色,知道他是想起来了有这么一件事情,或许陈琢从来没放在心上过。他站得离陈琢更近了,脸上的邪笑半分没松,贴着陈琢放慢了语速讲:“陈琢啊,最开始的东西不是我下的,也不是冲着朗朗去的。那酒里掺着东西,你刚刚那句废物应该跟周流深讲,是他想让你依赖药物再依赖他。”

庄飞予讲出多年隐藏的心事,宋璟之后陈琢是第二个听众,甚至比宋璟更妙,陈琢是可以跟他分享这场噩梦的人。他痛快地想要再转回吧台喝一口酒。

庄飞予跟周流深早就分道扬镳,最后一次见面他跟周流深打了一架,打到最后明明是他占上风,却眼泪掉了一脸。周流深还是那么不疾不徐:“老庄,我知道宋朗辉出了事儿你心里不痛快,我让着你,但你想清楚了,一直给他药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庄飞予不如周流深狠,却比周流深长情和执着。药物对周流深不过是一开始的钓饵和助兴,陈琢不上钩也就算了,天下年轻漂亮的男孩子多得是,周流深后来包养的小情人里的确也有和陈琢肖似的,却再没找过陈琢。但庄飞予和宋朗辉相处二十载,他找不到别的替代。

“我不过就两个选择,要么趁还没上瘾帮他戒断要么给他药。他那时候太伤心了,我以为继续给他药能让他快乐,他不用再想你了。我选错了。他出事以后这个店我就不做了,我也没什么正经事好做。没人信我后来开始信佛,我去了西藏去了四川还差一点去印度,我跟着藏族人叩头,三步一叩,从四川走到西藏。这是我在赎罪,我欠他的,不,我从来不向佛祖祈求洗清我的罪过,我每一跪只求他后半辈子平安无忧。只要宋璟愿意,我随时可以到媒体面前讲出真相。哈,宋璟也狠,宋朗辉身边怎么都是你们这种狠人,他连事情真相都不跟宋朗辉讲,我连在他面前下跪的资格都没有。”

陈琢看他手腕上那串佛珠,并不觉得佛祖会真正把这个恶劣纨绔的话听进去。

痛苦造成了,任何形式的赎罪和后悔都没有意义。陈琢理解不了他的喜欢,也理解不了他所谓的赎罪。

无论他跪下多少次,这一切对宋朗辉来讲都没有任何意义。

庄飞予根本不在乎他面上的鄙夷,笑着,从未有过的好态度问他:“我知道,你觉得赎罪这种事我不配。那你呢,小陈老师,还是应该跟他一样叫你阿琢?你又拿什么向他赎罪?高尚圣洁的小陈老师,一定觉得自己何罪之有,要怪都怪我们这些人的把戏,是宋朗辉自己交友不慎,怪我是个烂人。陈琢啊,但凡你见过一刻他在病床上的样子,你就知道自己逃不掉的,他受的苦太多了,我们都欠他的。他要是那时候指名道姓怪罪我一句,我愿意为他去死,但他永远只提三个人。他清醒的时候就只有头痛和呕吐,反反复复说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阿琢,他太痛了,想起你们只有更痛,脑子不清醒只能不停地用头撞墙,医生怕他伤到自己,只好把他捆起来,像个牲畜,半点尊严都没有了,打了针睡过去, 迷迷糊糊也还在叫你“阿琢阿琢”,陈琢,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呢?”

庄飞予从来没在陈琢面前这样礼貌客气过,一番话说的不疾不徐,甚至好像根本不带指责,他只是把那一段过去摊开给陈琢看,你不杀伯仁,但你真的能对伯仁的苦痛无动于衷吗?

陈琢不愿意在庄飞予面前掉眼泪,他有应该哭的时候,但不是这个时候也不是对着眼前这个人。他甚至说不出话,无法回答也无法辩驳,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哽咽。

陈琢转身离开,双腿发软却还是尽力以最快的步伐,背后传来庄飞予砸酒瓶的声音,玻璃四溅到地上,他没有回头。

深秋白日的阳光让陈琢一时觉得晃眼。

他站在路边,突然像是失了全身力气,周围一切忙忙碌碌都感染不到他。庄飞予最后那个问句还在他心里回荡,那个时候他在干什么呢?

他不会想不起来,他太记得那一段时间了。

宋朗辉辞演了为他量身打造的剧本,剧组找到陈琢,他入了组开始拍戏,第一场下来导演夸他有演技能驾驭好一个性格跟他真人迥异的角色。其实他根本不用发挥演技,他只需要在头脑里温习过去,把他回忆里的宋朗辉表现出来就好,镜头里他那些张扬而磊落的神情,甚至是私自加的一些小动作,都是宋朗辉的。

于是那一阵儿开始他晚上反反复复做梦,梦里一会儿是十六七岁两个人在一片水果气里牵着手写作业,一会儿是下雪的冬天他们吵架和好和好吵架约好了要一起养一只猫。没过多久媒体开始写宋朗辉出国名为游学实为携未婚妻提前度蜜月,新换的助理贾安安特别喜欢这类新闻,咋咋呼呼跟在他旁边念,末了还要感叹南法真是好天气好风景,虽然这新闻多半是假的但宋朗辉真是个花心大烂人。

陈琢夜里还是做梦,但早上起来总要告诫自己,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何况也许早已不是同一条河流了。再之后他凭借那部戏拿了影帝,宋朗辉在后台碰见他,冲他笑,南法啊蜜月啊什么都没有了,他问他能不能重新考虑考虑他。

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一个笑,好像永远永远是那个顺风顺水的演艺世家少爷。谁看到那个漂亮又意气风发的笑容,都没法儿把宋璟和庄飞予讲的故事和他联系到一起去。

陈琢站在路边愣怔着,秋阳是和暖的,路边金黄的树叶簌簌往下掉,对街的推车上糖炒栗子的香气可以飘老远。陈琢想起来自己演的俗气戏剧里也有为在远方受苦的恋人突然心悸的桥段,恋人之间好像总有某种心电感应,也痛都可以一起当糖分食。

但事实是,这明晃晃的璀璨人世,他对宋朗辉受过的苦痛无知无觉。

————

顺便说一下周流深吧,唉周流深这种人设才是我想写的嘛,又邪门又冷情,不是什么好人的样子。下午编新一章的时候顺便想了想周流深这个人会有什么故事,然后觉得可能就是那首《你没有好结果》。

随便编了一段随便不知道为什么地放上来,跟本文没有什么关系没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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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好结果》

“来让你一生最喜欢和珍惜那人,也摧毁你一生完全无半点恻隐。”

第负一章

庄一是周流深这么些个小情人里头,最乖顺听话的一个。

庄一以前不叫庄一,叫庄一桥,说是被养父母捡到的时候在一座桥边,养父母没什么文化就改了庄一桥这个直白的名字。

那时候他俩第一次上完床,周流深的性器都还在庄一桥身体里没退出去,那天周流深兴致好,操完还附送一支事后烟的时间,听庄一桥趴在他怀里转着一双大眼睛讲完名字的来历就漫不经心说了一句:“把桥字抹了,我不喜欢。”

庄一桥听话,根本没争取,古时候还有为尊者讳,现在为了金主的喜好改改名字也不是大事,即使周流深让他改姓大概也不会拒绝。隔天庄一桥就联系了周流深的秘书陪他去派出所办改名。

周流深这个人,人尽皆知的混账纨绔,让小情人改名字并不是多不得了的事。稍微看一点八卦的都知道,前几年盛传他还做出过让情人整容这种夸张事,之前有一个十八线小明星飙车出车祸好像也跟他有点关系,只是家里关系够硬,这种事都影响不到他。

即使周流深风评再差,也多得的是年轻男孩子扑上来,他出手阔绰,在金主里又难得有一副好皮相,跟过他的男孩子们暧昧地心照不宣:他活儿还好。

以前的庄一桥现在的庄一在周流深怀里抬头,软软趴趴地问:“周先生,你不会也要我去整容吧?”

周流深今晚心情好,也没动气,笑他道听途说,整容的事传得玄而又玄把他讲得犹如暴君,其实不过是他让那个男孩儿去点掉了眼角的一颗痣,年轻人不懂事对着媒体乱讲想增加关注度,隔了几天周流深给了一笔钱就把他遣散了。

周流深就着床头的灯打量一遍庄一的脸,白白净净的,是他喜欢的模样,眼角下面有一道细长的疤一直斜入鬓边,倒也不难看,他温热的指腹触上去,庄一赶紧解释道:“周先生,这是小时候不懂事跟人打架伤到了,你要是不喜欢我明天就去做祛疤手术。”

祛疤的事情庄一老早就咨询过,那时候他没什么钱随便找了家诊所,医院看他疤痕位置太靠近眼睛,没敢给他做。庄一想着现在跟着周流深,钱到了位,总该有技艺精湛的医生愿意接这个活儿。

周流深觉得眼前人是真乖巧伶俐,一个吻落在他的疤痕上,说了句:“没什么不喜欢,你不用瞎费心思。”

庄一得了好,懂事卖乖地挺了挺腰夹住周流深,下边儿的穴上下一动一紧,周流深埋在他体内那根迅速大了起来,刚刚那点旖旎没了,两人之间又只剩下情欲。周流深看他主动犯贱,比之前还要狠,压着他翻了个身成背入的姿势,就着那又翘又白的一双臀操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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