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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救赎文HE后,带球追夫 翊石巫 4452 2024-08-11 08:10:12

凌数本来是回来给靳修竹拿点日常用品的,但周煜林让他帮忙去把靳修臣的东西都收拾一下。

半个月的期限,已经到了,靳修臣无论如何都必须得搬走。

又考虑到靳修臣的腿断了,不方便行动,怕他以这个为借口,赖在这儿不走,周煜林又不想自己动手帮他,这才劳烦凌数。

凌数把靳修臣的东西,都用一个大箱子装好,等收得差不多时,他想着最后检查一遍,就在屋里到处翻翻。

结果不小心把枕头弄到了地上。

却听见哗啦一声,他心里疑惑,就把枕头捡起来,到处捏捏。

还真让他捏到了一个东西。

于是凌数把枕头拆了,然后找到了一个本子。

第一页上面,竟然写着周煜林的名字。

随手一翻,他瞬间了然——这是周煜林的日记本。

而每个日记上,标下的日期,竟然都是十年前。

凌数本来打算放回去,看别人隐私也不太好,但余光突然瞥见一句话,让他合上本子的手顿住了:

——修竹哥会死。

他皱着眉,开始看这本日记,越看越是震惊。

等看完,凌数脑袋都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到了麻木。

他就那样拿着那个本子,坐在原地发呆,直到一个人突然扑上来,发疯似的抢他手里的东西。

凌数被撞翻了,背磕在床头柜的尖角上,疼得他直抽气。

靳修臣来很宝贝地把本子抱在怀里,满脸戾气地看着凌数,像是要用目光将他活剐:“你看了多少。”

凌数从地上坐起来,揉着被撞疼的地方:“都看了。”

靳修臣推着轮椅过去,立在凌数身前,居高临下地睨视他,语气冷到发寒:“你敢说出去试试。”

凌数:“我说出去对我又没有好处。”

靳修臣眯了眯眼,像是要将他洞穿:“你最好是。”

看了那个日记本,凌数大概能猜到靳修臣跟周煜林之间的纠葛了,他心头惊骇,对靳修臣的忌惮更多了几分。

凌数瞥了他一眼:“你是什么时候看过这个日记本的?”

靳修臣冷然:“跟你没关系。”

凌数:“我还以为,我们这段时间已经建立起了革命友谊。”

靳修臣淡淡地:“一码归一码。”

凌数挑眉:“我也是想帮你,如果你想追回周煜林的话,就得把你们之间的所有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的问题症结在哪儿?怎么好帮你?”

他其实只是想知道,这个本子里写的东西,是真是假?又有几分真假?

在周煜林日记里讲述的那个故事中,靳修竹会死,他想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发生。

很显然这个本子是被靳修臣藏起来的,是他的秘密。

如果凌数选择去问周煜林的话,可能会被靳修臣报复,所以他只能尽可能地来套靳修臣的话。

靳修臣眼神闪了几下,嘴唇蠕动,似乎有些动摇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按照凌数教的在改变,虽然周煜林没有回头,但对他的态度,确实好了一点。

哪怕只是一点点,他心里都是欢喜的。

他看到了希望,所以绝不会放弃。

靳修臣挣扎片刻:“你想知道什么。”

凌数:“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日记的?”

靳修臣如实回答:“高中。高一,那时林林还跟我不熟。”

那时在周煜林眼里,他们还只是见过几面的陌生同学。

靳修臣也还只是个经常被同学霸凌,却从不服软的学校刺儿头,三五天都在打架,还次次一挑多都打赢了,名声很大,也很臭。

凌数若有所思:“这个本子里写的,都是真的吗?”

靳修臣:“一半真,一半假。”

凌数:“??怎么说。”

靳修臣嗓音缓慢:“我们都活在一本书里,这是真的,我在看到日记本后,用自己的剧情去检验过。”

凌数顿时心头一揪,这么说靳修竹会死的事儿,也是真的??

他着急问:“假的那一半呢?”

靳修臣:“不算假,只能说是,因为林林,有些剧情被改变了,所以变成了假。”

凌数:“比如?”

靳修臣看着他:“比如靳修竹会死这个结局。我不傻,你最关心的是这个吧。”

凌数不可置否:“那你就当我们是在做交易吧。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儿,我帮你解决你的问题。”

靳修臣:“可以。”

凌数:“所以靳修竹的结局,为什么会改变。”

靳修臣淡淡道:“原书里,他是被老头子推出去当挡箭牌,意外被我弄死的,但现实里,我通过林林知道了剧情,我怎么可能放过老头儿?”

他熟知剧情,所以避开了靳修竹,直接弄死了靳老头子,于是靳修竹在剧情微妙的连锁反应下,活了下来。

本来靳修臣想过,要不顺手一起弄死算了,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又不想让林林恨上他。

思来想去,他最后选择把靳修竹关进了疯人院,再欺骗周煜林,说自己已经放过了靳修竹。

起码这样,就算日后周煜林知道真相,还有挽回的余地。

听完这番话后,凌数心里实打实地松了口气。

假的就好,剧情已经过去了就好。

只要靳修竹平安,什么都好。

凌数琢磨了下:“那你,跟周煜林之间……你是因为看到了日记本,才去接近他的吗。”

靳修臣微垂下眼:“是。”

凌数心里有了几分了然:“为什么?就算日记里的是真的,他在故事里的用处也不大,对你报复靳家,几乎没什么作用。”

周煜林就单单地,只占了一条反派的感情救赎线。

可以说,他存在的意义,诞生的意义,就是为了救赎书里的反派靳修臣,他的所有剧情,都跟靳修臣绑定,除此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

凌数想不通:“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图谋的?”

而且一图,就图了十年。

这要是是演戏,那靳修臣能拿影帝奖吧。

靳修臣睫毛微颤,整个人的神情都软和了下来。

他手指爱怜地抚过日记本:“值得啊……他当然值得。”

“从小到大,没有人在意我,父亲不喜欢我,母亲只把我当累赘,大哥也厌恶我,佣人都欺负我……我连朋友都没有。”

“我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

靳修臣忽然扯起嘴角,流露出一副痴相:“只有他,只有他是为我而诞生,为我而存在的。他是我的,注定是我的。”

凌数沉默了,一时间心情复杂。

靳修臣:“你知道我当初,看到这个日记本,是什么感受吗?”

“我哭了,高兴哭的。我觉得他一定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我以前受了那么多苦,都是因为我需要遇见他,需要被他救赎……”

他说着说着,笑得温柔至极,却有一股子疯癫味儿,但语气和神情仍然是柔软的:

“我甚至觉得,我以前吃的那些苦,都变得很值得……只要他是我的。”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他。”

凌数忍不住叹气,原来这个人,对周煜林的疯狂偏执,来源于这里。

凌数:“但你这样,真的是爱吗?你真的爱他吗?”

他觉得更像偏执和占有欲。

靳修臣突然变得情绪激动:“当然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有多爱他!”

凌数客观分析:“那只是你以为,我看到的,仅仅只有占有欲。”

靳修臣胸口起伏,冷冷地盯着他:“你看到的就是全部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只是自以为是,凭着自己看到的那么点事情,就高高在上地来审判我,试图定义我这个人,还有我的爱。”

凌数顿了下,无法反驳,其实他本应该最能理解,这种被人审判和定义的感觉的。

因为他跟靳修竹也是,彼此在爱恨交织的婚姻中挣扎。

别人看到他们那样恶劣地相处,一个简单的‘怨偶’一词,就概括了他们的所有,否认了他们之间,恨中交杂的爱。

那些爱,跟恨一样深刻,怎么能被无视呢?

凌数又问:“你是爱他的?什么时候爱上的呢?”

靳修臣稍微平复一些,目光飘忽:“很久很久前,远比我看到那个日记本的事件,还要早……”

他跟周煜林其实,很早前就已经见过了。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靳修臣九岁时。

那一年的春天,周煜林的父母带着他,来家里做客。

那时周煜林也才九岁,父母还很恩爱,刚搬来这座城市,想去见一下故友,就牵着他去了靳家。

还告诉他,靳家有个比他大几岁、还很优秀的哥哥,让他以后跟哥哥学习。

那时周煜林太小了,一个人在靳家的园子里乱跑,结果园子太大,把自己转昏头了,忘了怎么回去。

其中稀碎的回忆,过去太久,他已经不记得了。

唯独还有点印象的,是那天他路过一棵樱花树时,有个小孩从上面掉了下来,吧唧一下摔在了他面前

当时周煜林都吓傻了,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以为那个小孩会哭,还摸了摸自己的兜,掏出一颗糖,等着哄他

结果那个小孩儿,起初被摔懵了,缓了会儿后,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声没吭,更别提哭。

但看他皱成枯树皮一样的红脸蛋儿,显然他是很疼的,疼得龇牙和浑身哆嗦。

毕竟是从那么高的树上掉下来。

周煜林害怕地问:“你、你胳膊腿儿没断吧?”

靳修臣甩甩胳膊,又踢踢腿儿,最后含着晶莹的泪珠朝他摇头。

周煜林眨巴眼:“你要哭吗?看着挺疼的,可以哭,不丢人……你已经很坚强、很勇敢了。”

靳修臣还是摇头:“有人疼的小孩,才可以哭……我,不行的。”

周煜林反应了会儿,才明白他的话,想了想,低头把自己兜里的糖都掏了出来。

小小的手掌,托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糖果,递了过去:“那你多吃点糖吧。吃糖就会开心。”

靳修臣只是看着他,没接。

很快,周煜林听到父母在叫他,就把糖都塞进了靳修臣的兜里,急匆匆地走了。

但从那后,他几乎没在靳家见过那个孩子,就逐渐淡忘了,也不知道那个小孩儿,就是靳修臣。

他的记忆里,只有靳修竹。

但靳修臣却记住了那个,说他勇敢,说他哭也不丢人的小孩。

他喜欢那个小孩儿。

第一次见面就喜欢。

……

靳修臣的眼神涌上一股冷漠的恨意:“他先遇见的人是我,明明就是我,根本不是靳修竹。”

凌数表情一言难尽:“那后来呢,他跟靳修竹关系好,一直往靳家跑,你们总有机会见面吧。”

靳修臣咬着牙,摇摇头:“老头儿觉得我不体面,性格也不讨喜,不让我见任何客人。”

“还有靳修竹,他那时一看到我,就会受刺激尖叫,所以老头儿不准我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靳修竹看到他一次,受一次惊吓,他就会被靳老爷子毒打一次。

每次都是吊起来,用铁衣架抽,生生抽掉半条命,白皙瘦弱的小身子上,满是狰狞可怖的红痕,让人看着都心惊。

夏天的时候,伤口发炎溃烂得尤其快,经常一身流着脓水,散发着怪味儿,他都恶心自己。

靳修臣垂下眼,那么委屈又难过:“其实每次林林来找靳修竹,我都在的……”

周煜林跟靳修竹在卧室看书时,他就在外面的墙角边蹲着,好奇地听两人说话。

周煜林跟靳修竹在池塘边玩儿时,他就在旁边的大树下躲着,直勾勾地看着周煜林。

周煜林跟靳修竹一起上学放学,他每次都保持十米的距离,一直偷偷地跟着他们。

每回有点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靳修臣都会趁着周煜林不在,偷偷塞进他的书包里。

但周煜林都以为,那些新奇的草编蚂蚱,还有不怎么甜的糖,以及难吃的饼干,都是靳修竹给他的。

也以为,从小到大,那些欺负他的孩子,是被靳修竹收拾后,才变得安分的。

还以为他在外面闯了祸,都是靳修竹帮他收拾好烂摊子的。

周煜林的记忆里,永远只有靳修竹。

其实青梅竹马的,一直都是三个人。

而那十多年一直照着周煜林的月亮,是靳修臣,而非靳修竹。

靳修臣喉咙艰涩:“我什么都不是……我到底是什么呢。”

“明明应该是三个人都存在的记忆,三个人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却不存在……”

“我好像一只下水道的老鼠,从地缝里偷窥人间,偷看他们幸福……我也想跟林林玩儿,想跟林林牵手,想陪着林林……但我什么都不是,他甚至不记得我……”

“我就那么看着他,望着他,好像望着天上的星星一样,望了好多年……”

说到最后,靳修臣难忍哽咽,颤抖着眼皮,痛苦地闭上了眼:“我爱了他不是十年,而是二十年。”

他看着周煜林从小长到大,一直在他周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在靳修臣还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爱着周煜林了。

靳修臣喉咙喑哑:“结果你们都来跟我说,我这不是爱,我不爱他……我怎么可能不爱他……”

听到现在,凌数心里都发堵,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了。

他终于理解了,靳修臣对靳修竹疯狂的敌意。

也理解了在周煜林靠近靳修竹时,这个人为什么每次都发疯,疯到不正常。

靳修臣的爱无疑是扭曲的,极度偏执的。

但这确实是爱,而且再没有人能比得上的深刻的爱。

凌数:“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事告诉他呢?”

明明后来有那么多机会,靳修臣都可以跟周煜林坦白,但他没有说,宁愿被周煜林误解,宁愿被所有人说他疯癫,都没有说。

靳修臣眼眶绯红:“我要怎么说?跟林林自首,说我就是个窥探了他十几年的变态?如果有人这样对你,你不怕吗?”

“我知道我不正常,我不想吓到他。”

而且……而且他小时候肯定特别丑陋。

不然怎么会,所有人都说他性格阴暗,都对他厌恶至极。

那样的他,真的配站到周煜林的眼前吗?

他害怕看到,周煜林的眼里,也出现同那些人一样的厌恶神色,害怕被周煜林讨厌。

那时的靳修臣,极度自卑,敏感。

周煜林就像是他偶然捡到的一颗珍珠,他甚至都不舍得用自己的脏手去碰,害怕弄脏了珍珠。

靳修臣:“本来我这辈子,或许都不会靠近他,只会在远处安静地看着他,直到有天,他在学校的天台午休后,落下了这个日记本……”

他说着又笑起来,笑得那么幸福,但又夹杂着苦涩:

“当时看完他的日记,我就想啊,我们是天生一对,他就是我的,该是我的,感谢老天,我甚至感谢这个让我吃尽苦头的傻逼世界。”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多年望月,有天月亮忽然坠落,刚好跌进了他的怀里。

于是守月人,终于有了拥有这轮月亮的勇气。

靳修臣傻傻地笑:“我终于有了勇气,决定靠近他,走到他的面前。”

“我想给他最好的东西,但又怕他嫌弃,我只能拼了命地对他好。这一次,没有靳修竹了,我不会再让他被任何人抢走。”

听到现在,凌数都有些佩服他了。

但又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后来呢?既然这么爱,为什么婚后一年又对他不好了?”

不应该更珍惜吗。

靳修臣的表情,一瞬变得僵硬,随后他眼里浮动出一股隐隐的刺痛。

【作者有话说】

揭露点过往,把故事拼凑完整点,才好再上大火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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