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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番外 2 - 8

御前新赐紫罗裙 厘梨 4491 2024-07-16 11:24:19

陆莳兰倒没注意,她看着霍宁珘跪在地上的背影,注意力都在他一个人身上。

她很想去安慰宁珘哥哥,但他这次回来之后,总有一种拒人千里的孤傲,令她没有上前。

陆莳兰知道,一定是在孛儿勒汗国发生过什么事,让霍宁珘的性格有一些改变。

此刻,一旁突然传来骚动,有婢女疾呼道:“老夫人晕倒了!”

大家都看过去。

容夫人赶紧去给霍老夫人把脉,道:“母亲这是忧思加疲累的缘故,还得好好休养。”

她便命人将霍老夫人与女眷们都送去歇息。女眷们不比这些年轻儿郎个个是沙场上练出来的。老国公离世,若是霍家老夫人再出什么事,那可就糟了。

容夫人又看向一动不动的陆莳兰,道:“莳兰,不是让你先去休息?”还在长身体的柔弱女孩子,怎么熬得住。

陆莳兰摇摇头,如实道:“娘亲,我想陪着七哥。”

霍宁珘微怔,转回身,目光扫过她曲着的双膝,道:“听母亲的话,先回去歇着。”

“……好。”见两人都这样说,陆莳兰只好起身。

她跪得太久,腿又麻又软,被白绣扶起之后,险些又跪下去,霍宁珘伸手扶住她,朝白绣道:“背姑娘回去,看看她的膝盖。”

白绣忙答是。知道公子是让她看陆姑娘的膝盖可有淤青或肿,该涂药要涂药。

见宁珘哥哥这样关心自己,陆莳兰悄悄翘了翘嘴角。

·

陆莳兰果然很困,回屋后躺在榻上,白绣还在给她淤青的膝盖涂药,她已闭眼入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陆莳兰感觉到似乎又有人捉住了她的足踝,那手指指腹有些粗砺,力气也大,接着她的小腿有些冷,膝盖冰冰凉凉的,似乎在被人轻轻揉捏。

她眼睫微动,迷迷糊糊道:“白绣,不是搽过药了吗?”

看着坐在榻边亲自为陆莳兰涂药的霍宁珘,白绣哪里敢答话。她也没想到公子会抽时间过来看姑娘,毕竟是长房嫡孙,是不该轻易离开的。

霍宁珘涂完药,目光落在女孩纤细白嫩的小腿,慢慢将她艾绿色的中裤拉下来。

容夫人从前一直让人给陆莳兰煮牛乳粥,使她强身健体。霍宁珘以前抱着她,总觉得她身上有股奶香味。

现在靠近她,发现她身上是一种淡淡的清香,分不出是什么花的香味,总之幽幽在鼻尖,令人闻了还想再闻。

霍宁珘又坐了片刻,离去前道:“将这药收好。用得着的时候用。”

白绣知道公子拿出来的药必然是好东西,赶紧答是。

白绣接着就发现,公子每晚都会过来看看姑娘,不过,姑娘那时都入睡了。

谁知,在霍宁珘过来的第五个晚上,向来睡得熟的女孩竟张开了眼。

她今晚自酌了些果酒,酒意蒙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便抓着霍宁珘的衣袖,问道:“哥哥怎么又到我梦里来了?”

霍宁珘看着少女,不说话。

在梦里,陆莳兰当然毫无顾忌,顿时委屈道:“哥哥是不是喜欢善奈姐姐?还是……你这次去孛儿勒汗国,遇到一个你特别喜欢的女孩子,你想将那个女孩带回来,但是又遭到娘亲的反对?”

陆莳兰这辈子不用再像男人一样学出成就,虽然也是才华出众,但要过得轻松许多,都是由她自己决定学什么。因此,她也看过不少女孩爱看的话本子,对情情爱爱的开窍得早,想得也比从前多,便忍不住发挥想象猜测起来。

霍宁珘蹙了蹙眉,道:“年纪这样小,就在乱想些什么。”他要真在外面有人,想弄回家,陆莳兰还能在霍家留这样久么。他有的是办法弄走她。

“那你为何不像以前那样喜欢莳兰?”

少女披着青丝,显得那张姣美的面容越发惹人怜,中衣衣襟被挣开了些,露出小巧的锁骨,一双流波眸更是紧紧盯着霍宁珘,令他心里一阵烦躁。

他慢慢道:“没有。”意思还是一样的喜欢。

“明明就有。我都以为,你是想要休掉我。”陆莳兰直言道。

“谁说我想休了你。”越说越不像话。霍宁珘看着陆莳兰委屈的样子,终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不会休妻的。”

“快些睡吧。”他轻拍着女孩侧卧的后背,做着安抚,陆莳兰懵懵看他一会儿,果然又闭上了眼。

·

受老国公离世所影响,众人还不知道,就在老国公薨的前一晚,霍家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直到老国公殡葬事宜完全结束,这事才又被提起。

容夫人即将从世子夫人成为国公夫人,大事小事自然都有人来向她禀报。

说是霍五郎霍宁瑫占了善奈姑娘的身子,善奈一个清白大姑娘,肯定是要嫁进霍家的。

原来,那一晚,善奈来找霍宁珘示爱不成,转头又喝了不少酒,就被老五霍宁瑫给抱上了床。

善奈也没有太多反抗,在霍宁珘这里遭受拒绝,令她心中苦闷,霍宁瑫此前就多次表示了对善奈的爱慕,称想要娶她,善奈也就半推半就接纳了他。

师罗国本就对贞操看得不重,是因为善奈一直想嫁霍宁珘,才一直安安分分,没有与任何男子有纠葛而已。

二房当然不希望霍宁瑫娶如今身份平平的善奈,但霍宁瑫对善奈死心塌地,且坚称是他强要善奈,二房在对霍宁瑫动了家法之后,也只有妥协。毕竟霍家不是欺男霸女的家风,该负责还得负责。

但老国公才薨逝,按大乾的规矩,霍家子弟三年内不能办婚礼。霍宁瑫的亲事,也只能以一纸婚书应承下,至于婚礼,等到三年后再办。

考虑到担心善奈有孕,霍家自是让善奈住进府里,还让善奈与霍家人认了亲,算是给她一个交代。

善奈认亲的时候,就见陆莳兰也站在霍宁珘身边,小女孩含笑盈盈的,心情一看就知道不错。

善奈这才发现,从前霍宁珘抱着胖乎乎的陆莳兰,两人虽不协调,却不会这样刺眼。现在的陆莳兰,已是个眉目如画的小美人,虽然仍比霍宁珘矮得多,但实是一对玉人。

善奈看向霍宁珘的时候,笑容有些凄楚勉强:“七弟。”

霍宁珘面无表情,只略微点头。

除了霍宁珘与善奈自己,没有人知道,她在与霍宁瑫在一起那晚,还对霍宁珘投怀送抱过。

善奈已与霍宁瑫生米成熟饭,她也不担心霍宁珘揭发她,因为那会让霍宁瑫和整个二房没脸。以霍宁珘的性格,不会做这样的事。

·

已经入冬,霍老夫人禁不住风雪天地在路途颠簸,也只有等来年开春转暖再回京。

善奈一得闲便往霍老夫人的屋里跑,很会讨霍老夫人的欢心。

善奈能勾得霍宁瑫死心塌地,除了美貌,自是有一番能耐的,否则如何能嫁进霍家。

因着霍老夫人在关中,一群女孩经常在霍老夫人屋里,为讨老夫人欢心,免不得展示才艺,争奇斗艳。

比试诗词,绘画,舞乐,女红,厨艺等,有时还会斗斗骑马弯弓。

除了女红与厨艺,陆莳兰样样都是顶尖的,尤其是骑术,已压过宋情在一众姑娘居首。善奈出身师罗国,别说对骑术,对驯马也是最拿手的,有她加入过后,骑术就成了她与陆莳兰的比拼。

众位小姑娘都为两人来助威,当然是为陆莳兰鼓气的更多,正当众人对两人精湛的骑术看得如痴如醉时,陆莳兰骑着的马却突然发狂,往林中疾冲而去,且想将背上的少女给甩下去。

还好陆莳兰也学了些拳脚功夫,主动弃马,翻身跃下。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受了些轻伤。

陆莳兰落地时,正好有一蓬树枝朝她的脸扫来,她反应极快,侧首时抬手一挡,树枝便都擦过她的肩膀的背心,衣衫瞬间被撕裂,洇出血痕来。

陆莳兰感觉到身上火辣辣的痛,她伸手一摸,果然出血了。

白绣赶紧追过去,却见霍宁珘不知何时已赶到校场,且在她前面,抱起陆莳兰。

少女们都看到了霍宁珘,善奈更是将霍宁珘冰冷的神色看得清楚,手指微颤,低下了头。

霍宁珘没有看任何人,立即便带着陆莳兰回去,亲自查看了伤口,仔细清洁之后,就开始为她上药。

陆莳兰的胸房已发育出小小的隆起,对于这样的身体变化,她本来就觉得不好意思。更何况,现在是要面对宁珘哥哥。

衣衫被褪到腰间,陆莳兰双臂环抱在胸前,将光洁如玉的单薄后背留给霍宁珘。

对着这样还没有发育好的小女孩,霍宁珘当然不可能有别样心思,更何况,他看着陆莳兰雪白背上的那一条条红痕,眸色冷暗,哪里还有心情想别的。

暗绿的药膏一敷上去,更是疼,陆莳兰咬着牙,发出嘶的抽气声。

霍宁珘给女孩上完药,容夫人便亲自过来照看她。

·

只是,陆莳兰的伤还未痊愈,她就听说霍宁珘又带着三万精锐离开了霍家。

她便问王奚:“是蒙古人又来进犯了么?”

王奚便答:“姑娘,这次是蒙古攻打关中久久攻不下,换了个地方,欲从山西入关。山西总兵请求霍家派兵增援,并请求粮草的支助。七爷已亲自带兵前去增援。”

老国公过世后,霍牧恩成为霍家家主,众人对霍宁珘这些少爷们的称呼也变成了爷。

陆莳兰一听,担心极了,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果然,没过多久,前方就传回消息——说是七爷中了埋伏。山西总兵已背叛大乾,与蒙古勾结。山西所谓的请求救援,根本就是专门针对七爷的埋伏。

这个消息简直让霍家上下人心惶惶,善奈听到这个消息,则是目光复杂,既似快意,又似极为痛苦,最终仍是流下眼泪。

而更快的,是蒙古孛儿勒残部与另外两部纠集组成的大军,借着霍宁珘带走霍家军精锐,声东击西,强攻霍家驻守的北关。

善奈知道,霍家支撑不了多久了,少了老国公,霍宁珩霍宁珘两兄弟也不在,霍家军士气可不高。

趁着夜色,善奈想要伪装在商队里离开时,却被守城士兵拦下,请她从马车里出来,她便看见城门下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正是霍宁珘。

“七弟……你怎么回来了?”善奈看着这个本该去往山西的少年,惊愕一瞬,恢复冷静。

“果然是你给陆莳兰的马匹动了手脚。”霍宁珘看着这个花姿媚色此刻却扮成中年妇人的少女,慢慢道:“善奈,你真以为你的手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要做细作,就不要产生感情,否则,只会令你露出破绽,一败涂地。”

善奈的脸色一白,道:“七弟在说什么,细作?我听不懂。”

霍宁珘唇角挑出讥诮:“从你前月开始与你被掳去孛儿勒当妃子的姐姐私下联系开始,我就知道你在两边打探消息。总之,无论最终是孛儿勒还是霍家战败,你都能稳立不败之地。”

善奈闻言,这才知道霍宁珘对她留意已久,怕是早就对她做的事了如指掌,知道辩解已无用,声音微微变得尖锐道:“都是因为你拒绝我,若你没有拒绝我,我就不会做细作报复你……”

霍宁珘笑意更讽刺,道:“还好拒绝了你,否则怎知你的本性如此,又怎能将计就计,利用你传递军情,将孛儿勒残部与部一网打尽。”

善奈这才真正怕了,她上前哀求霍宁珘:“小七,你念在我们过去的情分,原谅我……”

少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冷声朝一旁道:“带下去。”

善奈还要说话,已被霍宁珘的亲随捂了口。

·

这场战争打了半个月,再次以霍家的取胜告终。

从霍宁珘派人捉了善奈那晚开始,霍家再也无人提起过她,就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因此次活捉孛儿勒大汗乌吉骀,霍宁珘很快接到圣旨,要他进京献俘。

霍宁珘率军离开那日,陆莳兰与容夫人站在城头送他。

容夫人看着小儿子坐在骏马之上,晨光为他年轻的面容晕上一层淡金,愈发显得英姿俊秀,既骄傲又忍不住牵挂。

前一世的乌吉骀是两年后才被杀掉,因此是没有献俘这事的。容夫人实则有些担心,进京后会发生些什么。

陆莳兰则紧握着手,指甲掐入了掌心,长大后的宁珘哥哥,与她总是聚少离多。她实在怀念自己刚到霍家的时候,每天几乎都可以看到他。

霍宁珘很快调转马头,策马离开。没有走出太远,他忽地又勒住马,回过头看了看城楼。

便看到老六霍宁瑧正站在陆莳兰身边,似乎是在安慰她,还给她递了手帕。而陆莳兰低着头,又隔得远,看不清神色。

霍宁珘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一下,他知道,小姑娘一定是哭了。

容夫人这时也去到陆莳兰身边,自己养大的女孩,她当然知道这姑娘爱笑不爱哭,看她眼泪流得无声,知道这是伤心极了,难免心疼。在她的记忆中,前世的陆莳兰也是不爱哭的,听宫人说,虽与皇上闹得厉害,却一次也没见陆姑娘哭过。

容夫人领着陆莳兰慢慢下了城楼,刚要回府去,便见到一道独自打马回来的身影,遮去她们眼前许多光亮。

正是霍宁珘。他看着陆莳兰微红的眼皮,话却是对着容夫人说的:“母亲,我想带莳兰一道上京。”

容夫人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不由笑道:“也好,带莳兰回京里看看,也回陆家看看。白绣,快去给姑娘简单收拾一下。”

“上来。”霍宁珘朝仍怔在一旁的小姑娘伸出手。

陆莳兰看着不远处少年的手,很快就笑了。她将自己的手交到对方掌中,被他轻轻一拽,就被带上马,坐进霍宁珘怀里。

霍宁珘在孛儿勒汗国的时候,是加入暗卫才进入皇宫的,总是一个人,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时时刻刻都提防着被人识破和杀戮,在黑暗的环境呆久了,见多了生死,也见多了背叛,一颗心越来越冷硬,也渐渐抗拒感情被他人主宰的感觉。

可是,回到霍家,再次到这个女孩的时候,还是舍不得看她稍微露出一点委屈。

“哥哥,以后你去打仗,也带着我好不好?”陆莳兰扬起头:“我想扮成男孩子,做你的亲随兵。”

“那可不成。”霍宁珘笑了笑,慢慢道:“别扮男孩子,我给莳兰做了很多好看的裙子,还要慢慢穿给我看。”

陆莳兰小归小,却也听得懂穿给哥哥看是什么意思,顿时红着脸靠近少年怀里,不再说话。

霍宁珘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乌发,从今以后,他会好好守着他的小姑娘长大。

他们经过的地方叫做韶光岭,春天到来,韶光岭桃花盛放,春风更是吹得花瓣漫天飞舞,如粉雪簌簌。霍宁珘与陆莳兰共乘一骑,行在其中,含笑晏晏,实是人面桃花,灼灼相照。

白绣指挥载着陆莳兰行李的马车赶路,眼见这时快要追上两人,却是生生叫慢,生怕惊扰到这对小儿女。

一直到数年之后,这对依偎在一起少年少女成为帝后,白绣成为宫中地位最高的姑姑,想起韶光岭这一幕,依然是她此生能忆起最美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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